化雾 第二部 Ⅰ-Ⅱ+番外——洗尘的细雨
洗尘的细雨  发于:2011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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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玲与小陆小跑着,三人异口同声:“怎么在这里见到你(你们)?”

他们钻进了车子,发觉车外有人旁观他们的车,柳下溪发动了车开到附近的田边:“怎么回事?”

朱玲先做了报告,告诉他调查到的情况。

“第一发现者的于琳也是路桥镇的人?”邹清荷闪着眼眸注视着柳下溪:“柳大哥,你的推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罗青珉也去调查了他们啊?”柳下溪沉思了一小会:“朱玲,你认为罗青珉是怎样的警察?”

朱玲面颊一红:“很难定论。他是一个有能干的刑警,我们在一起很少讨论工作上的事。在警校读书的时候,我们没打过交道。我听人说过,以他高考的成绩进公安大学没问题,是他自己刻意进的警校。他各科都是全校第一,没有人超越过他。柳队为什么这么问?”

柳下溪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目前掌握的情况说了一大部分给他们听(把他自己推测的一部分隐瞒着没说):“我觉得这次合作,罗队没有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说给我和江队听。让我们参与此案的人对他产生了某些怀疑。”

小陆侧头看着朱玲见她发呆,用手肘顶了她的肩一下,笑道:“这些事先不说它,我们用自己的方式来侦破此案。柳队,你说我们接下来是分开调查还是一起?”

“一起吧。”他们迅速返回镇上。

于琳家里没人,看热闹的邻居告诉他们:新婚不久的于琳煤气中毒,她的家人赶着去北京看她去了。

“煤气中毒?”柳下溪吃惊。

“怎么会这样?我们应该直接去找他们的。”朱玲自责沮丧道。

柳下溪拍拍她的肩:“你们两个马上回去调查一下怎么回事。”

“好。”朱玲与小陆迅速上了他们那辆警用摩托。

“煤气中毒?好巧!”邹清荷皱起眉头。

柳下溪问围在一旁的邻居们:“你们认识贺萍吗?”

“唉。”几张嘴同时叹气同时散开了:“造孽啊。巴掌大的镇子怎么会不认识?贺萍跟于琳一对姐妹花,一个命如纸,另一个以为过上了好日子却煤气中毒,印上那句红颜薄命的老话了,哦。”

“姐妹花?她们是亲戚?”邹清荷跟在他们后头追问。

“表姐妹,关系可好了。一起读小学,一起去县里读初中、高中。两姑娘眼界都高,瞧不起镇上的小伙子,一心想攀城里的高枝儿。”

“……贺萍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哥哥嫂子都住在县城里,只有她老爹老娘住在镇里,春节后她突然回到镇上,肚子突出来了,未婚的大姑娘大着肚子,别提多丢人!身体又不好,突然流产大出血……死了。”

“她父母住哪一家?”

“镇头的平顶的水泥屋,找过去也没用,门锁了,她死了之后,她老爹老娘去县城跟儿子们住一起去了。”

“……能告诉我们他们在县城的住址么?”

“老王的尸体哪里去了?”江队长问他的副手芦军。

“这得问罗青珉。”

“问他?”江队长疑惑地盯着自己的芦军:“他果然有问题?”

“这事没调查清楚之前,难说。”

“那你又说得问他?”

“我看啊,八成是罗青珉觉得老王死有问题,又不愿意惊动镇里的邻居怕引起骚动,吩咐人把老王的尸体送到某处解剖检查去了。”

“不明白。”

“头,你想想,如果老王的死与他罗青珉有关系的话,送往火葬场一烧一了百了,查无对证。而现在的情况是尸体不见了,有人买通了火葬场的职工,尸体根本没出现。送尸体过来的人是罗青珉同镇的人,由此可见,只有身为刑警的他才有正当理由让邻居们替他心甘情愿做这种缺德事。”

“嗯。”江队长点头:“有道理。你说说看,柳下溪检查尸体火化登记本,发觉少了半页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下溪是条好猎犬。”

江队长斜眼看他。

“他的思维开阔,看到无名人头,没有入刑警的板桥式套路,没有去想对方怎么死的。”

“……”

“他先想到的人头=尸体。出现死尸的地方主要有三个:医院的太平间、坟地与火葬场。医院的太平间如果出现人头被盗一定会引起哄动,挖坟盗尸砍头也麻烦,只有火葬场弄出尸体的人头来最干净方便。砍下人头把尸身往焚化炉一丢难查啊。”

生命的重量-15

“你调查过罗青珉之后,得出怎样的结论?”江队长转移了话题。

“清清白白。”芦军摊了摊手:“无论是上司还是下属对他的评价都是正面的,他经手的案子清清楚楚,去了他就读的警校调查的结果是:没有污点的优秀生。”

“这么说他被人谄害了?”江队长慢吞吞地吐出这句话来。

“我到他高中的学校去了,任教过的老师非常遗憾地告诉我说,以罗青珉当时的学习成绩完成可以考上一流的大学,想不到他选择了进入警校,颇出人的意料之外。就算想当警察,他不选择一流的公安大学却进了二流的警察学校一样让人吃惊。总之,他在高中时代非常活跃是老师们眼里的宠儿,学校对他的期望很大。他的志愿临时改写的,让知情人大吃一惊,他的班级主任曾经给他做过不少动员工作被他强硬的回绝,一意孤行,很有主见。”

“哼,当警察有什么不好?”

“在教育者的眼里,警察不如搞学问来得有出息。”

“偏见!”

“罗青珉没有复杂的女性关系,没有任何来历不明的金钱,住在局里的单身公房,基本上都与同事们混在一起,家庭关系也简单。清白得让人一目了然。”

“那份匿名检举信到底是什么意思?找不到写信的人吗?”

芦军摇头:“从信封到信的内容全部是用打字机打的,直接投进公安局的大众信箱里,信上又没有指纹,查不到投信人的任何情况。”

“有够无聊的,难道整件事是一场浪费警力的恶作剧?死人头如果真是从火葬场砍下来,我们且不是白忙了一场?”

芦军不以为然地看着被带上警车的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冷笑道:“不管是不是恶作剧,他们之中某些人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至于柳下溪在意的登记本上那被撕掉的半页纸,我们可以根据日期严查那些天的值班人员,砍下人头的也许就在其中。”

“啊,对了。柳下溪说今晚想叫上罗青珉开一个案子进展的碰头会。”

“呵呵。”芦军干笑了一下:“柳下溪察觉到老王的尸体在罗青珉手上。”

江队长的电话响了是罗青珉打来的:“林志方与于琳煤气中毒进了医院,生命垂危,我怀疑他们死因是人为的。”没有多余的修饰语,罗青珉直接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的话。

江队长一怔,看着芦军,捂住话筒小声地重复了罗青珉的话。

芦军从他手里接过电话直接问罗青珉道:“你第一个发现他们煤气中毒的?”

突然换了人说话,罗青珉在电话里显得有些意外,不过很快调整了情绪,说道:“林志方的父母来打他们,敲门没人应,直接从备用钥匙打开了门闻到煤气味,发现新婚夫妇躺在床上失去知觉,立即打了急救电话与报警。我来的时候,范明青组长带着他的人在现场。”

“我知道了。你搜查好完整的现场资料之后带上范明青今晚八点到你局里开碰头会。记住不要迟到。”

“是。”罗青珉应了一声。

芦军挂上了电话:“老江,你通知柳下溪八点到。你把火葬场的工人带回局里问话,我到附近转转。”

“好。”

“这人头案一环扣一环啊,加上死者老王变成连环命案了。”芦军叹了一口气:“不是单纯的诬陷,血淋淋的人案啊。”

“唉。”江队长叹了一口气:“我摸不着头脑。”

“你以前的环境是:确认对方是坏蛋,只需要行动,不需要用大脑分析对方坏在哪里为什么坏使用什么手段使坏。现在的职位不那么简单,需要动脑分析,还不能出错。”

“我想调回特警队。”

“以后再说吧。我重新去一趟本地的县一中,我调查来的资料里于琳也是县一中的学生。可惜先前没把她跟罗青珉一起调查,是我的疏忽啊。本以为他们不相干,现在推敲起来这两个人只怕早就认识。”

“于琳,证词里那女的?看来他们煤气中毒有问题。难不成是杀人灭口?”

“不管是不是,等调查结果出来再判断。不知道柳下溪那边发现了一些什么。”芦军突然咧开嘴扯出一个笑容来:“这事急不得,宁愿慢一点也不能出错,案子要按我们自己的步聚来查,千万别被凶手牵着鼻子走。”

“凶手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凶手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要不,刚去调查目击者他们就出事了,他妈的忒巧了些。”

“啊?”

柳下溪与邹清荷开着车往娄县县城方向前进,在车上邹清荷以热烈的求知心态问他:“柳大哥,从我们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估计死者就是贺萍。我不明白神秘人X君为什么要砍下她的人头丢弃在玉兰花树下,由她的好姐妹于琳发现人头并报警,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于琳一定参与了人头被弃之事,预先知道人头的下落甚至有可能她本人与神秘的X君一起丢弃的人头。她的目的是什么?贺萍的死罪是怀孕流产失血过多抢救不及时造成的,并不涉及犯罪啊。于琳他们煤气中毒有可能是杀人灭口,可是砍下已死的人头算不上大罪,但杀人灭口却是重罪啊。”

柳下溪叹了一口气:“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虽然有不少专家致力研究犯罪心理学说,却不能正确解答所有案犯的行为,根据美国犯罪学家E.H.萨瑟兰提出的‘不同接触理论’学说中认为:犯罪行为是由学习得来的。”

“犯罪行为是学习得来的?”邹清荷吃惊道。

“嗯,他认为在犯罪动机和内驱力的形成方面,主要是从人际接触中获得错误观念,即犯罪比不犯罪有利,使违法心理战胜守法心理。随着犯罪学习的结果随接触频率、时间长短、顺序、强度的不同而异。在犯罪多发区,由于同犯罪分子接触机会多,因此犯罪行为多是必然的。”

“你认为他的理论正确吗?”

“他的理论适合美国的贫民区以及大部分国家的黑社会成员,他们的犯罪行为肯定是学习得来的,带有社会性。德国精神病学家K.施奈德从精神病也就是人本身的心理因素来具体分析异常人格与犯罪行为的联系。他发现易于导致犯罪的异常人格类型主要有以下几种:意志薄弱者、情感缺乏者、脾气狂爆者、自我显示者、偏执狂、情绪易变者、软弱者、自卑者与精神忧郁者。其实世上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两种上面的人格。”

“没有结论。”邹清荷用四个字总结:“柳大哥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想告诉你,分析犯罪的原因与心理容易走进迷宫,个案的发生有千变万化的形态,其中不泛杀人的理由犯罪的动机有很简单的。依我看,犯罪以及杀人的动机逃脱不了以下几点:一是犯罪者觉得危及了自身的安全与需求;二是犯罪者为了谋取更大的私利挺而走险;三是犯罪者轻贱人命以残害他人为乐事;四是被人利用,成了他人的凶器。”

“嗯!”邹清荷点头:“柳大哥的这四点清楚明白,没有那些学说复杂难懂。”

两人正说着话,柳下溪的电话响了,是老崔打来的。

“贺萍在风华娱乐城上班……被人包养……辞工……回老家怀孕死亡……人头……学生时代的好友于琳……煤气中毒。长发女游客……香烟烫坏了垂笑君子兰……老王生气……揪头发……陌生的瘦高男子用石头砸老王的后脑……几天之后老王死亡。”柳下溪小声地自言自语。

“柳队,你在说什么啊?”电话里老崔大声嚷道。

“老崔,你知道于琳的头发是长还是短?林志方的身高与体型是……”

“我不知道啊,没见过他们。要不要我去查查?”

“哦?不用了,你查查包养贺萍的人是谁,查一下她跟什么人来往密切。张婷婷有没有说砸人的石头有多大?石头现在在哪里?”

“需要两只手搬。她说应该还在原处。”

“你把石头带上,小心别弄上你的指纹了。”

“知道了。”

生命的重量-16

“柳队,行凶的石头找到了!”几十分钟之后老崔的电话重新打过来。

柳下溪在路边停了车,调高声音道:“再找一找地上啊角落里呀有没有卷曲的长头发。”

“柳队,得在哪里找啊,跟大海捞针似的。”老崔回道。

“给我找!”柳下溪加重了语气:“问一问张婷婷,当时老王……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明天我自己来问吧,她是重要证人找人保护她。”

“知道了,我会认真找的。”电话里老崔在叹气,头发的重要性他知道啊,只不过满地的垃圾与翻出来的土堆里寻找区区几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头发也太难找了点吧。

“柳大哥很累啊。”邹清荷看着柳下溪挂了电话之后,靠在椅背一动了不动,便挪过去给他捶捶捏捏肩背。他知道连续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一边还要运用大脑思考案件的柳下溪很辛苦的。自从两人认识以来,邹清荷亲眼看着柳下溪破过数件案子,还是第一次见他筋疲力尽的神态。

柳下溪抓住了他的手腕,摇头道:“我不是累,只是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四起事件:人头案、老王的死、举报罗青珉的匿名信以及于琳夫妇的煤气中毒,这四起事件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缠成了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

“是啊。”邹清荷顺势把头搁在他肩上:“不如由我来总结一下这四起事件吧。”

“好。”柳下溪扶正了清荷的头,在他唇上印上一个鼓励性的响吻:“你说我听。”仿佛这一吻也给他带了力气,他重新发动了车子一路前行。早在半途中,江队长通知他八点在南区分局开碰头会呐,时间有点紧。他不由得苦笑,这碰头会还是他首先建议的,说不定不能准时赶到啊。

这一次短暂的亲吻邹清荷没有脸红,可能是吻里不含情欲的压迫感吧。他坐正身子,从裤袋里掏出纸笔来写写画画:“先来分析四起事件的相互之间的联系吧:一、人头的出现与老王的死都在同一范围内的地点里发生的,前后的时间也很接近,我们自然而然地把这两件事连接在一起,认为……”他这话还没说完似有所感,不由得一怔,抬头盯着柳下溪看。与此同时,柳下溪也侧过头来看他一边道:“清荷!你这句话很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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