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葬黄花+番外——月夜桥下闻水声
月夜桥下闻水声  发于:201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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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琅嬛。这个角色也是我比较偏爱的角色。正如他出场时所处的位置一样,他始终站在高处俯视着底下的人们。他像一朵高岭上带刺的花,外表高傲冷漠,聪明绝顶而又圆滑世故。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才是真正继承了锦释的人,是一个“小锦释”。于是,我们看到了他们俩有着旗鼓相当的尖牙利嘴,一样的得理不饶人,一样高超的舞姿;一样的,对待爱情执着的可笑。

虽然,我在文中并没有加上很浓重的笔墨去描绘他与锦释之间的感情,但我想,读者们都应该明白——他是爱锦释的。尽管锦释本人拼尽全力的逃开这种他所不能接受的“爱情”,但这抹杀不了他爱他的事实。

所以,我给这样一个别扭可爱的琅嬛安排了石渊。这个角色,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充满了谜题而又深不可测。因为我想,只有一个同样聪明绝顶的人,才能镇得住在外表和性格方面都如此出挑的琅嬛。

关于隆昌和徐淼。两个炮灰的女性角色。(笑)之所以把这两人放在一起写,是因为他们的性格实在是很贴近。尽管他们都是活在众人的回忆之中,但却丝毫掩盖不了其天真可爱的形象从人们的记忆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他们俩,其实都是爱的殉道者。隆昌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为了守住与弈书的爱情,不幸地和腹中的孩子一同走向了灭亡。而徐淼,正如她的名字那样,如水一般,温柔而又纤细敏感。我想,如果是这样一个女子,为了证明爱情的忠贞,走向自尽这种壮烈而凄美的毁灭之路,是完全有可能的。

关于后记

关于后记——《画傍文楼》。主要借在番外中被华丽丽忽略掉(笑)的侍画的视角,来为整个故事做一个结尾。其实,说它是个后记,并不完全是贴切的。因为它主要涉及到侍画和晋王二人间之前发生的种种,以及正文最后蜻蜓点水一般略过的部分。

这个后记,也算是对男主弈书最后的命运,空白的“十年”——对整篇文章最后的最后,一点点的解释和交代。

最后,希望读到这里的你能喜欢《雪葬黄花》。也希望这篇《写在……之后》能够解释一些大家可能会思考到的问题。

鞠躬。

以上。

后记:画傍文楼

黑,眼前一片漆黑。天地,树林,草木……黑成一块浓浓的化不开的屏障。睁开眼,闭上眼,均是一片漆黑,仿佛要把人心拽向见不到底的深渊,挫骨扬灰。

逃,却不知要逃往何方。塞上,江南,北疆……我们二人,天下之大却容不下。后追兵,前堵截,山穷水尽住处,偏生身边人却好似红尘望穿,但求一死。

我累了,真的好累。这种风浪里来去,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竟比藏香阁中的日夜更要难熬上十倍、百倍。

苏大人口中的兖州,究竟还有多远?我不知道,也来不及思考。离别时,那人一袭白衣胜雪,雪中盛开出大朵大朵的红花,竟比梅园中盛放的花朵更加触目惊心。他说:

“请你……带殿下离开,去哪里都好,最好……最好能去到兖州……拜托……拜托你保他周全……苏某下辈子结草衔环……”

而彼时,文轩也浑身是血,几近昏迷。我知道,这血,是为了保护我而流的。于是,我二话没说便应下了:“你放心,我会的。”

如今看来,这是个多么幼稚而轻率的决定。

窝身于草丛,北方夜里独有的刺骨寒气一阵阵上袭。脑袋发晕,我感到自己随时都会两眼一翻而后倒下。但是我不能,因为想起与苏大人的约定,因为我答应过,要保他周全。我伸手在袖子里狠命掐了自己一把。

“侍画……”文轩趴在我右侧,低低的唤。

“嗯?”

“他们过来了。”无波无绪的语气。我转头看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那早已不再神采奕奕的眸子依旧泛着点点的光泽。

此时,追兵已经进了这片草丛。

“文轩,记不记得你昨天答应过我什么?”我按下他的头,将彼此的身体伏得更低。

“我们是朋友,要一起……活下去。”他老实地回答,像学堂中乖巧的学生一般。

“那么就不要说话。乖,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我哄他。同时,自己的心脏却如擂鼓一般“咚咚”的响着。

寒风飒飒,在耳边呼啸刮过。干枯的草叶划过脸颊,只觉得疼痒难耐,其余一切触觉,都一并被这干冷的风冻住了。

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们厚厚的靴底刮擦着冻土的声音。

“侍画……”文轩依旧不知死活地拽着我的袖子。

“干嘛?”我低斥他。

“这一路辛苦你了。”

他这话说得严肃而恳切。我下意识地转头盯着他的脸,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我所不能招架的事情来。

两个月来,自他从昏迷中清醒,便再不复我印象中那个风流潇洒的晋王形象。他疯傻,他痴痴呆呆,他颓废,他没日没夜的寻死觅活。偶尔清醒的时候,他就拉着我的手,给我说他的“淼儿”,说她的任性,说她的善良,说她死的时候,美丽妖冶得仿佛一朵风中凋零的桃花……

而我的背上,腰上,臂上……青青紫紫都是他或踢打或撕咬的痕迹。但他救过我,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哎……”我叹气,“那就乖一点,听我的话……”

就在我发愣的空当,他忽然站了起来。

“我在这里。”他平静沉稳的声音响在空旷的草地里,亮如洪钟。

“你——”我慌忙去拉他。

这时,正在不远处搜寻着的队伍爆发出一阵骚动,我看见他们手中纸糊的灯笼随风摇曳,伴着及膝的枯草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完了,结束了。

“晋王殿下……”远远的,一个声音飘过来,透着一股不可思议。

我有些吃惊。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我看见他手中的灯笼,上书一个大大的“李”字。

那人走近了,却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人。

“真的是您……”他显得很激动,“快!来人!给殿下换身衣服!”

不一会儿的功夫,文轩就被他们打扮成了普普通通的家丁模样。

“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了,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追来。委屈您先到我府上暂歇一晚,等安定下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李兄,这……”看得出来文轩在犹豫。

“这位小兄弟,这一路上也辛苦你了。我看你冻得浑身发抖,你们怕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吧?”他忽然转向我问道。

我略微一愣,试图摸清当下的状况,忘了搭腔。我不知所措的看着文轩,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答案。

文轩也看着我,许是夜风吹久了,他的脸色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十分黯淡。末了,他走过来,用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往旁边对着男子恭谨一让,轻轻道:“走吧……李兄,麻烦带路。”

就在那一瞬间,我知道,我熟悉的晋王又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这连月来的遭遇,竟有大部分是文轩刻意而为之。一路上的装疯卖傻,起先是无意,再往后,就是有心。我也终于意识到,这个晋王,也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说,“有探子从京城一路尾随我们。”

然而,若是皇帝派来的,为何不下手抓我们?

他摇摇头,笑,“不是皇帝——除开皇帝,还会有很多人,坐山观虎斗的人,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做墙头草的人。”

我不懂,文轩便也不肯再言语。他累了,一双昔日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窝里。我不忍打扰他,匆忙退出了房间。

睡在隔壁的厢房,一夜难眠。明明身体里已经响彻了透支的呼号,精神却迟迟不肯入眠。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

我想起他刚从昏迷里苏醒过来的日子,孩童一般。

我们走过街市。

他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一蹦一跳跑向前方,将我远远甩在身后。过一会儿,又捧着一串糖葫芦回来,身上满是尘土,脸上带着血丝,冲着我傻傻的笑。

“傻子,偷东西被人打了吧?”我踮起脚摸摸他的头。

他把糖葫芦往我嘴里塞,“甜,甜……”他高兴地小小声哄着我。

我努嘴咬了一个下来,嘴里含着山楂,连哭声都是模糊的。

我们走过田间。

冬日的田间,什么都没有。麦子早已被收割,被大雪覆盖过后,更显凄凉。他欢呼一声,冲进田里。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丛麦秆回来。小心翼翼的将秆子折成环状,便往我头上戴。

“傻子,好玩么?”我抬手将麦秆拿下来。

他嘟起嘴,不依地又给我戴上,“好看……”又指指自己头上同样的圆环,“也好看……”

我笑着哄他:“嗯,好看,我们是一对呢!”话音刚落,自己先红了脸。

他严肃的使劲点头。

我们走过小河。

甫一看到清澈见底的河流,他快活得像只久未见水的鸭子,埋头就要往里冲。我拉他,他却仿佛想起来什么,转身走入小小的树林后。不一会儿,贼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三个泥巴糊糊的地瓜。

“哪儿找的?”我问他。

他不答,只傻笑,抱着地瓜直往我怀里塞。

洗干净皮,架上火,那晚,我们饱餐了一顿。

将最后一个地瓜让给这傻子,他死活不吃,最后裹在棉衣里拥着睡着了。第二日一早起来,竟还是温热的。

我们身无分文。

我站在青楼楚馆旁阴暗的街角,看着迎来送往的莺莺燕燕。他站在我身旁,小心而庄重地着看我,像是在看一尊菩萨。

第二日一早,我扶着酸软的腰,推开客栈的房门。惊讶的发现房门外窝着一个小傻子。

他抬起头,满脸的疲倦,满脸未干的泪痕,嘴唇颤巍巍的:“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

他又低头,声音沉沉的,鼻音重重的:“你不叫我进去,我不敢进去。可是你在哭,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打你了……我知道……”

我闭上眼,拼命不让泪水溢出:“没有,我哭着玩呢!骗他们的……”

再睁眼,迎上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定又是我的错,一定又是因为我……我……我是个傻子……”

后来,私下揽客的事情招来地头蛇好一顿打。

劈头盖脸的棍棒如雨点般落下。我护着身下的傻子。

我能忍,以往在藏香阁疼惯了,便不觉得疼了。但他不可以,他可是风流不羁的天人,是名满天下的晋王,是血统尊贵的、本朝先帝唯一的嫡子!

我趴在他背上,听沉闷的棍棒声和着鲜血翻飞,听身下的文轩止不住惊慌的啼哭。

不疼,真的不疼!

我能忍,我能的!不能也能。

“啊——”终于,我闷哼出声。

他哭叫着,从我身下抽出身来,扑向那群人……

傻子被打坏了脑袋,鲜血直流。晕倒前,他说:

“你们……坏人……不要欺负他……”

在梦里,他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袖。再醒来时,情况便说不上是更好还是更坏了。

他清醒了,再也不是小孩,却是个疯子。他寻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死;他哭号,却又不知道哭给谁听;他说好痛好痛,却又不知道痛在哪里……

我抱着他,任他撕咬、踢打,紧紧地抱着,再不撒手。

再后来,便如此反复。时而疯闹,时而又像个乖巧的小孩。偶尔彻底清醒,他就说过去的事儿:说御书房门外的桃花树,说徐太傅老旧的戒尺,说他用“狂草”一蹴而就的《孝经》,说他闲不住脚的妹妹,说他的淼儿……他唤我“侍画”,声音温柔地可以滴出水。

到达李家的第二日午时,我们被押解回京。

凛冽的寒风越往西,越温柔。吹在身上,却更加的寒冷。

出人意料的,我被释放了。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忽然觉得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竟然熟悉得陌生。偌大的京城,竟也无我的歇脚之地。心里空落落的,至于少了些什么,我连想都不敢想。

然后,我遇见了锦释师傅。机缘巧合下,竟在繁昌大街的医馆里遇见了他。

太好了,他没死。活着,就是莫大的喜讯。

那天晚上,我睡在锦释的卧房。我给他说故事,说这两个月来的见闻。从脏兮兮的糖葫芦,到田野山间光秃秃的麦秆,从带着体温的红薯,到他鲜血直流的脑袋……

晋王,晋王,晋王,晋王……连月来,他就是我的世界。

最后我哭了。那一夜,被陈婆子修理得再惨也不低头的我,将头深深埋在锦释怀里哭了。师傅呆呆的看着我,似是在想着些什么,又似是什么也没想,温柔的抚摸一夜未停。

天蒙蒙亮时,我走到院子里吹风。再然后,被一阵名为“苏越”的风吹走了。

临走时,我留下一张简约的字画——一个苹果,外加一句“画去文楼畔”。

师傅那日二十有六。

原来他没死,行刑台上隔着草席被处决的人并不是他。见到我,他眉眼笑得如新月弯弯。

粗衣麻布,敝履棉冠,一手附庸风雅的纸扇。衣袂纷飞间,掩盖不住的皇室贵胄之风——便还是当初那个晋王。他笑,冲我伸出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愿意跟我走吗?”

“走。”

走,为什么不走?刀山尖上滚过,火海浪里翻来,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困苦?还有何时,能如未来更恣意?

于是我们走了。上了马车,堆了行李。只我们二人,再次向着兖州行进。而这一次,境遇则是极不同的,心境也是极不同的。

皇帝为什么最终放了他?我没问,他却在耳边滔滔不绝的说。他告诉我,他的兄长文楷,当今圣上,与他促膝长谈了整整一夜。从刚刚认识时的总角之宴,谈到生命中出现徐淼,再到当年的争权夺位。

“其实夺的并不是我们,当时太小,什么都不懂,便由着前朝后宫的大臣妃子们胡来……”

最后,他说到了徐淼——兄弟反目的根源。一夜的秉烛详谈,彼此都并未给自己争辩些什么,解释些什么。只是回忆,只有回忆,回忆当年淘气的文轩、一本正经的文楷、独立果敢的隆昌、温柔似水的淼儿……再看看如今,活着的天各一方,死了的,阴阳两隔。

其实,所有的事情早在当初就一目了然。

皇帝东巡兖州,于深夜在晋王府花园巧遇晋王妃,二人亲密如幼时。经不住一腔思念的皇帝,在刚刚好的时节里,刚刚好的月色下,将十几载一己私情尽数告知,却被有心之人撞见。传出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而文轩之所以闭门不见徐淼,一则生气于二人私会;二则,也是震惊于哥哥文楷所作出的牺牲。他从来不知道,哥哥对徐淼,竟也抱着这样的感情。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从未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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