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闭嘴！”唐绒扬起拳头，作势就要过去揍他，段尧哇地一声，转身落荒而逃。
苏小满被逗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止住笑，说：“他虽然很讨厌，可是也不至于让你见他一次打一次吧？他得罪过你？”
唐绒点点头：“嗯，没错。”
“咦？我怎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唐绒看了眼苏小满，笑得讳莫如深：“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喂！耍什么神秘，难道是你向他求爱不成，所以恼羞成怒么？”
“……如果你是在故意恶心我的话，你成功了。”
“哈哈哈……”苏小满想到那个情景就觉得好笑，直到唐绒开始伸手过来掐他的腰才连忙告饶。
“对了，你怎么来了？”笑闹过后苏小满问。
“你别忘了我今天请假了啊。”
“哦……你一直跟着我吗？”
“也没有，我在家做了一点翻译，看到时间差不多想过来和你吃个饭。你看，自从我们俩都有了工作以后，好像就没一起吃过午饭了。”
“对哦。”苏小满想了想，然后苦着脸说：“可是我已经吃过三个菠萝包了，肚子很撑啊。”
“三个……”唐绒黑线，想起昨天高高瘦瘦的苏小暑对蛋糕惊人的战斗力：“你们家爱吃甜食的习惯是遗传的吗？”
“还好吧，我大哥就不吃，我刚才纯粹是饿的，我二哥就……比较天赋异禀了。”
唐绒笑：“那， 陪我再吃一个蛋挞怎么样？”
“呃，好吧！”刚刚还说肚子很撑的某人听见蛋挞，两眼立刻放光。
从面包店里出来，唐绒和苏小满肩并肩地坐在刚才的阶梯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啃着，苏小满还不死心，继续追问唐绒和段尧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唐绒笑而不答，被问到最后突然侧过脸贴着苏小满耳朵说，你再问，我就在这里吻你了啊。
苏小满脸色一变，专心吃蛋挞。
至于那段历史么……唐绒低低地笑，苏小满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那时候苏小满和唐绒还没在一起，唐绒持续着自己单恋的内心挣扎和头脑风暴，而苏小满照样没心没肺地过着滋润的小日子，看见唐绒，依旧一个不顺眼就开吵。
直到上了大三……
有一天晚上，大家约好去酒吧狂欢，苏小满不经喝，没多久就醉了七八分，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犯迷糊，段尧找不到人一起玩也无聊，于是就抱着个酒瓶子过去继续灌他。
唐绒本来想利用这个机会跟苏小满表个白什么的，结果找遍了人头攒动的舞池和每个黑影耸动的角落，都没找到他。一回头，呵！两个人正在卡座里笑嘻嘻地对喝呢！
吃醋的某人蹭地一下就火了，总觉得段尧是图谋不轨，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拉出去揍成了猪头，还揪着他领子说以后再敢靠近苏小满，一定让他好看！
段尧百口莫辩，又打不过唐绒，只好自认倒霉，直到现在，这个阴影还深深地留在他心里，让他一看见唐绒就腿软。
等段尧走了以后，苏小满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看见唐绒非但没斗嘴，还拉着他硬要他陪自己猜拳，唐绒那叫一个无奈，半拖半拽就带他去楼上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把这个醉鬼安顿下来。
事实证明，苏小满醉了以后很好骗，但也很麻烦！在被他吐了一身，又被他踹了好几脚以后，唐绒终于把人哄到睡着，然后才进浴室去洗澡。
唐绒，你身材真好。他清楚地记得，在洗到一半的时候，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苏小满突然走进来，在盥洗池边洗了把脸，然后抬头冲他傻笑。
水滴顺着苏小满的脸颊滴到锁骨上，格外地诱人，因为醉酒而酡红的脸上，缀着一深一浅两个酒窝，大眼睛迷离地睁着，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唐绒。唐绒当时就硬了，靠，境界再高深，也经不起这么赤裸裸的勾引吧！
当机立断，他跨出浴池，拖着苏小满就出了浴室，扔到床上，很严肃地说，你给我好好睡觉。
苏小满摇头，我睡不着，喝酒以后太兴奋了。
唐绒盯了他半晌，然后上床把他锁在自己双臂之间，问，那想不想跟我做？
苏小满仰头，做什么？
唐绒俯身，吻上那张肖想已久的嘴巴，含糊地说，做爱。
啊？苏小满被唐绒的体重压得有点不舒服，酒醒了几分，手抵住了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
唐绒跟他绕圈子，你刚才差点被段尧卖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有吗？
有啊，是我奋不顾身救你的。
哦……谢谢。
所以呢，你要报答我。
怎么报答？
以后不跟我吵架。
那，那你别惹我跟你吵架。
行。
呵呵。
以后不许乱跟别人调情。
我没调情啊。
还有……
还有什么？你说这么小声我听不清。
还有，以身相许。
诶？苏小满瞪大了眼睛，问，我是男的怎么许？
唐绒说，我来教你。
哦……
于是，苏小满的第一次，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许”给了老狐狸唐绒。
“你到底在笑什么！”苏小满吃完蛋挞，用胳膊肘狠狠地撞了唐绒一下。
“没，就是想起咱俩大学的事儿了。”唐绒收敛了过分灿烂的笑容，感叹着说：“那时候真幸福啊。”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幸福么？”
“没，现在更幸福，不仅幸福，还很美好。”
“怎么突然感性起来了。”苏小满不好意思地咬咬嘴唇：“有这么好么？可是你要做两份工作，还要养活我诶。”
“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生活，就像结婚一样，明白吗？”
“少来了，咱俩才不可能结婚。”
“在我心里就是结婚了。”
“……好吧，你说结了就结了。”
“你在害羞么？”
“没……没有啊。”
“那你脸干嘛这么红？”
“因为很晒！”
第十章
“唐绒！我回来了！”一个星期后，苏小满下班回家，蹦到厨房，抱着正在洗菜的唐绒吧唧就是一大口。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捡到钱了？”
“……俗气，干嘛非得跟钱有关。”苏小满鄙视地瞥了唐绒一眼：“我找到新工作了行不行？”
“真的？”
“真的啊，今天下午我正在上班，突然有个电话打过来，说之前我在招聘市场投的简历他们研究过了，决定录用我。”
“什么工种啊拖了一个星期才给答复，不是骗人的吧？”
“应该不是吧……”苏小满不是很确定地挠挠头：“据说是很知名的国际，厨卫，用品，连锁，销售什么什么的……我那天投的简历太多了，记不住。”
唐绒听着这一连串的名字就觉得不靠谱，狐疑地问：“什么品牌？咱听过么？”
“没，叫美滋滋还是乐淘淘，反正是个很喜庆的名字。”
“那你去了是干嘛？”
“……我说了你不要笑我。”
“看情况吧。”
“其实跟你是同行啦。”苏小满不好意思地咬嘴唇：“就是推销员，你是推销保险嘛，我就是推销土豆刨榨汁机什么的……”
唐绒半天没说出话来。
“不过哦！这次我很仔细地打听了工资，底薪一千五加提成加业绩，这样的话，比超市这里好多啦。”苏小满连忙安慰唐绒：“到时候，说不定我赚得比你还多。”
“小满，你不能做推销。”唐绒很严肃地否决。
“为什么？”
“你受不了那个气，而且你以为提成那么好拿的？如果你一个月下一笔生意都做不了，你连底薪都拿不到手。”
“喂，我都还没尝试呢，你别这么泼我冷水行不行？”苏小满不高兴地说：“我需要你鼓励，鼓励懂不懂！”
“你需要认清现实，现实懂不懂！不要别人把提成吹得天花乱坠你就真以为自己能月入轻松过万行不行？”
“推销员有什么难的啊，你都能做凭什么我就不行？”
“因为你……总之就是不行。”唐绒板着脸，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唐绒！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苏小满生气地一拍灶台，扭头跑回房间去了。
“小满，小满。”这次唐绒没跟他怄气，紧跟着他进了屋：“你别这样，我不是心疼你么。”
苏小满坐在床头，黑着脸，抱着胳膊一声不吭，唐绒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
“小满，你知道推销员每天都干什么吗？不是你拿着东西去别人家里，人家就会笑嘻嘻给你买单的。得挨多少白眼，吃多少闭门羹你知道么？我不是看不起你，就是因为我干过推销，所以我才知道这行有多难以忍受，才不愿意你去遭这个罪，你明白吗？”
苏小满的表情软化了些许，犹豫地看看唐绒，小声说：“可是，这个钱比较多。”
唐绒笑着刮了刮他鼻子：“你还说不是钱的问题。”
“好吧，就是钱的问题，我看你平时做到要死，周末还不能喘口气，想跟你分担嘛。”苏小满闷闷地靠上唐绒的肩膀：“你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所以我……我总想赚多点。”
“你赚的已经很多了。”唐绒在苏小满脑门上亲了一口：“小满，你这样，我很感动。”
苏小满自我厌恶中：“算了吧，有什么好感动的，我都快成你的拖油瓶了。”
“我愿意被你拖着，好么？”
苏小满盯着唐绒，突然噗地笑了：“好。”
虽然唐绒对苏小满的新工作持不支持态度，可是苏小满还是以好男儿志在天下为由辞掉了超市的工作，拿着三个星期劳动换来的，还不足四位数的工资，乐颠颠地交给了唐绒。
真值得纪念，这是苏小满二十四年人生中，挣的第一笔钱。
“您好，我是乐淘淘厨房用品公司的业务员苏小满，我们的产品一应俱全，能解决您在厨房里可能遇到的一切问题，从而给您营造一个全新的，舒适的，友好的厨房环境，现场演示，您还可以亲自体验，感兴趣的话，这是我的名片。”背着重重的背包，苏小满笑呵呵地面对他的第一个客户──住在他楼上的包大叔。
“这不是楼下的小苏嘛？”包大叔开门，让苏小满进屋：“这是在演哪一出？”
“包大叔，我换工作了，要把这些东西卖掉。”苏小满拉开背包的拉链，向一直对楼上楼下住户都很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展示新产品：“您支持一个呗？很实用的东西，物美价廉哦。”
“都有些什么啊，贵的我可就帮不了你了。”包大叔翻了翻：“这个小玩意儿是干嘛的？”
苏小满一见有商机，立马兴奋了：“这是我们公司的明星产品压蒜器，叔你平时会不会遇到想拍蒜泥又溅得到处都是的麻烦？用这个就完全可以避免哦，健康环保还节省时间，绝对是您的最佳……”
“行了行了行了，叽里呱啦听得我脑袋疼，多少钱，叔帮你买这个了。”
“真的？叔你对我最好了！”苏小满连忙掏出价目表，扫了一遍：“十块钱！”
“啥！这个塑料盒子要十块钱？”
“这……这是公司定的。”
“小苏啊，叔没坑过你吧？”
“没，没有……”
“那你也不能坑叔吧？”
“我，我没坑您……要不，要不叔我给你打个VIP七折吧，七块钱好了。”苏小满见到嘴的鸭子要飞走，急得快哭了。
“好吧，看你也怪可怜的，啧，这小胳膊瘦的。”包大叔从口袋摸出七块钱，塞到苏小满手里：“好好干，叔看好你。”
“嗯！谢谢叔！这东西给你留下了，叔我先走啦！”
“慢走。”包大叔把苏小满送到门外，又叫住了他：“哎，小苏。”
“嗯？”
“别在咱楼卖了，你那东西不便宜啊，去后面那片儿区看看？”
“哦，其实我是想在我们楼试验一下，培养出情绪再到外面去的，既然你给我开了个好头，那我就出去啦。”苏小满充满了信心，三分钟就搞定了第一笔生意，看来推销也不是很难嘛，照这个进度，他一定会成为公司第一的推销明星的！
然而，事实证明，包大叔真的太给苏小满面子了。
晃悠了一个早上，被太阳晒到几乎虚脱的苏小满在路边坐下，清点背包里的东西的时候，第N次尝到了欲哭无泪的感觉。
目前为止，他的战绩还是一个压蒜器啊。
把脸埋进手心里，苏小满偷偷地脆弱了一把，然后迅速擦掉了眼角的湿意。
唉，唐绒是对的，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远远跟不上推销员的要求，那种被当面摔门的感觉，对他来讲实在是难以接受了点。
他是卖东西，又不是入室打劫，至于这么凶巴巴的么。
“小满。”
一个人在他面前蹲下，熟悉的声音，像一阵凉风吹过耳畔。
苏小满难以置信地抬头：“二哥！”
“哭了？”
“没有……”苏小满立刻否认，然后勾住苏小暑的脖子：“二哥我好想你！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我等了你很久了。”
苏小暑笑笑，递给苏小满一杯鲜榨橙汁，苏小满渴坏了，接过来咕嘟咕嘟就喝了大半杯。
“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从你们楼里出来，我就一直跟在你后面啊。”
苏小满咬着吸管：“是吗？我一直都没注意。现在我满脑子都是怎么介绍要卖出去的东西，快崩溃了。”
“很辛苦吧？”
“嗯！”
“你包里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么重。”苏小暑掂了掂苏小满的背包，心里感叹爱情的力量，要搁在以前，让苏小满背一本书去上课都跟要他的命似的。
“就是公司产品的样品，厨房用具。”
“我看看有什么。”
苏小满拉开拉链，如数家珍：“这是土豆刨，这是迷你蒸蛋器，这是包饺子用的，这是切菜护手器……”
苏小暑听着，等等苏小满说完了，才点点头：“我都买了。”
“诶？哥，你买来干嘛？”
“当然是买回去给林阿姨用了。”林阿姨是在苏家干了快十年的保姆，厨艺一等一地好，尤其是做的甜品，最得苏小暑的欢心。
“可是……”
“没有可是，都给我吧，我给你钱。”
“哥，你一样买一个就好了吧，这里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