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确定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座皇宫，那么……这极有可能是克拉尔的梦境。

整座宫殿仿佛没有人居住似的，感觉不到生气。左拐右转的路恩不住地四处张望，刚才找不到克拉尔，那他会不会在

这里呢？

“轰隆！咔嚓！”

阴沉的天空电闪雷鸣，厚重灰暗的云层里银蛇乱舞，转眼间白昼变黑夜，空气也压抑地颤抖，庞大的天地威势压得人

喘不过气来。

是暴雨将来吗？

脚下不由得快了几分，终于走出又长又让人头晕的外廊，倾盆大雨也哗哗倒下来，敲击着地面发出啪啪声响，湿冷的

空气吸入肺中让他打了个冷战。

长廊通向一个小院，花圃上种植的都是有毒的花卉草药，院里的空气里黑暗和死亡气息极重，暴雨带起蒙蒙雨雾中模

糊有一个坚挺的身影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上任由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身上，面朝着深出的小房注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纹丝不动。

那是谁？他为什么跪在那里淋雨？他是在向房里的人道歉吗？房里的人又是谁？

“喂，你跪在那里干什么？你那样会生病的。”迈步出声阻止，小院却仿佛独立空间般拒绝了他的进入，包括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抬手贴上那看不见的壁垒，我的力量竟然无法冲破。

第四十章：初入莹州

脚步无法挪动，身体僵硬，呼吸变得沉重，心里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一般，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单是这样看着那模糊在雨中的身影就止不住地想要冲上去阻止他？

自己认识那个人吗？

无法动弹地他不断地回想，想要知道那人是谁，在意识到这里是克拉尔的世界或梦境的事实后，猛地大胆猜到那人的

身份。

菲达里夏！

这个人是凤雷炎的前世，克拉尔最爱的人。

【……也是最恨的人。】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后的克拉尔依旧还是把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布下，掩住自己大半脸庞。

最恨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为什么？”

【为什么？】他讽刺地笑了。【那种冀望最爱的人救赎自己的强烈欲望，你是不会理解的。我恨他为什么不能早点来

救我，在我没有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之前！】

“主神大人给我的信上说他一直在找你，花了十年，所以这不该是他的错。”

【世上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对一个已经疯狂的人说道理，那都是狗屁！主神大人只不过是简述了那段过去，具体的你

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有自尊的，我决不容许肮脏的自己继续那样没有尊严，比狗还不如地活着，我要对整个国家报复

！对所有的卑鄙龌耻的人类复仇！为了这个目的，我连爱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利用。】

言语带来的震撼让路恩惊呆，克拉尔现在的样子跟之前的仿佛叛若两人。为什么？他不爱菲了吗？

【我爱他，这一点毋庸质疑。】语气一转，克拉尔仅剩的那只眼睛流露出哀伤。【如果他能在我出事的那一年找到我

的话，我们或许就不会变成那样了。就好象你对和凤雷炎不能早点相识，一个人独占他的事烦恼、无奈一样，我和菲

也都错过了“时间”，所以注定只能以悲剧结束。】他知道路恩对那四妃的事耿耿于怀。

“……那样岂不是太悲哀了？被自己的想法束缚，擅自决定未来，这样对菲太不公平了！！他那么爱你，只是发现得

太晚，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为什么只因自己的悲惨就判了他死罪，你有想过他的心情吗？”他的炎也是。冷酷

又成熟，比任何人都出色，却笨拙迟钝地不擅长表达自己潜在的强烈感情，不会照顾自己只知道拼命工作，而且还别

扭得要命，但这并是说炎是个没感情没想法的人，相反的，他的感情就像是沉眠的火山，一旦爆发就是那不可挡的炽

热灼烈。如果是自己的话，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害得炎担心自责，因为炎的眼睛里总是写有对他全部的关心和眷恋

，即使不用说出来他也是明白的。如果他出事，炎只会和他一样痛。

【你哭了。】

脸上凉凉的，原来是泪。

好不甘心！他在不甘心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只是这在胸口不断翻涌的枯涩让他止不住咬唇低泣，停不下来。

雨中的身影在泪水中模糊起来，那个期盼爱人出来见上一面的男人是那么悲哀，那么无奈，也那么痛苦自责。

轻轻一声叹息。【你是菲的话，你会爱我现在这个样子吗？】黑色的布袍划落在地，掩饰了左半边脸的银色面具被取

下，路恩第一次在明亮处把克拉尔看个清楚，即使见过一次的他也不禁无法习惯这视觉和心理上的双重巨大冲击。

“半边白骨半边肉，厉鬼见了怕三分”大概是最简要的描述了吧。

和第一次见到克拉尔时的反应一样，全身止不住因恐惧惊骇而颤抖，胃部酸液不断涌上喉咙，终于可以动弹的他立刻

转头跑到一根大柱下狂吐，脸上泪水纠结，直到虚脱。

幽灵般地飘过来，克拉尔再次轻问：【你是菲的话，你会爱我现在这个样子吗？】

只剩一层人皮薄膜包裹的干瘪细长的骨手向路恩伸去，吓得路恩忙退后三步，脸色惨白发青。前世今生的联系让他能

清楚感受到克拉尔身上的所有负面情感和伤痛，精神里还不达标的他远不能承受这样的灵魂冲击。

“别，别过来！够了，我明白了！”我们不是神，是脆弱的人类，所以接受程度是有限的。

青唇一勾，阴风自起，克拉尔再次把自己包裹得严实。

【乖孩子，你现在还太脆弱，还远不够力量来承接命运。】一个陌生的温柔声音响起，路恩被人扶了起来。

入目的是穿着一身白袍的男人，削薄的淡紫色发丝贴在颊边，深蓝色的眸子见不到底，强壮的胸膛让每个女人都想靠

过去寻求呵护。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性感的气息，危险又诱人的男人。可是，这个的男人的眼睛里有化不开的悲伤和忧

郁。

一到白光闪过，路恩觉得舒服极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呃，你是谁？”没见过的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咦，克拉尔的样子好象不太对劲。

他抬头看向克拉尔，笑得悲凉，让人心痛。【还是不想见我吗？】

【……菲……】

什么！？这个人就是菲达里夏！？

【我说过的，我不介意你的样子。】

【我介意！】克拉尔百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他在自卑，在害怕，在逃避。

这次是菲在叹息了。【……好吧，我等你。路恩，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你好，我是菲达里夏，你的爱人凤雷炎的

前世。这里是克拉尔记忆里过去梦境，你无意中进来或许是天意。】

过去的梦境，想起大门上的字，好象确实是那样。

【为什么过来？】克拉尔小声发问。

放开了路恩，菲在克拉尔面前半步距离处停下。【我，不能来看你吗？】

【……我有什么好看的？】

【那这里又有什么好看的呢？那时的我，看了只会让你心痛。然后看着这样的你，我也会心痛。】

伸出的手想要触摸爱人的脸却被反射性地躲开了，尴尬地停在半空几秒后无奈地收回。

克拉尔也知道自己的动作伤了他，想开口解释却又裹步不前，肩膀微微颤抖。

【我不会逼你。】菲强忍住怜惜转身不再逼迫过分自卑的克拉尔，反问向呆住的路恩道：【你来心灵世界是有事吗？

】

“是的。”终于想起最初目的的他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希望得到答案。

【你的确是天神，接替快要力尽的第一代位子的第二代天神，但前提下你得把所有枷锁破除，让力量达到顶峰才行。

克拉尔做的不过是为你安排几个忠心的信徒罢了。】

“他们不会背叛我吗？”

【这个就要靠你自己了。】

“那，天魔呢？”

【答案你已在你心中，不是吗？】

“那黑色的纹印是天魔的象征吗？为什么力量会反噬？”

【天魔由天神而存在，是天神唯一的伴侣，他会受苦有诸多原因。一个是诅咒，一个是自身力量不稳定。你的存在可

以压制那股力量的暴走，通过结合让他吸收你的力量会慢慢改善他的体质，排出的寒毒对别人致命，对你可是无效。

】

路恩脸上染上红云。

“那个，就是，我在他身边就行了的意思？”

【神魔本一体，缺一不可。你不愿意吗？】

用力摇头，路恩觉得眼前的男人和炎还是有相似之处的。那是一种让他安心的感觉。

“能告诉我第二道枷锁的事吗？”

【不能，它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好了，我来送你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来。】

“啊，请……”等等！

凤月流睁开眼，发现自己竟闭目到黄昏。想起克拉尔和菲的事，他不由得特别想见爱人，相比前世的他们，自己已经

太幸福了。

初入莹州，小城丰夜给凤月流的感觉与在辉州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若辉州给人的感觉是明亮又温暖的话，莹州就是灰色又清冷的。辉州的树木是那么翠绿，生机勃勃，这里的却那么灰

暗，垂头丧气地仿佛有千斤压顶，空气中的元素也充满不安和压抑，土地过于坚强而水气却不足，风中带着若有似无

的血腥味和冰寒之气（魔气）。

“这里是人类和卡莫（奴隶）的混居地，人贩子的宝地每年从这里输出的卡莫有上千，同时还有不少不法之徒、流氓

地痞。半兽人比较多的原因，大家对妖物和人类之间生下的半妖很是厌恶，所以长久下来，人情比较冷淡，矛盾也不

少，治安官换了再换，每个城市都有百名以上士兵作为治安兵来适当管束他们。所幸，这里还有不少江湖门派开山收

徒，大家都很卖他们面子。

五年一次的群英会也在丰夜南边的二十里外的松耀城举行，到时各个门派和独行侠们都会到席，江湖的新生代只要没

有到25岁就可以报名参加比武大赛，大赛夺魁者将是前途无量，备受关注，若是师出有门，那更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大赛去的不止是江湖中人，一些官员尤其是武将也会去看，不少年轻人也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被推选为官的机会，想

来到了松耀城时公子就会看到另一番热闹景象，只有那里，是莹州的例外。”亭游历过全国，知道的很多，会察言观

色的他自然也发现了凤月流的疑惑，边走边为主子解答。

“这里的土地不如辉州的肥沃，所以农民们多数种些不需要太多苛刻条件的谷物菜果，即使如此，还是无法果腹的，

每年都有不少人饿死，尸体要么火化，要么埋了，要么……”发觉到自己多话了，他适时闭了嘴。

欧阳飞听到凤月流问道“要么怎么样？”时，面色闪过沉重，见亭作为僧人不便开口解释这种事，于是就由他来说。

“要么……喂魔物。”

凤月流和凤辰希倒抽一口气。

“为，为什么？”凤月流的唇在抖。大家为什么要做那么残酷的事？

春兰眼神带着悲伤，道：“公子，魔物不会攻击的只有辉州。而莹州和其他国家的州一样，贫瘠又充满危险，血腥事

件一旦发生，很容易招来魔物吃人，所以大家在没办法的情况下，选择了让魔物吃死人果腹以减少它们袭击活人的次

数。一百多年来，一直如此，生活在魔物的阴影下，他们想活下去只有向强大的魔物低头，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俗。

”

那种残忍的习俗他才不会认同！！

“亭，你们法僧没有出动人手对付魔物吗？”凤月流生气了。

亭向他弯身行礼道：“很遗憾，我们试过很多次，可是都无功而返，损失巨大。北方巫子山一带的魔物数量众多，甚

至还有中等的魔物做它们的首领，上级法僧就牺牲了二十多名，实在汗颜！”对于此事，本该以天下百姓安危为己任

的他无脸面对殿下。

中等魔物！？比他之前见过的还要厉害吗？凤月流冷静下来地想：如果真是那样，比上级法僧还要厉害的魔物，不小

心对付可不行啊！这次在莹州边境开战，血腥会不会引来它们呢？“亭，魔物对血腥很敏感吗？”

“是的，百里之外都能感觉得到，防不胜防。”

“……好了，你抬起头来吧，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亭依命抬头，面上仍有愧色。

钱依依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更加觉得“陆恩”一行人有古怪。

拉了拉凤月流的衣摆，凤辰希道：“我们还是赶快赶路吧。”

凤月流淡笑道：“着急了吗？”自从他向辰希约定到了边塞会让他知道自己为何心中胜券在握，小家伙就急着想早一

点到达目的地。

“我，我才没有！”少年的表情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倔强的小孩，和他父亲一个样！凤月流笑得更开心了。

其他人也多抿唇乐了。大贝子殿下真可爱！

“好了我去雇两辆马车，赶快上路。”欧阳飞抱拳离开，亭也随后跟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计谋在心

“钱姑娘，你对市价行情应该很熟悉吧？”大家在后面一路慢走，凤月流开口问向钱依依。

“是的，公子有何吩咐？”她自小耳熏目染，当然清楚。

“吩咐谈不上，倒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硝石，木炭，我希望小姐可以尽量为我收集一些出来，我有用。”硫磺的事

我已经交给程鹪了。

这个身体的限制已经被之前好多了，可他不会因此而放心冲动，他始终清楚自己真正要小心的是白珀和魔物。战争虽

然听起来可怕，但是冷兵器时期这极度落后的文明却是最大的突破点，他只要使用一些先进知识或诡异莫测的战术，

想取胜还不是难事。若是来自地球的人知道他在收留硝石、硫磺、木屑的话一定会说自己要做火药，这个答案对也不

对。

首先，法术在这个世界等同于他原来世界的魔法，理论虽深奥系统，但是威力实在差太多，只是单纯地引各种力量具

现化，技巧和压缩仍没有发展起来。墨玉的结界力量遇到污秽之血就完蛋，战争一旦爆发，他就不信对方没有准备污

秽之血来攻城。由于这个世界有法术，大家对于利用物理知识来攻城没有半点认知，依靠的全是专属于国家，为国王

效力的法僧军团的法术，在战术上死板不知变通，只知道杀来杀去，一路冲到底。当初的炎就是明白这种想法根深蒂

固在人心中，所以才利用了这一点，借口“修路通商”在最后时刻大军长驱直入灭了提宋国。法术对上魔法，那么无

疑是大范围杀伤性的魔法胜，既然如此，他收集这些东西也就另有意义了。

其次，这个世界的人口很少。人口最多的凤天都才一百多万的人口，每个国家的总兵力不过五十万左右，真正的精锐

顶多才十万，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承受得起巨大的人员伤亡。加之，魔物会受血腥吸引，人类士兵再多，在大批魔物

的面前那就是口中餐肚中肉，任何国家都承受不起那样的巨大打击。所以，相对于自己原来的世界，这里的战争很少

发生。万一实在有利益可图，各国君主也要求速战速决，千万要小心别引来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