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根本没法活着离开这里。”
宇文锋并不搭话,只是稳操胜券地看着宇文凌。
“颛儿那个傻瓜,让他谁也别信的。”
“何须如此多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终于,宇文锋等不及,已经死到临头,为何宇文凌如此冷静?
凌霄殿顷刻间被包围,除了呼吸声,没有其他声响。
就在此时,宇文凌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纯纯的白脂色,雕成了一只炯炯有神的虎,“白虎符在此,白虎神将听令!
”
一呼百应。
局势的逆转,只需要这样一个小小的物件。白虎符出,轩京所有武帝招纳的侍卫均得听令。瞬时,侍卫中一半的人转
而将矛头指向了宇文锋。这样势均力敌的情势下,宇文锋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只能让宇文凌杀出了重围。
两人各自都有算盘,却皆算错了。宇文锋没有夺回宇文夜,宇文凌没有寻回宇文颛。
有人想要夺天下,有人想要报雪恨,有人却只愿心爱之人逃离生天,心中的这股执念,支撑着他们在艰辛的道路上行
走,却也迷了他们的眼,夺了他们本该抓到的幸福。
倾尽所有,究竟是为何?
******
凌帝年间。
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此时的宇文遥,一点也不为过。依靠宇文遥长期在北鲜培养的军事实力,小小的北鲜却兵强马壮,
与西瑜作战丝毫不显弱势。西瑜东北边境的城市,有些被北鲜军队占领之后,即刻遭到屠城,宇文遥还命人将守城将
领的尸首挂在城墙之上。
除了与西瑜全面开战,宇文遥还派人刺杀了东琉主持朝政的六王爷,并嫁祸于夏雨雪,造成东琉内乱,从而致使其无
暇顾及北鲜与西瑜的战事。
宇文遥只有一个念头,夺天下!
自从宇文凌在他身上下了毒,他便不能亲自带兵打仗了,可是,修罗神功何等厉害,他正依靠宝典上的方法恢复身体
,即便要预借十年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呵呵,宇文凌,我等着你。”坐在大军后方的军帐之中,宇文遥此刻的脸上全是邪佞的笑,因为长期修炼修罗神功
,皮肤变得透明,竟然看得见血管,一张曾经妖媚的脸如今显得有些恐怖。
轩京。
宇文凌决定启程去东北边境,和宇文遥做最后的了断。
“凌,你的身体!”梅牧想要阻止宇文凌,即使知道阻止不了。
宇文凌虽然已经瘦弱枯槁,但身材高大,一身戎装,依旧英武。看了看抓住自己手臂的梅牧,轻轻推走了那只手,笑
得疏狂,“哈哈,他就是要逼我现身,我岂有不去的道理?再说了,梅牧,终是需要我去结束这一切。此时的宇文遥
,已经是一个魔头,为了天下苍生着想,我也必须去啊。”
心头却是有些难受,他的颛儿,他再也看不到了。
一想到宇文颛,宇文凌的嘴角不自禁泛出一丝苦笑。曾经以为复仇是此生唯一所求,时至今日才明白,能够与颛儿在
山间搭一间小屋子,携手到老,才是一生所求。现在,连在梦里相见,都已是难求。
“梅牧,那字画?”
“已命人送往九殿下处。”
“东琉内乱,夏雨雪遭诬陷,会否有危险?”宇文凌背对着梅牧,看着快要沉落的夕阳,享受这最后的宁静。几日后
,将会是大战,也将会是所有一切的终结。
“他们所在之处非常隐蔽,守卫之人,均是亲信。”
看着宇文凌迎着霞光的身躯,梅牧伸出的手迟疑在空中,为何,他好像随时会消失于这尘世?难道,他与九殿下,终
究只能是天人永隔?
这世上,总有人,会因为某些事而不甘心。
梅牧没有跟着宇文凌去战场,他去了月下村,他心里想着,至少,要让九殿下明白,这世上有一个人爱他至深。
可是,村口无人看守,院落之内,空空如也。
问了村里的人,均是摇头表示不知宇文颛一行去了哪里。
而此时,宇文颛正与夏雨雪一人一骑,往东北方向赶去。
“夏大哥,你怨不怨我?”
“不怨。”
“我与那人同命。”
“呵呵,明白,颛儿,这一次,夏大哥不陪着你。”
“呵呵,嗯。”
“颛儿,你许了我来世。”
“嗯。”
心里固守的那份爱,今生,一定要求个结果。
第十章:流离
离开雪城,向东北方向走,就是西瑜和北鲜交锋的边境了。宇文颛突然想到一个人,叶绅,梨院里总是护着他的小倌
。
梨院就在前方。
“哟,宇文颛,我活得挺好,这就是人生。”那个人,喜欢直呼他人姓名,就站在木兰树下面,抬头看着满树的花,
嘲弄地笑着。
那个人,总是喜咪咪的对他说话,完全看不出讨厌梨院的生活,即使被残忍的对待。那个人,总是有数不清的怪异行
为,说些令人听不懂的话。
他竟差点忘了,他的恩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夏大哥,绕路去凉城吧,去救一个人。”
“谁?”
“梨院……梨院里的伙伴,于我有恩。”
夏雨雪沉默地点了点头,对他而言,宇文颛那段梨院的生活是不可触碰的。
“他救过我,很多次。”宇文颛很平静地告诉夏雨雪,仿佛,想要诉说的,不是自己的往事,而是一个多年来的挚友
的。
被卖到梨院,是宇文颛始料未及的。
宇文凌被梅牧救出轩京皇宫之后,宇文颛便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身体已经对迷药产生了抵触作用,所以唯有被关在
宫里,宇文锋开始折磨他,整个人真正变得痴痴傻傻,甚至有时候忘了自己有个娘。唯独一个念头,在梦里,也是明
明白白的,他的凌云一定会救出他的。
只要闭上眼,就可以看到那棵梧桐树还有那上面一排字,那字仿佛已经刻入了自己的灵魂。
宇文凌回到北鲜调养生息之后,便带领着北鲜大军与西瑜抗衡。宇文夜是他的筹码,救出宇文颛的筹码。他一方面用
战争逼迫着宇文锋,一方面想办法将宇文颛救出皇宫。
宇文颛又何尝不是宇文锋的筹码?只是,这个筹码是宇文锋不舍得放掉的,是宇文锋死死抱着,好好保护的。如果太
在意,就更容易失去,宇文锋终究是弄丢了宇文颛。
当漆黑的夜被一阵细小的嘈杂撕裂,宇文颛浅浅地笑,他的凌云没有辜负他,他的凌云终究是放不下他。
两个前来营救他的人跪倒在他面前,“殿下,请速速跟我们走,主上正在等着。”其中一人拿出一块锦帕,上面是墨
染的梅花,白瓣红蕊,出自凌云的手。会心一笑,虽是心力交瘁,却心急如焚,想要见到凌云!
一路往东北方向赶去,是凌云所在的地方,昏昏沉沉之中,宇文颛心里闪过一丝甜蜜。
黑夜里,有人偷袭,背着宇文颛的人奋力奔逃,另外一人则抵御着追杀之人。颠簸中,宇文颛心里叹气,五哥,终究
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
保护着自己的人,倒在了血泊里,宇文颛被压在沉重的身躯之下,动弹不得。是要死在路上了吗?另外一人急急奔赴
而来,推开已牺牲的侍卫,抱起宇文颛,拼命逃离。
自己,真是不详之身。
听不到其他声息,应该已没有追兵。宇文颛松了一口气,沉沉睡去,朦胧中,听到有个声音在说:“我要你生不如死
。”皱了皱眉头,为何?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再次睁开眼,世界全变了模样。
“喂?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操!我太倒霉了我!”
宇文颛想要挪动身体,却一点力气也没有,随着声音转过头,一个好看的男孩子对着他说着一些他似懂非懂的话。
摇摇头。
“哦……!古代居然有那么美的男人,真太TM惊悚了!我叶绅算是帅的了,迷上我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不能跟你比
,真的不能跟你比!”
宇文颛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们两人,浑身破烂的,蜷缩在一张很小的床上。
“OMG……,你是哑巴?”
就是在梨院,宇文颛认识了叶绅。梨院,是边境有名的花楼,梨院的小倌是最美最有名的。此后,梨院有了两个头牌
,一个是病弱的哑巴,一个是不听话的异乡人,一个叫玉儿,一个叫叶儿。
边境,最多就是士兵,西瑜的,北鲜的,东琉的。常年在外征战的士兵,是粗鲁的,是没有人性的。身上全是青紫,
淤痕,身下总是会因为粗暴的对待而流血。本应该是会麻木的,却一直觉得疼,疼的连哭都变得像笑。
叶绅是个热心肠,他替宇文颛受了很多罪,若没有他,宇文颛早已成了亡魂。
“哈哈,没想到,我叶绅,以前也算是个头牌了,现在居然变成被压的那个,这滋味,不好受诶。”
梨院里,种了许多梨花,还有漂亮的木兰。叶绅总拉着宇文颛到院子里,说是怎么样也应该活下去,而活下去就需要
新鲜的空气,不断的运动。很多新鲜的说法,宇文颛不懂,可是,他知道,叶绅是对他好。
叶绅长得纤瘦而白净,可脸上却总是挂着嘲弄和倔强的笑,整个人反倒令人觉得很硬朗,灵魂的姿态原来如此重要。
“写字!写字!不会说可以写嘛!哈哈,挺浪漫的诶。”
“你问我几岁?我也不知道,嘿嘿。”
“看着像二八?唔……是十六吧!”
“你,居然弹一手好琴,生活在这里,太悲剧了!”
“宇文颛,活下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才只是个少年郎,为何能够如此给人力量?爱说,爱笑,无忧,无恼,他的境界,比谁都高。
梨院的墙是白石堆的,里面的屋子和摆设,也是浅浅的颜色,看着倒像是个干净的地方。只是像个干净的地方罢了。
宇文颛和夏雨雪在凉城的小镇上安顿下来后,就来到了梨院。不知道,赎回叶绅需要多少银两?
“宇文颛!”
宇文颛转过身,看到了叶绅,梨院如今的头牌——叶儿,身着天青色长袍,清瘦,精神却很好,人也抽了条,变得高
大,是个俊美男儿了。
“叶儿。”
“咦?能说话了?”
叶绅亲昵地拉起宇文颛的手臂,“哟呵,原来你可以更帅气!”
旁边伸出一只手,拉回了宇文颛的手臂,不快地瞪着叶绅。
“小雨!”
叶绅吃惊地望着夏雨雪,夏雨雪则因着那句‘小雨’而心里更加不痛快。
这是夏雨雪和叶绅第一次见面,也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离开梨院,宇文颛不禁失声笑出,本以为,再乐天,也会被梨院的生活折磨地不堪,哪想,叶绅已是梨院的老板,里
面的小倌都极其爱戴他,不舍得他走。倒是他,拜托二老板好好看着梨院,死活要跟着夏雨雪闯荡江湖。
江湖?当然只有腥风血雨和刀光剑影。
才离开凉城没有多久,他们三人便遭人偷袭,是东琉派来刺杀夏雨雪的。最先受伤的,是叶绅,被剑刺入肩部。夏雨
雪苦苦保护着宇文颛,又不能丢下叶绅,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从未有如此狼狈过,夏雨雪竟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好
不容易,躲入农家小院,逃过一劫。叶绅已进入昏迷,夏雨雪已成了血人,宇文颛被护的很好,身上只是一些小伤口
。
一口鲜血从夏雨雪的口中喷涌而出。
“夏大哥,你?”
当年在轩京催动修罗神功,等于自废修为,武功几乎金毁,不然,救出宇文颛的一定是夏雨雪。可是,哪里有如果,
时光不能倒流。
“那为何陪着我去送死?”宇文颛凄凉地望着夏雨雪,“你知道的吧?我是跑去和他一起死的。”
“呵呵,看着你死,然后在你死前,我会记得提醒你,你把来世许给了我。”说罢,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苦笑着,宇文颛摇摇头,这让他情何以堪?
小院外,响起脚步声,是追兵找到他们了吗?若是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吧,他宇文颛欠夏雨雪的,用命还吧。
看了一眼昏迷着的叶绅,可惜连累了他。
明晃晃的剑锋,在黑夜里月光下,阴森而冷酷。宇文颛挡在了夏雨雪和叶绅的前面,闭上眼,来世?他会有来世么?
预期的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熟悉的声音响起,“九殿下!”
是梅牧。
千钧一发。
战场就在前方,如今,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宴席,看来是要散了。
“凌,他对你用情至深。”
宇文颛点了点头,我知道。
“云儿和尘儿在宇文遥手上,他不得不委曲求全。”
宇文颛点了点头,我知道。
“卖入妓院,给你下毒,凌完全不知,全是宇文遥一人所为。他心急着找你,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宇文颛点了点头,眼眶开始湿润。
“为了迷惑宇文遥,他在做戏,他并非有意折磨你,折磨你也是在折磨他自己。”
宇文颛觉得难以呼吸,我懂,他在我身上烙梅,就是告诉我,他爱我,可是为何现在才懂。
“为了给你解毒,他用自己的血做药引。”
地牢里,那淡淡的血腥味,散自他的身体,散自他的心,自己却狠狠扎了他一刀。宇文颛的双手握紧,指甲深深嵌入
掌心。
“那一天,将你交给东琉,全是一场戏。凌他,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他后悔不已,他说,他该好好珍惜你。”
宇文颛从怀里拿出字画,是宇文凌最后给他画的梅,哭着笑了,“我收到了,我全明白。”
相爱的心,不用说,就能懂。
西瑜与北鲜边境。
两军交战数日,均已元气大伤,最后的战役拉开帷幕。
两军阵前。
“宇文凌,天下,我本欲拱手相让,为何对我如此狠心?”此时的宇文遥,面目狰狞,如同野兽,皮肤变得透明,血
管清晰可见。
“心?你不配谈此字!”
再也不用废话,拉响了战斗的号角。
北鲜的士兵像是拥有神怪之力,不怕死一般,见人就砍杀过去,渐渐,西瑜露出战败之象。
“生擒宇文凌!”宇文遥得意地狞笑。
看着被擒住的宇文凌,宇文遥狂妄的笑,“凌,你敌不过我的。”
“呵呵,是么?”
不知何人,在草原之上,放了一把火。
“当真要同归于尽?”宇文遥的脸开始扭曲。
突然,温热的血,喷在宇文遥的脸上,那血从宇文凌割开的手腕上不断往外喷涌。
宇文遥只觉得浑身的血凝固住,钻心的疼痛袭击者他。那些如杀人狂一般的士兵,纷纷倒地不醒。修罗神功中的一种
,鬼术,终于被宇文凌的鲜血所破。
“呵呵,我的血,催动了你体内的蛊毒,也破了你体内的修罗神功,宇文遥,敌不过你又如何?”
宇文凌仰着身子,往后倒去,终于全部结束了。
颛儿?小九?我竟看到了梅花点点。
“凌云!”
宇文凌躺在那里,觉得周围一片虚无,耳边响起沙沙声,是风吹动牧草的声音吗?血都快流尽了,为何那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