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解释“真是报歉,根据我们这边的记录显示,并没有人报安装,可能是商场那边派送之后您的信息并没有及时传
递过来,其实在说明书中就有我们的联系电话,你拨打电话之后,我们24小时之内就会派人过去的,您先别着急,我
这边马上联系师傅,立刻过去给您安装,您看好不好?”李加将二天前的派工条悄悄撕碎,又重新下了一张单子。
如果因为自己的疏忽遗漏让用户投诉,那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指望了。客户仍然念叼着“我两天前就打过电话了”李加
耳机里听到旁边某女人在谈老公出轨的事,“外面的小三哪有老婆体贴,新鲜劲一过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虽然也担
心他会不会提出离婚,现在不也是乖乖回来,昨天还给我买了件裘皮。那女人竟然还敢往家里打电话,让我骂了,都
被甩了还死缠不休,现在的女孩子啊真是不要脸,送上门来让人占便宜,男人哪有不吃腥的,尝够甜头当然是拍拍屁
股走人了,想不开。而且,上床这事也不是说上就上的,我家那位就说,还是我功夫最好。”
女人们的声音渐渐变成耳语,李加怔怔的出神。
客户那边什么时候放下的电话他都不记得了,嘴里机械的说了两句自己也不明所以的话,李加觉得喉咙发酸,连忙奔
向洗手间。
早晨没有吃饭,胃里都是空的,李加换着洗手台,什么都没有吐出来。抛却情感的因素不提,李加怀疑是不是因为自
己床上表现得很糟糕,佩林才不喜欢自己的,他根本就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后悔和自己发生关系才对。
明明是他先闯进来的,然后不管不顾的索爱,一共才二次而已,能看出来什么?竟然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像个救世主
一样,还想去打救人家,结果佩林连个难受的表情都没有,竟然还说不好意思我一时冲动,这算什么嘛,李加红了眼
框。用手捶洗手间的池子。
李加愤愤然的抑郁,既生气这样胡思乱想的自己,又气愤佩林不拿他当回事,好歹也是朋友,怎么就像出轨男人对待
小三一样?李加连连用冷水拍脸。
9.生病
冰凉的水珠没有减轻心里的烦躁,李加一阵阵头晕,把脸枕在胳膊上,难受与自责一起涌向胸口。
经理去洗手间解手,见李加缩成一团爬在水池沿上,萎顿的身影竟然像是在哭泣,经理十分诧异,用手轻拍李加肩膀
,见他侧过的半张脸上没有泪痕,只是一片惨白,心中有些了然,“李加,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吧?”
李加点了点头“经理,我胃痛。”
“年轻人拼命是好事,也要多注意身体。”看见李加纠结在一起的眉眼,经理笑咪咪的安抚。经理是五十多岁的胖老
头,技术过硬很受工人们推崇,所以他虽然常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招。
李加这两天的工作状态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频繁出错,不是偷偷改两个派工单就能解决的问题。精力不济硬撑
着死抗,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李加刚来的时候一副弱兮兮的样子,差点让人误以为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娘娘腔,好在行为举止不女气。经理一度
担心他不能镇住下面的工人,可是李加一没技术二没业务能力,除了安排到办公室里再没有岗位适合他。因为没报希
望,所以李加的表现还颇让人满意,说话虽然没气势,但是学习能力很强,油滑的维修人员虚报的配件总是能被他揪
得清清楚楚,说话时又不伤人面子,时间一久,便形成一种特别的威慑力。
李加上进也勤劳,办公室里发福利、换桶装水等体力活都是他干,打印机、电脑、复印机出问题,也是他自动自觉的
承担维修义务。这人行业人员流动蛮大,李加能安心在这个待遇福利都不怎么样的单位干活,多数还是因为已经成家
的缘故,所以经理平时对他也颇多照顾。
李加难得露出虚弱模样,经理便悄声嘱咐他回去休息半天。李加连忙摇头,如果他是那种随便能休息的人,何必强撑
?自己拖家带口挣这点钱不容易,什么事情都要算计着来。他早就已经过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伙子时代,经理笑
,“像你这样的好员工,可不能累倒了。快回去吧!”用口型说了句“我不扣奖金”然后顽皮的冲他眨了眨眼。
李加难得有半天休假,精神上立刻放松。可是一进家门,头又大了一圈。父亲老家来亲戚,送些笨鸡肉,和家养的猪
肉、驴肉。本是好事情,李加受不了的是他们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李加有没有再找啊?想找什么样的?”鼓动李加
去相亲的同时,也自动自觉分担着李加的“苦恼”“现在条件不好了,不再是未婚的单身小伙,就算找个农村姑娘也
没什么的。不要心太高,想找前妻那么漂亮的哪那么容易呀?一个大男人一个月才挣一千几,免强度日,哪里还养得
起媳妇,所以只要人好,能干,能接受江江,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加很郁闷,自己未婚前都没人相过亲,为什么离婚后他们反而热衷自己的婚事了?公司就是这样的待遇,那又有没
有办法,这工作还是佩林介绍的呢!想到佩林,李加脸上一阵臊热,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些天极力避免回忆的暧昧
场景,两个人紧紧相拥的片断。紧接着心里又翻转着难受起来,佩林,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
带着孩子出去转了一圈,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江江便流了鼻涕,李加吓得连忙又把孩子抱回来,自己悄悄的遛下楼去
休息。他这几天一直都不太舒服,每天都吃药硬挺,好不容易躺在床上,才觉得身上骨骼像散掉般难受。
屋子里冷清无比,李加的头脑却清醒了许多,小的时候奶奶这屋最热闹,也总是热烘烘的。而换成自己住,不知道为
什么就诸事不顺,满屋子灰败气息,尤其是现在,一个人躺在这里,就好像被整个社会抛弃了一样。
李加蒙上被子,满心苦涩,与以前最难时的艰辛相比,现在的处境要好上许多,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失去精神
支柱一般。李加叹息着劝慰自己,又不禁去想,到底和佩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疏的呢?
自从退学后,便与以前的生活有所分离,同学人的联系也越来越少。其实那时李加的生活虽然被关上了一扇门,同样
也开启了一扇窗,所以没有那么多时间在意谁郁郁寡欢,谁长时间没有见面。
佩林,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疏远的。
李加忽然想起婚后不久与佩林有过的一次巧遇,正值盛夏,小区里的串串花开得茂盛,紫红色间着淡粉虽然廉价却相
当美丽,李加的心情也很美丽。而猛然看到佩林站在远处,投过来的恨恨然表情,李加非常不能理解,甚至一度怀疑
是自己眼神糟糕看错了。
佩林当时散发出的气场,让李加不自觉间就要与他拉开距离,现在想起,依然有种混身发冷的感觉。李加半闭着眼,
想要再多想一些关于佩林的事,耳边却传来轻声呢喃,一遍遍的重复“李加,我爱你呀。”
李加张开眼,满室的落寞。耳边依然有佩林那种淡定的声音“其实都是骗你的。”
李加将被子蒙住头,紧紧缩成了一团。
像裹了层保护膜一般,厚厚的被子里传来温热的气息。黑暗的环境几欲窒息的空间,身上渐渐起了层薄汗,感觉很舒
服。李加不得不承认,哪怕被佩林抱着的时候,也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虽然排斥虽然不能接受,因为那是佩林,就算
再委屈,李加也能咬住挺住。如果能真正的被佩林所爱的话,李加打了个哆嗦,连忙用手摸了下发烧的脸颊,看来真
是病了,竟然开始不切实际的发梦。
李加露出张脸在被外,想要冷静冷静,结果刚一探头,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而且他猛然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是泄了
。抻手到裤子里摸了摸,不太确定,又抻到鼻底闻了闻,粘腻的触感,腥骚的味道,都证明确实是在最不应该发情的
回忆里下面流出来了这种东西,李加的悲哀又甚一层。
前两日没节制的嘿咻,连日来发烧,李加饶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般折腾。本想捂出一身汗,生理降温就好,结果因
为太口渴,半夜沏了一碗红糖姜水,被厨房的冷风吹到,休息的第二天,李加病得更厉害了。
李加妈很担心李加,第二天一早便借口收拾房子,下来看看,结果发现李加半个身子探在床外,手上还抓着个水杯。
社区卫生所的小护士来给挂吊瓶时,在李加手上戳出三个洞,李加妈一怒之下带着李加去医院挂了门诊,开了七天点
滴,一百多块钱一瓶的药,老太太丝毫不心疼。坐在椅子上看着母亲蹒跚的身影在医院走廊里摇摇晃晃,为他挂号、
取药、交费用,李加的心情十分不平静,又给家里添了麻烦。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场困境呢?李加内疚着幻想自己咸
鱼翻生的一天。
虽然惭愧,躺在自家床辅上还是感慨,果然在爸妈身边最好。他现在既没有爱情也没有朋友,好歹也要留住健康,只
要有爸爸妈妈只要有江江,也就足够了,李加心里又生出一丝勇气,他就不信他永远都会这样,日子早晚会变好的。
李加没日没夜的昏睡,脑子虽然因为睡得过多变得昏沉沉的,体力恢复却相当快。这天正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
亲自己的眼皮,嘴唇温软而又湿润,好像是江江,似乎又比江江大头也比江江的沉。好像是妈妈,气息又不同,干爽
中夹着点室外空气的清新。或许愈是生病的时候便愈是渴望温情,愈是软弱便愈需要同情与照顾,李加觉得这嘴唇的
温度十分亲切。
当那嘴唇沿着眉眼、脸颊、鼻梁慢慢下移轻轻舔吻时,李加一度怀疑这是自己又一个不切实际的春梦,几乎微张着嘴
唇想要迎合对方了。有多久没亲切这种散发着关爱的温度了?李加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一滴眼泪顺着眼角轻轻滑光
落。
水珠立刻就被人用舌尖卷走,一只手也被人紧紧握住,握着他的手掌宽厚而又温暖,这触感来得直接又是简单,李加
心中波澜起伏,一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脑皮层下的组织还在极力主张睡眠,李加轻咬着嘴唇才说服自己缓缓张开眼
睛,模糊的视线里,那张脸的主人果然是佩林。
佩林比前些天瘦了,头发有点长,胡茬也没有修理,满眼的忧郁一脸哀伤,李加几乎认不出这就是那个笑意冉冉的佩
林。
李加愣愣的看着佩林,好像在看天外来客。又惊又喜,也说不上什么情绪更多一点。
“李加,怎么病成这样?”佩林哑着嗓子埋怨“你单位的人说你请了病假,楼下小屋也没有人,差一点急死我。”佩
林握着李加的手不放开,另一只手沿着李加的头和脸轻轻摩蹭。
李加妈反复对佩林讲述过她发现李加时的情景,那场面要多惨有多惨,李妈妈心酸得差一点掉眼泪。佩林虽然也忧郁
,但是明显开心许多,趁着没人的时候,把李加半搂在怀里 “李加,你比我预想的还要在意我。”李加无力反抗,只
好茫然的摇头,佩林把他的脸狠狠按在胸口,李加被憋闷得差一点窒息,就在他不停的扑腾挣扎时,脑后的压力消失
了,佩林半蹲下身子,搂着李加的脖子,脑门顶着脑门告诉他,“李加,我是自私的人,还没有大度到什么都不确定
就能往前冲,我最起码要知道你是在意我的。李加,你比我想像的要在意我,我们在一起吧!”
佩林恨不得把一颗心挖出来让李加看,看看自己究竟有多爱他。
李加在觉得茫然和不可思议的同时,不由得感慨,这世界太神奇了。
10.料理店
佩林也不确定这么做是否就能真的证明李加是在意,反正他自己是伤筋动骨的疼了一场,联想到李加有可能把他列入
拒绝往来名单,佩林就隐隐生出一丝后怕。虽然有弄巧成拙的嫌疑,还是觉得李加惊喜的脸看起来十分惬意。
佩林摸着李加的脸,手指在他唇间流连,无论怎样端详,这个男人与“艳丽”两个字都是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偏偏
于他就有莫名的有吸引力。平庸的脸、平庸的眉眼,连瞅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看起来懦弱得过份,
这副表情若是生在别人脸上,佩林恨不得呵斥回去,李加来做,就带着点逃避的情趣。
李加对于佩林就像是病毒,虽然不致命却难以割舍。
如果说李加的失落与茫然里夹杂着自己也说不明道不明的情絮,佩林通过李加的反应,则判断自己的情路虽然坎坷,
毕竟还是光明无限。胸间涌起无数澎湃情怀,眼睛里除了这个人,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直到李加被摸得脸颊生疼,
微微向后躲了又躲,佩林才尴尬的缩回手。
李加妈妈自外间拿回来的药片,佩林用汤匙一点点压碎后混合了热水,一勺勺喂给李加吃。李加很不习惯这种优待,
抻过手来接,佩林固执的一定要照顾他“你是病人,这些事我来。”
李加不好意思再坚持,只得张了口任他一点点的喂,然后拿了纸巾轻柔的擦拭自己下颏。“你上学时就是这么吃药的
,一口口在那里啄,好像小老鼠。”李加瞬间张大双眼,惊怔半晌才想起来,佩林这么说原来是有缘故的。
上学时李加与佩林是前后桌,有一天课间佩林吃维生素片被李加看到,大肆嘲笑他是“温室里的花朵”,然后告诉佩
林“你吃药的动作不标准,要仰头45度才能让药片顺着食道顺利下滑,来,我给你示范一下。”占了佩林一片药,李
加一仰头吞了下去,结果药片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无论怎么喝水都梗在那里,李加几乎以为自己要窒
息而亡了。终于等药片化掉些掉,才咬碎咽了下去,李加的喉咙也痛了好多天,再吃药片就有心理恐惧,一定要压得
碎碎的才咽得下去,就因为这,佩林整整笑了他一学期,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嗓子。”
这样丢人的记忆,李加恨不得早早忘掉才好。如今被勾起来,险了脸红害臊之外,难得的骂了佩林一句“就你记忆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佩林被骂得很爽,侍候得更加殷勤,本就不热的水还一定要吹吹再送给李加。
李加早就过了较情的年纪,而且成家这些年,被生活打磨,别说是碾碎的药片,就是硕大的中药丸子,也能嚼几口然
后下咽。盯着汤汤水水,味蕾传来的苦味,李加恍惚中竟然有种被宠爱的错觉。不情愿一口口吃药,瞥见佩林下巴上
的胡子青茬,李加心里升腾起一丝暖意。这个人虽然坏,但是他带来的安心感确实很感动。
从小到李,李加和佩林之间,总会有一个人吃亏,而那个角色似乎永远都是他在扮演。偶尔占点便宜,还要付出代价
,自己却从来没有觉得不平衡过。就像小的时候,因为佩林占了他一个piaji,李加便念念不忘,总找佩要说理,佩林
后来不耐烦的告诉他“一个piaji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哪天我叔从美国回来,让他给你两大张,都是直径一米
的,谁也没有你的厉害。”李加信以为真,觉得佩林是真跟他要好,这东西单单留给他,便傻乎乎的等着。许久之后
他才知道,美国小孩根本就不玩piaji,佩林也没有叔在美国,倒是有个远方的姑姑在意大利留学。
小孩玩的玩意,如今看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不过就是个圆形的纸壳而已,上面印着精美的图案,可是在孩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