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愿意拿族长的雌性来说事,但是这种时候,总得让他有个理由相信我不是为了任何事来照顾他们的。
也许是因为我的这番说辞还有些说服力,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份的影响,那孩子考虑了很久,还是抱着他弟弟站起了身,当然,他也不肯把弟弟给别人抱。
我耸耸肩,也不甚在意,只是让大家都去做事就是,自己和行族的族长领着那孩子回我的房子,一边让阿蛮去请大祭司。
到栅栏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大祭司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简直就像是个老妖怪一样,总能预料到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像是个原始人,有时真的让我很生气。
领着孩子到厅堂里,我拿了几块木柴到火塘里生上火,又把大陶罐放在火上烧水,大祭司就在火塘边给那个小雌性看病。差不多水烧好的时候,又拿出一个小陶罐泥浆一样的东西,说是要弄一点泡给小雌性喝。
看到那一罐子泥浆,我就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于是惹来大祭司的一记眼刀,我完全不介意,又到搁在厅堂两边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碗,盛了沸水用来泡那个泥浆给小雌性喝。从头到尾,纳罕和行族族长都只是一脸盼望地看着大祭司和我,我这才发现,即使不是同族的祭司,他们也很是信任。看起来,祭司这玩意儿还不好对付。
不过那个泥浆也确实有效,只一会儿,原本还在不安地呢喃和翻覆的小雌性就渐渐地睡着了,呼吸也安稳了一些,大祭司又交代了那个纳罕一些东西,就留下了一小碗那个泥浆,要我晚上再泡给小雌性喝,然后就潇洒地回去了。行族族长因为外面有人叫他,也就走了出去。
我从我的房间里搬出来一张我自己的长矮榻搬到火塘边,在上面铺了些干草,又铺了张兽皮,还另外拿了张小的兽皮放在一边,又端了凉水放在矮榻边,还顺手放了块生下的碎棉布在木盆上,便对一眼不眨地盯着兽皮上的弟弟的纳罕说:“纳罕,把你弟弟放到床上面来吧,他本来就受了凉,所以才发烧,别让他又着凉了,把他放在矮榻上,你可以在旁边守着他。”
也许是因为我说的话是为了他弟弟,他想了想,还是把小雌性从火塘边的兽皮上搬到了矮榻上,还对我稍微弯腰鞠了一躬——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嘛,我不禁在心里想笑,又对他说:“我要出去看他们做房子,你在家里守着弟弟,如果他额头很热,你就用那块布和凉水敷在他额头上,如果他难受,你就把水拧干了帮他擦擦身体,火塘里的火就烧着,免得你们冷了,你自己记得添柴,不过要注意,不要让火星溅出来,火也不要烧太高,房子的地也是木头,烧着了就麻烦了。知道吗?”
那孩子连头也没回,只是点了点头,我也不在意,别扭的大人我都见过,别扭的小孩子我见多了,想想这样看起来早熟的孩子应该不容易犯错误,也就不再雷嗦,出门去了。
现在族里有一百三十多个人,而且大家的房子没有都做好,所以族里还是和冬天一样聚集在一起做饭,由族长的雌性带着二十几个雌性一起准备食物,剩下的雌性就在我的指导下做些简单的家具,削削木钉、裁裁兽皮什么的。
因为纳罕不愿意出来吃饭,我吃完之后就赶回去给他们弄点吃的,还带了一大块烤肉回去。回去的时候纳罕已经在火塘上烧好了水,看起来还是个能干的孩子。于是我就着他煮好的水给煮了点猪肉粉条汤。春天只有野菜,我没时间出门,所以没采到什么野菜,就算是族里的其他雌性采到的,也在刚才煮了一大锅杂菜汤大家一起吃。
现在翼族的大家也都学会了用木头雕出木碗,今天行族还给他们的族人也都雕了木碗,不得不说,他们的手艺活是做得很好的,木工也做的又快又好,而且没几天又给族里做了几大口陶罐用来大家一起煮食物吃。没有野菜,但是我还有一些土豆粉条,于是今天就拿出来混着切碎的烤肉煮了,试了试,味道也还不错,我在里面还放了些姜末,让纳罕吃烤肉,就让他喂些粉条和汤给已经醒过来的小雌性吃。纳罕默默地吃了一小块烤肉,便接过粉条汤小心地喂他弟弟,我让他自己也要吃饱,也没再多理他们,就回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21.种植、儿子、语言学
最近开始觉得储备不够,又没有时间出去找吃的,虽然现在因为陷阱和大家吃饱了也有力气干活的原因,族里没有人再受饿,但我是没有储备就会心慌的人,到时候族里的房子都建好了,又是大家自己吃,没有储备怎么行?而且我的家畜除了那头牛和那三只羊,也没有发展。我想着,恐怕要空出一两天让族人自己建房子,我要自己出去一趟才行。
因为行族合族过来的人没有一座房子,所以今天建成的这座房子就分给了他们带着一个孩子的三口之家,原来借住在我这里的两户带着孩子的雌性,也随之住到了那边,大概对他们来说,还是熟悉的人更好一些。
于是我让原本在我这里借住的几个单身雌性住到一个房间,又让纳罕带着他弟弟住到一间房里,厅堂里则是另外安排了两家带着孩子的家庭。
看着新铺的木地板很快就变得乌黑,我开始想着以后等大家都安顿好了,要逐渐把圆木上的这层木板都换成石板,甚至还想着,以后等族里兴旺起来,再试试看是不是把地板都换成厚厚的陶砖,又防火又不用担心会腐烂,而且只要缝隙减小一些,也不用担心爬虫爬进来。后来我建另一座房子的时候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罗雷晚上回来,听了我的话,决定第二天让贝罗代替他带着大家去打猎,他明天陪着我出去,我们两个合作也不错,于是也同意了。他出门去跟贝罗和其他几个狩猎的带头猎手说了一声,便回来睡觉,自然,又是对我鬼压床。我发现习惯了之后也没什么,也许这就是人的适应性,好吧,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第二天我和罗雷一起出门,除了猎获了两只野羊又捕获了八九条鱼,并没有很大的收获。没办法,春天的菜本来也不多,而且我对野菜也没有其他雌性熟悉,只是在草原上挖了十几颗野莴苣。倒是到山上看了看土豆和红薯,都已经长出了苗,土豆果然是像藤蔓一样,而且四季常青,不过可能在冬天被草食动物啃掉了一些,现在地下倒是又冒出了一些新芽,不过还没长高。红薯地里也冒出了一些嫩芽,看起来是留在地里的那些红薯发了芽,只是那些红薯相当密集,发的芽也都聚集在一起,挤来挤去,估计只有最强壮的能活下来了。
家里的地还没开好,我只能改天再来挖一些苗回去种,不过这几天要花的时间恐怕就要忙起来了,要把那个浅粪坑给填了,然后在上面开地,同时还要挖个更深的粪坑,我怕是有的忙。
我说我要尝试种植,族里的人虽然惊讶,但还是接受了,就算是行族过来的人,也都知道我在族里身份地位比较特殊,也隐约知道族里的那些传言,何况他们也知道他们是合族过来的,就更加谨慎小心。人的想法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于是我也只能慢慢来。不过我的计划还是得到了大家的配合。
我不再盯着房子的进展,改为由老族长盯着,做饭的事情也有老族长的雌性阿蒙阿么组织,族里已经派了几个雄性帮我整好了地,化粪池也另外挖过,我的工作就是移植那些苗。
纳罕的弟弟第二天就好了很多,后来几天就能下地跑了,因为听见翼族的一些孩子叫我阿诺阿么,他也学着叫,可惜不能全部学会,于是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阿么阿么,后来更干脆就只叫阿么。
那孩子长得实在可爱,特别是穿上阿蛮给他做的兽皮裙(请原谅我的针线活实在不过关,罗雷决定自己可以忍受,孩子的话,还是请别人帮忙),加上他有些卷的头发,就像个小洋娃娃,看的我也手痒。这孩子出生没多久阿么就过世了,所以他也没有见过阿么,倒是对我这个阿么很亲近,过去可没有孩子对我这么亲近。于是我也乐得抱抱他,哄哄他。这孩子也很乖,在我在菜地里一根根地移植菜苗的时候,他就蹲在一边看着。
纳罕对他也没办法,看我在移植菜苗,也跟着学着把菜苗种到菜地里去。这样花了几天,倒是把一块地都填满了,那几天我还在罗雷的陪伴下把附近的几座山都转了转,把能移植的红薯和土豆移植了过来。又在纳罕的帮助下把这些苗都种进了木棚后面的菜地里。
土豆种了大概有大半亩,红薯也种了将近一亩地。另外还洒了些不少南瓜种子在靠近木桩的地方,又在地的边缘洒了不少辣椒种子,在水池边上则是把我仅剩下的那些黄豆撒了上去,还在木棚前面洒了一小块油菜籽和棉籽,在房子两边则是各整了一小块地把剩下的大麦和小麦都种了进去,对于这个麦子究竟怎么种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于是只能按照分坑的方法把种子均匀地直接播到地里就是,然后就是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浇水,施肥,就不知道成活率如何了。
当然,无论是土豆还是红薯我都留了些嫩芽没有处理,一个是看看它们会怎么长,另一方面,也是给族人看看我并没有完全破坏它们自然的生长,如果我种的这些没有成功,也不至于说我太毁坏大家的收获。
这当然也可能是我的小人之心,这里的人目前来说没有那种私有概念,而且对我有种非常难以解释的信任,对我做的事也从来没有什么质疑。但是,我还是喜欢小心一些,凡事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无论什么样的人,出生的时候都同样的纯洁,而后来,也都变成了各种人。
在炎夏之前,族里建好了包括我的房子在内的五十四座房子,除了那些家庭每个家庭有一座之外,一些单身雌性或者单身雌性带着一些孩子也按照自己的愿望组伴分到了一座。就连老豆荚也被我们的大祭司邀请过去一起住了。老豆荚在被邀请之后很是得意地瞪了我一眼,把我笑得够呛,以我们的大祭司来说,他的日子会好过的可能性,嗯,只有大祭司知道了。
还在我的房子隔壁,留出来建大厅堂的地方建了一栋很大的框架式房子作为族屋,族屋中间的大厅用来开会等等,两边就用来储存族里的东西和冬天的食物。当然里面也做了好多排架子,把那些储备堆得很高。除了族屋之外还有四座临时性的房子,以作为临时调度用,可以临时安置新的家庭等等。
纳罕不愿意跟人一起住,但他年纪还小,他家的弟弟又在我们家住惯了,而且也跟着我习惯了,最后经过族里的讨论,又问了纳罕的意思,决定由我和罗雷收养他们两个,反正无论什么时候,养活两个小孩子我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纳罕这个名字让我想起某幅极度扭曲的名画。不过他们的习俗是孩子被收养之后要重新由新的阿爸和阿么命名表示接纳和赐予,所以我提议给纳罕改名叫做罗纳,虽然有点让我觉得像罗纳那啥啥,不过好歹人家也还是长得挺可爱的一娃不是?至于他的雌性弟弟,本来他阿爸也还没给他起个正式的名字,他们一直都叫他阿小,我想了想,给他起名做阿瑞。
本来我是打算按照中国的起名规则叫他罗瑞的。不过罗雷说了,他们家不姓罗,应该说他们家没有姓氏,准确地说,这里的大家都没有姓氏。他和罗烈的名字也不过是因为差不多就这么叫的,只是这里的雄性会起两个不同字的名字,而雌性都是以一个字为名就是。我也不知道老族长究竟叫什么,大家现在也还是按照过去的叫法叫他族长,我也不好问罗雷他阿爸叫什么,这也是不礼貌的。所以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就吃惊了,我一直以为他姓罗!就好像我一直以为辛穆姓辛!
我跟他说,也不能这么随意吧?以后不是连自己的祖辈都不会记得?当然我也知道这里的人没有祭祀祖先的习惯,这里的人若是在族里过世的都是火葬。如果他们的父辈再像阿蛮的阿爸和阿么一样,他们连可以寄予思念的东西都没有,没有祭祀的理由,而且也没有祭祀的贡品,看来,祭祀祖辈还是在物质生活稍微丰富的世代才开始。至于说文字的记载,这里也没有文字,就连部落的历史也是靠祭司和族长口口相传。
但这对我这种受惯了传统教育,又有大家庭的人来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虽然那个大家庭也没让我捞着什么好,但是对于家族传统我还是有些莫名的执着。
我跟罗雷说,等以后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最好大家要有个姓氏,那无论以后后辈叫什么名字,至少可以知道自己的父辈和祖先是谁。罗雷说他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想吧想吧,他要想点别的东西,也就会少点空闲想着我的清白了,于是我积极地建议他去想。
不过这事儿一下子决定不下来,我也发现罗瑞这个词以他们的发音有些像英语发音的“劳力”,于是还是先给他叫做阿瑞。这里的发音规则怎么说呢,有点像世界语,比较诡异,可惜我对语言学不是很了解,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看看以后有没有语言学的同志过来了——这绝对是诅咒,哈哈。
22.新族长罗雷、不被理解的殷勤是白献
经过几个月,行族在这里也更加自在了些,算是基本稳定下来了,至于人心,就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变过来的了。
所有房子做好的第二天,族里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会,同时也是罗雷的族长交接仪式。交接仪式从白天到夜晚举行了很久,我也被迫陪着罗雷等着。交接仪式后,族里举行了篝火烤肉会,自然大家都吃的很饱。
也许是因为气氛很好,大家还跳了一些群魔乱舞的祭祀舞蹈,虽然我看不出美感在哪里。罗雷也围着我跳了一段左晃右晃的舞蹈,跳的族里那群兽人们直叫嚷,至于雌性们,则是低着头笑。听挨着我坐着的阿蛮跟我说,那似乎是专门跳给自己配偶的类似动物中的求欢舞之类,可惜的很,我是个不懂得欣赏的人,所以他这个殷勤完全是对牛弹琴了!他还不如对我单膝下跪唱一段西班牙情歌。好吧,西班牙情歌他不会,至于这里的原始社会有没有情歌之类的,这个我也不清楚。也许我应该考虑下次教他一段西班牙或者法国情歌。
罗纳自从跟到我们家以后,很是乖巧也很是能干,有时候我和罗雷出来了,中午回家就会看到他已经煮好了水,等着我们回家烤肉就行。让罗雷觉得自己捡了个好儿子。看得出,罗雷很喜欢孩子。
每到这时候,我会有些难过,其实我看的出罗雷对我很好,对我也有感情,说什么不纯粹的感情不接受什么的也不过是我给自己的借口,实际的理由不过是我还过不了被人压在底下的这一心理关而已,或者是身为接受那种教育的男人的自尊心。不管怎么说,被别人压在身下,想一想都觉得悲哀。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想通。但让罗雷去找别人我又不太习惯,毕竟我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和宠爱,让我看着他把这些都给别人,我一定会离开这里,应该说,我没办法看着本来属于自己的,被送给别人,而那个人还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这种被背叛的感觉,也许会让我崩溃。可是如果因此让他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也于心不忍。更何况他作为族里这一代中唯一的完全化形狮鹫,而且是黄金狮鹫,他的孩子也是完全化形狮鹫的可能性是会高于罗烈他们的孩子的。
罗烈的第一个孩子就不是完全化形的狮鹫,反而是一个部分化形的剑趾翼虎,按照这里的说法,第一个孩子没能成为完全化形的雄性,后面的孩子更难,虽然他们以后还是可能会生狮鹫,但是生下完全化形狮鹫的可能性比较小。其实,对我来说,我倒觉得罗烈他们生个剑趾翼虎也不错,假如我这个身体没有后代,他们也没有剑趾翼虎的话,那这个种类在这个部落也几乎就是绝迹了,我也不知道别的部落有没有。但是对于阿诺的阿爸来说,如果他活着,这一定不是他所愿的。而对于重视基因遗传的我来说,这也不是我所愿的。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家的小老虎的身体也太差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到现在一岁多还只能跌跌撞撞地走路来说,让我有些失望。别的兽人小孩,大概是因为兽类的基因,一岁不到就能走得比较精神,可他却和普通的雌性一样!甚至比有些雌性还不如!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