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刚要开口骂人,却被人先一步堵住了唇。
死死盯着那张近得不能再近的俊脸,行动快于思想,反应过来时,邵季安已将他试图反抗的双手紧紧抓住,力道大得惊人,疼痛感顿起。
口不能言,双手也无法自由行动,苗尚抬起脚就要踹,只听呯咚一声巨响。
完全失去平衡的苗尚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向地面,疼得龇牙咧嘴,四肢抽搐。
“你这是干什么?”强忍笑意的邵季安装傻。
“还不他妈都是你!”吼完又连忙倒吸口凉气。疼死了!
“又不是我推你。”边继续装傻边蹲下身看着到现在都无法动弹的苗尚。
“是你突然靠过来……”又亲了他,才会变成这样。无法开口说出真正原因的苗尚不知是疼的还是害羞,脸上烧得红通通的。
“我是在报答你啊,不是你要回报的嘛。”
“谁要你回报了!”
“哦,原来你不想要回报啊,那早说啊,害我还为此烦恼。”嘴上说着烦恼却眉开眼笑地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坐下,也不管仍躺在一旁的他。
苗尚一口气憋地差点没喘上来。这个男人,混蛋至极!
绕来绕去没想到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说什么想要回报他,不过就是在耍着他玩,自己还笨得在他面前出尽洋相!简直愚蠢到家!
亏他还那么……那么什么?
苗尚不解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件事。邵季安恶劣的个性跟莫名其妙的行为他早就知道,可是刚才被亲时,真的是让他吓了一跳,到现在心都还没稳定下来。
也许只是因为突然被一个男人吻而产生一些怪异的想法吧?
找着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苗尚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
其实邵季安也不是那么讨厌,除了有些颐指气使跟自我中心外,其他时候还是很好相处,起码不会像张裴那样总是添乱找麻烦,相比收拾烂摊子,做几顿饭还较轻松。
但是高三生也有高三生的辛苦,就算他不是那么勤奋好学的好孩子,天天这样起早贪黑忙于课业跟照顾人之间也是很累的,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高考前搬到学校宿舍住好些。
学校宿舍里本来是有四个人的,但由于是考生重要时期,觉得家里更有益于学习的就回家去了,所以加上刚搬回的自己,总共也就两个人。
坐在同寝室的刘沁床上,苗尚几乎被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埋没,也不知道是洗没洗过的,总之味道不是很好闻就是了。
“你怎么突然想搬回来了?”刘沁帮着苗尚收拾他刚带来的日用品,一脸高兴。
“怎么不欢迎啊。”故意打趣歪曲他的意思。
“不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刘沁潦潦草草地将手里的东西摆放着,“晚上终于不用孤枕难眠了,这些天可他妈把我憋坏了!”
苗尚笑笑,多少有些理解他的感觉。
“每天回来了,就跟进了太平间似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寂寞难奈,跟别的宿舍挤挤呀。”
“唉,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如进太平间消轻呢。”刘沁翻个白眼。
“有恋尸癖可别找上我啊。”苗尚玩笑道。
“没准。”
说说笑笑,直收拾到下午五点多才总算去食堂,两人边吃边聊。
“你说……那些老师这么……折腾咱们是不是成心的,每天不是测验……就是模拟考,是人都受不了。”刘沁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话,声音继继续续的。
“又不是你一人受压迫,这么多人陪着呢,忍忍吧。”苗尚将大部分饭菜都拔给他,略微吃了一点。还是不太喜欢吃外面的东西,这半凉不热的米饭看着就反胃。
“还说呢,就因为高考,我这阵子食欲都下降了,张裴那小子最近更是脸色差,一副大限将至快挂的样子。”吃完最后一口,刘沁端起旁边的小米粥一口气喝光,抹抹嘴。
提起张裴,苗尚暗叹口气。女朋友的意外使他受了不小的打击,一直没精打采的,即使劝过多次,也没什么效果,最近又因为对方家长的责备而焦头烂额,学校的压力,家里的压力,加到一起,一定很辛苦,作为朋友他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干着急。
回来时刘沁遇上个朋友,苗尚则独自去上自习,差不多晚上十一点时才回宿舍休息。
刘沁还没回来。
躺在自己床上,苗尚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刘沁什么时候回来,他走时也没说要不要给他留门。估计是不会回来了,因为白天遇上的是个女孩子,看刘沁好像跟她关系不一般的样子,是他女朋友吧,这么晚还没回来,肯定是不知到哪鬼混去了。
他身边的人好像都有女朋友了,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一个?有了女朋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寂寞,尤其在这种时候。
没有人陪,真无聊,无聊到要死。周围只有寂静与黑暗,即使这样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寂寞而又孤独。活着无非就是这样,将来每一天都会如此。
无论多么渴望,也不会有人来解救他,与其拼命活着,不如痛快死掉。
那就去死吧。
心底有个声音悄悄回响,如叹息,如催眠。
空虚感铺天盖地而来,绝望像破土而出的荆棘,扎得满身伤痕,即使再疼也没有人知道。心脏骤然紧缩,痛苦不堪。
喘着粗气,苗尚的眼泪轰然而下。
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寂寞,为了孤独。心里的声音轻轻答道。
只有寂寞和孤独吗?我不想这样。
除了选择死亡,没有什么能够解脱。
难道就没有任何留恋了吗?
是的,没有。
可为什么,我是这么不甘心?好像还有什么,一定有什么是我留恋的。
那温柔低沉的声音,炙热有力的臂膀,暗藏坏笑的眼睛,我是如此留恋,如此留恋。
一股暖流涌出,从心到身。痛苦慢慢减缓,连同那个声音一起消失。
苗尚终于进入梦中,沉沉睡去。
一阵风吹来,窗帘外微微响动,飘荡几下又重归平静。
第九章
“苗尚,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恶梦啦?”刘沁一边刷牙一边问,有些口齿不清,牙膏沫都喷出来了。
“没有啊,怎么了?”苗尚起得早,已经洗漱完,正在收拾今天上课要用的书。刘沁这么问让他有些不明白。
“你三更半夜哼哼唧唧,怪吓人的!”随便抹了两把脸,刘沁套上件衬衫,抄起本书,也不看是什么课目就准备去上课。
“不是吧?”
“一开始还以为你怎么着了,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说梦话呢。”
“我都说什么了?”他不记得自己有做什么梦,也没有说梦话的毛病。
“就光哼哼,什么也没说。”
进了教室,刘沁将课本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苗尚努力回忆昨晚自己做了什么梦,可是想半天也没点印象。
“干嘛呢!”
一个声音伴随着一只手猛然出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张裴看着脸都白了的他,奇怪道:“怎么了,看你吓的。”
见是他,苗尚舒了口气,“原来是你。”
最近自己的神经总是特别敏感,一点小惊吓都承受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导致。
“不然你以为是谁。”张裴似乎对他的反应稍稍有些不满。
正值高三临考前,已经没有再开新课,现在是自由复习阶段,不管你学什么只要按时来就行。老师们也只是时不时来巡巡场,不会一直盯着,但是如果逮到违规乱纪的还是会少不了一顿长篇大论的“教训”。
“过几天就要高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刘沁翻着本武侠小说,心不在焉问着刚来的张裴。
“就那样。”
“你是不是都没休息好啊?”苗尚担心地看着张裴无精打采地摊开厚厚一叠考卷,略显阴沉地侧脸两颊突出,双眼布着血丝,比之前瘦了不少,气色也很差。
他不说话,只双紧眼盯着前面的试题,不知是太专心没听到,还是故意不理他。
刘沁放下手中的小说,看了看苗尚,再看向张斐:“我说你不会真这么用功吧,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就是这么回事。”张斐低声咕哝着,连头也不抬一下,突然一皱眉,恨恨地将手中的笔猛戳向桌面。
刘沁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等了好一会,才见他缓缓吸了口气,“没事。”再没了下文。
看着继续做回试题的张斐,苗尚干巴巴说了句:“都是高考闹得,真能把人逼疯了。”
“是啊。”刘沁附和着,将小说收起,老老实实拿出课本看了起来。
彼此不再说话,直到一节课将完,张斐再次开口,悠悠道:“高考过后她追悼会。”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苗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指夏悠,他女朋友。
“是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看看张裴的表情,但他始终都未抬起过头。
“嗯。”
虽然张斐从未开口对谁说过,但夏悠的死闹得全学校都知了,校方也曾多次找他谈话,双方家长也都见过面,当时吵得不可开交,周围同学指指点点,他只是在一旁不说话,任对方的父母谩骂指责,再任他自己的父母打骂。
身边的朋友也都配合着,并不去问。谁都知道错不在他,只是痛失唯一女儿的父母却将无处发泄的情绪全都发在跟事情有关联的他身上,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好插手,两边都是无辜的。
他不明白张斐这话什么意思,也许只是无心一说,也许有其他别的什么。苗尚思考着,可能应该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夏季天气闷热,男生宿舍会毫无顾及地将窗户打开通风,甚至连窗帘都不会拉。
蚊虫当然也会有不少,但是刘沁不担心这个,因为有苗尚在。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皮糙肉厚,总之只要有他在,那些蚊虫便不会咬他。
曾经开玩笑说他皮滑肉嫩,味道鲜美,蚊子最会挑好吃的咬。说着还色眯眯地摸了他几把。
凉风阵阵,刘沁半梦半醒。对面上铺的苗尚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冷颤惊醒。周围依然安静无声,只是闷热的感觉顿消,甚至有些寒冷。
翻个身,将踢到一边的被子盖回,准备接着睡。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声随着凉意吹来。
意识模糊的刘沁不甚在意,可是呻吟声却越来越响,痛苦而又压抑。强撑开眼皮,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那是苗尚的床铺,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什么在蠕动,但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苗尚又在做恶梦吧。蒙蒙胧胧猜测着,眼皮又慢慢合起。
“啊……”
一声格外清晰真切的抽泣把即将再次睡着的刘沁拉回了意识。
呻吟抽泣还在继续。
刘沁彻底清醒过来,眼睛紧紧盯着苗尚的床位。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声音怪异而又恐怖。
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又不敢肯定那就是苗尚,因为那影子有些过于大了点,不像是一个人的。
在这样闷热的夏季夜晚,周围空气却冷得让人汗毛直竖。不自觉揪紧身上薄被,刘沁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
黑影有规律的晃动起来,由慢到快,中间还夹杂着苗尚的喘息轻哼。
这情景让刘沁莫名地感到情色。那太像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某种亲密接触,可是又很诡异。
“苗尚?”咽了口口水,刘沁试探性地小声唤道。
黑影立即静止下来。沉重的巨大压迫感充满整个寝室。
“嗯……”似焦急似催促的呻吟声打破了禁固。
刘沁还没来得及眨下眼睛,那静止的黑影呼地来到面前。无论怎样瞪大了眼也不能将其看清,只感到它慢慢靠向自己,咫尺间的距离。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成颗粒物砸向皮肤,呼吸一窒,刘沁便失去了意识。
“看来你身边的家伙能量磁场也不低。”重又回到苗尚床上的黑影低沉笑道。
邵季安扳开苗尚长而无力的双腿,将灼热的硬挺重新顶进他体内。
欲望得到抚慰的苗尚立刻惊喘一声,紧紧包裹住长驱直入的硕大。
邪邪一笑,邵季安大手握住光滑紧绷的臀部开始专心摆动起腰来。
今晚捱不住饥饿,入夜时分他来到苗尚的学校。
靠近他时似乎发现有其他灵体或妖魔的气息,这让非常不爽。自己已经在苗尚身上留下味道,宣告了所有权,居然还有人敢觊觎他的所有物。
第十章
苗尚低头看着书,却感觉浑身跟扎着刺般难受。终于,他忍不住暴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微带怒气,实在是受不了刘沁那探照灯般的眼光。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抽什么疯,这样看了他一天了。本来还不太在意,可这样被人研究古董似的盯着不放,任谁也不好受。
“没事。”刘沁将眼光撇向别处,装不在意。
苗尚瞪着他,一阵无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问他了他到不说了,只好继续看书。没过多会,又偷偷摸摸看过来。
“你要是有意见就说,我苗尚改还不行?”再不想个办法解决,他什么也干不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刘沁欲言又止。
“放屁!”苗尚火大。没什么你看我半天?真以为我是古董啊!
刘沁皱眉纠结了会,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苗尚,你要是有事就说,我肯定帮你。”
“你什么意思?”苗尚觉得需要帮助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挠了挠头,吞吞吐吐道:“就是,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自从那天在苗尚床上看见一个黑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当时那种不好的感觉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想起来都还脊背发凉。
“不干净的东西?”皱眉,有些莫名其妙,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你不用怕,我一个远房亲戚懂点这个,可以帮你问问他。”说着还用手拍拍苗尚的肩,一脸戚戚焉,“这种事早解决的好,越拖下去越糟。”
更觉迷糊的苗尚刚想开口问个清楚,眼光不经意间看见窗外一个身影。
天色不算太晚,操场上一些同学陆续散去,还有一些在收拾体育器材,实验基地附近站着一个人,黑发,黑衣,手撑一把黑伞,遮住半个身体,看不见脸孔。
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想转回头告诉旁边的刘沁,或是看向操场上其他地方,但是却无法移开视线。
也不知是感到有人看她,一直未动过半分的身影慢慢将伞撑高,露出苍白的无一丝表情的脸来,那双呆滞的眼睛赫然也在盯着苗尚的方向。
教室距离操场并不算近,天色也接近傍晚,但是苗尚却能将她脸上任何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如近在眼前,那眼睛内没有瞳孔!
突然,她开口,嘴唇缓缓蠕动,像是在说些什么。
苗尚一个重心不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那同样苍白的嘴唇就像轻轻刷过他的脸,冰凉而潮湿。
“你没事吧?”刘沁一脸同情,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吓的。
苗尚喘着粗气,盯着对面毫无所察的刘沁。再看向窗外,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那个女人他见过,就在不久前,与他在路上擦肩而过,今天却在学校再次见到她。苗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也许只是自己眼花,毕竟距离有些远,天也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