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试着动了动,腕间的铁链叮当作响,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标示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自己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事情也不过如此,昔日西梁国的太子,今日沦为阶下囚,唇边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第三卷:风起云涌】
第五十一章
春寒料峭,符蜀的冬末格外寒冷,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的倾泻而下,浑身的衣服早已湿透,被冷风吹过犹如刀割一般
。卓翊抿紧双唇,牙关打战,面色发青,混身因寒冷而不停地战栗。
自己被绑在校场上已经一天一夜了,跪在青石板上的双膝早已麻木的没有了知觉,抬起头看向昏暗的天空,雨水似乎
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燕鸣风还真够狠的,双腕上的锁链长度、位置刚刚好,以这种半跪的姿势想移动分毫都不可能,被强行抻开的双臂酸
胀肿痛,几欲断裂。试着想要活动一下胳膊,然刚刚一动便被身后的铁链拉回,卓翊看向腕间粗大的铁链,唇边不由
挂起一抹冷笑。
“你还笑得出来,看来淋雨的滋味不错?”一个嘲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不错,你要不要也来试试?”卓翊抬眼看向面前之人,冷哼一声说道。
“和朕对着干,你只能是自找苦吃!”燕鸣风一脸的漠然,双眼则在卓翊不停战栗的身体上来回扫视,仿佛在巡视自
己的猎物一般,唇边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如果受不了,就向朕求饶!”
“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你这种没有人性的禽兽求饶!”卓翊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脸的愤恨。面前的男人,将自己
的国家毁灭了又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还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自己此时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啪”一声手掌着肉的声音。
头撞向身边的木桩,发出一声闷响,一丝鲜血自唇边蜿蜒而下,消瘦的脸颊上顿时呈现出五个鲜明的指印。缓慢地将
头抬起,眼前有一点模糊,卓翊眯紧双眼看向面前怒火中烧之人,冷笑着轻声说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一把扳起卓翊的下颚,四目相对,燕鸣风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悠然地说道:“杀了你?那岂不是便宜了你?朕
要让你活着,活的生不如死!”
“你已经灭了西梁,你还想怎样?”卓翊不明白面前杀人如麻的帝王为何非要如此折磨自己,难道是想让自己在他的
凌虐下痛苦哀号,呻吟求饶?自己的国家已经被灭了,难道还要自己还要将最后的一点尊严也抛弃?仅仅为了能苟延
残喘地活?
“朕还没有想好,所以在那之前你要给朕好好地活着,否则你的那些族人,可能见不到明天的日出!”说罢,燕鸣风
猛然加重捏在下颚上的手劲。
卓翊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愤恨地瞪向面前之人,低吼着:“燕鸣风你简直禽兽不如!你这个魔鬼,魔鬼!”
燕鸣风不怒反笑,双手用力捏开卓翊的下颚,俯下脸,重重地吻上略带凉意的双唇。
“滚……”卓翊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封于口中,被禁锢的双手徒劳地挣扎着,头向后仰起想摆脱那火热的双唇,本因寒
冷而战栗的身体抖的更加剧烈。火热的舌在口腔内肆意掠夺,缠绵不休不止,卓翊只觉得一阵恶心,胃中翻滚,然被
剥夺了呼吸,终是无力地抽搐几下。
良久后,燕鸣风将手松开,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边,悠然地轻声说道:“味道还不错!”
“乘人之危,你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说罢,卓翊厌恶地将唇在自己肩膀的衣服上来回擦拭,恨不得将皮撕
下一层。
“那就换另一种方式!”说罢,燕鸣风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卓翊不解地看向那张狂离去之人,然片刻后就明白燕鸣风所说的另外一种方式是什么,只见一名侍卫手拿皮鞭冲自己
走来。
“啪……啪……啪”侍卫每出一鞭都会使出适中的力度,也是最疼的力度,而且每一鞭都会落在不同的位置上,还真
是巧妙的技巧。卓翊不由对身后这位侍卫另眼相看,可惜自己不会武功,不然真该和人家学学如何使鞭。
随着鞭数的增多,卓翊再无力进行思考,背上火辣辣地疼,死死地咬住牙关,强忍着疼痛,然持续不断增多的鞭打仿
佛永无止境。最后的最后,卓翊终是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卓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浑身都在叫嚣地疼痛着,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脊背,犹如钢针刺骨一
样的痛,血顺着身体被雨水冲刷下来,在身体的周围形成暗红的一片。
‘痛,好痛,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重刑!’卓翊眉心紧蹙,试着挪动下身子,瞬间自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
痛,不由弓起身体,牙齿深深刺入唇中,额间顷刻间冷汗直流,混着雨水蜿蜒而下。
双手紧紧握住腕间的铁链,让身体保持平衡,张开嘴努力吸进更多的空气,那份尖锐刻骨的疼痛来得如此猛烈,如电
流一般真冲向大脑。不知过了多久,已经严重透支的身体再无力保持那最后的清醒,卓翊终是又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
暗之中。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天边露出一抹绯红,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雨过天晴,空气中散发出泥土的清香。
一桶冷水迎面泼来,卓翊缓缓地从昏睡中睁开眼睛,身体悬挂在铁链之上,因外力而来回晃动着,毫无血色的薄唇微
微地抽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燕鸣风飞身从马背上跃下,几步来到卓翊面前,用马鞭将卓翊的下颚挑起,轻蔑地说道:“这种方式太子殿下可还受
用?”
“舒……服的……不得了!”卓翊努力将目光对准焦距,坚难地露出一抹笑意。
“哈哈,那我们就接着玩!……来人,送我们的太子殿下去马圈刷马,刷不完就不准睡觉吃饭!”说罢,燕鸣风转身
上马疾驰而去。
卓翊低垂着头,露出一丝苦笑,这种折磨何时才能结束?
皇家的马圈有多大,卓翊不是没见过,自己身为皇子虽说不会武功,然最基本的骑马总是还会的。可是当自己真正亲
眼看到符蜀国的皇家马圈时,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面对一排排的马厩,一匹匹高大的骏马,卓翊简真不敢相信自己
的眼睛,虽说符蜀国是三大强国中最富有的,然眼前的一切也夸张的有些让人瞠目结舌。
“这是桶和马刷,这一百匹马今天都得刷完!”一个粗壮的汉子,将桶和马刷扔在卓翊的面前,又指了指前面的几排
马厩低声说道。
也真不明白,陛下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这个西梁国的太子,面前的人已经被打的半死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都活不
过明天。
“我他娘的想什么呢?”粗壮汉子看了眼地上的卓翊,嘟囔着转身离去。
卓翊扶着木桶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己现在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如果不按燕鸣风的话去做,那他还说不定会想
出什么更阴毒的方法来折磨自己,甚至是杀自己的族人。想到这,卓翊紧咬牙关,拿起木桶和刷子摇晃着来到马厩,
强忍着背上的疼痛认真地刷起马。
如果让人知道,昔日的西梁国太子给人当马童刷马一定会笑掉大牙,自嘲地轻笑一声后,脸上露出一抹哀愁,不知父
皇母后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卓翊不由将手中的刷子握紧,将头抵在马身之上,紧紧咬住下唇。
可能是卓翊的举动惊到了马,只见面前的马惊叫一声,身体向前一冲,将身侧的卓翊瞬间弹向地面。
卓翊蜷缩着身体,刚刚的一摔仿佛骨头碎了一般,不由咬牙低骂道:“真不愧是燕鸣风养的马,没有一个好东西!”
待身体的疼痛缓和一些,卓翊将身体向草堆挪了挪,靠在墙壁上喘着气,身体有些发烫,热的好难受,身上的湿衣服
紧贴在身上紧又凉。卓翊将草拢盖在自己的身上以获得一些温度,闭上眼睛,将头深深埋在草堆中,蜷缩着身子沉沉
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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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燕鸣风看着面前的太医,低声问道。
太医将手从卓翊的腕上拿下,略作思考,转身来到燕鸣风的近前,轻声说道:“启禀陛下,伤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无
大碍,只是现在高烧不退,这点不容乐观!”
“不容观?他要死了,你就给他陪葬!”说罢,燕鸣风唇边挂起一抹冷笑,将手中的茶杯置于桌上,起身拂袖而去。
太医看着燕鸣风离去的背影,不由咽了口唾沫,额间覆上了一层冷汗,心中暗暗叫苦:‘不想人死,干嘛要虐成这样
?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然怨念是怨念,谁让自己这么倒霉偏偏赶上今日当班。
轻叹一声,拿起笔写下药方,让身边的小宫监赶紧抓药,床上这位要是死了,自己也活不成。这都是什么世道,老了
老了,这条老命还要保不住。
第五十二章
符蜀皇宫昭阳殿
袅袅青烟自香炉内飘然而出,燕鸣风悠然地品尝着怀中美人放入口中的葡萄,眼帘微挑看向面前站立的军师程毅然,
轻笑着道:“军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思量片刻,犹豫再三,程毅然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为何要派使者去轩宇请求和亲?”同为三大强国的符蜀
向轩宇请求和亲,这简直有损我符蜀的威望,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哈哈,朕的用意,军师难道看不出来?”燕鸣风抬手示意怀中的美人退下,转而看向面前疑惑之人。
“恕属下愚钝!”程毅然眉心微蹙,一脸的不解。
燕鸣风起身来至程毅然身侧,眼中闪现出异样的光芒,饶有兴趣地轻声说道:“两国开战总要有个原由!”
燕鸣风的话音刚落,程毅然脸上便浮现出一丝笑意,“陛下真是高明!”
顷刻间大殿之内响起一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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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宇成德殿
萧杰满脸的怒意,右手狠狠地拍向桌案之上,低喝一声:“什么和亲,燕鸣风当朕是傻瓜吗?,简真欺人太甚!”
萧凌轻叹一声,抬眼看向面前愤怒之人,轻声说道:“陛下,此事不易冲动,先将符蜀国的使者安顿好再细做商定!
”
“有什么好商定的?不同意,燕鸣风就会以轩宇藐视符蜀为借口宣战;同意,你觉得燕鸣风能让轩宇的公主活着到达
符蜀吗?他燕鸣风如果真有和亲之意,就不会打着和亲的旗号,还在暗中集结军队。”
“陛下,司马迁之心,路人皆知,然轩宇此时刚刚收复夏越,原气大伤,军队损失惨重。一旦立即开战我们无法集结
大批军队,和亲虽是个圈套,但我们还必须钻这个圈套,为我们招兵买马争取一定的时间!”符蜀和轩宇此时开战,
轩宇必定处于极其不利的位置,想要险中求胜就要尽量多争取些时间来扩充兵力。
思绪良久,终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萧杰剑眉微挑,“你在宫中挑一个适婚年龄的公主,着手准备和亲之事。轩宇
同符蜀相隔万里,来回需要数月,命郑岚即可起暗中招兵买马。”
“陛下,准备派谁负责护送和亲公主?”说罢,萧凌抬眼看向面前的帝王。此次和亲非同小可,所派之人必须足智多
谋,护公主周全,而不失我轩宇威望。
“宁飞!”
……
“启禀陛下,宁将军求见!”自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就到!”萧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拢目看向门外,轻声说道。
宁飞抬步走大殿,几步来到萧杰的近前,单膝跪地轻声说道:“臣,宁飞,参见陛下、十三殿下!”
“平身,宁将军回来的正是时候,朕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宁将军去办!”说罢,萧杰抬眼看向宁飞。
“不知陛下要为臣所办何事?”
“符蜀派来使者请求同轩宇和亲,朕准备派你护送和亲公主!”
“可是陛下符蜀正在暗中集结军队意图对轩宇开战,怎会突然想要和亲?”宁飞听的一头雾水,满脸的疑惑。
“这次和亲只是符蜀为和轩宇开战而找的借口,所以朕才会派你去护送公主,无论如何你要保护公主平安到达符蜀,
这样才能为郑岚招兵买马多争取些时间,轩宇的胜败就在于你了!”萧杰面色忧虑,目光紧锁于面前之人,坚定地说
道。
“臣明白,请陛下放心,宁飞拼死也会护公主周全!”自己深知轩宇此时的情况,只有多争取点时间,轩宇和符蜀开
战才能多一份胜算。
“好,你回去准备一下,十日后出发!”虽然宁飞年纪和自己相仿,然从小便随宁老将军争战沙场,可以说身经百战
,所向披靡,也唯有派此人前去,自己才可以放心。
离开皇宫,宁飞一路之上心事重重,眉心紧蹙,此次前去和亲凶多吉少,然自己的成败直接关系到轩宇的生死存亡,
一想到这里,宁飞不由轻叹一声。
“我说姓宁的,我在大门外等了一个早晨,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大哥?”邢纪威紧紧跟在宁飞身后,一把将身
前的人拉住,大声说道。
宁飞被邢纪威拽了个踉跄,一把甩开抓着自己的大手,“你以为你是谁,想见谁就能见到谁?有本事你自己进宫去,
别在这里烦我!”说罢,宁飞再不答言,转身径直离去。
“哎,姓宁的,我还真就号上你了!”
宁飞转身狠狠地白了邢纪威一眼,冷哼着说道:“你再跟着我试试,我一剑劈了你!”
“你劈,你劈呀,我怕你舍不得!”邢纪威大嘴一咧,得意地看向面前气愤不已之人。
宁飞一个箭步来到马前,从马背上抽出配剑,在手中掂量着,双眼紧眯,唇边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缓步来到邢
纪威的面前,突地将剑抽出,抵在邢纪威的颈上,“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邢纪威不由咽了口唾沫,唇角抽动几下,拿手轻轻将抵在自己颈上的剑推开些许,“和你开个玩笑,何必这么生气!
”
“本将军不喜欢开玩笑,你给我记住了!”宁飞将剑归鞘,冷哼着说道,转身上马离去。
邢纪威看着宁飞离去的方向,用手挠着头,小声嘟囔着:“这人长的漂亮,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还真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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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地深了,一轮圆月高悬于天际,天空中繁星点点
韩子月倚在窗边,无聊地翻阅着手中的兵书,时不时向窗外眺望。萧杰为了让自己老老实实地躺在屋里养伤,竟然将
自己的全部外衣都搜走了,无奈之下,只得呆在屋里看书,而这一呆就是月余,简真快把自己憋死了。
将门轻轻推开,萧杰看向窗边一脸烦闷之人,心中便涌上一股热流。转身将门轻轻关上,缓步来到那人的身边,刚要
抬手将人搂进怀中,手就被挡在了半空中。
“大半夜你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韩子月将目光收回,看向身边站立之人,唇线微扬轻声说道。
“当然是来睡觉的,不然朕来这干嘛?”萧杰装作很惊讶,一脸的茫然地看向韩子月,悠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