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衡君传(FZ)上——花青一品
花青一品  发于:2013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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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抹着泪,哽咽道:“当日小老儿若不是带着狗儿进了山,躲过这一劫,估计也活不到今日……那日,小老儿带着狗儿回到村子,到处都是血迹,满村狼藉,那……那真真是地狱啊……”

显然提起那日情景张老汉依然心有余悸,摇着头叹道:“一直过了一个月,狗儿夜里还时时啼哭……那伙强盗不是人,都是群畜生!”

“老丈,他们如此为非作歹,便没人管么?”

“唉……”老汉摇了摇头,无奈道:“这里是襄国和衡国的边境地带,又地处偏僻,他们不进城杀掠,也没人管呐……村里能走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我们寥寥几个,都是走不动的人呐。小老儿我活了六十多年,半截身子都是入了土的人便也罢了,可,可狗儿他年龄尚小,小老儿我是真的放心不下啊……”一面说着,一面又忍不住滴下泪来。

名字唤作狗儿的小孩子这时候已经烧好了水,端着碗小心翼翼地放到兰澧面前,见爷爷正在落泪,也顾不得给兰泙端水了,一头扎进爷爷怀里,也哭了起来。

听到这里,兰澧转头看了兰泙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回过头来对张老汉温声道:“老丈先不要着急。可知那聚仓山在什么方向?”

“从这里往北三十里便是……”张老汉抹着泪刚应了一声,回过神来不由一呆:“二位不要因为生了好奇心便要去这聚仓山,那伙强盗十分凶残,又人多势众,杀人不眨眼……两位可以从这里先南行二十里,从边城入襄国……”

老汉还在苦口婆心地解劝,兰澧只是微微笑着静静听着,末了笑笑道:“老丈,我们兄弟二人本打算在此借宿一宿,但是这里离着聚仓山如此之近,我们……也确实有些担心,干脆就此告辞,入夜前应该能赶到边城投宿……”

那老汉听兰澧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疙疙瘩瘩,但是也不好说什么,便点头,拽着狗儿起身送客。

兰澧本要留点银钱给他,无奈老汉执意不肯,只好作罢。临出门前,兰澧又细细问了聚仓山周遭的地形和前行路线,老人毕竟是道听途说,说得也有些含糊,又频频叮嘱二人切不可轻易上聚仓山,直到兰澧笑着解释说是怕自己二人迷了方向,误入聚仓山,因而询问仔细,老汉这才放下心来。

骑着马出了村子,兰泙突然问道:“为什么那么说?”

兰澧一愣,已然明白过来,转过头看着兰泙,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已。”

仅仅只是询问几句,老汉就啰嗦成那个样子,如若直言说是两人要夜上聚仓山,估计要吓坏了老汉,恐怕还会惊动村里仅剩的几户人家。既然没有被别人感恩戴德的打算,这样说算是最省时省力的了吧?

想到这里,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泙儿,今日是吃不到热汤水了,便随便吃些干粮充饥吧。”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兰泙心下明白,便点了点头。

两人到达聚仓山脚下的时候,夜色已经十分浓重,只有一弯新月勾在天幕上,发出薄薄的光晕。老汉所言不甚详实,又有疏漏,两人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到达山下。

将马远远栓在山脚下的一片密林中,两人换了套便于行动的衣衫,这才悄悄往山上潜去。

贼寇们的老巢在聚仓山的半山腰,这时候灯火通明,远远就能看到闪烁的灯光,似乎还能听到隐隐的喧哗吵嚷的声音。

四处散着几个岗哨,这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偶尔有人出来,便立即出言搭话。

“嘿,老酒鬼!老六他们还在喝么?”

“呦,王老三呐,呃……”矮矮胖胖的老酒鬼打了个酒嗝,走过来拍拍王老三的肩膀,嘿笑道:“别急,老六他们很快就来换你的班,呃……”又打了个酒嗝,见那人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由猥亵地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今晚老大抢回来的那个新嫁娘,啧啧,那叫一个水灵!那对胸脯,那双腿,看一眼简直就是要了我的老命……”

“得了老酒鬼!”王老三往地上啐了一口,不耐烦地道:“那种极品还轮不到我们,你趁早别指望!我也不过是想快点去尝尝那几个一起抢来的孩子的滋味罢了,就怕去晚了都被糟蹋得没气了,上次就一个都没捞到!操!”一边说着,又啐了一口。

“哈哈……好好。”老酒鬼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先去解个手,你换了班就快点进来啊。”说着,一边解着裤子,一边醉醺醺地往旁边的暗影里晃去。

正放水放得痛快之时,突然脖子一凉,同时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制住,动弹不得。老酒鬼一慌,本能地出口要喊,耳边响起一个清亮却极低的声音:“别叫!叫了就要你的狗命!”说着刀刃往里一送,感觉有黏湿的液体缓缓滑下,老酒鬼立时收声,却吓得失禁,淅沥沥的尿液便都浇在了掉到脚边的裤子上。

兰泙见他如此孬种,不由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再跟他多言,极快地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说!”手中的匕首又是一紧。

“九,九十余人……”那矮胖子吓得簌簌发抖,忙不迭地回话。

看来张老汉所说有误,要不然就是这段时间这群贼寇又有人加入。

“都在这山寨子里么?”

“是,是……今日抢了琼西楼村的新嫁娘,大,大伙儿都聚在一起,庆,庆贺……壮士,壮士饶命啊……”一面说一面抖得更加厉害。

“在哪里?”兰泙不答,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一点。

“啊……在,在,就在正厅,还,还有一些在后院……壮士饶……”老酒鬼哆哆嗦嗦地还未说完,颈上突然一阵刺痛,身体一软,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兰泙出手极有分寸,声带、气管、颈动脉同时割断,瞬间声息全无——这种败类,死有余辜!

向后随手做了个手势,兰泙已经先行朝寨子内快速行去。兰澧从旁边闪身出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酒鬼一眼,再扫向前一刻已经断了呼吸的王老三以及其他几个岗哨,眸色渐渐加深。刚才还未等自己开口,兰泙已经示意他稍待片刻。随即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一般,飘忽跃到人后,一刀一个,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所有的外围。

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已经接连取了几条人命。虽然这群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也是死有余辜,但是这种悄无声息却又可怕至极的本事,真是让人既敬且怕,恐怕全天下也是绝无仅有的!

之前虽然也见过兰泙的身手,但是今日此情此景,给自己的,岂止是一句震撼可言!

见到兰泙停下了步子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兰澧立即收拾起心神,迅速跟了上去。

10.铲平贼窝

寨子不算太大,潜至正厅外面时不过几盏茶的时间,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麻烦”也都被兰泙迅速解决掉,拖到了暗影里,甚至根本没有给兰澧出手的机会。

大厅里灯火通明,一群人喝得东倒西歪,杯盘狼藉,丑态百出。厅中还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有男有女,正被几个粗鲁丑陋的大汉压在身下猥亵揉弄,围观人群频频爆发出阵阵淫邪的起哄声,看着那几个孩子哭泣挣扎,拼命反抗更是大声叫好,甚至还有几个耐不住,淫笑着凑了过去。

兰澧一阵怒火上涌,握紧手中短剑便要纵身跃入,却被旁边的兰泙一把拉住,低声道:“你去后院……”

这伙贼寇总共有九十余人,这个大厅里大约有五六十人,去掉一路上清理掉的“麻烦”,大约还差二十来个人,看来应该是在后院了。很显然,泙儿担心两人一同杀入正厅会有人闻风逃走,大概……也存了担心自己的安危,打算一个人去面对人数多的正厅罢……

“不,你去后院。”兰澧摇头,心里有一处却柔软起来。

“……”兰泙没有说话,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神,却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坚持。

“好吧。”过了一会儿,兰澧轻叹一记,点了点头。

“全部,一个不留。”轻声说了一句,见兰澧点点头,转身再次没入黑暗,兰泙这才深吸一口气,猛地从一扇开着的窗户中跃了进去,就地一滚已经到了大门处,迅速闩上门,随后犹如下山猛虎般朝着那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歹人猱身扑去。

直到那几个正在侵犯那些孩子的贼寇身体一软,鲜血汩汩而出,才有些贼人发觉有些不对,等到他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进而操起刀斧冲向兰泙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人丢了性命。兰泙就就如同传说中穿着黑衣的死神一般,迅速而干脆地收割着这群败类渣滓的性命。

脸上被溅上了血迹,衣服上也斑斑的染上了鲜血,兰泙没有蒙面,仍然是易容的普通面孔,但是那平静面容上冷冽的杀气却如同实质般密密麻麻刺向围攻他的贼寇。他们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年纪颇小,还只能称之为少年的人怎么能如此可怕,身法诡异,动作迅速如闪电,他们根本还未曾近身便糊里糊涂地失了性命。

已经有人开始悄悄移向门窗的方向,希望借机逃跑,兰泙眼角余光瞄到,不由冷笑一声,转换了几个步法,瞬间便移出包围圈,将几个打算逃走的歹人一一毙命。兰泙封锁了通往门窗方向的路径,但有人妄图逃脱便会立时封堵击杀。

正厅内的激战持续了约两盏茶的功夫,最终,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跳出门窗逃脱。当最后一个歹人被兰泙捏碎了喉骨,软软地滑落到地面上时,兰泙立时返身便走。

刚拉开门,兰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朝着那几个哆哆嗦嗦缩在墙角案底颤抖低泣的孩子道:“你们安全了,都先暂时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说完便如同一阵旋风般扑向后院。

后院灯火黯淡,只有居中几间木屋灯光摇晃,与正厅刚才的喧闹相比,显得静得有些诡异。兰泙猛地住了步子,侧耳细细听了一会儿,便疾步朝左前方一间房子奔去。

突然平地一声嘶吼,接着左前方房门“砰”地被撞开,一个魁梧大汉跌跌撞撞地朝外面扑出来,兰泙眼色一凝,手中匕首瞬间飞出,正正扎在那人的心口处,那大汉身体一震,却直直朝前扑倒在地,暗黄模糊的灯光从洞开的大门处四散出来,照在这裸了上半身的虬髯大汉身上,兰泙这才发现他背后赫然插着一把短剑,正是兰澧所有。

“澧?“兰泙急急奔入房中,四处扫视一眼,便发现兰澧正将怀里一个昏过去的女子放到旁边的木榻上,接着又抱起一个软在地上的年级尚小的孩子放在那女子的旁边。

屋子里有轻微的打斗痕迹,显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胜负已分,所以屋里的陈设大体完好,看样子似乎是这寨子里头目的住处所在。

“泙儿?“听到兰泙的呼唤声,兰澧猛地抬起头,便急匆匆朝他奔过来,一边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一边轻声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人都已经处理掉了,那几个救下来的孩子我让他们呆在正厅了。“兰泙任他查看,却答非所问。

兰泙全身血迹斑斑,虽然是蓝色的衣衫,暗夜里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特别是左边脸上几点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尤为惊心。兰澧则穿着一身黑衣,这时反倒看不出什么。

见兰澧充耳不闻,只管面带焦急地仔细查看他是否受伤,兰泙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反手握住他的腕子,低声道:“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又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见他似乎确实没事,兰澧这才松了口气,抚了抚他耳边的发轻道:“我没事。这边也都料理干净了,不过安全起见,我们把这些被抢来的孩子们聚在一起,再把寨子搜索一遍罢。“不要有漏网之鱼才好。

兰泙已经渐渐习惯了他不时亲近的举动,这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两人便分头行动,兰泙搜查山寨,兰澧负责安排那些被救出的人。待到再在后院里汇合,兰泙手里扯着一个瘦如猴头的猥琐男人步进屋里,随手将那人往地上一扔,便冷冷地盯紧他,双目湛然,眼睛里的威压一瞬间摧垮了那人的精神,扑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只一个劲儿地簌簌发抖。

“壮,壮士饶命啊壮士……“

“泙儿,这……“

显然这是一只漏网的瘦鱼,只是泙儿为何把他抓进屋内?依照自己对泙儿的了解,既然厌恶这群贼寇,自然是一刀抹了咽喉才干净,干什么没有取他性命。

“泙儿,这人知道些什么么?“这样才能说得通吧?

兰泙点点头,依然一脸冷然地盯着那人:“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呢?忘了么?“

“哦哦,是,是……“那瘦猴般的男人喜出望外,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挪到房间的那张木榻前,略动了动几个地方,居然将整张榻面掀了起来。

被放到那张榻上的两人刚才都被兰澧移走了,是以现在上面没有人,这瘦猴可以不费多少周折便将榻上的机关打开,露出下面的暗格。

兰澧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一看,便立刻了然——那赫然是一堆珠宝首饰,金元银器。从数量来看,显然不是这仅仅半年的积累便可以达到的,大约还有之前这股贼寇做流盗时聚敛的财富,是以数量虽然在兰澧眼里不算什么,但是也足以让许多人眼红,甚至铤而走险。

那瘦男人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目光,随即被一股挣扎扭曲的眼波掩去了,退后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兰泙脚边苦道:“壮士,小的已经把知道的财宝都贡献给壮士了!壮士这便放小的走……吧……“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突然这男人身体一僵,便软了下来,直到兰泙将手从他的喉间放开,那瘦猴才倒在地上,眼睛依然死不瞑目地瞪向兰泙,似乎在控诉眼前这人居然食言,出尔反尔!

兰泙却摇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般:“我厌恶你们这群败类,更没有答应过你什么,我没有食言。“

原来这瘦男人半夜突然闹肚子,跑到茅房里解手的时候,正好兰泙和兰澧悄悄杀入正厅和后院,待到他从茅厕里出来,进而发现整个寨子已被血洗了之后,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第一个反应便是狂奔向山下逃命,但是不几步便又停了步子。心里挂念头目财宝的秘密,虽然自信血洗山寨的人不一定能找得到,但是始终存着万一之心,正在磨蹭犹豫之时,却被兰泙发现,立时被制住,接着便要取他的狗命。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瘦猴曾经读过几本书,死到临头方感叹古人诚不欺我!于

是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将财宝贡献出来,换回自己一条小命。

兰泙犹豫了一下便答,如若果然能找到财宝,自己可以考虑一下他的提议。

于是便有了开始的那一幕。

兰澧在旁边静静地瞧着,这时候眉毛微微上扬,看了看暗格里的东西,随即眉头又蹙在了一起,往后退了一步,黑色的瞳仁朝向兰泙平静的脸,一言未发。

对于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兰泙似乎浑然未觉,低头看了看暗格里的财宝,头也没抬地问道:“澧,被掠上山的共计多少人?“

“正厅里有六个,后院八个,加上另外一个房间里被关的,之前就被抓上来的人,还有几个专门被掳了来做杂活的,大约有四十人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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