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晨将自己深深的埋入何一的体内,何一用结实的双臂抱紧柯晨的背部,尽可能地抬高了自己的腰充分迎合着柯晨的进出。柯晨发现今晚何一出奇的热情,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是因为何一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是因为再见到柯晨,也如柯晨一样对彼此那强烈的渴望,或者是何一对之前说的那番拒绝柯晨的好意而故意用这样的方式道歉的表示。不管怎样,面对此刻在柯晨身下的何一,柯晨是无法自控和拒绝的,或者柯晨想拒绝,柯晨的身体却无法自拔的深陷其中,只想着如何将身下的人用尽自己所有力气来刺穿。当整个过程中柯晨一想到刚才何一的那番说词时,柯晨就越发激烈地索取何一,仿佛像是要证明什么。
何一时而闭着眼睛,时而睁着眼睛的承受着柯晨在自己身上一次比一次粗暴的进出时,何一心里尽升出一种可怕的却又美妙的想法,就这样两个人能抱在一起死去,那该多好,这样他也许就不用去面对以后自己无法面对的即将要发生的事。
柯晨说何一悲观,想的太多。可是何一的内心总是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这么做,他必须面对未来可能要发生的现实。当初柯晨在何一面前大胆入骨的表达,让何一一时间没有料想到面前的这个客人竟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公共场合明目张胆的调戏自己。虽然那时在包厢里只有他和柯晨两个人,但这实在是超出了他这个刚刚离开小城市的人能够接受的范围,何一还是被柯晨的举动吓了一跳。仿佛是瞬间何一就喜欢上了柯晨,似乎是柯晨的这一大胆举动,点燃了埋藏在何一体内多年的不安定因子,只是当时的何一继续装作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姿态给柯晨继续服务,还在最后故意留下挑绊的话来掩藏自己的心虚。
之后柯晨回了上海,何一联想到柯晨几次无意间提到的那家设计公司,何一做了他人身中最大胆的一次决定,去找柯晨。就像后来柯晨想的那样,何一也许并没有发现自己对柯晨的喜欢已经达到了多深的程度,只是如同一只刚刚学会飞行的雏鸟,追逐着风,不管不顾地兴奋地想要立刻能在天空里自由的翱翔。
当柯晨与何一第一次上床,却又再第二天不告而别消失的时候,何一平淡的表情下内心却是差点处于崩溃的边缘。何一当时脑海中想到了那个跳河自杀的哥哥,身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他们这类人都是善变的。何一一时之间失去了方向,后来在网上了解到有一种酒吧专门是为了接待他们这种人而营业的,于是何一决定尝试自己过去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他去了GAY吧。GAY吧本身没有多大问题,问题在于何一并不适合这里,他只是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鸟,翅膀还没有长硬,根本无法面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危机。在酒吧里何一不幸的第一次去就遇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大麻烦,他像只惊弓之鸟般用最傻的方式处理了这件事,招来了之后别人对他的报复。这两次打击使得何一再次缩回了壳里,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门里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何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打开电脑拿起手写板拼了命般在上面不断地涂鸦作画,这才让何一重新找回了自己,找回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那天,何一鬼使神差般地点击进了那家设计公司网站上属于柯晨的公开邮箱,给柯晨写去了那封邮件,也许是何一内心的不甘心,或者是何一内心对柯晨还残留的那雏鸟对天空的渴望。何一搬离了原来跟别人合租的屋子,选择了那家设计公司附近一块较为偏僻的小区住了下来。何一希望也许有一天可以在见一次柯晨,再见一次曾经属于他向往的天空。
直到两个月后,柯晨笑着出现在校园的门口,出现在何一的面前。并且两个人在做完爱后,柯晨向他提出了“我们在一起吧。”的告白。何一当时是怀着有些无所谓和游戏的心情接受同意的,因为他很难去相信判断此刻的柯晨话里有几分是真实,何一怕再次醒来不过又是一场梦。于是何一说出让柯晨先回上海,自己还有事要处理的理由来故意拖延,或者说婉转的在事后给自己一个拒绝此刻冲动的机会。
之后的几天里,何一与柯晨在深圳从早到晚的形影不离,何一也曾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自己可以得到像这样两个人在一起的平平淡淡无风无波的日子。可是当何一去机场送柯晨,何一又让自己重新活到了现实世界里,重新考虑起之前自己的决定是否要就此推翻。仅仅几日的相处,仅仅之前少数的来往,何一已经发现柯晨正慢慢走进自己的生活里,何一是害怕的,何一是担心的。何一觉得自己现在还可以回头,因为他还没有失去画画的能力,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有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柯晨再次离开自己,那他恐怕连画画的能力也没有了,那么何一想自己将彻底死去,就像那个跳河自杀的哥哥一样,结束自己。
柯晨离开深圳以后,何一每天都接到柯晨乐此不疲的来自上海的电话,起初何一是接的,到后来何一决定不再接柯晨的电话。何一把自己再次关在屋子里,每日每夜的画,希望能用此来摆脱柯晨在他心里留下的影子。可是有时候你越想摆脱的东西,越是会根深蒂固的滋长在你心里,直到让你再也摆脱不掉为止。于是何一发现了这个东西,它不想让它继续滋长下去,何一选择了面对,选择了用现实的残酷去慢慢抹杀这可怕的他控制不了的东西。何一拿出被自己藏起的手机,充上电,开机,给远在上海的柯晨打去了电话。
第十四章
这是何一在上海的第一个清晨,一早柯晨醒过来小心翼翼地放低起床的响动下楼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早点,柯晨原本也有在家吃完早饭再上班的习惯。他在桌上留下一半早点给何一,并在袋装的豆浆下方压了一张纸条,便出门上班去了。
何一醒来看到了柯晨留给自己的纸条,纸条上叮嘱何一把袋装的豆浆倒入旁边的杯子里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喝,还告诉何一上海公司这边五点半就下班,他一下班就赶回来,让他别乱跑在家等他,晚上带他去静安寺附近吃饭逛街,并在最后又叮嘱何一不要急着找房子找工作,时间有的是。
何一一边吃着柯晨给他准备的早点,一边看着手里始终捏着的字条,有时候何一觉得柯晨是把他当小孩,仿佛柯晨是他爸爸或哥哥,他是他儿子或弟弟。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年龄差距太大,一个是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一个才刚刚二十出头。除了做爱的时候,何一总感觉柯晨在许多方面把他当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而不是当做一个情人或者恋人来看待。就像当初柯晨第一次与何一上床,发现何一是个未经世事的雏鸟而落荒而逃,何一认定也肯定大部分原因是柯晨害怕承担何一这个年龄要带给他的责任。但是欲望这种东西来了是谁也控制不住的,柯晨一开始没控制住,后来也不可能控制,就如何一想要在之后反悔断掉这层关系,也终究是逃不开。如果要把这层关系加上感情二字,何一想自己不敢加,即使实际是存在在何一心里的,即使那是他决定来上海的主要原因,何一也不敢加,这点何一可以肯定柯晨一定也跟他的想法一样,即使柯晨想努力在他面前表现的不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两个人无论是一方提出要在一起,还是另一方默认了这层关系,就像如今两个人终于是住在了这同一屋檐下,却依旧隔着那么一层模糊不清的距离,就像一块磨砂玻璃横在他们中间。柯晨用对待晚辈的心态来对待照顾何一,而另一边何一则用一种普通朋友对待普通朋友的心态来处理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说起来很不可思议,这两种看似平常却对何一和柯晨来说有些扭曲的相处方式,事实上,他们都有了比普通朋友对待普通朋友,比长辈对待晚辈还要深入的一层联系,肉体关系。
何一一天也没出门,除了上厕所吃饭喝水,一整天何一都埋首在电脑和手写板前。不是他乖乖地听从柯晨的嘱咐,而是没那个必要,他不需要出去找工作也不需要出去找房子,现在是网络的时代,只要按动手里的鼠标和键盘一切就能搞定,甚至是谈恋爱。何一喜欢网络这个东西,他觉得发明了这个东西的人真好,何一由衷的感谢他。网络使得何一可以随意的隐藏自己,去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看不见他,也就没人知道他是谁,网络给了何一一个很好的与外界交流的平台以及一个相当安全的屏障。
何一可以高高兴兴地进入各式各样的插画论坛,可以去他喜欢的作者里浏览对方的作品,可以毫无顾忌地与画友评头论足,可以通过网络结交朋友,可以通过网络找到工作,并收取相应的报酬,而那至始至终何一可以保有隐藏自己的权利。甚至在网络上因为何一基本很少透露自己的隐私,那些何一的同行们都认为何一是个有才华且神秘低调的人,纷纷猜测他的身份,博客和论坛里的崇拜者也日益多了起来。
何一对自己的画一直都很有信心,所以何一决定来了上海后专心的画画,不再去外面找其他的工作,因为通过这几年的努力,何一已经拥有了一两个固定的出版社和杂志社的约稿。而且随着何一画量的增加,已经有好几家出版社看中何一的才能,隐隐地透露出期望何一将来能够版画册的想法。所以目前的何一只需要做一件事,找一间便宜过的去的房子,安心的在上海定居下来,至于跟柯晨之间的事,何一想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他还有他的梦想,还可以画画,他还能支配自己的心。所以何一绝对不容许自己,或者说放任自己陷进柯晨这个不知究竟会有多深的泥潭里。
晚上柯晨回到家就看见卧室里何一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连他进门何一都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声:“哦,你回来啦。”依旧埋首电脑。
柯晨急急赶回家的热情面对何一的冷漠,心里虽有些不满,但也没有上前去打扰何一,毕竟柯晨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柯晨自顾自地脱了衣服,进了浴室先去洗澡。等柯晨洗完澡出来,电脑前已经没有何一的踪影,柯晨走进客厅,何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何一回过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期待地对柯晨道:“晚上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我都在家闷了一天了!”仿佛在家一天不出门是柯晨留下那张字条的错,何一故意把后面半句的语气加重。
看着对自己露出笑脸的何一,柯晨刚刚心里的那份不愉快立刻消散,他道:“等我穿好衣服,就出门!”
柯晨带着何一去一家韩国烧烤店,两个人点了一桌菜,又叫了两瓶冰啤酒,痛痛快快地大口朵颐。
“你今天在家一整天都干什么呢?”柯晨将自己面前的一盘生羊肉,用公筷一片一片夹起仔细地平铺在烧烤炉上。
“画画,上网。”何一简单地回了柯晨,心思全放在手里的西兰花上,何一把烤架上的西兰花逐个逐个翻身,再从里面挑出已经烤好的分别放入自己和柯晨的碗里。
“哦,画什么?”柯晨顺着何一随口问道。“我还没怎么看过你画的东西,下次给我看看,让我也欣赏一下。”
“给小孩看的童话故事,之前在深圳时我就开始画了,还有三页就完成了,后天就要给出版社交稿。”何一低头吃着碗里烤熟的西兰花,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给什么漫画杂志画插画,原来你还画这个。”柯晨夹了两块烤好的羊肉放入何一的碗里。
“那个也画,我的画风可是很广的哦!”何一不无得意地抬头对柯晨道。
“画家不是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风格吗?”
“我还年轻,想尝试看看不同的类型和风格,现在还没必要这么快就定型。定型的都是那些已经改变不了画风或者已经习惯或者已经被大部分人接受了自己某个风格的人。说实话,中国的漫画家不好混,画到最后往往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相关的限制太多,而且稿费给的也慢。所以我一般总是接一些各种类型的活来尝试着去做,一方面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一方面让自己的接触面更广一些,机会也会多一些,太早定风格,太早出名不是好事。”一提到画画,何一就兴奋地停不下来。
“看来你对自己相当有信心……有规划。”柯晨举起手边的啤酒要给何一空掉的杯子里注酒。
“我这有!”何一抬起手阻止了柯晨的动作,赶忙拿起手边的啤酒瓶给自己倒满酒。
“切!”柯晨欣欣然然地放下酒瓶,他的奸计没有得逞。
“你想把我灌醉,晚上好任你摆布是吧!想得美!”何一夹起烤炉上的羊肉丢进嘴里,得意地斜眼看着柯晨。
可是最后何一还是喝醉了,被柯晨搀扶着出了店。回到家,柯晨抱着何一去浴室洗澡,借助着浴室中特有的环境和便利资源,两个人在里面很自然的做起了爱,一场澡洗的跟个打仗似的,足足洗了两个小时。然后柯晨再把洗干净还有点昏沉沉不知天南地北的何一抱上床,两个人在床上继续着浴室里未完的事。
第十五章
自从何一住进来的这几周里,柯晨的生活反而变的有规律起来,就像一对新婚的夫妇,丈夫从周一至周五固定上班,晚上尽量可能早的赶回家陪老婆,双休日里也尽可能的避开不必要的加班或应酬留出时间回家继续陪老婆。何一则把柯晨的家管理的仅仅有条,除了每天固定不变的在电脑面前工作,该做的家务和晚饭一次也没漏掉过。早饭依旧是每天起的最早的柯晨去下面的菜市场买回来,留在桌上给何一然后出门上班。晚上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相拥着看电视或影碟,常常不知不觉间也弄不清是谁先起的头,两人就纠缠到了一起。
柯晨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偶尔会遇到何一忙碌的晚上,一吃完饭就跑去电脑前工作忽视自己,但那仅仅也是极其个别的几天,只要何一一忙完就会粘上自己,自己就算想要甩开也甩不开。
“这个星期双修日我不在家,要去北京出差几天。”柯晨拥着何一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自然地扣着何一的腰身,另一只已经不安分地往何一衣襟里钻去。
夏季即将过去,微凉的秋日渐渐来临,两人的身上已经陆续加上薄薄的毛衣,隔着单薄的毛衣,何一感受着身后人宽阔的胸膛紧贴自己后背的热度。“恩。”轻轻地应了一声,何一胸前的一点被柯晨恶意地撩拨,不耐地轻轻挣扎扭动身体,“别闹!我要看片子!”何一嘴里不满地抗议,脸上却带着纵容般的笑。
“待会儿再看,我不在你舍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北京?”柯晨低下头咬住何一的一只耳朵,含在嘴里进进出出。
“我还有工作要做,没空。”何一毫不留情地拒绝,撇开头,逃开柯晨扰人的嘴。“我昨天已经在网上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就在武宁路上,下个星期等你回来陪我去看下,好的话下周就可以马上搬过去。”
柯晨猛地直起身,推开何一,差点让何一从沙发上摔下去。“你还找房子!住这里就要你死了!”柯晨的眼睛冒着怒火,他真想现在就掐着面前这个无事人般看着他的人的脖子,问问他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把他柯晨又当成什么,有没有感情?如果还是因为之前自己对他的绝情,那现在经过这么多日子也该平复了。
“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何一知道自己这么说柯晨一定会生气,他早就有所预料,但是何一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搬离,这阵子的相处已经让何一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里,这个让他感觉像家一般的地方,不!比家还要温暖,自己的家根本给不了他这些。所以何一故意装作不明白柯晨生气的原因,反问道。
“你!”柯晨被何一这么一问,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他实在弄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孩子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可以如此冷血?这些天的相处柯晨本来以为何一已经把之前打算单独找房子住的打算给打消了,他以为他们俩人已经顺理成章的成为一对恋人。可是何一刚才的那番话和那番理直气壮的反问,让他突然产生了错觉,之前所做的一切仿佛又回归到了原点。“为什么?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柯晨实在不想再憋下去,他想问个明白问个清楚,如果何一不打算跟自己在一起,那干脆分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