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你装什么啊!你那点儿事还以为我不知道啊?”
柯已真的不明白了,“我跟她有什么事?”
陈醉皱眉,瞪他,“什么事?你跟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着有碍风化的事,然后打车走了!你跟她还能没事儿!你骗鬼
啊!”不说他还忘了,还有个柳小姐!
柯已倒是觉得新鲜,说他吃醋他总是不承认,不是在吃醋,那这句话代表什么?
“你看到了?”
“我眼瞎了!”陈醉用力擦着玻璃,好像上面粘上了脏东西。
柯已笑了笑,说:“我怎么说也是男人,总是会有需求的。难道你没有?”柯已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最终停在了“那
个”部位上。
陈醉转过头,不知道是太过气愤还是他本来说话就不经过大脑的过滤,开口就说:“你不会自己解决啊!没做过吗?
”
柯已惊讶甚至吃惊道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柯已缓了缓,回过神,靠近陈醉,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故意压低了声音,有些诱惑的意思,说:“做过啊。你是用的
那只手?”说着一只手不老实的爬上人家的手背,“是这只吗?”
陈醉赶紧挥开他的手,像是他的手有病毒似的。“我用哪只手管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脸上烧成一片,他居然
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人讨论这事儿!
柯已最喜欢这时候的陈醉,像只螃蟹,只有外壳硬而已。
阳光经过玻璃打在身上,烤的陈醉燥热。柯已整个人又倚在他身上,温热源源不断的传来。弄得他像被清蒸一样。是
在难受……又有点异样。陈醉擦着那一小点地方,都快要把玻璃擦漏了。
柯已那只被挥开的手还没离多远,又折回来。摸的不是陈醉的手而是陈醉的脸,它扳过陈醉的头,鼻尖儿相碰,柯已
感触到他鼻尖儿上汗。柯已笑了。
陈醉突然觉得很刺眼,他眨了眨眼睛,缓解一下。
“陈醉,你说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好不好?”这话很诱惑人。
“什么过下去?谁要跟你过!还‘下去’?你自己下去吧!”
忘了是谁说过的,“当你爱上一个人时,你就会爱上整个世界。”柯已觉得他并不会因为爱上陈醉而爱上全世界,更
不会爱上这么煞风景的话。不过他可以忍。
印在床上的影子亲密无间。
“哈——”陈醉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说什么擦玻璃,这窗都能当镜子了,还用擦!找借口,就是在找借口!”
柯已端盆水回来,就听陈醉叽里咕噜。
“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来?”
“你性别歧视啊?女人怎么了?大过年的,你把我叫来收拾屋子,可你家再干净些都能发光了!”陈醉是满腹牢骚。
“老板让你来收拾屋子你居然有这么大的意见。”说着柯已不小心把身旁的水盆打翻在地,“啊,这下可有‘收拾’
的了。”一脸无辜。
“……你!”真想揍人啊!
柯已偷笑。
看到他那笑,陈醉牙根就痒痒,他扔下抹布,去接电话,这人怎么看怎么欠揍。
“喂,谁啊!呃……”
挂了电话,陈醉套上衣服,说:“麦晓颜说家里出了点小事,要我回去。”
柯已收了笑,愣愣的看着他。然后笑容慢慢爬回来,有些僵硬,问:“不能,不能陪我一天吗?”
陈醉一时僵住,半分钟没缓过神,“这个……我……”
看他为难的样子,柯已真得咧开嘴笑了。搓了搓抹布,接着擦窗,说:“没事。你有事就走吧。我自己也收拾的过来
。”
陈醉左右为难,停了一会儿,说:“那我走了,明天给你打电话拜年啊。”
“好,我等你电话。”
然后陈醉就走了。之后……陈醉最痛恨的就是“之后”,“后来”这两个词,究竟是谁造的这种让人恨得抓心挠肝的
词?!出现这两个词就说明他当时做了对不起人的事——腊月二十九,柯已的生日。柯已不过是想让他陪自己过个生
日而已,陈醉后来主动跟柯已道歉,柯已相当大度的原谅他,说没事。笑得那叫一个阴险。陈醉即便知道他在用苦肉
计,可恨自己就是忍不心,一时心软,签定了不平等条约:每年腊月二十九都要陪柯已过生日,不带怨言!
回到家看到陈家小叔和阎王脸在家门口徘徊,手里拎着好多好吃的。再往里看,麦晓颜站在楼道的里面,手里也拎着
东西。
陈醉上了楼,看看他们三个,问:“干嘛站在门口不进屋?”
麦晓颜见他回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不敢进去呗。”说着凑到陈醉身边说,“你别说,我看了里面,真可怕
。”
陈家小叔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望着陈醉,阎王脸绷紧着脸。这小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陈醉掏出钥匙,要开门,陈家小叔连忙拦住他,说:“小醉,还是再等等吧,我刚才开门的时候下的直接把门关上了
。再就不敢进去了。”
“你就死心吧。早晚都是一样的。三堂会审的场面你又不是没见过。”说着就打开门。
开了门,是陈醉见惯了的三堂会审架势。陈醉家的长辈有十人,五男五女。大哥是陈家当家的,也就是陈醉的爸爸。
当然像媳妇儿进门,女婿来要人,最终都是要经陈家当家的同意。
麦晓颜最后进来,看见陈家小叔和阎王脸挤在一起,小心慢慢的移到陈醉身旁说:“说实话,即便这种场面我见的习
惯了,可还是不禁心颤啊。你家人实在……”然后拍了拍陈醉的肩,“谁做你的媳妇儿真有压力。”
陈醉愣了一下,看了看麦晓颜,她这话才让陈醉有压力。
陈醉走过去,拿走阎王脸手里的东西,阎王脸突然死不松手,陈醉看他僵着脸说:“别让我的手空着。”
陈醉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偷偷的看了陈父一眼,拽了东西,赶紧撤出会审堂。
陈醉和一群兄弟姐妹坐在一旁看戏,麦晓颜抱着九姑姑生的孩子,一边逗着玩儿一边吃东西。
陈家大姐说:“晓颜你终于要以陈家媳妇儿的身份进我家的门了吗?”
麦晓颜抬头看看那边正在受审的两个人,摇摇头说:“不,我需要好好考虑。”这个门进来不容易,恐怕出去更不容
易。
陈家二姐说:“小醉是在太没力度了!”
陈家三哥说:“错!小醉是无能!”
陈家五姐说:“小醉有能无能你知道吗?”
麦晓颜感叹,陈醉要是像他的兄弟姐妹这样,就不会总被她欺负了。
陈醉嚼着鱿鱼丝出神的看那边的会审。陈家小叔和阎王俩能走到一起确实不容易,当初他爸反对的最厉害,都动了手
。陈醉从没想过会有一天他爸能点头承认了小叔和阎王脸的关系。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有一丝希望?
“你想什么呢?”麦晓颜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根鱿鱼丝没有嚼直接吞下肚,“没,没事儿。”
三十的晚上,吃完年夜饭,一屋子里的人各自为政,看晚会的看晚会,玩牌的玩牌。陈醉看见阎王脸同学独自去了阳
台,也跟着去了。
“你有烟吗?”阎王脸问他。
陈醉掏出一支烟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支。看见他抽烟时手都在抖。“你怎么还在怕啊?终审都过了。”
阎王脸吐出一口烟说:“能不怕吗?等你娶老婆时见丈母娘,看你不怕!”停了一下,“更何况,我们又不能结婚,
当家的怕我们没有未来。”
陈醉也吐了几口烟,想了想说:“其实你是怕我爸吧?毕竟当初我爸像揍孩子一样揍过你。”
……这人也够欠揍的。
麦晓颜推开拉门,说:“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不冷啊?等会儿要放鞭了。快进来吧。”
阎王脸掐了烟,要进屋,在门口前对陈醉说:“为什么我觉得你和麦晓颜不像情侣呢?我的错觉?”
陈醉噎了一下,“你的错觉!”
阎王脸笑了笑进屋。
陈醉刚转身,只听一声眼花的爆炸声,回头看,一个大大的礼花在空中炸开,映得夜空也染上金色。他看了看,拿出
手机。
“喂,柯已。新年快乐。”
柯已坐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烟花,淡淡的甜甜的笑了。
“新年快乐。”
麦晓颜以陈醉女朋友的身份进了陈家的门,让两家的家长开心的很。
陈母说:“小醉要是能干,晓颜就是我家媳妇儿了。”
麦母说:“要是小醉能干,我早就当姥姥了。”
陈醉和麦晓颜神色复杂的看着对方,有些话真不该在大过年时说出来……不对,应该是,有些话真不该拖到大过年时
说。
正月十五,陈醉和麦晓颜很有默契的选择在外吃饭。
陈醉看看麦晓颜的脸色,“那个……”
“行了,别别扭扭的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咱们都实话实说吧。跟你提出那个要求,你就当我的脑子被砖拍了吧。”麦
晓颜抢先说。
陈醉松口气,“没关系,你就跟别人说看不上我,把我甩了。”
“你别对我这么好,让我觉得你对我好是理所当然的。”
“没关系,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啊。咱两什么关系。”
“是吗!那高中时那个小南瓜是怎么回事?”
陈年旧账又被翻出来。高中那会儿,同学们说,没谈过恋爱就毕业了,有点对不起这美好的青春。于是,陈醉看着隔
壁班的小南瓜(因为那个女生留着齐刘海儿- -|||)挺顺眼的,对人家很是殷勤。麦晓颜没有异议,因为她觉得隔壁
班的黄瓜(因为陈醉说他长的又高又瘦。后来才知道,黄瓜同学是他的情敌)挺不错,也是很殷勤的对人家。可是,
不知道是谁传的,黄瓜和小南瓜常在一起,非常亲昵,疑似情侣。可又不知道是谁传给陈醉说黄瓜还对麦晓颜有觊觎
之心。麦晓颜也听说小南瓜对陈醉也有不轨之心。这些谣传听的陈醉和麦晓颜非常恼火!于是在校运动会上,陈醉用
杀人的眼光盯着黄瓜,麦晓颜用不屑的眼神盯着小南瓜——身边都有这么好的人,居然还贪心不足!
非常乌龙的是,转而第二天,陈醉停赛供货小南瓜对死党哭诉:“我斗不过麦晓颜!”麦晓颜也听说黄瓜喝了很多酒
,说:“陈醉拿了800米的第一名还向我示威!”
……
这……勉强算作初恋吧,可惜很乌龙。
陈醉说,刚过完年,他们两个人就分手,这事儿还是等等再告诉家里人吧。
麦晓颜没有异议。
过完年,陈醉本来是要上班的,可想到柯已,陈醉就左推右推不愿意去。他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柯已。先战前斩钉截
铁拒绝的架势已经消失殆尽,但又让他接受柯已,心里是想,想到家人父母的时候,又犹豫了。
柯已给他打过电话,陈醉左推右拒,噼里啪啦的扯了一堆,连和麦晓颜分手的事也讲出来,就不说要回去上班的事。
柯已也不说什么,沉默的听他瞎扯,听到陈醉和麦晓颜分手的时候也没说话。
挂掉电话时,陈醉长长的一口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糊弄过去。
在家准备论文的陈醉,有几天没接到柯已的电话了。找资料时总是不能静下心来。一旁帮忙的麦晓颜斥责他:“思春
呐你!”
真是犀利……
陈醉想想也是,现在有什么事能比毕业证重要?权衡轻重,陈醉要专心写论文。
正写的渐入佳境时,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也没看,就接了电话:“喂?”
“陈醉,我是赵姐。你听我说,柯总在外地,昨天出了车祸,你现在马上去机场飞过去,机票我已经买好了。医院的
地址和病房号我会发在你的手机上!听见了吗!”
陈醉握着电话,一声不吭。
“陈醉,你听见了吗!”赵姐这边急得大声叫喊。
“听,听见了。”陈醉愣神的回答。他好不容易理解出来赵姐在说什么。
挂了电话,起身时不小心动了主机的开关,好容易凑出来的三千字化为泡沫。
看陈醉抓着钱包什么话都不说就跑了,麦晓颜肉疼的喊:“陈醉,你赶着去投胎啊!”
依旧很犀利。陈醉真希望麦晓颜犀利的话不要成真。
人生像一部三流的电视剧。陈醉一直不相信,可自从第一次接吻为止,一直到刚才接到赵姐的电话,他不得不怀疑,
三流电视剧的剧本是不是就是按照人生而写的——实在太烂了!怎么会有这么烂的事发生呢?车祸?!像柯已那种人
怎么也应该是空难或者陨石砸地球把他给误伤了!车祸?哼!
陈醉盯着窗外的云层。
柯已,你居然会被车撞了?!
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死了怎么办。在陈醉的心里从来都不曾有过“那个人会死”的想法,甚至于自己百年之后,那
个人连头发都不会掉一根,直接把那个人奉为神。这种想法从第一次见面就存在了,形成理由——不详。
按照赵姐来的短信内容找到柯已所在的病房和床位,却发现床位已经空了,霎时间他的手脚就变得冰凉。
陈醉的声音有些颤,话卡在喉咙里,几乎吐不出来,“请问一下,这个床位的病人呢?”
旁边长的病人说:“早上刚被抬走。以为能就过来,结果还是死了。你是他的家人吗?听说医院找他的家人找了很长
时间都没找到。真可怜,也没个人来送他。”
说着病房里的人也都戚戚然。
陈醉站在床前抬手擦了擦额头,刚才一路找过来,跑的一身汗,衣服也有些乱。陈醉左看一下右瞧一下,握着手机就
这拽拽衣袖,那拉拉衣襟,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慌了神。手心出汗,握着手机不舒服……
对啊,再看看门牌和床位号,说不定是自己找错了呢。拿出手机对着门牌和床位号反复的看着,看的陈醉几乎认不得
那几个数字了。
陈醉站在病房门口,有点傻愣愣的,病房里的家属偶尔出来几个,安慰他两句,陈醉一时间无法回话,愣怔的站着。
很多事情无法辨认,说大脑一片空白并不确切,因为脑中还有一个认知:柯已死了……
柯已死了?怎么回事?他怎么死了?自己怎么会在院里?他是谁?熟悉的名字却想不起他是谁。
陈醉皱了皱眉,人乱了。
这种感觉……怎么办?怎么办?柯已人哪去了?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陈醉?”
谁在叫他?陈醉转过身去,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
这个人……
一瞬间呼吸困难起来,前胸剧烈的起伏。
“陈醉你没事儿吧?你不会是有哮喘病吧?你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