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

赵姐不再说什么，任他牵着走了。

酒吧老板说：“赵姐夫的脾气还是没变啊。”

柯已喝了口酒，说：“这辈子是不会变了吧。要不他可就抓不住赵姐了。”

正说着，酒吧的一处哄闹起来，柯已看去，一群人正围着一个男人灌酒。

酒吧老板说，那个男人是个gay，不知道怎么就从gay吧跑到他这里了。起先这里的人挺反感的，处了一段时间发觉他

人也挺不错的，渐渐的大家就熟了，胡混在一起。不过也有不少人讨厌他，被揍了很多次。

柯已停止酒吧老板的话，看着那男人一杯一杯的喝，中间不停。这哪里是喝酒，分明是买醉。

每个人都有烦恼，大的也好琐碎的也好，都让人苦恼烦乱，没有人会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孩子半夜饿了是不是要起来喂食啊？”柯已笑眯眯的问。

酒吧老板一副受打击的模样，“你就别幸灾乐祸了！”

陈醉没空儿想杂七杂八的事了，即便柯已一直压着他的辞职信不让他走，他也没心情管了——期末考！别说平日散漫

惯了的老八，就连一直努力学习的老五也都紧张起来。最后的期末考，谁想挂红灯笼？

柯已看陈醉眉头紧皱，牙齿紧咬，不服输又痛恨的表情混合在脸上，十分的壮观。想当年自己也经历过，但也没像他

这样，看他那个表情实在让人无奈。他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拿过书了？

柯已走过去，说起来他还不知道陈醉学的是什么呢。

“你主修哪一科？”柯已问。

“经营管理。”陈醉不抬头，眼睛死盯在课本上，说话时狠狠咬着牙根。

“这么痛恨这一科，为什么还要学？”

陈醉终于抬起头，面目狰狞，说：“我的专业没有任何问题！”

柯已吓了一跳，“那你……”

“是我的选修课！”陈醉的眼睛够大了，此时更是像要掉出来了似的，“你能告诉我欧洲的发展史吗？”

“啊？”

陈醉说他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学期间必定要选修历史。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洲的都无所谓。陈醉想他是龙的传人，

当然要了解自己国家的历史，打算学中国史的，可他爸却偷偷的给他选了欧洲史。欧洲在哪里？那里什么时期有人的

？

陈醉第一次上课时睁着灯泡一样的眼睛，听着他听不懂的名词。

柯已眨眨眼睛，跟陈醉对望两秒钟，说：“我还有文件没看，还有很多！”

“……你！”

后来柯已的办工桌上长时间放着一本崭新的《欧洲简史》。没办法，他倒是很想借机讨好一下陈醉，无奈每次翻开两

页他就忍不住合上眼睛。

柯已说实在不行就糊弄过去。陈醉一副想死的模样说，他的母亲大人大学时主修的就是欧洲史。

柯已以他敏锐的直觉，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问：“你家女婿和媳妇进门需要什么样的考验？”

“你还知道这个？”

柯已干笑，“嗯，听陈学长提起过一些。”那时没在意。

“嗯。不一样，比如你是学？”

“金融。”

“那就会考你历史文学一类的。”

柯已沉默。

“这算是好的。我三姑夫才最惨。他不是大学生，我家人一共考了他三天，从天文道恐龙的种类，从地壳运动到生活

百科，再从《诗经》到十八禁系列书。最后连牙刷怎样设计，才能是刷牙刷的最干净这种问题都被逼出来了。”

这家人真可怕。

“为什么？”

“嗯，不是因为三姑夫不是大学生，而是他实在知道的太多了！他是我爸最喜欢的陈家女婿。我真怀疑他的脑子是部

百科全书。”

……

后来，柯已的办公桌上又多出了好几本文学和历史方面的书籍，每一本都有好几千页。

赵姐看着快递送来的包裹，上面写着“原版《红与黑》”，眼镜差点儿掉下来。

总的来说，陈醉并不是怕期末考，而是怕家里的测试。

“而且，我要是过不了关，明年的压岁钱和零花钱就没了！”

……啊，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紧张的期末过去，老八在看到勉强过了及格线的分数松了口气，扔了书本打扮的油头粉面找他的小情人去了。老大已

经办了休学，说暂时不毕业了。其实这是神奇的博士生给他的建议，因为以老大的英语水准，想要考过四级，那必须

要强化训练半年，而这样他根本不会有精力来准备毕业论文或者考研。众人猜想老大这半年肯定是绝对意义上的地狱

生活了。

陈醉欠麦晓颜一次约会。陈醉给她打电话说：“我欠你一次约会，明天出来玩吧。”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很长时间。

这叫什么话，约会也有“欠”了要“还”的吗？

麦晓颜含含糊糊的应下来。挂了电话，又接到谢天的电话，也是要约她出去的。

麦晓颜说：“对不起，我已经跟陈醉约好了。”

谢天不冷不热，“好吧，有机会再出来吧。”

麦晓颜还想再说些什么，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突然间很无力。

第二天，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起逛街。可能是因为周末，商场里的人多的像蝗虫过境，陈醉牵着麦晓颜的手，在人群

里挤来挤去。

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陈醉看见一家水吧，也不过问麦晓颜，带着人家就走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

麦晓颜抱怨：“我想买衣服，你把我拖进这里干嘛？”

“现在人这么多，等一会儿再出去吧。”陈醉被人群的哄闹吵的有些烦。

“人怎么可能会少？你白痴啊。”

陈醉不说话，眼睛转向一旁，正好看见另桌的情侣在接吻。

这是什么世道？这种事都是可以当众表演的！上一次的柯已，这一次的……难道是自己迂腐了吗？陈醉对他的人生观

开始怀疑了。

显然的是麦晓颜也看见，两个人对视，然后有错开视线。

似乎从来没有产生过“想要亲吻她”的想法，更别说要跟麦晓颜上床的欲望。从来只把她当成妹妹护着。记得小学五

年级，麦晓颜对他说被欺负了，他也不问谁对谁错，就扑上去跟四五个小男孩打起来，直到家长来了，才把他们分来

，陈醉把人家的门牙打掉了……一直都是这样，谁敢欺负麦晓颜，他就敢跟谁拼命！

但……这似乎并不是爱情，他希望麦晓颜能一辈子快乐幸福。

“麦晓颜。”

“嗯？”

“……去买衣服吧。”

麦晓颜看他清爽的笑脸，有些迷糊。

她似乎不爱陈醉，可又很舍不得离开他。陈醉对她是在太好了。从小到大把她当成公主一样护着宠着，这份感情是她

几世修来的啊？寝室里的姐妹常说她该知足了，陈醉这样的男人打着白炽灯都找不到。她真的该知足吗？有些感情始

终不太对。

又在人群里挤，一样的，陈醉握着麦晓颜的手人却走在前面。陈醉的身影从帮她背书包的小男孩道现在有着挺拔的身

体的大男孩——也可以叫男人——二十多年的时间，他们一步一步的走来，不曾分离。陈醉一直是她炫耀的资本，曾

经的小女孩也梦想过，希望这个人一直守在身边。可是，陈醉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走越远，到了岔路口，就真的不

见了。

他们不是一体，他们有着各自不一样的人生。

麦晓颜站在人群中，茫然的望着前方。是不是她早就意识到陈醉会离开所以才拒绝了谢天呢？因为再不会出现第二个

如陈醉这样的人了。

麦晓颜打电话：“喂，谢天，我跟陈醉走散了，你能来吗？”

谢天愣了一下，说：“我马上就到。”

谢天赶到的时候，陈醉也找回来了，两个人几乎同时找到了麦晓颜。

陈醉看了看谢天，对麦晓颜说：“打你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你在这干什么？走散了，你该给我打电话啊。”

很意外的麦晓颜没有说话。

谢天觉察出来他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刚想开口说话，陈醉的电话响了。

“啊？”陈醉看麦晓颜和谢天，“好吧，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说，“既然谢天来了，你们就去逛逛吧。公司有

点事，我要去一趟。”说着不放心麦晓颜，又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告诉我一声。我走了。”

麦晓颜一直不说话。谢天握紧了她的手。

有种感情不属于亲情爱情也不属于友情，但它一直都存在。

电话是柯已打来的，陈醉说过，采购部什么时候去买文具用品时跟他说一声，他想一起去。

采购部的经理，陈醉和柯已一去了批发城。坐电梯一直到了顶楼，才是文具批发。

采购部的经理说一般来买文具的都是部门里的小郑。文具都是半价买来的。其余的就没什么了。

陈醉只听不说，柯已也不说什么。采购部经理如履薄冰。不明白老板怎么突然之间要查文具的采购了，这部分的“利

润”对公司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即便他从中赚了也没多少。当然了，他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文具采购这点利益上。

别说他，柯已也不知道为什么。待采购部经理走后，柯已问陈醉看文具批发干什么。

陈醉笑嘻嘻的说：“我打算开一家文具店。”

“开文具店？”

“是啊。我妈身体不好，我做点小生意就近可以照顾她。”

柯已突然有些闷，“哦”了一声。

放寒假，只见学生们大包小包，再拖着行李箱准备打道回府。老五看了看他床下那堆积成神的脏衣服决定不拿回家洗

，直接扔掉。陈醉见老八的那些包，猜测他起码有两个月没有洗衣服了。陈醉这才觉得家在本地就是好啊！

作为男朋友陈醉有义务帮麦晓颜搬行李（即便不是男朋友他也搬了三年）。去到的时候看见谢天也在，麦晓颜说谢天

会帮她。陈醉没说什么就走了。老四说他再不看紧些，麦晓颜就要被谢天抢走了。陈醉倒认为只要谢天能对麦晓颜好

就行。

一月末发工资时，陈醉再次犹犹豫豫的提了辞职的事，柯已还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就不得不再次拿老借口来推搪。

“我还没找到助理，你暂时不能走。”

陈醉知道这只是借口，他不想放人是真的。陈醉壮起胆子说：“柯已，算了吧。趁现在陷得不深，赶紧抽身吧。不要

让父母失望伤心。”

柯已停了手上的工作，猛地站起来，握住陈醉的手腕，把他强行拖进了里屋，扔在床上。陈醉被摔的眼冒金星。靠！

这张床居然是木板床！该死的柯已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陈醉甩了甩头，想骂他。柯已的人就压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柯已压制不住的怒气，吓得陈醉乖巧的不敢乱动半寸

。

太可怕了……这脸黑的！

“陷得不深？这句话是在说你自己吧？”柯已一只手爬上他的脖子，陈醉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控制不住而掐死自己。

“是你不知道，你让我有多心慌，有多少次想把你压在身下！陷得不深？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如果陷得不深你会

为我一个电话就扔下和麦晓颜的电话跑到公司来吗？收起你那可笑的‘孝顺’！”

陈醉突然挥开柯已的手，怒视他，说：“可笑？没有孝顺是可笑的！父母开心就胜过自己的痛苦！柯已，我不想你后

悔！”

柯已这才发现自己不太了解陈醉，他居然是陈醉心里靠后的那位。柯已心里悲戚，那只手抚摸上陈醉的额头，问：“

我呢？你只想让父母伤心，可你曾想过我会不会伤心？难道就因为我爱你所以应该承受这些吗？”

陈醉闭上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要承受普通情侣不需要承受的痛苦。究竟错的是他们还是世俗。这种事说不清

楚，却必须要承担。

“你说让我考虑，这就是我考虑出来的结果。柯已，这种事不好玩，我们别继续了行吗？一旦出了事，那种伤才会是

一辈子的。我们现在抽身的话，或许几年就可以忘记了。”陈醉的声音里带着哭音。

柯已僵住，就看着陈醉。

柯已的沉默让陈醉心里没底，睁开眼睛时却看见柯已用胳膊挡着眼睛。

“难道我不怕吗？你有的担心我都有，为什么我能坚持，你不行？陈醉，都说爱情里没有公平可言，我也不需要公平

，难道我只是想让你坚持一下也不行吗？”

“柯已……你别逼我。”

难过的沉默。陈醉头偏向一旁，等柯已说话，或者……

“那……”陈醉听见了一声哽咽，转过头看。“陈醉，那我等你行不行？”柯已放下了胳膊，居然笑了，很勉强却又

很宁静的笑，笑得陈醉心直跳。屋子里的光线不足，陈醉看不清他的眼睛是不是红了。“你当你的孝子，甚至结婚生

孩子……我等你，我一直等你到你能想起我来。这样，行不行？”

“柯已！”

陈醉再次败下阵来，他不忍心让柯已难过，若是看不见还好，可偏偏就看见了。眼泪滴在脸上的时候陈醉真觉得自己

该死了。

那天柯已吻着他的嘴角，喃喃细语：“陈醉，我不想贪心。可……像我爱你那样爱我吧，别放手。”陈醉最终还是抱

住了柯已。

爱情和亲情该怎么选择？

第八章

陈醉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就在那天的前一天，柯已跟家里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柯父气得拿着扫帚揍了他，要不

是柯姐和柯母拦着，柯父就要把他赶出家门。

陈醉不敢再提辞职的事了。

接近年底，陈醉的姑姑们和叔叔们，一个个拖家带口的回来了。平时他们分布在世界各地，也只有过年这一阵儿才能

见到。凭着自己的辈分在陈醉的脸上捏来捏去，陈家最小的今年才四岁的陈家小妹也在他的脸上捏了捏，露出可爱的

笑容说：“哥哥好帅！”

好吧，为了这句话就原谅她吧。

陈家小叔是最后回来的，腊月二十九才带着他家的阎王脸同学出现。不过那天陈醉去了柯已家。柯已说要过年了，要

收拾收拾家。陈醉一边答应一边嘀咕，就不相信他没请保姆。

来到柯已家，家里比陈醉想像的更干净。陈醉知道自己有被耍了，他摘下围巾摔在沙发上，撩起袖子，说：“你他妈

的让我收拾哪儿！”

柯已指了指卧室，淡定的说：“窗户还没擦。”

……

柯已家的窗台宽啊，宽到在上面睡觉都很难会摔下来，两个大年人坐在窗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玻璃。

“最近好像没见你妈妈打电话来逼婚。”陈醉说。

“嗯，消停了些。”

“是不是因为很满意柳小姐的原因？”陈醉又开始拈酸。

“柳小姐？跟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