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他对我笑,用他那张30岁的娃娃脸话我知,“你们明记以后要改名啦。”
我说改什么名,改名也要老板同意。
他说,“随你喜欢,你以后就是老板。”
我笑,话他不要开我玩笑,他要送我这店铺我怎么还得起。
宋涵睿说:“又不是我送,顾乔送你的东西。”
我说,“你现在成顾生代言人?生意帮他做,礼也帮他送?”
宋涵睿摇头,话,“我来这里只是来送你这东西,来收回我车,听说顾乔把我车撞到不像样,你是不是该请我食饭补
偿啊?”
我叫他不要再开玩笑,顾生撞坏他东西那就该去找顾生赔,找我有什么用。
宋涵睿看一眼手表,说他时间不多,要和我长话短说。他对保镖使一个眼色,他们就把阿萱,阿水都带到外面,明记
里只留我和他两个。
他说:“我是商人不是古惑仔,对我来讲义气一文不值,我会去到顾乔那里也是唐少话有利可图我才去。我直到你去
到卓雅堂那天还在为他办事,后来唐少从卓雅堂出来他问我,是不是有二心。”
唐少这问题好犀利,回答有或没有都能要人命,不过看宋涵睿经历这么多还生龙活虎,他也不会是笨人,起码比我聪
明一百倍。
宋涵睿讲他对唐少坦白他有二心,因为他被顾乔抓住把柄,他将他钟意的女控制住。不过他同唐少关系肯定也不一般
,自己喜欢的女被顾生控制,他当日还敢逃出顾生屋企。
我猜想唐少当时反应,宋涵睿讲唐少当时好镇定,拿手帕出来擦脸上血迹。他话,“唐少说事情都已解决,世上再无
顾生能控制我。他问我还想不想再帮他做事。我又不傻,帮他做事这么久都担惊受怕,我就拒绝,说想带林黎回美国
。唐少说大可不必,他说他有好生意给我,问我愿不愿意接手。”
宋涵睿讲到这里,忽然盯住我说:“我当时以为他枪杀顾生,是在暗示我要不要帮他接手顾生的生意。”
我当然知他并无枪杀顾生,要不然我这几日就是撞鬼。
宋涵睿又讲,“其实顾生待我都不错,我到他那里,他处理他们公司事情从不避讳,我也学到不少,他还给我一个经
理抬头。”
我夸他有能力。顾生到底是有情趣,和人交易时都不忘拉拢人心。宋涵睿继续讲,“唐少话我知他没有杀死顾生,他
话顾生自己抢过他枪射自己腿。你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笑,回他,“我无兴趣知,你不知那就自己去问顾生喽。”
宋涵睿笑两声,讲,“他被唐少杀齐明缺刺激到开窍。”
我说那要恭喜他,是不是任督二脉也被打通,就要成为绝世高手。
宋涵睿却不理我,继续讲他的。
“唐少讲顾生输给他,他知我在顾氏有职称,就话我要是不想再帮他,他可以帮我接手顾氏,他也不会干涉我。”
我说就这样?他点头,问我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我说,“唐少就这样放过顾生?”
宋涵睿就笑,“你当他是杀人魔头啊,那天杀死一个齐明缺就等同生割他肉,既然顾生都愿意拱手相让,他也无心思
再杀人啦。”
我笑顾生傻,大好江山就这么拱手让出。宋涵睿也跟着我笑,他笑我傻,他说,“他打下这大片江山你当他为哪个?
林锦仁,他是傻,爱人不得其法,你也不比他强。”
我与顾生的事竟要外人来教训,换他是我,有这般经历,他是不是就能比我强,不作傻人?
宋涵睿沉默片刻,又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话你同齐明缺像。”
我也无兴趣知我同变态佬那里想像,不接他话,宋涵睿笑笑,站起身,临行前最后话我知一件事。
他话,“阿SIR要带女人一起跑路的时候不幸车祸。你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似黑色喜剧,偏偏一个无间道同一个被派
去监视的人成一对,大难临头还要双宿双飞。”
我一时讲不出话,宋涵睿又拿话来激我,他说,“那天我去医院探顾乔,有人话他知在这里见到你,还话他知你又会
讲话,他当你失语已痊愈,跳下床就要来找你。我今日见你才知,林锦仁你失语根本就没好。”
第二十六章
我看宋涵睿背影,他走出明记,似乎在同外面的阿萱和阿水说什么。他当自己是什么人,他来同我讲这些真假难辨的
话我就要信他?他以为自己曾塞给我钱让我跑路,我就要对他感恩戴德,我就要信他如信神?信他老母,就算现在即
刻有神仙显灵我都不会去信神,更何况是他。
真是笑话,我同顾生的事,他一个外人能知道多少?能懂多少?他连我刚才那个换作他是我的问题都答不出,他又有
什么资格来对我评头论足,话我同一个变态佬相似。顾生到底给他多少钱,让他来演这出戏,可惜他们剧本写得太次
,不够劲。
就算当日那一枪是顾生自己射自己,我再笨,再傻也都不信他那一枪不是为保命是为其他。唐少几精明一个人,顾生
当日不作好表现怎么可能脱身,我猜那一枪是他在同唐少争斗时射出,顾生被射中后就对唐少讲今日他来卓雅堂的消
息很多人知,要是他不能全身而退,就有多少古惑仔要去唐少地头闹事。
还有疑点更可笑,宋涵睿话顾生问他借车,那他送我的糖水铺又是怎么回事?顾生神通到知我现在处境就立即买下明
记?宋涵睿不是话他所有生意都被转手,那他还有存款买铺,没钱买车,还要同别人借?
就算他用仅剩存款买下店铺,怎么不自己带来房契给我,亲手送出岂不是更有诚意?我岂不是更容易感动?
我都不知该笑顾生智商下降太厉害,成废柴,还是该笑我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我现在不想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诡
秘协议,我也不想知猴子同曼露是不是当真出车祸,那场车祸是天灾还是人祸。
黑色轿车开出我视线,阿萱同阿水走进来,他们看我,我也看他们,我对他们笑,说,“开玩笑的啦,他讹你们,你
们都信啊。”
阿萱却讲,“阿仁,不是这样啫,刚才他还打老板电话,老板亲口同我们讲店铺卖给你。”
我站起身,问她泉哥和肥星在哪里?
她说他们去市场买东西还没回来。
我收好宋涵睿留下的那一叠纸,有客人上门,阿萱和阿水都上去招呼。我走出明记,抬头看它招牌,不惹眼,甚至单
调。我想有这样一间糖水铺,门面很小,糖水好好味,番工时自己能食好多糖水,早晨就有红豆双皮奶,中午还能食
木瓜银耳南北杏,晚上再来一碗龟苓膏,还能看好多学生妹,最好柜台里还要放一堆武侠小说,无生意时也好打发时
间。
现在有人把这个梦想打包送我,送的人是顾生也好,宋生也好,是唐少也好,他们都再没理由要害我这个连马仔都不
是的路人,况且,也不会有帮会要拿一个小小糖水铺来洗黑钱。宋涵睿讲的话狗屁不通,大可当它是耳旁风,吹过就
算,真真假假我自己心里有数。糖水铺既然真到我手,天上掉馅饼,又不是落烫手山芋,我为什么不去接?
我同阿萱打声招呼就往家里走,地契产权这种东西我真怕放身上弄丢,还是回家压箱底比较安全。
我回到阁楼就看到顾生像蚕一样蜷在我床上,我走过去推他,掀开被子,要扯他起来。他紧闭着眼,喉咙里恩恩啊啊
的也不知在讲些什么。他身上衫都没穿齐整,衬衣纽扣全都扣错。他手好烫,我喊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鸟,八成是
这两天淋雨淋到发热。
他霸占我床,我都没地方坐,只能把他往里面推,靠床沿坐低。顾生一点都不亏待自己,抓住被子就往自己身上盖,
我骂他去死,骂他仆街,他都无反应,整张脸几乎全埋进枕头,都不怕闷死。
我想拖他下楼直接往街上扔,结果手上不争气,揪住他衣领脸把他提下床都不够力。我骂他是猪,不知食什么长大!
我摸他额头,真是烫到灼手,我决定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任他发热死在我床上,明日明记都可拿人肉叉烧包作下午茶卖
。
顾生把他手上捧的盒子也带上来,就放在床边。我看顾生,等他去死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把他那只盒拉到床边看里
面有什么东西能给我消磨时间。
盒里有本旧漫画,纸页都已发黄,漫画里面故事我都看过。当时我看这套漫画入迷,这本翻得尤其多,去书店租了就
没还过,只是后来转手借给顾生,就再没见过。这本都好似我以前那本,就连上面涂鸦都似我当年,邪恶那方所有角
色都被涂成乌黑一团,正义主角还给他背景加上闪亮明星。
顾生盒里还有一本少女写真集,哇,这东西都好怀念,现在这写真女郎都已穿上衣服红遍大江南北,脸孔却都没变过
,几十年如一日,嫩得出水,这东西都几有收藏价值。我记得我曾借过顾生一本一模一样写真集,就连里面被撕毁页
数都无差别,当年窝在被子里看,看到兴起,随手就撕下一张用来擦手,顾生还曾掀开我被子问我做什么,我邀他一
起,他还一脸不屑看我,后来搞女却比我还猛。
顾生这盒都好似八宝锦盒,应有尽有,筷子一双,黑色T恤一件,耳环一对,香烟一根,不明黑色钢丝一跟,钱一千。
纸盒角落还有钱包一只,钱包里面分文都无,只有一张相片,我盯着这张相片看,相片里只有我一人,像在睡觉。鸟
,他从哪里弄来我相片?偷拍也要给肖像权费!
顾生忽然喊我名,我当他醒转,抽出那相片转身就要质问他。他却还像蚕虫一样裹自己在被中,我问他喊我做什么。
他不回话,鸟,他难道装睡?
我狠狠瞪他,站起身,照片摔他脸上,骂他变态,恶心,偷窥狂。他双眼都紧闭,嘴唇动着,像在说胡话,我听不清
他在讲什么,也不想知。我对他说,“顾生,我知你能听到我讲话,你别再躺我床上装死,你自己也已过足戏瘾,差
不多就够了。”
他不睬我,我又讲,“你到底给宋涵睿几多钱来让他演戏?”
就算他没听进去,我都要讲出来,话给他知,我说,“你要还是男人就出声答我问题。你有什么事不能当面同我讲,
什么事不能自己来解释,找个人来演戏,说些赞你的话我就要感动到落泪?痴线这个名送你都不过份。”
顾生的手动了动,揪住床单。我最最看不惯别人在我面前装可怜,况且他有什么资格扮委屈?他做这些都是自找,他
以为这样都达到什么效果也都是他自己想像。我看不穿他,他也未必知现在的我。
顾生终于说一句我听得到,听得懂的话。他声音沙哑,话,“我想食橙。”
他这话又刺激到我想要发火,我说,“要食橙自己去买,这里是我家,你无事就快滚!”
他可怜兮兮又话,“从前我躺病床,你每日都剥橙给我食。”
是我声音不够大,说话不够清楚还是顾生脸皮厚到钢针都戳不穿?我这样赶他走他都还赖着不动,我除了由衷佩服他
无赖功夫,只能低头到他耳边一字一句说他,“你自己都话是从前。你再装死我就踢你下楼,你信不信?”
他真正是装死,我一靠近他,他就扯我到床上。他力道十足,箍我在他身边,他这哪里是发热病人,分明比我都还健
康!
顾生凑在我耳边同我讲话,软绵绵气息钻进我耳里,痒得难受。他声音中带微妙磁性,他话:“你要真想我滚,早就
踢我下楼。林锦仁你都钟意我。”
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不要脸,我呸一声,说,“你不要脸也不要拖我下水,我就是钟意上猪,钟意上狗都不会钟意
你!”
顾生又耍无赖,他竟话,“那我就当猪当狗给你钟意。”
我讲他是贱格,他都欣然接受。我用手肘顶他,他制住我手,头埋到我肩窝。他皮肤贴紧我,肉麻恶心的触感刺激得
我想吐,他身上气味都冲进鼻中。我用脚踹他,他说话软绵绵,手上力道却不消减,我完全挣脱不开。他叫我不要乱
动,我回他,“你身好臭,别碰我,我吐你身上,你信不信!”
他说不信,还发出低低笑声。我被他气极,呼吸都不顺畅,他来握住我手,说,“我知我从前都作错。你骂我也好,
打我都好,你要上我,我都情愿脱光给你上。只是我再不许你走出我视线,阿仁,你说得没错,那么多人给我选,他
们那么那么好,可是,我偏不喜欢。他们对我讲甜言蜜语,他们对我百般好,我都不要,我只想我生病,你在我床边
剥橙给我食。”
我说他要发白日梦就回去躺豪宅里大发特发,不要再来骚扰我,我要找公安抓他,告他扰民。
顾生又笑,说公安都管不到他,话我大可去告他性骚扰,看公安处理不处理。
他额头上热度透过衣衫传来,他到底是真发热还是假发热?真发热哪里会有他这么大力气,要是假发热,他又怎么会
痴线讲这些疯话。
他这样靠紧我身,我忽然想起从前在孤儿院里,雷声一到,白光闪现,顾生就要钻进我被窝同我挤一张床。他睡觉喜
欢抱东西,每次我早晨起身总被他死死抱在身边,我还常笑话他当我是枕头,是公仔还是靓女,抱那么紧,我都要窒
息。
顾生一遍遍喊我,说,“是我找宋涵睿来演戏,我中枪住院他来找我,说我要挽回你只能靠死缠烂打,还说要帮我,
我信他。”
他真同齐明缺所讲一样,病急乱投医。
我问他那他和唐少之间到底怎么回事。顾生笑我其实还是关心他,我即刻骂他,鸟他老母关心,我是关心喜福会!
顾生忽然咬我肩,他牙齿钻入我肤,我整个人都弹起,捂住肩膀就问他发什么神经。他捏住我肩,奋力按我到床上,
又跨到我身,带笑看我。他那双眼中再无勾人光彩,只有我的脸。
顾生对我说,“我刚才躺上你床,你床上味道好好闻,感觉你就在我旁,给我抱,给我摸,我光是这样想就全身发烫
,热到不行。”
我说他恶心,使劲挣两下全都无用,我就话他要是喜欢这床单,大可送他,不用他还。
他脸凑近过来,这张脸,眼耳鼻唇,我曾熟悉到可随手摹画。他靠我这么近,我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所有关于他的,
好事坏事一概都想不起,只留许多模糊轮廓证明存在。
有句歌词太能表达我现在处境:我曾经坚决要忘记,这日竟恐怕记不起。
顾生的手碰到我脸,我望住他,他喊我不要担心喜福会,黑道事情他不会再管。他还讲,当日他用所有黑道关系换我
平安,公司事情也都转手给宋涵睿,他作挂名老板,每月都等出粮,算是保他自己平安。他说,“我对唐少都不再构
成威胁,他作事虽狠,我都信他不会再出手乱来。喜福会还有很多事要等他处理,帮会中出了无间道,都要好好整顿
。”
他说那天唐少都知要是就那样杀死他,外面绝对大乱,他说那一枪是他自己射自己腿,他话他想体味被枪射中腿是什
么感受。
我望住他,问他是什么感受。
他话,好痛。
顾生又对我笑,说,“我问人借钱才买下明记。”
我说,“那你就卖身来还吧。”
他讲要卖身给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