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卷三 穿越)——花信风
花信风  发于:2012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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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卿,太子所言可是真的?”康熙闻言也好奇的看向了赵熊诏。

赵熊诏垂首答道:“太子殿下所言,是臣幼弟鲤诏。鲤诏年幼无知,学未有成,能于乡试中获得名次已属侥幸,再要参加会试却是力有未逮,如今已回乡读书去了。”

“可惜!真是可惜!”胤礽大叹,“既然都过了乡试了,怎的就不下场一试呢?不然,一门三代五进士出在我朝,该是何等的美事啊!”

康熙忍俊不禁,“太子就这么想看一门三代五进士?”

胤礽一脸向往的斜睨着赵熊诏,“儿臣确实想凑这个巧。横竖赵大人家里的幼弟两年后也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不如皇阿玛就下一道手谕,命赵大人的幼弟下一科的会试必须参加吧?”

赵熊诏箭袖一甩,顿首道:“皇上,太子殿下,臣代替鲤诏谢过皇上和殿下的厚爱,只是鲤诏读书未成,只恐让皇上和太子殿下失望。”

康熙似笑非笑,“朕记得赵卿不止有一个兄弟吧。”

赵熊诏茫然抬起头,“臣的二弟凤诏,举人出身,得蒙天幸,现任江苏布政使。”

康熙一脸玩味的将目光投向太子,“嗯,举人出身,太子以为如何?”

胤礽眼神坦然地迎着康熙的视线,“布政使乃是二品大员,举人出身确实不大妥当,若是有个进士出身,则合适许多。”

康熙满意的一笑:“如此,就命赵凤诏回来参加会试吧,举人出身,确实不大合适。”顿了一下,“如此则江苏布政使的位子要空出来了,太子可有人选?”

胤礽脸色一苦,“要和张伯行共事,儿臣暂时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孝先(张伯行的字)不过是略微清正些,你怎么就如此的畏之如虎?松伍(赵申乔的字)也是如此,你如此行事可是不成。”

胤礽叹息,“这两位大人自然是极清正的,儿臣对他们也是尊敬得很。只是古人语:‘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皇阿玛自己也曾经教导儿臣说,‘清而宽方为尽善’,这两位大人也未免清廉得太过了。”

“难为你还记得这句话,只是世间事向来如鱼和熊掌难以兼得,若是清与宽二者择一,你却只可选前者了。”康熙脸色郑重。

“儿臣谨遵皇阿玛圣训。”

十月二十日,皇帝降下圣旨,命江苏布政使赵凤诏回家读书以备五十一年会试,身上二品大员职位依旧保留,读书期间俸金禄米比照二品,只待取得进士出身后即刻起复。圣旨传至江苏,整个江苏士绅为之艳羡,奉旨读书备考,不用说,就冲着这一卷圣旨,五十一年的进士赵凤诏是作定了!

十一月,赵凤诏解任回到京城。他身后的接任者,经过康熙与太子商量之后,到底点了张应诏,太子这边的人,原两淮盐运使。不用说,张应诏的接任者则是缪沅,两淮盐运副,盐政改革的实际掌舵手。顺便说下,如今的盐政改革已经从两淮往周边其他盐区扩张了。

丰州茶楼里——老九听太子的建议,终于将酒楼改为茶楼了——胤禩坐在沿街的雅座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街上由几个文人簇拥而行的赵凤诏,嘴角微微翘起,凝成一朵冻人的冰花:“太子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太妙了!”

胤禟上前给老八面前的茶盏续上一杯茶,“八哥勿恼,这赵凤诏奉命读书备考,看着风光,不过是皇阿玛警告毓庆宫的一个借口罢了。如今赵凤诏走了,江苏那里不正好方便我们?”

胤禩摇摇头:“迟了,太迟了!皇阿玛的心,始终都在毓庆宫那里。”

69.会面

在赵凤诏回到京城的时候,赵熊诏也被调离了詹事府,入值南书房伺候。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为赵家侧目。赵家赫然成为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家之一。

“听说赵家还有一个幼弟,也是有举人功名的,妈呀,要是这个也中了进士,那可不就是一门六进士了!”

“那可不是,要说读书,还是咱们汉人厉害些!不过我说赵家进士虽然多,但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还是要论桐城张家。”

“兄台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有道是江湖后浪催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桐城张家确实清贵,但是怎及得上如今赵家荣耀?”

“什么荣耀清贵的,我看就一个字:悬!赵家要是学不会桐城张家明哲保身那一套,早晚风消云散。”

“哎哎唉,说到哪里去了?喝酒喝酒,这可是正宗的十八年女儿红……”

“……”

赵凤诏坐在这家酒楼临街雅座上面带嘲讽的听着隔着一扇屏风的雅座的那边议论纷纷,一边看着楼下街边往来的行人商贩自斟自饮。

回到京城已经半个月了,但是与在江宁的时候相反,他在江宁的时候差不多五六天就能收到太子殿下一封信,可是到了这里,大半个月的时间,却是半点讯息都没有。

赵凤诏不是傻子,而且那日皇帝与太子说话的时候他也在场,因此一问就知道是太子做主将自己从江苏弄回来的,再联系一下自己一回来兄长就入值南书房的时候,赵凤诏的心不是不冷的。

原本以为大半年的书信往来,怎么说也应该在那个人眼里心底留下一点刻印才是,可是没想到,那人竟为了一点点的好处,一声不吭的就将自己撤了下来!

到底是当了三十余年的皇太子的人啊,这心机狠绝得,不让人有半点反应的余地!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这份心机,哪里就能在一众皇子的围攻下稳稳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而且还在遭遇陷害废储之后立刻反击并夺回了自己的储君位置,还让陷害他的皇长子的玉牒除名。没见就是素有贤名的八阿哥如今也被他逼得左右失据么?

兄弟尚且如此,何况自己一个外臣!

对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言,自己不过是就是那大户人家廊下挂着的画眉鹦哥之类的东西吧,兴趣来了可以逗上两句,必要时却也可以随时舍弃。

可笑自己十余年前早便知道了二人之间的鸿沟,到了而立之年反而在这里做起梦来,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么!

赵凤诏在心头冷冷的自我解嘲,一面拎起了酒壶仰头就往嘴里倒去,就在此时眼角却突然瞥见对面馆子里走出来的几个人,虽然都穿着平常衣服,但是那身形看过去该死的熟悉。

赵凤诏心头一惊,手一抖那酒壶里的酒液便都倒进了脖子里,倒是赵凤诏此时也顾不着了,因为他看到了被那几个大汉护在中间的那位公子。

那人正是这大半年来一直与他书信往来,却在他以为日渐熟稔的时候一声不吭的给他一大闷棍,将他从江苏布政使任上请了回来的太子殿下!

似乎是他的视线过于热切,旁边一名身形格外高大的侍卫往这边看了过来,与赵凤诏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赵凤诏一惊,下意识的蹲了下去。

一蹲下去,赵凤诏就知道不好,这不是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么?可是他现在实在不想看到太子,左右看了看,不如走吧。

正门是不成了,一出门就得遇见那位殿下,走后门吧。

好在这酒楼是他最近走熟了的,忍痛从怀中摸出一块一两多的银子放在桌子上,赵凤诏转身就往通往后门的另一侧楼梯快步走去。

“赵大人——”

赵凤诏猛地抬头,面前闲闲倚在楼梯扶手上的,可不就是他刚才在楼下看到的熟人之一,东宫领侍卫内大臣傅尔丹。

“傅大人。”赵凤诏无奈拱手。

“赵大人请——”傅尔丹往来路一请,“还是先把帐结了吧。”

两人回到二楼重新结过账,而后下楼,却是往对面的小馆子走进去。

赵凤诏略微一迟疑,走在前边的傅尔丹已经伸手打起了帘子,“赵大人进来吧,爷在里边等着呢。”

赵凤诏一咬牙,到底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只是才走了一步,室内的光线便弱了下来,却是傅尔丹跟在他后边走了进来。

赵凤诏在原地站了片刻,稍微适应了里边相对昏暗的光线,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了负手立在一幅美人图前正笑吟吟望向自己的太子。

赵凤诏心头一跳,却终究只是在心头暗骂了自己一句:“蠢材!”

“臣赵凤诏参见太子殿下!”赵凤诏上前行礼。

“我还以为侯鸾不肯见我了呢,起来吧!出行在外,不必那么多礼。”

赵凤诏整整衣服站起来,却没有接太子的话头,只冷淡的道:“不知道殿下传召臣至此有何吩咐?”

“你在怨孤?”这句话并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

“臣不敢!”赵凤诏垂眼不看太子。

“你确实不敢!”一件东西兜头向赵凤诏扔过来,“你看看这个!”

赵凤诏后退一步,捉住太子摔向自己的东西,却是一本黄绫奏折,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太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却是江宁将军参奏自己擅自贪污挪用江苏库银的事情。

倒吸一口凉气,赵凤诏砰然跪下,“殿下,这是无中生有之事,臣绝无贪污江苏库银一分一厘!”

“也没有挪用?”

“……”赵凤诏噎住了,片刻后,方才低声道,“年初的时候两淮盐场曾经跟臣借钱修路,臣当时从藩库之中借用了二万两银子,但是今年八月的时候已经补齐了。”

“路修好了?”

“修好了!”

“真是一心为民啊,两淮盐场的灶户场商有没有给你送牌匾?”

赵凤诏沉默。

啪啪——

又是两封奏折摔在他面前。

赵凤诏这次有了经验,直接拿起来就翻开,一封是前山西将军弹劾他担任太原知府的时候贪墨挪用库银二十万两,至今未还;一封却是江苏按察使弹劾他收受两淮盐商贿赂、私自挪用藩库银子为两淮盐商修路。

赵凤诏的脸色白如金纸,这个时候,他没想过味来就是傻子了。前任同僚与现在的同僚同时弹劾他,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串联,谁信?

他不敢想象,要是这个时候他还在江苏任上,而这几分奏折到了皇帝面前,他会是个什么样下场!

“你老实交代,这几桩事,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胤礽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一脸颓废的家伙,如果不是自己刚好见到这几份奏折并将之拦了下来,现在江苏乃至江南的情形还真不敢想象。

“臣从未贪墨半分山西库银。”赵凤诏脸色惨白,眼神却是坚毅已极,“臣在山西时,曾经数次挪用藩库之中的银粮赈济灾民,合计大约在十二万左右。臣离任之前,偿还了大约二万之数,还欠着十万。山西将军素来与臣不和,二十万只是他的夸大之数。”

“你倒是厉害,山西将军乃是堂堂从一品的五官,你一个小小的知府,居然也能跨越那么多的品阶将人家给狠狠得罪了!江苏藩库之银,可有清偿?”

赵凤诏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闭上,只道:“清偿了。”

胤礽看着面前似乎一下子没了力气的赵凤诏,却打算这么快放过他。毕竟,原本以为是一块八面玲珑玉,却转眼间变成了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偏生还扔不得,实在是气人!

“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孤原本以为你好歹在官场上经历了这么多年,总该懂得些道理,看来是高估你了!”胤礽气咻咻的数落着面前的赵凤诏,“皇阿玛让你回家读书,实在是没错!孤告诉你,那圣旨上说的可是要你谋个‘进士出身’,你要是胆敢落到‘同进士出身’去,你就自己去找块豆腐撞死吧!”

“殿下,豆腐撞不死人。”赵凤诏好死不死的回了一句。

“……”

70.老九请客

豆腐自然是撞不死人的,但是胤礽却气得想杀人。

总算他记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丰州楼里还有几个小家伙在等着他去会合呢,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于是几句恶言将赵凤诏赶走了,胤礽又在那小馆子里坐了会儿,这才往之前约定的地方赶过去。

说起来,对于老九居然真的将酒楼改作茶楼这一点,胤礽还真有几分惊奇,不得不说老九在赚钱方面确实有很敏锐的触觉,他不过是信口一提,老九居然真的听进去了。

看了眼几乎座无虚席的一楼大堂,胤礽摇摇头,老九果然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只是行事忒霸道了些,他可是听说这附近几家有样学样的茶楼都被他被逼走了。

无视大堂那边扫过来的种种目光,胤礽淡然走上二楼的雅座,正对着楼梯这边的小十七第一个发现了他,“二哥!”

“阿玛!”

“阿玛来了!”

其他几个也迅速反应过来,也不管先前在做着什么动作,统一乖巧的站起来,然后转身面向胤礽,一齐献上一个再乖巧不过的笑容,“阿玛!”

早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胤礽见怪不怪的对三个儿女颔首——不是不想亲近,只是这个时空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宫里头尤其注重这些——然后将温和的目光转移到一边的小十七身上,“十七弟等久了吧?”

胤礼红着脸摇头,“没有,我们和九哥才说了会子话,二哥就到了。”

“有劳九弟了。”胤礽含笑将目光转向旁边座位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胤禟。

“不敢,太子殿下过誉了。臣弟怎么说,也是弘皙几个的叔叔,和小十七的兄长。”一边的胤禟神情冷淡的抬起手作了个揖。

胤礽心头微有诧异,毕竟这几个孩子是自己随便甩在这里的,当时老九根本就不在这里,没想到后来才出现的他居然会有耐心在这里陪四个孩子说话。

眉宇微动,胤礽脸上的笑容难得的带上了几分真诚,“无论如何,九弟帮我照看了几个孩子,总是要说声谢谢的。横竖现在时间不早了,九弟如不嫌弃的话,不如就由二哥做东,一起吃顿便饭吧?”

“臣弟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怎敢劳动太子殿下。再说臣弟是地主,要请也应该由臣弟来请才对。”

胤礽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九弟了。”

胤禟不情不愿的抿紧了嘴唇。

尽管不情不愿,但是面对兄长兼太子的蹭饭要求,胤禟到底还是没能拒绝。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太子呢?

虽然丰州楼已经改行做了茶楼的生意,但是胤禟的东家身份摆在那里,下边人也知道他脾气,因此一句话下去之后不久,三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便送上来了。

胤礽几个皇子龙孙占了一桌,剩下的两桌,胤礽让侍卫们坐了。

这些侍卫都是跟随胤礽有段时间了的,也知道这位太子爷的脾气,并不是真的如同外界传说的那样暴躁易怒,反而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你不踩到他的底线——是很好说话的。因此在谢过之后便各叙长幼资历排位坐下,然后稳稳的开吃起来。

看得旁边的胤禟好一阵气闷。

“九弟怎得不吃?今日这火锅不错。”胤礽一边夹了一片羊肉放进面前的汤里,一边看着似乎心情不够愉悦的老九。

“是啊,九哥快吃。”今日的火锅是麻辣口味的,对习惯了前世各种爆炸口味的胤礽来说这不算什么,但是胤礼弘皙几个习惯了宫里头的温淡口味,如今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劲爆的,几个人吃得舌头都差点儿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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