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拒绝了,但迟渊却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那丝渴望,仔细想想,来自己家到底还是受拘束,不方便,倒不如给他们在自己家附近买一处房子,那样方小禾既会感激自己,又可以常和家人团聚,这个主意一定会让他很开心的。
迟渊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所以回去后他就开始忙这件事情,说来也巧,他家对面的房子,本来屋主是买了要给儿子结婚的,都装修好了,谁知他儿子看中了别处的房子,所以这一处就不要了,转到中介要卖出去,正好就被迟渊看到了。
迟渊心想这就是天助我也啊。大概老天都不忍心让我的情路这么坎坷,才从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给我,装修好的屋子,搬进去就可以住的,这样一来,就可以赶在过年之前让小禾的家人搬过来了。
这整件事情都是瞒着方小禾进行的。那个房子虽然不是复式,但也有一百二十多平,装修的也非常不错,迟渊觉得方家人肯定会满意,就满怀信心的去乡下将方小禾的母亲和两个弟弟接了过来。
方母和两个弟弟听说是接他们过来和方小禾一起过年的,都十分高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迟渊走了。
迟渊原本想让他们把用的东西都收拾过去,可是他看了一眼那个破旧的瓦房,断定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带过去的东西,甚至衣服什么的都可以另买,所以也就没有多说。
因此,过年前两天,就在方小禾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方母和方家两个弟弟被接到了新房子里。
三个人都被装修精美的大宅子惊到了,方小苗,也就是方小禾的二弟不无羡慕的道:“迟大哥,你家的房子真漂亮啊,可是我哥哥呢?他去哪里了?“
“哦,你哥哥不在这里,因为这不是我家,而是我送给你们的房子。”迟渊心里还是有一点忐忑的,虽然是好心,但他知道方家人的自尊心强,不知道自己这先斩后奏会不会弄巧成拙,万一被误认为“拿钱买人”可就不好了。
“迟渊,小禾到底在城里是干什么生意的?”在方家哥俩同时大感意外的时候,方母却平静的开口了。
“伯母,小禾的确是在我家做佣人。”迟渊心里一跳,从最开始,这个柔弱的女子话就不多,但她眼中闪烁着的光华却直透人心,似乎什么都瞒不过她,好在自己一开始就没打算瞒她。
“那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只是雇主和佣人的关系吗?别对我说是因为那次高考的事情,你还心怀愧疚,所以这是补偿。”方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柔软舒适的感觉真好。
“我们……其实是恋人。”迟渊把心一横,他有种感觉,任何谎言在方母面前都是自取其辱,所以索性说出来,反正破釜沈舟,他也只剩下这一条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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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你别生气,小禾到现在也不敢告诉你,可我不想和他这样偷偷摸摸的,我想让他的家人认同我们的关系,那样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所以我就私自做主,将伯母你们带来这里,小禾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方母定定看着迟渊,他也毫不示弱的和方母对视,过了很久,才见方母叹了口气,轻声道:“是恋人吗?那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多了。”
“想象中?”迟渊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他还以为自己会被方家两个弟弟暴扁,没想到他们除了惊讶外,竟然没有动作,而方母更似乎是认同了这件事。
“小禾拿了那么多钱回家,他说是做佣人赚的,我一直不相信,做佣人怎么可能会赚那么多。城里是一个物欲横流的地方,虽然他一直洁身自好,但也难保不为了家里这个情况而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我一直担心他在外面做不干净的事,可是我不能问他,我怕伤了他的心,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这个家里,他做什么,我都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方母说完,别过头去,眼泪流了下来,贫穷家庭的艰辛和悲哀,不是迟渊这种大少爷可以理解的。
“伯母,不要这样说,小禾很爱你们。他也很洁身自好,虽然他并不富有,但他的骨头是硬的,心是干净善良的,他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
迟渊轻声说着,他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方家这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就是自己家,他觉得自家父母也都是开明的人,所以思想工作应该不会很难做通。
“你喜欢小禾吗?是不是只是一时的迷恋?虽然这话我也没什么资格问你,但我是小禾的妈,母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的好一点。”方母擦拭了眼泪,回过头又问迟渊。
“伯母,我今年二十三岁,虽然年轻,但已经接掌了大半的家族企业。我从小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我一直不是一个纨!子弟,我不敢说自己是好人,但我也没做过坏事,和小禾对调考卷,还有一开始强迫了他,是我这辈子做过的仅有的两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交过两个女朋友,但很快都分手了,因为我和她们在一起,感觉不到幸福和快乐。”
迟渊诚恳的述说着,方母就在那里静静的听,连方家两个弟弟都各自坐在地板上安静的倾听。
“我经历过的事情不算少,我从十岁起,做事就知道三思而行,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很确定我对小禾不是一时的迷恋,事实上,我是过了很长时间才认清自己真正心意的。”
“伯母,我真的很爱小禾,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相对坐着,哪怕他在看书我在看电视,我都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这么长时间,我对他的爱越来越深,深到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他好,才能表达出我对他的爱,所以伯母,我希望你能够支持我们,不要怪小禾,如果要责骂或者打人,都请只对我一个人好了。”
方母平静的看着迟渊,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小禾同意和你在一起吗?”
一句话问住了迟渊,他面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支吾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小禾他……他应该是同意的,只是他有很多的顾虑,但是我有信心可以慢慢打消掉他所有的顾虑。”
“那好,你把他叫过来吧,我要亲自看看小禾的意思。”方母说完,又问了一句:“你们的事情,对你的前途没有影响吗?”
“这个请伯母放心,现在社会风气很开放的,小禾之前就是因为担心这一层,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同意和我在一起,但现在,他看到我几个朋友的例子后,已经没有这种担心了。”
方母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迟渊松了口气,呵呵笑道:“伯母,我和小禾的家就在对面,现在他应该从超市里回来了,我叫他过来,这所有的事情他都不知情,所以……等一下他要是有什么过激的表现,那个……你们不用太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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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就转身出门,方母和方小苗方小麦只听见对面响起了敲门声,不一会儿自家哥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迟渊?你没带钥匙吗?”
“没有,我想送给你一个惊喜……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小禾?”因为门开着的关系,所以对话声清晰的传过来。
“你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吗?最近你总是神神秘秘的,我真害怕哪一天你会搞出什么让我心脏受不了的事情。”
自从旅游回来后,方小禾的冷淡收敛了很多,两人似乎又回到从前相处融洽的时候。
迟渊就是怕这种温馨是最后的昙花一现,所以才加紧动作制造既定事实,他看着方小禾狐疑的脸孔,咳了一声道:“哦,或许你应该……做一下心理准备,因为让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发觉,还真有可能……会是个惊吓。”
方母和两个儿子都忍不住微笑起来,的确是一段很有爱的对话。
“好了,不管怎么样,你看了再说好吧?”迟渊热情的邀请着,然后听到关门声,接着方小禾惊讶的声音响起:“咦?我们家对面的邻居终于搬过来了啊?这房子空了一年多吧。”
再然后,声音已经到了门口,是方小禾的:“喂,迟渊,你所谓的惊喜就是拜访新邻居吗?啊……”
“哥,你不要叫这么大声好不好?虽然我们做了心理准备,还是让你吓到了,妈心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妈,小苗,小麦,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方小禾真的是被吓到了,站在门口被迟渊推着往前行进。
迟渊拼命忍住笑,他对方家父母的起名能力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小禾,小苗,小麦,这对父母到底是有多热爱种地,才会给三个儿子起这种名字啊。
“是迟大哥接我们过来的。”方小苗很兴奋的告诉哥哥。
“迟渊,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小禾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迟渊,心想这家伙最好不要做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傻事,不然他不敢保证会不会一脚把他踹下楼,这里可是十六层。
“什么怎么回事?小禾,你不觉得,我给岳母买一套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这也不过是暂时住着而已,前些天我们集团开发的那个江景别墅区我觉得不错,等过些日子,你和我去那里选两套,一套咱们自己住,一套给妈和小苗小麦他们住……”
“岳……岳母?”方小禾被吓傻了,他捂着胸口喃喃低语:“我就说应该先打一针强心剂再过来的,迟渊,你这个混蛋到底跟我妈说了什么?”他一把揪住迟渊的脖领子。
“小禾。”方母平静唤了一声,将迟渊从暴力兔子的爪下救了出来。
“妈,那个……你别听他胡说……”方小禾的汗从鼻尖上滴落下来,有点语无伦次:“妈,你听我说……”
“不用了,你们的事情,小迟已经和我说了。你不用担心,妈虽然没念过书,这思想可不旧,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和谁在一块儿妈都支持,何况你也说过,咱们家本来就没有钱娶媳妇儿……”
“妈,不是……”方小禾欲哭无泪,看母亲的样子似乎是认可了迟渊这个女婿,但问题是,他还没认可这个混蛋做自己的爱人啊,老妈怎么可以就先把自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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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妈和弟弟们都很喜欢这个房子呢,我已经让他们搬了过来。”
迟渊看准时机,一把抓住方小禾的袖子拖到外面,然后压低声音道:“你不想让他们继续住在那个随时会倒掉的危房里吧?你也想让他们生活的舒适一些吧?如果你不是我的爱人,你认为以你妈和你弟弟的自尊与骄傲,他们肯住在这里吗?”
“你这是要挟。”方小禾咬牙切齿:“迟渊,你这个混蛋非要这么卑鄙吗?”
“我做事只看结果。”迟渊无赖的笑了一下,然后揽住方小禾的肩膀:“现在不正好吗?皆大欢喜,你妈答应让我们在一起,他们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住进来,这是无一害而有百利的事情啊。”
“我妈答应了有什么用?如果让你们家知道了,你爸你妈会怎么看我?怎么看我的家人?我们虽然穷,可是不能短了志气,迟渊,你的好意我心领……”
“光心领不行,还要身领才行。”迟渊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你明明都知道了,我们的恋情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还是迟迟不肯开口答应我的追求,原来你是在顾忌我爸妈啊,小禾,你放心,只要把你妈妈和弟弟搞定了,我爸妈那边没有问题的。”
“喂,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好像我是你的同谋一样。”方小禾瞪着眼睛,但心里的贪婪却在疯狂滋长,如果……如果迟渊的父母真会同意自己和迟渊在一起……如果他们真的会……
他不敢再想下去,怕再想的话,自己苦苦支撑着的防线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如果迟家双亲不同意,闹的天翻地覆,自己再无奈退出,那时的伤痛和失望,只怕会刺激的自己发疯崩溃。
“总之,把一切都交给我,小禾,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放心,我可以搞定一切的。”迟渊自信满满,他可以感受到小禾眼中被完美隐藏的欣喜和渴望,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终于确定小禾是爱自己的,那么,一切都可以放手施为了。
“恩,我很相信你,我那么精明的妈妈和弟弟,被你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而且,这一切我竟然到现在才知情。迟渊,你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觑。”方小禾咬牙一字一字的道。
“哦,这个……那个……嘿嘿,我……是岳母和两位弟弟感受到了我的一片赤诚……”迟渊嘿嘿的笑,心虚擦着头上的冷汗,刚才的那点得意一下子消失无踪。
“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那么久还不进来。妈说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如你值钱的,所以就不用白费心机商量着要把我们卖多少钱了。”
方小苗的声音传来,顿时让方小禾红透了脸,就连迟渊那么厚的脸皮都有些吃不消,稍微红了一红。
“岳母大人……咳咳,真是幽默啊。”迟渊咳了一声,尴尬笑着,一边拉着方小禾的手重新走进屋里,这一回终于把房门给关上了。
“妈,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方小禾抱怨的看着笑的一脸平和的母亲,心里暗暗感叹,过了这么多苦日子,一家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虽然这些都是迟渊给的,但是……他心里就是感觉到无比的满足和甜蜜。
午饭是把食材搬到方母那里吃的,吃完饭后,方母很谨慎的单独和方小禾说了会儿话,征询了他的意见,如果这套房子不可以要,她是不会让儿子为难的。
方小禾犹豫了一下,然后断然道:“要不然,先在这里过个年吧。这没关系的。”
方母看出儿子似乎有为难的地方,有些惊讶,慈爱的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小禾,你是不是不喜欢迟渊?如果你不喜欢他,妈妈不希望你为了家里而委屈自己,明白吗?”
“妈,其实我……我……挺喜欢迟渊的。”方小禾低着头红着脸,很小声的将心里话说出来。这话埋在他心里很久了,可是没办法倾诉,弟弟们还小,不可能懂得情啊爱啊的,迟渊那里更不能说,不然只怕他的尾巴都能翘上天去,甚至会登报大肆宣扬。
所以虽然方小禾和母亲很少谈心,但这次也只能将心里话倾诉给这个最亲的亲人听。
“那你为什么为难呢?我看小迟对你挺好啊。”方母诧异了,但随即就了然,微笑道:“是担心迟家的父母吧?人家是豪门巨富,你心里有压力也是正常的。”
“是啊。”方小禾怅然点头:“迟渊那边自信满满的,可我总是很担心,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些自信。”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方母微笑道:“我看那孩子很精明的,只要他有自信,那必然是有让他自信的理由,也许迟家父母很开明,不会反对你们的。小禾,只要你喜欢他,就勇敢点面对,真有一天,实在是没办法在一起,那也没什么遗憾,不然现在你不尽力的话,若有一天分手,你下半辈子会一直活在后悔中的。”
“恩。”方小禾点点头,仍是对前景不乐观,但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勇气,不管如何,最让他恐惧的理由已经不成立了,只剩下迟家的父母,自己与其消极退避,还不如勇敢地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