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渊，好好的怎么想起安这些东西？还密码防盗门，你……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虽然记得要对迟渊冷言冷语，但方小禾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反正多问一句话又没什么。

迟渊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还不是昨晚和某个笨蛋的协议没有达成，我怕真有一天你要钱不要命，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入室抢劫的可能性给掐灭在萌芽之中。”

方小禾无语，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嗫嚅道：“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

“你是随口说说，但我仔细想过了，你的确是那样的性格，所以我不放心。”

迟渊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小禾你说的哪句话，不是被我放在心上，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果你肯接受我，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惜你不肯，唉……”

他说完就走到窗前，看那些工人安装窗栏。

37

方小禾则站在原地，很久后才转身回厨房继续做饭，他的手一直是颤抖的，在吸油烟机发出的噪音中，才敢掉下眼泪，自言自语道：“别这样，迟渊，你放弃吧，不然……我会坚持不住的……你不要再继续诱惑我了……”

“如果你肯接受我，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心里不断回荡着迟渊这句话，方小禾相信迟渊肯定能够做到的，从他第一天住进来，和迟渊相处以后，他的生活就幸福无比，迟渊是个好主人，更会是一个好爱人，这点他毫不怀疑。

紧紧咬着嘴唇，握铲子的手也在发抖，真的很想飞奔出去对迟渊告白，想告诉他，自己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了他，可是……他最终还是不敢。

迟父那天临走时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明白，那是对他的一种最温和的警告。这对于自己来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自己继续不知好歹，他不敢保证迟父会使出什么手段。迟渊是应该尽快开始新恋情，只不过那个对象，永远都不可能，也不应该是他。

方小禾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如果迟父知道自己那番隐晦的暗示完全起了反作用，不但没促进儿子和方小禾更进一步，反而成为了儿子爱情路上的绊脚石，不知道会不会无语凝噎，改一改总是话到嘴边留一半的习惯。

当晚，方小禾又一次提出想要离开的打算，迟渊当然不会同意，两个人谁都没有吃饭。虽然想法不同，但那份挣扎，绝望，期待和苦苦的压抑都是相同的。

迟渊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的话，他很可能会失去理智伤害到方小禾。爱情本身就是热烈的，他已经用尽了力气来压制那些夜里想要得到方小禾的渴望，他害怕等到最后，自己就会彻底的疯狂。

不管如何，最后一搏吧。拿起电话，迟渊这样告诉自己：如果成功，自然就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成功，就忍痛放手。

想来想去，思虑了好几天，迟渊想到了旅游，虽然现在的天气有些冷，但是能和心爱的人携手并肩，去那些美轮美奂人间天堂一样的景区游玩，也是很惬意的。就算他和小禾最终也修不成正果，他也要留下这段最美好的回忆。

方小禾听到这个计划的第一个反应是拒绝：“不去。”

迟渊叹了口气：“小禾，我已经和林航都说好了，怎么可以再出尔反尔呢？更何况，这……这是我最后的一个请求，如果回来后，你还是没办法接受我，我就……放你离开……”

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迟渊一说完，整个人就瘫倒在沙发上，他绝望的看着方小禾那震惊的眼神，心里在后悔，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真的放不下啊。

“你说的……是真的吗？”方小禾迟疑着问，心中有一种闷痛，憋得他喘不上气来。

“是真的，我怕我到最后，会忍不住疯狂，会彻底失控，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你禁锢在我的怀里，小禾，我是想好好爱你的……我不想伤害你……”

迟渊垂下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诚实，他这样说，小禾岂不是更不可能爱上自己了。

“好吧，我答应你，就当做是答应你提出的一个要求，记得吗？这是那天烫坏你的衣服后，我欠你的。”

方小禾木然的站起身上楼，心很痛，他宁愿迟渊疯狂，宁愿他禁锢自己伤害自己，只要……还能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身边。只是……他们注定是无望的，所以逼他放手，就是对他最好的爱护方式。

方小禾很清楚这一点，他抹去脸上的泪，告诉自己在这段旅途中一定要好好的享受，他不能退去脸孔上伪装的冷淡面具，但他可以在心里，自私的，放纵自己享受属于迟渊的最后一点温柔。

38

林航和他的爱人柳晖当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尤其是柳晖，他的性格和方小禾有些相似，所以两人一见如故，方小禾对迟渊和林航都有些冷冷淡淡的，但对柳晖，即使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却也十分投缘。

“对了小禾，你知不知道迟渊的公司出了些麻烦？我听林航说，麻烦挺大的，他们这些朋友现在都在帮他想办法。”

趁着林航和迟渊出去买食材的时间，柳晖终于开始试探方小禾对迟渊的态度。

其实林航和柳晖知道了迟渊的事情后，就下定决心要撮合他和方小禾，当然，前提就是要在方小禾也喜欢迟渊的情况下进行，所以柳晖当然要知道方小禾的真实心意。

方小禾猛的站起来，脸上一片失措，但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重新坐了下去，喃喃道：“是吗？有没有……有没有办法度过去？是……多大的麻烦？”

柳晖是过来人，只由方小禾的神态和语气中，他心中就大致有了答案。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我不懂这些，林航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怎么？难道迟渊都瞒着你吗？”

“他……没告诉我。”方小禾的手已经扭在了一起，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大概是怕你担心吧。你看他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肯定压力特别大了。你要对他好一些才行啊。”

柳晖的演技真是没话说，更何况，迟渊因为和方小禾的事情的确压力很大，每天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因此方小禾立刻就相信了柳晖的话。

四个人旅游，但是在酒店订房间的时候，都是订两个总统套房的，林航柳晖一间，方小禾和迟渊一间。

坐在沙发上，想到迟渊是一个那么精明的商人，之所以公司会出状况，大概就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让他分了心神，想一想，反正也都是要分开了，就剩这最后几天，为什么不好好对待迟渊，也许暖暖他的心，就能帮他解决掉公司的麻烦，自己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唯一能帮到他的，也只有这些了。

拜柳晖所赐，总算接下来的行程比较温馨融洽了。方小禾不再淡漠，他的柔情让迟渊受宠若惊，却又一阵阵的心惊肉跳，总是害怕这会不会就是最后的晚餐。

很快的，四人的旅程就结束了，林航和柳晖坐飞机去了美国，要和家人一起团聚过年。他则是和方小禾登上回国的飞机。

头等舱里的人很少，两人并排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方小禾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问迟渊道：“你的公司……怎么样了？“

“公司？挺好的啊，怎么想起问这个？“迟渊诧异看着他，忽然想起柳晖那日和自己说的话，他为了试探方小禾对自己的心意而故意说自己公司有麻烦。只是现在想改口，也来不及了。

正懊恼的时候，却听方小禾又轻声道：“迟渊，好男儿志在四方，怎能儿女情长？你不要因为和我的事影响到你的事业，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我的苦心……”

说到这里，方小禾猛然打住，他因为过度的担忧，险些将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心里暗暗后悔，暗想自己怎么了？怎么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小禾，你是在替我担忧吗？”

迟渊心中“蹭”的一下，希望的小火苗立刻蹿起老高，他抓紧了方小禾的手，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方小禾：“你敢说不是吗？如果不是替我担忧，为什么这些天你对我温柔了很多？你刚刚说你的苦心，小禾，你有什么苦心？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哪有什么苦心，我说错话了。”方小禾又气又急，连忙甩开迟渊的狼爪，随手拿起刚买的一本杂志来看，借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迟渊定定的看着方小禾，良久才收回温柔如水的目光，似乎是自语般的轻声道：“小禾，你……愿意给我反悔的机会吗？我不想放手了，一想到回去后，我就要放你离开，我就觉得自己要发疯……”

“啊……”方小禾的一声大叫打断了迟渊无奈而深情的述说，也引起了头等舱里其他客人的瞩目。

“哦，没……没什么。”方小禾尴尬的向那些惊诧目光笑了笑，一张脸都羞成了大红布，唉，真是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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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还以为方小禾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忍不住愤怒大叫，沮丧的低下了头，谁知不一会儿，方小禾就拉了拉他的衣袖凑过来。

迟渊惊喜的抬头，就见方小禾指着杂志上的一张照片，结结巴巴道：“是……是真的吗迟渊？这个……江睿和乐谣在一起的绯闻，是……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不是绯闻，他们真的是一对恋人。”迟渊有些纳闷：“怎么？小禾你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吗？哦，也是，你不怎么关心财经和娱乐的，难怪不知道他们了。”

方小禾瞪了他一眼：“谁说我不知道的。江睿是江氏集团的董事长嘛，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最近他把家族的重心企业逐渐移回大陆，新闻都报道了很多呢。乐谣我也知道啊，虽然他不是大红大紫的明星，但也算小有名气，我很喜欢看他弹琴唱歌。”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事情？”

迟渊瞪大了眼睛：“这两人的事，当初闹的沸沸扬扬，江睿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乐谣是他的人，要不是乐谣为人低调，不愿意张扬，只怕这家伙会举办最盛大的婚礼，大肆铺张宣扬呢。”

方小禾整个人都愣住了，半天才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是这样的？江睿他……难道不怕这种丑闻会给江氏带去致命的损失吗？他……他怎么敢公开自己喜欢一个男人？”

迟渊盯着方小禾，哭笑不得道：“小禾，你不会这么落后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全世界对同性恋这种事情已经非常宽容，虽然还没有像异性恋那样被认可，一些人仍然会因此受到伤害，但是像江睿，林航，周卫他们这种人，才不会惧怕这种流言呢。只要旗下的企业品牌不被质疑，难道别人买东西的时候还会在乎它的老板是不是同性恋吗？”

方小禾握紧了拳头，喃喃道：“你……你说林航也不怕？还有……那个周卫，是周氏企业的周卫吗？他……他也是同性恋？”

“他们都不是同性恋，只不过爱人恰好是同性而已，你既然知道江家把企业重心往内地转移，就应该知道周家也在进行这项工作吧？周卫就是为了他的爱人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对了，他的恋人也是电视台歌手哦，或许你会知道，他叫罗岭峰。”

方小禾就觉得这一辈子所受的冲击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分钟多，就算加上迟渊的告白，加上对方对他用强的那个晚上，也比不上这几件事的冲击力。

心中认定的那个世界坍塌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现在的社会风气已经如此开放，一直被压抑着的渴望开始蠢蠢欲动，他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克制半天，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问迟渊：“你……你总不像他们那样吧？江家和周家林家，他们……都是世界性的大财团。”

“恩，也不能说比他们强了，不过说到家族的实力，算是不相上下吧。”迟渊隐约意识到了方小禾问这句话的真正目的，一颗心立刻就开始怦怦怦的跳起来。

小禾他之所以一直不肯和自己好，一直那么冷淡，是因为他不想拖累自己吗？他怕会因为这个影响自己的形象，从而导致严重的后果？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只要解开他的心结，自己的情路不就是一片光明了吗？这可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迟渊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前一刻还如同霜打茄子的脸，这一刻就眉飞色舞了。

“不相上下？迟渊，你……你这么厉害？”方小禾吃了一惊，他是知道迟渊很厉害，但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你不信吗？回去你可以在电脑上查一下，到时候看看我们几家的评价和排名就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了。”

迟渊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现在他倒是不着急了，他丝毫没有想到，如果方小禾只是单纯好奇，回去后还要和他分手的话，他应该怎么办。

好在也的确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发生。方小禾默默转头，撩开窗帘看湛蓝的晴空，白云一朵朵的在他的视线下翻腾，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原来同性恋的绯闻已经不会严重到左右一个大企业的生死，原来迟渊是不怕的。难怪他向自己告白时，连一点点犹豫都没有。难怪他死缠烂打，从来都没有想过退缩。

只是……如果只因为这样，自己就能和他在一起吗？虽然没有了社会舆论的压力，但是家庭方面的压力怎么办？

迟父那天临走时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方小禾痛苦的闭了眼睛，迟父当年给了他三十万，解了家中的燃眉之急，这份恩情，他不可能忘记，如今他要和迟渊谈恋爱，那他怎么还有脸去面对那个威严的老人，难道对他说：我把自己给了你儿子，就当做报答你当年的恩情了吗？他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

40

“小禾，回去后就快过年了，你看看我们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呢？我想把你妈妈和弟弟接过来过年，你说好不好？”受到鼓舞的迟渊已经完全把方小禾当成自己的爱人了。

“过年？”方小禾怔愣了一下，才想起的确离过年没几天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不了，咱们还和去年一样，我回我自己家过年，你也回去陪陪伯父伯母吧，一年都在外面跑，难道过年也不回去团聚吗？这也太不孝了。”

迟渊无话可答，他当然不愿意和方小禾分开，但是对方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反驳。想了想，只好叹气道：“好吧，那我们就各自回家过年吧，不过你家那么小，又有些冷，不如还是搬去我们那里，反正我过年的时候住在家里。”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从有记忆时开始，过年从来都是在那两间又矮又挤又冷的房子里，别人家天天都是欢声笑语，他们家却连对联都不舍得买一副，都是买了红纸由方小禾自己写的。

方小禾是不在乎自己吃苦的，但是他真想让多病的母亲和两个弟弟去迟渊的大房子里过个年，那样的话，就算母亲一旦有什么不测，应该也了无遗憾了吧。

不过理智很快就把这份诱惑给压了下去，他在心里嘲笑自己：果然贪婪是人类的本性，以前没钱的时候，想着能挣够钱供妈妈治病弟弟念书就好，如今这个问题解决了，又想着给他们吃点好的穿点好的，再实现后，还想让他们来大房子里过年，唉……欲望总是无止境，方小禾，你其实也不例外，真不知道迟渊到底喜欢你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