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回顾过去

原来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回想起过去一年时间里的种种，总是透着一种让人回味而又带点思忆的味道。

一年前，他不甘不愿的跟随里斯特公爵回到他的城堡，是的，没错，里斯特公爵并没有如同大家所议论的那样，去据说非常繁华的首都，而是直接回了家。

然后夏洛以为自己不是作为娈童就是仆人，不过大抵逃不过前者——从公爵大人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来看。不过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里斯特公爵居然对他不管不问，只把他交给城堡的管家恩格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知道恩格斯其实是肖恩的父亲，因为城堡里的佣人们从不碎嘴。从这里就能够看出公爵在对待仆人的问题上是非常严格的，这导致这里的管家也古板的像个老古董，而对于柔和善良的肖恩，绝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难道这算得上是基因突变？但也太离谱了点吧。

里斯特公爵的城堡如何华丽和高贵相信不需要用言语来为其增添那一丝看不出的光彩和点缀，因为仅需一眼，便可知道居住在里面的人具有极高的地位和身份。

里斯特城堡傍水而立，每当到了夜晚，从水面拂过的风，吹过城堡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都带着那么一点湿润和水的气息，如果是冬天，就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冰，看上去白雪皑皑一片。

再远一些，则是一大片让人咂舌不已的森林，那连绵起伏，甚至看不到边界的绿色土地，让人心旷神怡，可爱的动物们偶尔会探出头好奇的盯着打扰者，大概是因为这里鲜少有大型猎食动物，所以也就少了那么点警戒心，常常会出现在人的视野之中。

再来说说城堡吧，里面的佣人并不如夏洛所料想的那么多，事实上他甚至很少看到他们，哪怕是为了清理这需要耗费巨大精力和时间来打扫和整理的城堡，而他们通常更善于神出鬼没。

城堡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干，恩格斯曾对他说过，不付出劳动的人，将会被赶出城堡。夏洛在心里添了一句，除非你们的主人同意。就是这样，他夏洛从心底就从未承认过这个该死的混蛋是自己的主人。相信对方也能够看出这一点。

不苟言笑，喜欢穿着正式的管家黑色礼服，上面就连一丝褶皱都不会出现，穿礼服能够成为全民楷模的恩格斯，居然承认他最崇拜的人就是里斯特公爵，哪怕只是提起他的名字，都能够从中听出他的真诚和尊敬。

就那个之前喜欢在学校里调戏自己的混蛋？

夏洛怎么想怎么觉得，是不是管家大人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虽然他现在不调戏自己了，谁知道呢，他可没心情去猜测他的想法，而且他还没有为在学校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付出代价呢。

很显然恩格斯也不会去考虑他的想法，他只会按照公爵大人的吩咐交给他一些事情，并且保证那些佣人们不要多嘴，以免坏了主人的事情，或许主人是想先看看这个人的忠诚度，再决定是否将他留下吧，听公爵大人说他是被买下来的。恩格斯有些惊讶，看着夏洛的时候也就不免多了一份深思，公爵大人想要佣人从来都是一件简单的事，没有人不以此为荣，而这个人是公爵大人特意买回来的，看来是有大用处，因此也保留了那么一分恭敬。

因此夏洛被命令去整理和打扫书房，那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位置，这原因不难理解，如果对方来者不善，那么在书房对方就会有所动作，如果对方忠诚，也能够在此地看出，然后成为公爵大人的心腹。但夏洛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于管家交给他这么简单的任务还是有点吃惊的，他本来以为那个混……好吧，看在他没有往死里整自己的份上，公爵会交给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这个任务很简单，他也不是那种什么事也不会干的人，所以做起来也很快很利落，这帮助他获得了管家的不少好感，看起来管家很喜欢动手能力强的人，所以也没有为难自己，当然这是夏洛在无聊的时候自己猜测的，他相信书房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如此，如果他故意为之就显得太刻意了，他必须装成不知道这里会被人监视，不管如何多份心总是好的。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按照老习惯，他拉好了窗帘才坐下的，结果没想到这么一看就看到很晚，而他居然没有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间，看来晚饭是不用肖想了，不过这么晚居然也没有发现自己消失，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他合上书，揉揉眼，看来外面或许会有一场硬战要打，自己真是何苦来哉？

果然，他一打开门，还没走远就被管家大人给拦下来了，但是管家并没有为难他，而是警告了他一次，不是为了看书而是因为他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就餐，而城堡的就餐时间是固定的，依旧除公爵以外，夏洛点头表示知道，就被放行了。

他已经在这个城堡做了一个星期的工作了，稀奇的是就像是里斯特公爵完全将自己遗忘了一样，虽然他很喜欢这一点甚至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注意到自己，但是他更不想继续在这里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七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会自愿替人工作，前提是选择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在这里像个机器人一样干着自己不愿意做的活。

所以后来他提出要见里斯特公爵，语气诚恳并且毫不拐弯抹角，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他的话语里有一丝对公爵大人的冒犯，他绝对会不顾任何人给他点颜色看看，甚至可以让他永远见不到公爵大人。而夏洛并没有自讨苦吃的意愿。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环境造就一切。哪怕是那该死的别扭的个性，也是可以偶尔直一下的。

按照夏洛的话来说，偶尔带一下面具也是可以的。

第七十章：年龄高低注定气势问题

恩格斯将夏洛的话带给了公爵，那个时候里斯特公爵大人正在经过夏洛打扫的书房里起草一份文件，在听见恩格斯报告给他的内容后，他挑了一下眉头，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吩咐恩格斯让夏洛晚餐后来书房。

恩格斯转告给了夏洛，然后就看见这个跟公爵殿下差不多的面瘫，嘴角居然往上移了那么几度。

恩格斯想了想，他七天里就有四天没有出来吃饭，不过除了这个以外，其他任何时候只要提前吩咐了他，他就会非常准时的到达自己的面前，所以恩格斯还是好心提醒了他今天晚上要去吃晚餐，不要在公爵面前失宜。

夏洛其实没有任何心情去吃饭，对于今天能够跟这个公爵会面，夏洛有种很诡异的感觉，这种些微的期待感和莫名的厌恶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饭过后，他举步来到书房门口，半响决定不再犹豫，于是敲响了面前的门。

“进来。”

夏洛推开门走进去，正好看到他放下了手中的笔的样子。

“我还在猜测你打算站在门口多久才会进来。”

埃尔维斯倨傲的抬着头看着他，双眼微合，在眼角投下一片阴影，他穿着一件手工镶嵌着彩色钻石的深蓝色便衣，手杖并不在手中，看起来是因为他需要动用到手的缘故。

昂贵的带有历史感的金红色圆形地毯被铺设在地面，高高的天花板上是一座巨大的黄金雕刻并镶着水滴状水晶的吊灯，折射出的光芒璀璨而柔和。

柔和的光芒将夏洛那不甚明显的红晕晕染开来，连那锋利的眼角也显得柔媚了许多，他穿着佣人们才穿的工作服，一套最简单的衣服，白衬衫和黑色的裤子，料子要稍差些，但是干净整洁，与之相匹配的其实还有一个围裙和手套，不过他没有穿戴着，那是只有在工作时候才需要穿上的东西。

埃尔维斯将他从头打量到尾，而夏洛也完全没有拘束感，只是被他的视线扫描的很不自在而已。

那种当初初见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很难说，公爵大人现在满意与否，他似乎有点难以满足，在夏洛还未进来之前，他有想过面对他的夏洛是变得跟其他佣人一样乖顺，还是依旧跟只小豹子一样野性难训？又或者是变得更为狡猾和圆滑，通人世故。

但一见面，埃尔维斯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他的小豹子变得收敛，却不会一味的以他人的目的而没有了自己的准则，没有圆滑却知道不能为了一时口快而毁了自己的目的。他开始逐渐被雕模成型，这让即便再难以满足的人也不禁微微笑了。他也喜欢现在的紧张感，这种微带着紧张和仿佛毛细血管都膨胀的感觉。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孩子了？从将他带回来开始，就没有特意去留意他，想看看他会怎么样，是会朝自己发怒，还是不动声色的任自己驱使，似乎他的每一点举动都能够让自己逐个试验而不会失去耐心，而他也确实不负所望，随时给自己带来一点惊喜。

然而他似乎开始着急了，他的小豹子啊，你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

没有人能够猜测得出他的想法，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还有着另一个目的——试探他的容忍度，耐力，能力等一些需要的东西。

而这些正是他的军队所需要的。他需要一个能干的有主见并且不愿去居于人下却不会因为太过刚烈而夭折的人。

不，或许他的管家会明白一些他的想法。但他不会妄自猜测，只会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处理，他一向很放心这位世世代代都在城堡里当管家的老人。就是有个缺点，他还没有将肖恩训练的更加完美。

“我想我们之间有必要好好谈谈。公爵殿下。”

埃尔维斯听着最后四个字简直真的要笑出声来了。他实在太可爱了，说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不说，还是另外添加的，显然，他并没有打算好要说这四个字，如果不是在这种状态下的话。没有直接喊自己别的都是给他面子了。

所以，他得说，他确实笑了，但是是在心里。你得允许一位公爵保留他威严的权力不是吗？

所以……

“看来恩格斯并没有很好地管教你。我想你还需要更多的……”他意有所指的说。

“公爵殿下。”他终于能够说服自己将这四个字流畅的完整的让他随时得以挂在嘴边，真是……该死的，不容易！

“我无意冒犯您，但是，请容我把话说完。”

但他却丝毫没有打算向他行礼的举动，对他而言或许这已经是极限。想想当初面对他时不是讽刺就是落荒而逃吧，好吧，请把最后五个字忘掉，谢谢。

大概埃尔维斯也看出来了，况且他也是真心想听听他想说些什么，于是他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那我就直言了，我想您特地在学校要求校长要带我走，以及散播流言得以让我‘主动’跟随您而行，这么大的举动就是打算让我在偌大的城堡之中当您管家的左右手？”

夏洛眯了眯眼，他看不惯对方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他是KING一样，咳，不过好像在这里他就是，但该死的，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也臣服在他身下？！难道嘲弄他就这么有趣吗？！

“你要知道，在这里无论要你干什么，你都需要照做，无需理由无需辩解，我想你一定不会想要知道违背我的后果。”气氛陡然间变得沉重和压抑，冰冷狭长如同雪一样刺骨的眼此刻正像是嘲讽般看着夏洛。同样是面无表情，但公爵大人蕴含了更多，很显然这不仅是年龄上的差距，更多的是他们的阅历和各种身份背景的不同导致。

夏洛甚至在被盯上的一瞬间深深的感到了恐惧。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位帝王在跟自己宣布在这里他才是主场，而他只能臣服。

而夏洛甚至已经本能的打算照做了。这实在是耻辱，但他也累了。不想因为年龄的问题而让自己躲避问题，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什么呢？除了他的心软弱无用，定性不够，虚张声势，他其实需要成长，足够的成长，让他变得比这个男人更甚，或者至少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让自己考虑的太少，那些愚蠢的不该存在的马脚，变成了他的耻辱。

而这些恰恰是他的弱点，何其可悲然而这就是现实，你看，坐在你面前的，就是既定的不容改变的结果，而你现在遇到他了，却无法打败他，不愿意臣服，那么，难道你是想自己找死吗？

第七十一章：培养他

他有一点不满意这样的沉默。埃尔维斯想，只要他愿意，只需要轻轻的拨弄，眼前这个他还是比较欣赏的孩子，一定能够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但是他突然为这个念头感到不悦起来。他不喜欢这样，他很肯定的告诉自己，那么，他想要对方怎么样呢？怎么样才能达到自己的要求呢？

埃尔维斯告诉自己他还能成长，还有足够的空间成长，你不能就这么毁了他。

还有……

“是谁告诉你那流言是我散播的？”

埃尔维斯看着他问道。他可不愿意背负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责，当然，如果是自己做的他也绝对不会否认。

夏洛一怔，然后露出了嘲讽的笑：“难道公爵大人自己做下的事情还会赖吗？我倒是第一次看见。”

“如果我说这件事我并不知晓，你信不信？那个时候我正在和校长一起观看高年级的考试。”他其实并不削于解释，然而面对夏洛那冷漠的表情以及不信任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公爵殿下第一次像人解释起原因。

然而夏洛并不领情，在他看来西里尔的推测是有根据的，在学校里这件事除了公爵授予，那个艾维亚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将这件事散播的，至少他还没有发现这件事对那个人的有利点，反倒是埃尔维斯的种种举动让公爵殿下看上去更像这件事的受益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的。”艾尔维亚看到他顽固的样子有些感到头疼，虽然小刺猬也很可爱，但是他知道一旦自己被误解，如果不解释那这个误会可能会导致夏洛对他产生扭曲和偏见，他不愿意看到这种糟糕的事情发生，既然可以阻止，为什么不呢？

“这件事据说跟你的好友艾维亚·撒切尔·佛拉特维有关。”

夏洛见他确实没有心虚的样子，也有点开始动摇起来，这个人跟他一样的骄傲，从刚见面夏洛就明白，所谓贵族的颜面，他们不可能会用这种方法让自己脸上抹黑。

公爵大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至少眼前的小家伙并不会被他自己看到的表面现象给迷惑住。

“那么，除去这件事，让我们回归正题。”夏洛还没有忘记他来找埃尔维斯的目的，“我想请问，您就打算让我继续在这里打扫卫生？”

“那么你想如何？”

埃尔维斯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他。

“我要学习，只有通过学习我才能掌握更多的知识，从对你有利的方面来说，一个掌握更多知识的人不是比只会做这些的人更有用处吗？”夏洛的声音非常有力，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黑色的眼睛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变得更加璀璨夺目，宛如蕴含了精芒的黑曜石一般华贵。

埃尔维斯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事实上埃尔维斯也确实有心想要培养他。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在你身上赌的这么大？要知道养活一个人很简单，培养一个人是需要话费大把精力和金钱的。”毫无人情味的话从他那单薄的唇中吐出，他要看看夏洛会如何回答他。

“给我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

没有犹豫也没有回避，夏洛知道只此一次，公爵只会让他回答一次，而能否让自己学习到知识取决于公爵的满意度。如果他需要思考，会犹疑，这次机会就等于放弃。

“很好，那就证明给我看吧，夏洛，不要让我失望，还是那句话你不会想看到失败后的后果，在我这里没有失败者。”

但你没说在承认自己失败之前不能无数次的跌倒。

夏洛抿了抿唇，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告退了，他知道从踏出这扇房门起，一切都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