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易谦这样直白地戳穿了心事,纵然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夙涯还免不了一阵害羞,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易谦浅笑一声,又取来一封书信。
“这是第八封,你给写的第八封信。”夙涯抢先就说了出来。
“你倒是记得清楚。”易谦淡定如旧,笑眼睨着怀中的少年,烛光只照着夙涯半边脸,还在风里轻晃着,就教那脸庞看着都有些朦胧了,仿佛与时光交错,将过去那个白瓷娃娃似的孩子带了出来,懵懵懂懂的目光,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自己,想丢下他不管都不忍心呢。
夙涯支支吾吾了半晌没有接话,手指点着下巴,忽然指着天上道:“九哥哥你看,有流星!”
易谦顺着夙涯的指向望去,除了缀在天幕上的几颗星星之外,哪来的流星?
左右也是夙涯实在没有措辞才胡乱说的话,引开了易谦的注意力,也就不教那人看见此刻他尴尬无措的表情。
“合着我是被你骗了一回。”易谦就是这样纵着夙涯,凭这少年说什么,他都信,见夙涯高兴了,他也就高兴。
手里拿着的那些书信都是过去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要庄淮帮着转交的——旁边的木几上还有好些呢。
那时候,易谦在宫里,夙涯就住在庄淮府上,隔着道宫墙,谁都见不到谁,想起的时候,也就只能对着天看看,觉得两个人都在帝都,在同一座城里,看的是同一片天、同一轮月,心里也就好过些了。
但是那个总教易谦想起的孩子,一刻见不着,他就禁不住要去想夙涯又做了什么,是不是还战战兢兢地跟在庄淮身后,或者吃饭了没、是不是在看书,又或者,小家伙是不是同样在想他,零零碎碎的想法,有好些是过去他都不曾预料到的。
不过现在好啊,当年的小娃娃长大了,就在自己身边,两个人挨得这么近,一低头,他就能吻上夙涯,看着少年清澈的双瞳,除了感叹时光流得太快之外,也该感谢如今的安宁与相守。
“九哥哥。”夙涯拿起木几上的一封书信道,“你还记得这封吗?”
易谦拿过书信看了一通,蹙眉道:“这上头的鬼画符谁画的?”
“这是你回给我的第一封信,我请庄大人送了那么厚的一叠画过去,你就回了我这副画。”夙涯看着纸上的两张笑脸,一大一小,就好似看见当初自己拿到这封书信时的情景,那时激动的心情已然平静,但看着这两张笑脸,他就忍不住发笑,指着道:“这个是我,这个就是九哥哥你了。”
见又有蚊子飞过来,易谦伸手一挥,不教那讨人厌的东西靠近了夙涯。视线落去纸页上,易谦瞧了半晌才道:“阿夙,你不是又骗我吧。”
“没有啊。”夙涯坐起,却朝上引了身,脸颊就挨着易谦的脸,指着手里的纸张道,“就是你画的,你,跟我……”
还要继续说的时候,不经意地回头,唇就擦上了易谦的脸颊,轻轻柔柔的一下,但因为凑得太近所以一直也没有离开,似贴非贴地亲着。
感觉到下颔被人托住,视线里那张脸由侧转正,双唇又一次滑过那样的肌肤,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温软,有人温柔地吻上来,轻轻含住他的唇。
那些过往都在这样的亲吻里溢了出来,软柔悠悠,从画到字,那些承载了两人最初情谊的书信怕是就这样看上一辈子都足够了,没有山盟海誓,就这样静静地陪伴,对面相思——
你不懂的时候,我慢慢与你说,待你懂了,你再来告诉我,“情”字,如何写?我们一起写上一生一世,够不够?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