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年，卫留年到了上学的年龄。卫家上下大多数人接受了卫留年被作为继承人培养这件事情。碍于年夫，卫家里

那些反对卫留年的人也从未公开表示过不满。这些年里，卫摩叔的心思大都放在了卫留年身上，卫家大小事务基本上

都交给了年夫。只有每年的祭祀还必须由卫摩叔出面主持。

这时卫摩叔继承卫家已有十年时间。卫留年这孩子自小便聪慧至极，像极了卫摩叔儿时，只不过卫留年性格却很像年

夫，虽说待谁都是很和善，却与谁也都不亲近。只有在卫摩叔和年夫面前，卫留年才像一个小孩该有的样子。卫留年

喜欢和年夫说话，喜欢听卫摩叔讲话，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形让在卫府工作多年的老管家感动的热泪盈眶。

18.乔家之冬（上）

小学一年级的卫留年放学回家，皱着小脸找到年夫，还没开口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年夫忙抱住卫留年问原因

。这时卫摩叔也回到房间，看到这副样子也干前凑上前。卫留年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说：“乔乔的妈妈昨天去世了，

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哭，我……我替他哭。”卫摩叔和年夫对视了一下，乔家出事了。

第二天，卫留年找出了自己私藏的心爱玩具，他决定只要能让乔乔高兴，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给乔乔。卫摩叔和年

夫整理了一下，穿着正装来到了乔家。

七年前，在乔祝尧结婚的时候，他们曾来过。新娘是以美艳出名，其祖父母是军中高官，父母也在军队任职，可以说

是将门之后。婚礼排场很大，参加者都有着深厚的背景。卫摩叔从心里替乔祝尧高兴，他能娶到如此优秀的妻子，乔

家苦尽甜来。

卫摩叔和年夫坐在距离乔祝尧很远的位置上，现场气氛热烈，卫摩叔却觉得有些压抑。年夫看着众人中心的乔祝尧，

叹了口气。卫摩叔拉着年夫问原因，年夫悄声说到：“乔祝尧中了妖术，他脸上的笑容是是背叛者的表情。”

卫摩叔惊讶的看了看乔祝尧，可惜太远了，他怎么也看不到乔祝尧的表情。心中很是着急，探向年夫继续问。年夫环

顾四周，说：“那妖术是祝颂下的，此刻他却不在这里。乔家一定有什么事情！”卫摩叔“噌”的站了起来，年夫立

刻又将他按在座椅上，不敢放开手。

直到仪式结束了，年夫才拉着卫摩叔到了一间休息室，立刻着手安抚他：“我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不能插手他们

的事情。”卫摩叔点头。

年夫笑着捏捏卫摩叔的脸，说到：“当年乔老爷去世之后，乔夫人很快也去世了，记得吗？”卫摩叔点头。年夫收住

了笑，说：“祝颂的眉间本没有痣。恐怕是乔夫人她将自己剩余的生命作为条件，与祝颂订下了契约。这种以生命为

代价的契约，是被禁止的。”

卫摩叔张张嘴，他很难接受，以生命为代价……年夫将卫摩叔按在自己怀里，当年他之所以不肯告诉卫摩叔，就是知

道他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年夫继续说：“这类契约实现之后，就要受到惩罚，与违反自然法则受到的惩罚是一样的。

”年夫感觉到怀里卫摩叔的身体瞬间僵硬，他叹了口气，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祝颂了。

卫摩叔挣脱年夫的怀抱，一双失神的眼睛望着他，问：“年夫，我们之间，算是违反自然法则吗？我们会受到惩罚吗

？”年夫的口中顿时一阵苦涩，重新将卫摩叔的按在自己怀里，一股淡淡的花香飘进他的心里，年夫说：“这是我的

愿望，你不会有事。”

卫摩叔紧紧贴着年夫，心中害怕极了，听说自己不会有事，是指他们不会受到惩罚还是说年夫会像法明那样……

不多时，休息室的门敲响了，是今天的主角乔祝尧。卫摩叔忙收拾心情，换上一脸微笑，送上祝福。乔祝尧接受了，

并顺便问了卫家近期的情况，俨然官场同僚之间的客气和礼貌，说话处事滴水不漏。这让卫摩叔很不舒服，他打断乔

祝尧问道：“怎么没看到祝颂？”

“大哥他三天前有事离开了。其实……”乔祝尧压低声音说：“大哥他本性淡泊，喜欢自然，在国外买了一处城堡，

三天前搬到那里定居了。唉，竟然等不及连我的婚礼都不参加了。”说着，乔祝尧脸上有些不快。

卫摩叔皱皱眉，他从未听乔祝尧称呼祝颂大哥。年夫察觉到了，问“乔祝尧，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乔祝尧透出一丝惊讶，立刻接着年夫的话说：“年夫，你怎么知道？三天前我醒来，总是觉得自己错失一样极为重要

的东西，心中竟然沉重无比。因为听说大哥不告而别，再加上婚礼，没时间在意这件事情。可是，唉，怎么回事呢？

刚才婚礼上……”乔祝尧不再说话，只是自嘲的笑笑，应该是自己最近太忙碌了。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不说了，今天是我人生中重要的日子，虽然和她认识没多久，但感觉爱了她很久，能够娶到她我真是太幸福了。”

乔祝尧脸上扬起笑容，拉着卫摩叔和年夫去了宴会厅。卫摩叔和年夫也不再说什么，他们确定，乔祝尧变了，祝颂的

原因。

开始卫摩叔和年夫还有些担心乔祝尧，后来听到的有关乔家的消息都是好消息，包括乔祝尧有了一个儿子，其妻取名

乔百僐。乔百僐出生不到一年，卫摩叔和年夫得到了卫留年。两个小子后来上了同一所小学，还同班。如果说卫留年

是学校最聪明的孩子，那乔百僐则是学校最有能力的小孩。卫摩叔想，那也难怪，乔祝尧近些年越发的厉害，退掉了

当年的掩饰，如今的他在军政两届颇得人心，不依不靠任何一边，却也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乔百僐像他，在学校不

多言语，心思缜密且埋得极深，连卫留年这样聪明的孩子都以为他是一个老好人，事事维护他，不知不觉就被乔百僐

控制住了。

19.乔家之冬（中）

卫摩叔和年夫来到乔家，没有看到乔祝尧的身影，只得先顾礼节，在乔夫人的遗像前鞠躬，然后问乔家管家乔祝尧的

去处。管家将卫摩叔和年夫引导内堂，是当年乔祝尧第一次与卫摩叔深谈的那间房子。

卫摩叔和年夫见到乔祝尧吓了一跳，乔百僐躺在沙发里，枕着乔祝尧的膝头睡着了。而乔祝尧的面容仿佛一夜之间憔

悴了几十年，恐怖极了。他看到卫摩叔和年夫，指指对面的沙发，示意他们二人坐下。卫摩叔和年夫坐下，担忧的看

着乔祝尧，轻声问：“祝尧，你要注意身体。”

祝尧瞪着血红的眼睛，问年夫：“你可知道祝颂的下落？”

卫摩叔看着年夫，他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年夫握着卫摩叔的手，看看乔祝尧说：“你这几年果然是忘记了之前的

事情？特别是祝颂的事情？”

乔祝尧沉重的点头，脸上全无血色，嘴唇苍白。这时乔百僐醒了，看到了卫摩叔和年夫，立刻站了起来，礼貌的说道

：“卫叔叔，年叔叔好。”卫摩叔看着乔百僐的懂事有些心疼，年夫拍拍他的头说：“白僐你好。卫留年一个人在花

园里，叔叔还要跟你父亲说一会儿话，能否替叔叔陪陪留年？”白僐看乔祝尧点头才道了声再见离开。

乔祝尧揉揉眉心，说：“白僐的名字，是内人起的，当日我还不明白为何起这样难听的名字。现在知道了，内人有愧

于祝颂，才将同属松科的柏、杉二字放在白僐的名字里面。”

卫摩叔问：“难道说，乔夫人和你失去记忆这件事情有关？”

乔祝尧叹了口气，说：“这几年，我在深爱着内人这个记忆中，与她结婚，生下白僐，并以让她幸福为最大心愿而一

直向上走。没想到，这个记忆是假的……不，或者说，记忆是真的，但是我深爱的对象却不是内人……”

年夫表情古怪，仿佛明白了什么，问：“祝颂和乔老夫人订立了契约，这其中的内容，是否和你这几年的生活有关？

”乔祝尧点头。年夫一脸的惋惜和同情，乔家人对自己都太狠了。

乔祝尧说：“母亲的死很突然，前一晚还对我说要做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要幸福。第二日早上就走了……我有些接

受不了，很快累倒了。那段时间是祝颂支持着乔家的一切。我知道他的身份，便开始想，如果祝颂一直在我身边该多

好。于是就开始装病，让祝颂无法离开乔家。一次我带祝颂到山谷间的别墅度假，遇到了在那里打猎的内人。内人对

我一见倾心，没几日，内人的父亲找到了我，说明内人对我的感情，我才发现，这一生，除了祝颂，我谁都不想要。

”

乔祝尧突然问年夫：“你可知道祝颂为什么肯留在乔家那么多年？”

年夫说“不知道，他守护了乔家十六代，不论哪一代，他都不曾留在乔家这么久。”

乔祝尧垂下眼睛，说：“是啊，为什么呢？我曾以为，在他心中，是因为有我才留下的。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十岁

那年。父亲让祝颂教导我、帮助我、忠于我。在哥哥离开乔家之前，我的眼中只看到哥哥。其实，是自己没有发现，

我一直把祝颂当做私有物。直到他离开前，才告诉了我他留在乔家的原因。是母亲，用自己二十年的生命，换祝颂留

在乔家二十年。为了能够让他陪着我……”卫摩叔震惊了，年夫紧皱着眉头不说话。

乔祝尧继续说：“为了给作为替代品而存在的我补偿，祝颂就这样在我十岁那年被送到了我身边。二十年后，父亲去

世，哥哥离开，我到真成了继承人。母亲本应还有十年的寿命，她却放弃了。也许母亲无意在父亲死后独自活下去了

，便又与祝颂订立了契约。这次她的愿望是我能够拥有正常家庭的幸福。”卫摩叔想起年夫说过，祝颂的契约完成后

，会受到与违反自然法则一样的惩罚，法明死了，怕祝颂此刻也……

“第二次订立契约的前三年，我真的很幸福，虽然自己用卑鄙手段留他在身边，可是我不后悔。那段时间，我已经能

够体会到哥哥当年的心情。祝颂告诉我母亲死去的原因，我开始无法面对他。在我内心，祝颂害死母亲的想法始终存

在。有长达两个月的时间，我回避祝颂。想不到，那段时间里面，祝颂替我向内人求了婚，并安排好了婚礼的一切。

并在婚礼举行前三天的凌晨才告诉我。”

20.乔家之冬（下）

乔祝尧想起那晚，祝颂突然闯进他的房间，用波澜不惊的语调陈述着事实，乔祝尧愤怒了。他一拳打向那张他深爱的

脸孔。祝颂不躲，只是擦擦嘴角的血，说他天亮就会离开。乔祝尧胸中的愤怒立刻变得疯狂，他将祝颂按在地上，盯

着祝颂眉间的美人痣。说：“祝颂，你一直都是我的，以后也是。不论用什么手段，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你！

如果你敢离开，我就毁了你守了十六代的乔家！我也不会独活，就算是死，你也休想离开我！”

乔祝尧瞬间撕碎了祝颂的衣服，他没有反抗，双手绕到了乔祝尧的身后，气息被乔祝尧的嘴唇疯狂的吸取着，祝颂想

起那个在所有人面前看似柔弱、老实、时时刻刻掩藏自己锋芒的乔祝尧。随着身体传来阵阵疼痛，祝颂眉扭在一起，

乔祝尧重重的气息喷在祝颂脸上，：“说你不会离开我！”

祝颂咬着自己颤抖的嘴唇，喉咙深处隐约着轻微的呻吟，这让乔祝尧更加疯狂，祝颂因为更深一层的疼痛忍不住轻呼

了一声。“祝颂……说你不会离开我！”乔祝尧掐着祝颂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巴。祝颂的下嘴唇有一圈深深的齿痕

，乔祝尧看到了，凶狠的咬下去，口中瞬间充满血腥味。乔祝尧阴森森的笑了：“祝颂，原来你也会流血！也会感觉

到疼痛！”祝颂闭上了眼睛，他当然会流血，会疼。乔祝尧这般待他，他已经疼的死去活来，换了别人，他也许不等

受到伤害就用妖术杀了对方。但是对乔祝尧，看着他有些单薄的五官，寂寞的样子，反而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啊！”祝颂瞪大了眼睛，头上渗出一层汗，乔祝尧丝毫不顾及祝颂的感受，开始肆无忌惮的玩弄起他的身体。祝颂

想用妖术保护自己，可是始终无法集中精力，他的身体和精神此刻已经不再是他。到后来，祝颂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了，他身体内外都已经伤痕累累。天已经大亮，乔祝尧贴在祝颂的身后，双臂用力箍着他，祝颂依然不挣扎，不反抗

。毕竟乔祝尧是人类，抱的再紧也有疲倦的时刻。终于，乔祝尧的头一沉，靠在了祝颂的脖子间，口中喃喃的最后一

句话是：“祝颂，我爱你……”

许久没有那么沉的睡眠，当乔祝尧醒来，已是下午。他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虽然现在这样比较

轻松，可是心却再也找不到了。就连以为爱着的妻子，他都无法拥有那种爱到那般疯狂的地步。没有了祝颂，乔祝尧

成为了一个完美的人。那可笑的身世，那不堪的一夜，那邪恶的欲望，都不存在了。一年后，乔祝尧有了一个儿子，

他体会到了一种幸福，是他以为的那种幸福。又过了六年，妻子病重，弥留之际她请求乔祝尧原谅自己。因为想要与

乔祝尧结婚，她找到祝颂，要求他离开。

在妻子死去的一瞬间，乔祝尧想起了一切。他放开了妻子祈求原谅的手，脸上平和了多年的表情被戾气取代。祝颂还

是离开了，没关系，他会找到他。如果找不到，祝颂，那我们那就一起毁灭吧！

21.

自卫摩叔和年夫离开乔家后没几天，乔百僐被乔家送到了卫府。卫摩叔深知不妙，立刻喊了年夫去乔家。却被告知乔

家主人乔祝尧外出，归期不详。卫摩叔想了想问年夫：“有没有办法找到祝颂？”年夫摇头，卫摩叔黯然。年夫在他

的发迹上吻了一下，安慰道：“随他去吧，我们要照顾好百僐。”卫摩叔应允。

之后又过了数年，卫留年和乔百僐成了中学生，二人关系很好。又考取了同一所高中，应卫摩叔的父母强硬要求，卫

留年和乔百僐决定去海岛度假。

此时的乔家已经易主，早在几年前，乔祝尧的岳父因借口乔祝尧失踪而完全占有了乔家。并且丝毫没有接乔百僐回到

乔家的意思。乔家由此名存实亡。卫摩叔有些担心，可是已是无奈。经历了战争、政治、经济等重重洗礼的乔家，就

这样只落下一个壳子。人这一生，经历了稳定也罢，经历了巨变也好，都不过最终化为世人口中的曾经。乔白僐对于

乔家发生的变故没有太大反应，对他来说那些人和物的变更仿佛也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卫留年私下告诉年夫，乔乔有一只珍爱的镶满宝石的怀表，是乔祝尧留给他的。表的日期和时间永远的停留在了某人

离开的那一刻了，在表的内盖里面，刻有一行字“同心离居，忧伤终老”，落款是松。

卫摩叔和年夫难得回到了二人世界，卫家在卫摩叔手上平安度过了二十年。卫摩叔虽然长相年轻，可是此刻却也是有

着中年人的皮相。也许再过二十年，这时间就再无卫摩叔这个人了，却还有年夫。卫摩叔躺在年夫的臂弯中，胡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