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不是接吻或者强暴,而是直接插入他腹部的匕首。虽然适格者不会死亡,可是受到强烈创伤的情况下,他还是觉得头昏眼花,全身动弹不得。
匕首一直划过他的胸腹,蓝色的血液染满床单,男人惊喜异常的声音传入他昏沉沉的脑袋:「你是适格者?太好了,这样子我就可以一直用你。你不会死,不像其他人类,只不过稍微玩弄一下就变成一团无生命的肉块。而你,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能体会。」
接着,沉重的石制烟灰缸砸了下来,方镜锋头破血流,神智不清,激动的男人掐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道:「你们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我早就想有一个适格者奴隶,可是价钱太过高昂。我太幸运了,可以拥有你!」
感觉呼吸正在逐渐停止,方镜锋「死亡」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以后要怎么向上司交代?
方镜锋醒来时,眼前的景象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他的房间。装饰太豪华也太温柔,缺乏刚硬的线条,任何地方都被柔和的颜色所覆盖,像是在告诉房间里的人,这里很安全。
他的身下不是板床,而是柔软的床垫,身上穿着丝绸的黑色睡衣,大小合身,剪裁漂亮。
他从手工丝绣的薄被里坐起来,床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四柱公主床,四个边角的柱上挂着半透明的薄纱,柱子雕刻成繁复的艺术品,拥有流畅而优美的镂空。
那个男人……
他回忆失去意识前的场景,心中感觉大事不妙。但他人在这里,不可能会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家伙没有这么好心。
难道是被卫星城的人发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方镜锋就一阵天旋地转,莫萧歌会怎么看他?会不会用很厌恶的眼神把他当作垃圾?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泛白的关节显示出紧张。此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不是他的手机。
方镜锋没有去接,手机不屈不挠地继续响着,大有他不接就不罢休的意思。
最后他屈服了,拿起黑色的小巧机器,按下接听键,低沉的男声顺着无线波传出来:「醒了?」
「如果不是知道我醒了,你怎么会持续打而不挂断电话?」他注意到房间天花板四周的监视器,显然对方正在注视着他,「你是谁?」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成为我的奴隶,二、我把你的事捅给媒体。」
「我的事?」
「那个男人就在我手上,你选一,他的尸体明早会在海上被发现,选二,明早所有报纸的头版都会刊出他的访谈。」
「就算我选一你也罩不住我,我是卫星……」
还没等他说完,男人打断他道:「卫星城评议委员莫萧歌的机要秘书,对吗?」
「……你到底是谁?」方镜锋没察觉到他的声音里注入了烦躁,他讨厌这种脱离掌握之外的感觉。
「要嘛我是你的主人,要嘛我是你的敌人。这要看你的选择。」
「好像我没有更多的选择。」
「作为主人,给予奴隶希望是他的责任。那么,做出选择吧。」
「我好像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需要你明确的讲出来,一,还是二?」
「一。」
「很好,过会儿我会详细跟你交代规矩,我希望你能够把每一条都详细的记住。」
电话挂断了,方镜锋看着黑色的机器,心里估量着对方的用意和身分。
能够详细说出他背景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会太多,到底是谁?
他的疑问没有持续多久,男人就出现了,黑头发,普通的面容,这样一张脸在俊男美女如云的适格者社会中并不算出色,之所以方镜锋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适格者的身分,得缘于那双不同凡响的眼睛——暗红色。
人类的瞳孔绝不会出现这种颜色,不属于人类的、移植来的眼睛说明了这个男人的身分——初代适格者。
适格者的来历众所周知。
最开始,是几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移植了外星生命体主要的一部分,眼睛、肢体、内脏、脑神经。他们拥有了不同的强大能力、无限的生命与强大的愈合力。
他们被称为初代适格者,现在全部成为了适格者国家的评议委员。
第二代适格者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外星生命体只有一个,他们只有移植初代适格者的身体一部分,力量相应减小了许多,而第三代,则只有移植第二代,以此类推。
到第五代移植以后,大部分人已经没有了力量,只是不老不死的怪物罢了。
初代适格者无一不是联盟的评议委员,可是他却想不出十九名评议委员中有红眼睛的。
就在他直愣愣盯着男人看时,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原谅你作为我的新奴隶,却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这也是因为我作为主人没有对你进行良好的调教,所以这一次不会算进对你的惩罚中。」
无礼的举动?是说盯着他看吗?
方镜锋有种想笑的冲动,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主人?他还真当自己是主人?
「你想怎么样?强暴我?打我?」
「准确来说,让你成为我听话的奴隶。」
「所以说,怎么样?你要怎么做?」
男人连一根眉毛都没有动,他递给方镜锋一叠纸,那上面是以「契约」为开头的文件,长长的几十页纸上,详细规定了主人与奴隶的义务和责任。
方镜锋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开始好奇订立这种契约人的想法,因为许多条款根本无法实行。
好像看出了方镜锋的疑问,男人平静地说道:「这上面条款的实行,得出于你的自愿。」
「自愿?有人自愿遵守这样的条款吗?自愿成为一个奴隶?」
「你不愿意?」
方镜锋没有回答这个反问,他的心中有种渴望在跃跃欲试,眼前这个沉稳的男人像是个甜蜜的陷阱,在引诱他堕落。
不过天知道,他还能堕落成什么样?
「奴隶的身分持续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这怎么实行?我不可能不上班……」
「只要你答应,具体实行方法是主人来操心,你只需要服从。而且,你没有选择。」男人说这句话时仍然平静淡然,没有喜怒,也没有大喊大叫。
「那好吧,从现在开始我要干什么?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签字。其次,你现在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你不用多想,也许某些情况下你会不得不知道。」
男人拿过签好字的契约转身离开,扶着门把手,却又转过身来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现在,我希望你去睡觉,醒来后你就会在卫星城家里继续你的生活,直到我给你下达命令。如果在五分钟后,我还看见你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我会把这笔帐记在对你的惩罚中,这是你需要上的第一课。」
方镜锋当然会抵抗这条命令,十分钟过去了,他仍然坐在床边,不时故意用脸对着监视器嘻笑。房门再次被打开了,刚刚上任的主人迈着轻松的步伐进来,手中拿着某种东西——他无法确定那是什么,但肯定用途不善。
「果然是个难以调教的奴隶。」
男人没有发表更多的感慨,就在方镜锋以为他会和别的施虐者一样对他饱以老拳时,一个黑色的颈环套上他的脖子,男人的动作巧妙而自然,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
「我不允许你开口,你不得开口。现在,睡觉。」
「我睡不着。」
「看来为了免于你的惩罚越积越多,我不得不使用一点小小的手段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方镜锋就觉得脖子上传来清凉的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手环内侧刺进皮肤。很快,他的身体开始失去力量,几分钟后眼皮就抬不起来了。
有人抄在他的腋下,把他放上枕头,动作俐落干净,羽被落了下来,灯光被关掉,他也慢慢地落入黑暗。
再度睁开眼睛,他已经在卫星城自己的房间里了。
第二章:新的开始
熟悉的地方却有着陌生的东西,床头柜上的手机并非属于他。
好像有眼睛看着一样,手机在他看过去时就响了起来。
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拿过来,上面显示的正是他在地球上干的蠢事的影像,以及心怀不轨的男人尸体漂浮在海上的照片,这两者同时出现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那个家伙到底是谁?
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这次是上司莫萧歌。
接通后出现的美男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这么快接通,却没有多说什么:「十分钟后,我要关于『神之泪』的建设进度报告。」说完后,莫萧歌难得地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问道:「你这两天去哪了?」
「两天?」
方镜锋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脑内却快速运转起来——他离开卫星城两天,那么说他睡了整整一天?怎么回事?他的体质从来不会连续睡上两天,就算死了,顶多一天就可以复活过来。
脑中想着这些,嘴上却俐落地道:「出去玩了。」
不出意外,上司立刻变换了一副狂怒的表情:「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电话被切断后,方镜锋猛地意识到脖子上空空如也,那个黑色颈环不在了,他也失去探索那是什么的机会。
走进浴室的他注意到墙上绿色牙膏的字,四平八稳的字迹显示出主人稳重的性格:带着你想带的东西,下班后我来接你。
这句话和黑色颈环切实地提醒了他——主人和契约都不是梦。
方镜锋到了办公室后,莫萧歌照例大大地发一顿脾气,他对于秘书的莫名失踪既担心又无奈,而方镜锋嘻皮笑脸的应对也让他觉得有力没处使。
工作忙碌又枯燥,方镜锋今天无法把心思全部投入到工作上去,他老想着主人、契约和那句话。那个男人肯定是评议委员中的一位,可是就算他比对着照片找过去,都没发现相似的。
他决定提前下班,与上司草草打过招呼后便向门口走去,在走进电梯后,黑色手机又响了起来。
「你太不听话了。」这句责备的话以平静的语气说出来,有着莫名的威慑力,「出电梯,右转,逃生楼梯。」
电话随即挂断,犹豫再三,方镜锋还是去了。
推开逃生楼梯——他一直觉得逃生楼梯是个笑话,适格者又不会死,还设什么逃生楼梯——里面静悄悄的,光线被挡在了明亮的大厅。从楼梯拐弯处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抬头一看,男人站在上一层的拐角,向下俯视着他。
「先不说你提前下班是在逃跑,你终于能够遵守一次命令,这是个令人高兴的进步。」
「我只是想来看看怎么回事而已。」
「我允许你讲话你才可以开口。」
「那真是抱歉咧,我说话了,你准备怎样?在这里惩罚我?」
方镜锋挑衅的话语并未动摇男人,他一步一步地缓缓走下楼梯,站定时,比身高一七四的方镜锋高出半个头。
男人的手摸上他纤细的脖颈时,他讽刺地想着到头来还不是和那些人一样,只会诉诸暴力。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预估错误,那只手仅仅轻轻的、既温柔而坚定地捏了捏他的脖子,并未做出任何粗暴的动作。
他想问怎么回事,张开嘴却蓦地发现发不出声音来了。
男人的嗓音再次平淡地响起:「碰到熟人时说不了话是不是很麻烦?这是对你提前下班逃跑的惩罚,等到我觉得可以时,才会为你解除,这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继续违抗我的命令,我会在你上班时对你施展更多的惩罚,到时候你面临的麻烦会比你想像的更多。」
这男人能够自由控制别人的身体?还是别的什么?
方镜锋满肚子的疑问,但是男人自出现开始便处处占领先机,他的反抗每次都被识破,这让愤懑的情绪渐渐累积。
如果说男人殴打他、强暴他,反而可能让他更自在和鄙视,但是现在男人的手段已经超越了他的预估,让他生出严重的挫败感。
「去地下停车场。」
男人说完就推开门向外走去,方镜锋的猜测没错,能够在地下停车场拥有座车,肯定是评议委员之一,只有他们可以开车进入这栋楼,并且他们是没有司机的。
但当他看见那辆车时,疑惑更大了——
那辆是国家安全部长的座驾,安全部长他见过,是个西方人,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样貌平常,却绝对不是西方人。
男人走过去扶上车门,车门把手有指纹识别系统,如方镜锋所预感的那样,车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男人坐了进去,并且示意方镜锋进去。
他坐进去,门关起来,机械女声响起来:「自动驾驶开启,欢迎回来,主人。」
车子滑动着,平稳驶出了地下停车场,进入公共交通系统。
男人看着电脑面板上显示的线路图,确认无误后把毫无特点的侧脸转过来,用暗红色眼睛盯着方镜锋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你还没有知道的资格,你的资格需要由你的服从度来累积,我需要你听话,懂吗?从身体到心灵。
「好了,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当我弄响我身边的任何东西两下,比如这样。」
男人轻轻拍了两下汽车电脑面板,引起两声急促的轻响,「你就必须在五秒内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待在五秒内到不了我身边的地方,我也希望你能够迅速习惯这个命令。」
车子很快就驶入自然层,方镜锋很少到自然或者森林层来,在他看来,宇宙中繁殖出来的植物尽管和地球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内里却充满肮脏的基因。他对一切适格者制造的东西都有着强烈的排斥,却把这种负面情绪掩饰得很好。
在绿色世界里行驶了几分钟后,一幢隐藏在树林里的小屋露了出来,英式风格木屋,深灰色的斜顶,砖色的墙以及立柱走廊,外表看起来几乎融进周围的环境里。
方镜锋跟着男人下了车,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有无穷无尽的耐心,当这位」主人」疲惫时、伤痛时,他就会露出獠牙,对着弱点咬下来。
现在,他只需要耐心地观察。
木屋全是高级地板和壁纸,温馨的淡色调,客厅里几座不同纹样的沙发和壁炉增添了乡村气息,壁炉前摆着低矮的摇椅,由上好的木料制成,迷你的台灯座上留着夹有书签的书籍和一座小小的时钟。
木制的精巧茶几上摆放着美丽瓷器,一切都显示出住在这里的人有着淡雅闲适的品味,即使在最寒冷的日子,只要踏入这样的屋子,也会让人感受到温暖——但方镜锋不在此列。
他只觉得这屋子有着伪人类的臭味,明明已经不是人了,还按照人类的样子来装修屋子,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
还没等他昧着良心腹诽完男人的品味,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鉴于你前面所犯下的错误,你现在没有做人的资格,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宠物。把衣服脱了,然后去洗澡。」
方镜锋照做了,一个快速的战斗式洗澡,然后裸着身体出现在男人面前,他对自己的肉体有信心,他可以引诱一个直男犯罪,也可以引诱面前这个男人来碰自己,何况这并不是直男。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再次打错,男人只是拍拍身边的桌子,过了好几秒,他才想起来这是在示意他过去。
当他走过去时,男人脸上并未出现不悦的神情:「这是你第一次听我的命令,虽然迟钝了点,但仍在可以原谅的范围内。现在,跪下来。」
如果能说话,方镜锋肯定会问,跪下来做什么?让我为你口交吗?
不过他仍然出不了声,跪下来时生冷的地板硌疼了膝盖。当他期待男人向他扑过来时,男人却示意他转过身去,然后热风吹拂在湿漉漉的头发上。
」膝盖疼是对你的惩罚之一,我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
这就完了?这男人脱了他的衣服,叫他跪下来,只是为了给他吹头发?
方镜锋搞不懂,他越发地迷茫起来,主人的定义不是应该残暴地虐待奴隶吗?
头发吹乾后,男人把方镜锋转过来,好像给宠物梳毛一样用手指理了理他的头发,然后抚上他的脖子。几秒后,男人说道:「你可以讲话了。作为你目前还算听话的奖励,你可以问一个问题,记住,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