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顾青 下+番外——青舟
青舟  发于:2012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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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莫名地想起重生前还是孤儿的日子,那时候因为被同学嫌弃是无父无母的野种,他经常被男同学围住殴打,也是在那时候,他对打耳光格外地敏感,几乎养成了条件反射。

马秀琴这下不干,沉不住气了,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偏偏顾青不知好歹地打了她的宝贝,她再也不能装孙子了,大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老伴,手指着顾青和顾妈妈破口大骂:

“顾文沛,你这羞耻的女人啊,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啊!自己犯贱,跟了个男人胡搞,弄大了肚子,居然还有脸学人私奔,你还有知道啥叫贱不?阿爸阿妈被你活活气死,俺们一家还要被村里人背地里戳脊梁骨,足足骂了二十年,你就是顾家的扫把星啊。现在好了,人家男人不要你了,活该人家扔了你,就你这贱德行,人家要你才是蠢蛋;生个野种也不好好教管,真是有娘生没爹教啊,瞧瞧,瞧瞧,都敢打人了,这还要脸不。顾文沛,活该你被骗哦,你家野种可能耐了,真真的是个兔儿爷啊,哈哈,报应、活该!居然和男人乱搞,恶心死人了,俺都怕长针眼!野种就是……”

“啪!”

另一个巴掌声响起,隔断了马秀琴的粗言秽语。

顾妈妈是下了狠手的,马秀琴一时间没防备竟被打偏了头,慢慢地转过脸,上面是清晰的五指印,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顾妈妈,而后是歇斯底里地抓狂,她朝顾妈妈冲了上去,被顾大勇抓住了手臂。

“顾大勇,你给俺松手,俺被人欺负了,你眼睛瞎了啊!这个贱人,当初是谁好心借钱给她的啊,良心被狗啃了去了啊,不是咱家,她现在和那个野种还睡在大街,当乞丐呢。忘恩负义的,不要脸的,顾大勇,你撒手!”

马秀琴挣扎着身子,张着双手想要冲过去,狠命地撕裂那张让人恶心的脸。

“大嫂,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我决不允许你说我的儿子。”顾妈妈面无改色地站在马秀琴面前,挺了脸在对方跟前。

“我呸!你这贱女人,别假惺惺在我爸妈面前装斯文装好人了,自己犯贱,儿子也是怪物,居然是同性恋,和男人在饭店里接吻,也不怕污了别人的眼。臭不要脸的,死同性恋,喜欢被男人操屁眼,变态,太恶心人了!”

顾青站在母亲身旁,脸上血色渐无,一片苍白,他小心地看着母亲,这样被人赤裸裸地、毫无尊严地揭穿与羞辱,是他没预料到的,更是他不愿见到的。顾青着急担忧。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顾妈妈大力地推攮着顾玲和马秀琴,处在暴怒中的人,身上的力量也是惊人的!马秀琴和顾玲一个没注意,已经被人推到了玄关。

顾妈妈打开了门,又是重重地一推,将人直接赶出了门外,利落地锁上门,不再理会身后大门上不断响起的敲击声和女人刺耳尖锐的辱骂声。

顾妈妈沉着脸走回客厅,看了一眼顾大勇,从沙发上拿过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他怀里,说道:“大哥,这里是三万二,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着。”

顾大勇握着银行卡,脸色沉重。

顾妈妈轻叹了口气,缓了气接着说道:“大哥,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我对不起你和阿爸阿妈,是我害他们伤心难过的,还连累了你一家。大哥,这些年来,你一直瞒着大嫂照顾我们母子,我会一辈子记住的。”

说到后面,顾妈妈双目已经浸满了泪水,二十多年了,就算她再怎么欺骗安慰自己,她也知道是自己的冲动与鲁莽拖累了家人,这是她一生的歉疚,她愿意用剩下的半辈子去偿还和弥补,所以才会在受到马秀琴母女刁难时选择沉默。

顾妈妈是善良的,却不懦弱,她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来得坚强和果敢,她能忍受生活带给她的一切困苦与磨难,可儿子是她今生最后的寄托,是她的底限与命源,她是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侮辱谩骂顾青的,哪怕是她的家人!

顾大勇看着自己的妹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进屋去收拾了行李,他提着两个箱子,走到客厅,“阿沛,哥这次给你添乱了,哥今晚就回家,阿沛,你也别怪你嫂子和阿玲。阿仔,好好照顾你阿妈,没有她,就没有你啊。阿沛,记住,咱一辈子都是亲人!”

顾妈妈静默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顾大勇。顾大勇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凝重地拍了怕顾青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049伟大

顾大勇离开后,顾妈妈擦了擦脸,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没和顾青说半句话。顾青站在沙发旁,心里焦急慌张,嘴巴却像被涂了一层胶似的,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

客厅恢复了冷清死寂,就像顾青此刻的心,他痛苦地蹲下身子,脑袋埋进腿间,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顾青曾经无数次在深夜幻想母亲得知真相后的反应,或是激怒赶他出家门,从此母子恩断义绝;或是母亲掩面痛哭,泣不成声,试图规劝他返回正途;或是以死相逼,苦苦哀求他与秦力扬分手……

顾青想过许多许多种的可能,可他从没料到真相竟会在如此不堪的情形下被外人赤裸裸地剥开,容不得他半点遮掩,他更没预料到母亲竟然只是默然沉静地离开。这不是顾青想要的,他宁愿被母亲痛斥,被母亲鞭打,也不要母亲痛苦转身离开的凄凉背影,顾青的良心真的承受不起,是他亲手撕碎了一个母亲想要儿子正常成家立业、抱养孙子的梦。

双眼模糊,咸湿的泪水从指缝间流淌而出,胸口被堵上了石头,呼吸也不顺畅了,难受沉痛。

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持续延绵……

顾青没有接听,电话声却始终不愿放弃,固执地、反复地播放着一个软糯的孩童声。

秦力扬不耐地挂了电话,不禁加快了车速,下午涌起的那股莫名的担忧情绪萦绕在胸口,徘徊不去,此刻更加强烈,公司的事情他已经顾不得了。

秦力扬抱着已经熟睡的秦家宝,急匆匆地奔向居民房的三楼,宋希小跑着跟上,他虽然小,但也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顾家的门没锁,轻轻一推就从里打开了,秦力扬一眼望见蹲在地板上的顾青,心里的不安瞬间演化为现实,他把秦家宝抱进了顾青的卧房,盖好被子后才走到顾青身旁,双臂一伸,将人整个嵌入怀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温暖,顾青僵硬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双眼浸透了伤悲与愧疚。

秦力扬心疼酸涩,亲吻了爱人的额头与眉眼,温柔地安抚:“没事了,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会一直陪你。”

宋希喘着气站在门外,看到埋在秦力扬怀里不停抽泣的顾青,才六岁的他显得不知所措,看到秦力扬招手示意后,才关上大门轻踮着脚进了卧室,看见床上正睡得香甜的秦家宝,方才的心慌也平静了。宋希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搂着秦家宝一起睡了过去。

秦力扬向客厅扫了一眼,发现顾青的亲戚已经离开,而顾妈妈的房门紧锁着。秦力扬搂着顾青,脑子迅速地运转,一根线索突然划过脑际,顾妈妈知道他和顾青的关系了?!

秦力扬敢如此确定,是因为他足够了解顾青,顾青坚强乐观,他从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与烦恼,他心善温柔,绝会轻易哭泣、显示自己的软弱,他从不愿因为自己而给别人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为难与忧虑,更何况是在他最尊敬的母亲面前。

小心地抬起顾青的下巴,秦力扬轻点了一下顾青紧咬的双唇,双手爱惜地抚摸他哭红的眼角,承诺道:“顾青,相信我。”

顾青直直地望着秦力扬,没有说话,眼睛在闪烁,他以为这一天来临时,他不会有丝毫的动摇,他会坚定地选择和秦力扬在一起,共同面对,一起分担,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感化母亲,可当真相如此贴近时,顾青才发现他远没有自己想得那般镇定,他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倘若母亲真用性命要挟,他该如何抉择。

秦力扬将顾青揉在了怀里,身体紧密地相贴,他要用自己的胸口的温热和浓烈的爱意留住怀里的挚爱,他不会让他为难选择,顾青只要永远待在他身边,过着幸福平淡的日子就好,其他的一切,由他处理,他不会让他们之间存在任何阻碍与细缝。

主卧里突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爆破声,顾青刹那间呆滞,他突然大力地推开秦力扬,双掌疯狂地敲击那扇木门。

“妈,你开门……妈,开门好不好……不要……求求你……我求求你”

滚烫的泪滴不停地滑过白皙的双颊,顾青哭哑了嗓子尖声厉叫,他会后悔,他真的会后悔,他不能让母亲有事,绝对不可以!

秦力扬从身后紧紧地抱走几欲崩溃的顾青,使劲地扭了锁不得,他退后几步,往前一冲,一脚踢开了木门。

顾妈妈背对着他们,身体靠躺在床侧。

顾青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母亲,他疯了似地冲上前,抬起母亲的双腿和秦力扬一起将人搬到床上。

顾青赤红了双眼握着母亲的双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神已经迷茫无措,脸上是掩不住的自责与担心。

秦力扬也不敢耽误,赶紧掏出了手机,正准备拨打120。

“阿仔,妈没事儿。”顾妈妈蹙着眉,露出一丝痛苦,但还是张开了眼睛,里面是清明的。

顾青秉着呼吸,紧抿着唇,显得小心翼翼。

秦力扬走过去俯下身子,和顾青一同蹲在床边。

“力扬?你怎么还在这儿?”顾妈妈轻声地问道,因为撞伤了腰,声音里透出一丝难受劲儿。

顾青和秦力扬却是误会了,顾青呆愣在一旁,他是最为难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愿放手,可也不想再继续刺激母亲。

“妈,对不起。”埋藏在内心深处无数的话语,可临到现实,却只剩下这一句,顾青低头,右手抚住母亲的手掌。

腰上的痛感渐渐散去,顾妈妈垂下眼角,脸色轻缓,没有讶异吃惊,也没有恼怒气愤。

深呼吸口气,秦力扬抬头对视着顾妈妈,他知道顾青的处境,所以由他敞开一切是再好不过的了,他不可能和顾青分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做好了与顾妈妈摊牌的准备,秦力扬沉稳坚定地说道:“伯母,不,或许早该叫您一声妈了。”

“秦力扬!”顾青焦急地转头,抓住秦力扬的手臂,大声地惊叫道,眼睛祈求对方不要再说下去。

秦力扬深深地望了一眼顾青,转而握住顾青的手,笑道:“相信我,顾青。”

这个男人,总能有让人安定的魔力,顾青觉得自己自私了,秦力扬为他做了一切,他却还是没有勇气。

“力扬,你也别说了,”顾妈妈叹了口气,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顾青的脑袋,“你们先扶我起来。”

将人扶稳,顾青在母亲身后垫了两个枕头。

手掌捧住顾青的左手,顾妈妈示意让两人坐下。

“刚来C市那会儿,家里穷得慌,我天天忙着打工赚钱,没时间照顾阿仔,直到一天替他洗澡看见他手臂、肚子上的青痕时,我才知道我家阿仔是给人欺负了,同学朝他丢饭菜、倒脏水、扔石块,说他是没爸的野种。那间学校是我跪着求校长很久才挣来的读书机会,我不想得罪人,我怕阿仔没书念,便劝阿仔忍让。阿仔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变了,他很少再叫我妈,他总是一个人关在房里,他拼命地学习、打工,他想出人头地,他甚至,他甚至是想离开这个家啊。我怕极了,我也后悔了,阿仔是我的骨肉啊,我怀胎十月掉下的亲生血肉啊,他被人欺负,我却让他忍了,我心里确实是疼的啊,针扎似的疼啊。”

顾青抓紧了母亲的双手,虽然不是他的经历,但看着泪水决堤的母亲,他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心酸与疼痛,这就是母爱啊!

秦力扬将大掌覆上顾青紧握顾妈妈的双手,三个人的温度意外地融合,浮起一片温暖。

顾妈妈抽出一只手擦拭了眼角,看着床边的两人:“阿仔对我很淡漠,我以为我就要一辈子失去儿子了,可去年的那场车祸又意外地把阿仔还给我了,我的阿仔啊,他终于又肯叫我一声——妈——了。我开心啊、高兴啊。我的阿仔啊,他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啊。他该是要幸福的啊。”

顾妈妈不停地抽泣,却是带着欣慰的眼泪,她突然握住了秦力扬的手掌,凝重地问道:“力扬,你会让阿仔幸福的,是吗?”

秦力扬紧紧地回握住顾妈妈,从脖颈间掏出一枚戒指,又指了指顾青的胸口,颔首道:“伯母,我向您发誓,我会一辈子照顾他,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他疼他。顾青不仅是您的血肉,他更是我的骨髓,这辈子已经融入我的身体,我已经不能失去他了!”

顾妈妈看着两人的戒指含着泪笑了,是放心,是欣慰,她活了大半辈子,看过太多人的嘴脸了,人的嘴巴总爱说谎,可眼睛不会,她相信她看到的秦力扬的深情与认真,她轻轻地拍了拍秦力扬的手背,“你也别叫伯母了,如果不介意,就叫一声妈吧。”

“妈……”顾青布满泪痕的脸上意外,惊喜,幸福来得如此之快,他甚至不敢相信了。

秦力扬搂过了顾青,坚定地叫道:“妈。”

顾妈妈笑着点了头。她不傻,她不是没注意到两人之间隐隐的情愫,那就像一根隐形的红线,即便藏得再深,隐蔽得再好,也始终遮不住两人心间彼此交缠的浓烈的爱意。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平凡之极的母亲,比起传宗接代、含饴弄孙,她更希望从小受苦的儿子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一份沉淀的幸福,而这幸福无关性别,无关男女。看着眼前的两人,顾妈妈突然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印象已经变得模糊,但毕竟曾经深刻地爱过,只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梦。缘分,真的不能奢求,如若已经到来,便没人能生生地折断掐灭,否则只剩下无尽的悲剧与痛苦的折磨和伤痛。

“阿仔,帮我把木柜上的铁盒拿下来。”

顾青点了头,他踮着脚仰头寻找铁盒,突然身子被一旁歪倒的木凳绊倒,所幸秦力扬离他不远,敏捷地接住了他。

秦力扬把顾青拉好,走到木柜前,长臂一伸,直接取下了盒子递给母亲。

顾青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心骤然间变得豁达、轻松,他还以为,还以为母亲跌倒是因为……

050未来

得到母亲的谅解与宽容,长久以来沉淀在顾青心头的重荷顷刻间退散,躺在床上,倚在男人的怀里,顾青身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一夜,顾青静静地想了许多,有对前生的回忆,那是段孤独寂寞的日子,也感叹如今的幸福与温暖,他难掩心中的激动与感恩,但顾青思索更多的,却是自己的未来。爱情、友情和亲情,顾青是幸运的,他几乎全都获得了,但想到人生,顾青依旧迷茫,即便比其他同学多活了几年,即便比他们的人生经验更为丰富,但谈及未来,顾青并不比他们清明得多。

顾青私下里也是偷偷想过人生规划的,厨师他是铁定不能再做了,他决计没有瞧不起这个行业的念头,只是随着一个人知识背景的改变以及思想的逐步成熟,过去的许多想法总会被不断地磨灭,而新的念想也会悄然地滋生。顾青是学法律的,大学四年光阴的耗费,顾青并不打算白白错读,他想要的职业也定是与法律有牵连的;如若只是为了混一个大学文凭然后去干一件与自己专业无任何关联的工作,这会让他觉得挫败。

从某种角度来讲,顾青是个死认死理的人,执着顽固,甚至是有些迂腐,不知变通。顾青对自己个性上的缺点很清楚,但他也只能表示无奈,他无法强迫自己去做任何的改变,除非迫于现实条件的压力,然而这一切的经济阻碍与生活荆棘,男人已经为他打通。现在的顾青是自由的,他可以毫无顾虑地探索自己未知的前方,追求自己憧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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