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要是我一个人,倒是随意了,大抵就一条命。”徒御风说得轻松。
管晏阳却觉得神经拴紧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徒御风却突然转过身来,望向管晏阳,“小慕说是兄弟情分这么帮我,你呢?”
管晏阳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被摄了魂,他第一个想到的说辞仍然是,“报恩……”只是这个说辞似乎不能另眼前的人
满意。
“就这个?”徒御风嗤笑了下,“说实话,我总觉得五天后没那么容易……没什么凭据,就我的感觉。”
“你若是就报恩,大可现在脱身。”
管晏阳听了,觉得心头有些难受,脑子没有多想,就身体先行动,他头凑了上去,亲上了徒御风的嘴巴。
他没看徒御风的表情,只是跟着缠上了手,抓紧了对方的后背。
不知不觉中,他身上也多了其他温度的触感。
五日后。
管晏阳蹲在小屋的门口,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路发着呆。最近这几天,来小屋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多了显得不自然,
少了也会让人起疑。
但是,他知道小屋里已经藏了将近十个人。这些人都是慕浮然的朋友,一些武功不错的人。
慕浮然曾用玩笑口气说,“我的待遇都能和皇帝比了,这么多侍卫。”
那时候,徒御风在一旁搭腔道,“是呀,我还是御前第一侍卫呢……”
大家听了都笑了出来,紧张的气氛一冲而散。
这五天里头,管晏阳也常能看到两个熟人,一个是任复,一个是任聪。任聪话很少,总是安安静静呆在一边。这让管
晏阳不由得疑惑,他还是不是当初在客栈那个滔滔不绝的人。
而任复则和以往一样,端着张笑脸,对谁都很客气。只是偶尔会来问管晏阳藏宝图的事。
这日中午,慕浮然来找管晏阳,说是拖他去买些药,防迷魂香的药。
管晏阳自然是拍拍胸膛就答应了。
他去房里拿上了银子,就往城里去。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城门口被人拦住。
城门的左边,一个人靠在墙上,手上玩弄着一个玉佩,像是在等人。这个人脸上一直带着笑,看不出真情假意的笑。
管晏阳当然认识这人是谁,任复嘛,也算是个熟人?
只是他决定假装没看见这个人。他晓得,要是被任复逮到了,他的耳根肯定不得清净。
所以,管晏阳目不斜视,直直走向城门,希望着不被发现。
他的前脚正要踏入城中,面前却横过了一条手臂。
任复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道,“管兄弟,真巧。”
管晏阳在心里骂,这哪是巧?嘴上却认真回话,“是很巧。”
“管兄弟可是要进城?”任复罗嗦着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不依不饶地挡在城门口。
管晏阳点点头,看着任复说,“是的,所以有劳让一让了。”
任复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请管兄弟借一步说话。”
管晏阳皱起了眉,“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随即他又想了个借口,“而且我要去城中买些东西,慕大哥急需。”
他将后面五个字说得重了些,指望着任复能就这么让开。
任复自然没让开,仍坚持着,“这里说不方便。”神色有些急切。
管晏阳瞧着,总觉得不对头。他正想着推开身前的手臂,不再多说,却被人抓住了手,管晏阳手上一疼。
他抬头看向任复。只见任复没有过多解释,就是将他往城外拉。
他想挣脱,奈何任复力气不小,无论他怎么扒都扒不开那只手,他不由得大声问,“你这是干什么?”
任复没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管晏阳觉得有些心慌,思索着要不要大叫……还没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做,他就感到脖子后头被人敲了下,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管晏阳发觉自己被绑在一棵树上。这树不粗不细,很是平常,而有趣的是,树的背后就是悬崖,他侧过
头,就能看到高高地山壁。
管晏阳苦笑,怎么又是悬崖,这状况又是怎么回事?
任复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看到他睁开眼,便走上前来,和气地笑道,“管兄弟,失礼了。”
管晏阳盯着任复,琢磨不透这个人的意图,“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找我说说话吗,绑着我做什么?”
任复笑着说,“这样子比较好说话。”
“……”管晏阳小心地四处望了望,这里他不认识,也没什么人,若是想叫人,似乎迟了……
“管兄弟,我找你过来呢,其实也不为其他事,这事我提过很多次了。”任复悠哉地说,“你可否告诉我,你手上那
块藏宝图在哪?”
管晏阳听了这话愣了愣,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并不是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任复,他几乎已经确定了自己以前的猜测,任复绝对不简单。
“我知道徒御风和你是在报仇,而仇家就是在搜集宝图的人。”任复似乎没打算隐瞒,“唔,这样的话我可以说是你
们要找的人也可以说不是。”
管晏阳眼皮跳了跳,身子有些抖,“什么意思?”
任复看着管晏阳的眼睛,说,“我那个便宜爹,有批死士,起先我还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后来发现,他们只是用
来寻几张牛皮。后来,我也帮着我爹寻那东西,然后就碰到了你们。”
管晏阳听后攥紧了拳头说,“你不是把图给了慕大哥吗?”
任复听后点点头,“原先我怎么都打听不到消息,就想着自己放出些消息引来同样寻图的人,说不定会有突破。”说
着他轻笑了声,“这办法似乎和慕公子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管晏阳不支声。
任复便接着说,“谁想到我刚放出消息,就知道了徒御风这个人,接着就知道了你。只是消息已经放出,而且还是慕
公子找上的门,我便不得不帮一把。”
管晏阳心头怦怦跳,“那慕大哥那边那张图,你们怎么办?”
“当然是取回来。”任复笑道,“只是方法可能有些残酷。”
管晏阳心底一寒,咬牙道,“我不会告诉你图在哪的。”
任复轻叹一声说,“管小兄弟,你瞧我,该说的都告诉你了。我也没谋算过你家人与司徒家里人的命,你就不能老实
说出来?也让我好做些。”
管晏阳闭着嘴巴不说话。
任复站着等了会,一直没等到回音,脸色渐渐不友善。
“管兄弟你是打算说呢,还是不打算说呢?”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阴着。
管晏阳觉得不妙,“你想怎么样?”
任复走近了些,“你既然不吃软的,我自然就来硬的。”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他眼睛盯着那匕首看了会,说,“听说把刀横过来,小心地割,能只割下一层皮,血也不是喷出来的,是渗出来的,
那时候会很疼。”任复举着匕首朝管晏阳的方向微微一笑,“你说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管晏阳抖了抖,只是闭上了眼。
他听到衣服被割开的声音,随后是皮肤上的冰凉触感。一阵钻心的疼,任复的动作很慢,一小寸一小寸地推进,他咬
紧牙关,不想吭声,最后还是有小声的呜咽。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割下了一块,管晏阳只觉得那地方疼得没有了实感。
任复凑在他耳边说,“管兄弟,我本也不想这样。我本来以为用我知道的那些事套问你,便能问出来,比如把你有一
块藏宝图的事都说给徒御风听听,如何?”
管晏阳咬着唇不说话,也许过于疼痛,反而头脑清醒了些,他想起了一事,他咧着嘴笑道,“你要是说出去,我倒也
能去说些事情,比如一个叫孔迢的人……”
任复听到“孔迢”这个名字瞳孔收缩了下,手一用力又是一道切下去,在割开后却又是慢慢推动,看着血一滴滴地染
开。
“我不会给你说出来的机会的,大不了便是杀了你。”任复狠狠地说。
管晏阳嘴角抽动了下,硬是笑了笑,“你不能杀我,我不说出来藏宝图在哪,你就不能杀我。”
任复听后,忽然大笑了出来,“你当我真在乎那图?在乎这图的只有那老头子而已。”他像是想到什么说,“你倒是
提醒了我,我现在杀了你,似乎对我最好。”
管晏阳愣了愣神,不明白他的转变。
任复阴测测地说,“杀了你,我说你没有这图,也没人会多怀疑。也算是彻底封了你的嘴。”似乎是想好了,任复抽
出了身旁的佩剑。
管晏阳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剑,倒是没有害怕,也许是死过一回了,胆子变大了。他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慕
大哥说他救过你的命,你真会狠心杀了他?”
任复表情僵了一下,舔了舔嘴唇说,“原来你觉得我不狠心?”
说着,他一剑砍下去,砍的不是人,而是树。
管晏阳闭上眼,不由得想,一回两回都是摔下悬崖,这算怎么回事?
山壁上的石头,可算是磕疼了他。
第三十四章
城外小屋中。
慕浮然在屋中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赭黎回来,望着渐渐西落的太阳,他有些担忧。他在厅房踱来踱去,正准备自己
出去看看,就碰上了刚回来的徒御风。
徒御风愣了愣,问慕浮然,“你走来走去做什么?”
慕浮然望向徒御风,脸上有愁色,“中午的时候,我叫小赭去买些东西,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担心……”
徒御风皱眉问,“你是让他去买什么?”
“也就是普通的防迷魂香的药而已。”慕浮然叹了口气说,“只是我怕他成天与我们在一块,会被人抓去拷问什么的
。”
徒御风眉头皱地更深了,他沉默了会说,“我去找他。”
徒御风出去了没多久,慕浮然仍觉得不够放心,又叫来了老李和老赵,让他们也去城里找找,要是能找到便快点带回
来。
老赵很不放心地问慕浮然,“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他们那批人今晚上就来,你现在才是最危险的。”
慕浮然笑了笑说,“那也是要晚上才来,等下你们早些回来就成。而且除了你们两,又不是没有别人。”他说着指了
指坐在一旁不吭声的任聪,“少了你们两,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大问题。”
老赵无言以对,拉着老李便除了门。
慕浮然在厅房里坐了会,便回了自己的卧室,他摸着柔软的床铺想,要不要提前休息会,整理下现在纷乱的思绪。
他现在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比如赭黎要是真的落入了他人之手,那今晚所布的局是否已经被对方所知?
又比如对方究竟会何事过来。
正当他摩挲着被子,想要掀开,他忽然觉得不妥。
他敏感地站起身,拔出身上的佩剑,环顾了整间卧室。
慕浮然有些小心地开口,“谁?”
屋子里头静静地,没有回音,唯一的声响便是风吹动纸窗,发出的“沙沙”声。
他长呼了一口气,想来是越临近晚上,越烦躁不安了。
可还没等慕浮然完全放下戒心,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他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门口,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
任聪。
任聪脸带着笑容对慕浮然说,“慕三公子提着剑做什么?”
慕浮然盯着他,并没有放下剑,那笑容让他觉得不对劲,而“慕三公子”的叫法,他也是头一回听到。以往都是任复
在那说话,这个作为弟弟的人,鲜少开口。
“果然是慕家的人,居然这样都能被你发现这间卧室里还有别人?”任聪一个人在那头自顾自说道,“其实你也不用
提着剑了,反正我们又将近十来个人,你一人再厉害,也难敌众手吧?”
听了这段相当于自白的话,慕浮然吸了一口气,“你才是在寻藏宝图的人?”
任聪很老实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不止我,还有我那笨哥哥,当然客栈那批人,现在就在你周围。”
“……”慕浮然不再说话。
任聪一个人在那头得意地道,“你也真是蠢,居然会相信我哥,他那人可狠了。”说着又嫌恶地皱了皱眉,“不过也
可笨了,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主意,随便把图给别人,还要再拿回来多麻烦?”
“啧啧,爹那老糊涂还那么信他,还让我什么都听他的,别插嘴。”任聪越说越口气不善,“你瞧如今,拿回藏宝图
的还不是我?”
慕浮然盯着他,额头划下一滴汗,他倒是希望任聪多说些话,拖延时间,小屋内其他人说不定也会发现这里的异动。
任聪自然看不出他的念头,依然在一旁罗嗦,良久之后,像是把心里头的闷气都说了出来,他才轻轻打了个响指,近
十个黑衣人从屋外,屋内各处跳到了慕浮然的眼前。
慕浮然镇定下心神,开口道,“你们现在人虽多,可等下打起来,我也不是没有照应,屋里头还有七八个人……”
任聪打断他说,“那些人都被我们干掉了。”
慕浮然神色一凝,咬了咬牙说,“那你们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我。”说完,他握紧手中的剑,踏前一步。
任聪笑了笑道,“那么慕三公子,我就不客气了。”
以一敌众并不是轻松的事情,除非两者实力相差悬殊。那么倒是可以杀人如切菜。
慕浮然同时与十个人周旋已是很累,奈何一旁还有个多嘴的任聪。
任聪边瞧着他们打,边在一旁指挥道,“乙六,去搜搜屋内有没有藏宝图。虽然我哥说应该在他身上,可谁说得准。
”
“你们几个也太不行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把他打趴下?”
“……”
慕浮然那边的情况是,他时常要一下子招架四五把刀剑,同时还要注意身后人的偷袭,身上的伤是越来越多,但是他
也渐渐摸清楚了这些人武功的套路。
要是给他一次机会……
他右手提剑挡下左边来人的一刀,左手向后摸去,也不知是哪个黑衣人突然在他腰上砍了一刀,他吃疼地一缩,倒是
越来越靠近床铺。
边挡边退了三步,慕浮然终于够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一包药粉,他嘴角露出轻笑,将药粉撒了出去,顿时那一小片地方被黄雾蒙蔽。黑衣人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了,他们找
不着慕浮然的方位。
而慕浮然则仍记得他们的落脚处。
“唔……”剑过封喉,黑衣人一一倒地。
任聪傻立了一会儿,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次反映过来,他忙忙捂鼻骂道,“这是什么破东西!”
再一晃神,慕浮然已经到了他身前,身上染了不少血,有他自己的,也有黑衣人的。他朝着任聪笑笑道,“普通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