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人各有命

三界入定。七月初一，皇宫内传出皇上病重，因无子嗣，唯一兄长不肯继承帝位，隔日不顾群臣反对，一纸诏书，让位妖王樊戟。其实明事理的人都明白，三界一定会是妖王的囊中之物。所以那些反对的群臣只是做了个形式，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七月初二樊戟带着四件宝物进宫面圣，看见小皇帝躺在床上那装病的样子，笑道“这一定是清颜出的注意。”说完，屏风后面白袍男子缓缓的渡步出来，见到樊戟行了个大礼。经过了那么些事樊戟也看开了，一生只有夷潋一人就好。但想到清颜隐瞒了自己那么多年，便气打不出一处来，正了正声音道“孟刻桷，这妖族第一祭祀怎么能让你拐了去？”说罢，孟刻桷本涂了一层白粉的脸上又白了白，足有一种要找樊戟干架的气势，怒道“朕……不对，我都讲人界江山都让给你，连我这个人都在名义上消失了。你还想怎么样，清颜是我的，就算你能夺走他的人，也夺不走他的心。”

“哦？清颜你真的爱上了这个小屁孩？”一旁的清颜差点笑岔气，唉孟刻桷这笨蛋难道看不出樊戟的那是玩笑话？不过他那句‘人与心’实在让清颜感动了番。即使故人见面，清颜还是得帮着现在的……夫君？！“王，臣现在的确是孟刻桷的人，况且若是今日这话被你家那位听见了就……”话还未说完听见樊戟几声干咳。

“樊戟，这便是那张契约纸。”孟刻桷一压龙床的床头，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小格，孟刻桷小心翼翼的捧出那卷羊皮纸，羊皮纸上尽是一堆看不清的梵文，不过这看不看的懂都已经无所谓了，樊戟嘴角露出了一抹许久未见的阴险，掌中点燃一把蓝色火焰，那张羊皮纸随火殆尽，成了世间又一抹灰尘。

樊戟也将四件宝物交给了清颜，带清颜仔细瞧过，嘴中还说着什么好东西之类的话语。孟刻桷笑道“小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不是？”樊戟暗中骂道“原来是为了讨美人欢喜，恐怕这江山也是为了清颜而让出的。”清颜转身瞧着樊戟那难看的脸色道“能让我去见见妖族第一男王后么？听张贤才说情况不是很好。”

“嗯。”清颜是妖族药师，夷潋也许还有救。说罢，清颜向孟刻桷告辞，与樊戟一并出了城门。年少不成熟时的知己竟然没有什么好说，毕竟各自有各自所挂念的人了。

推开房门，袅袅熏香扑面而来，几层纱幔中没有一丝动静，樊戟叹气，那人又在睡了。撩开纱幔，樊戟揽过床上的人，让他靠在怀里。轻轻摇醒。

清颜走近，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那个突兀的肚子吓到了。打量了下夷潋那张面孔，苍白的绝美，只是这苍白中更显惨白呀。定了定神，将两根手指搭在夷潋手腕上，片刻，脸色沉重的站起来。

同样夷潋抬眼打量清颜，却不意间瞧见他为自己把脉后那沉重的脸色，夷潋抬头对着樊戟勉强的扯出了一丝笑容“樊戟，这是上天注定的。不必要去改了它。”费力的将手抬起来，抚上樊戟那张脸，又道“至少我会撑到孩子生下来。还有三月呢……”樊戟拽着夷潋的手，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不准。”自然带了些鼻音和颤音。

“人各有命。”两行清泪缓缓而下，这容颜一辈子都看不够。

“清颜。”

“在，王。”清颜眼中也带了些忧伤，恭敬的应声道。

“处理完皇帝的事，就配在夷潋身边。毕竟你也是个大夫，可以照顾夷潋。”樊戟摩挲着夷潋日渐消瘦的脸颊。

“是。”

“樊戟，我有一事与你说。”夷潋再次睁开眼，眼中清明，想必也清醒了些。

“说吧，只是不要太费力气。”为什么……樊戟觉得夷潋总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你可知我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说道这个，樊戟还真是不明白，只当夷潋天生异能。

“你可还记得落石？”

“记得。不会是……”得落石者得天下，这且只是个传说罢了。樊戟听到夷潋这么讲，心中也有了个底。

“当日我被抓回龙宫时，为了不让成王得到他。便吞入腹中，想不到意外的得了两个孩子。”夷潋深深吸了口气，想到当日在底下冰窖中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便暗自庆幸。要不是最后一点生存意识，不然就再也见不到樊戟了。

“可恶。”一拳打在床沿上。樊戟悔恨，若不是当初早点遇上夷潋，就不会让他将石头吞了。不对，若是成王那帮贼寇不逼夷潋，夷潋就不会吞下石头更不会怀上孩子。所以，成王，这笔帐该好好算算。

“张贤才。”樊戟朝门口喊道。不久张贤才应声而来。“下令下去，契约以毁、限九月之前妖族军队与龙族起义军内外应和攻下龙界。凡是异族贼寇一概不留。还有派人去清理清理三界交界处，本王以后将在那里设为三界之都。”

“是。”

“等等。把成王留着，我要亲手手刃他。”

“是。”八月十五……一个多月拿下龙界，对于妖族士兵来讲，不算什么男事。

“本王几日后出发进龙界，夷潋就交给你们了。务必也在八月十五之前将他送回妖界，他将是三界皇后，若是途中出了什么事，休怪本王无情。”眼中流露戾气让张贤才打了个冷颤，终于樊戟再三思考后打算亲自出马。这必定大大的缩短了两军交战的时间。

隔日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就这样，樊戟将人界收入囊中。皇帝那一封遗诏也平复了人界百姓的愤怒，任命的做了樊戟的子民。

入夜，一辆马车缓缓从皇宫行出。离开那个布满白纱帐的皇宫离开。那个死了皇上必定不是孟刻桷，而是大牢中的一名死囚。倒也好，替皇帝死，死的也光荣。

清颜领着孟刻桷到了京城街巷中的某一处小宅子。里面雅与张贤才早就恭候多久。他们默契的喊了孟刻桷叫孟公子，毕竟江山易主，他不再是皇帝了。

晚膳期间，夷潋竟也撑着个身子坐到桌上与他们共用晚膳。清颜的医术即使不能救夷潋，但至少能让夷潋起得了身，走得动路，吃得下饭。再用膳的过程中，樊戟突然问起孟刻桷以后有什么打算。

孟刻桷笑道，等清颜忙完了这边的事。就与他游荡三界做对不问世事的神雕侠侣便好。樊戟也笑道，你真的是要拐走妖族的祭祀兼药师？孟刻桷正了正身子，对着清颜严肃道“小颜，你是不会看着我孤家寡人到死吧，我知道你不会的。”……

清颜理也没理他，转身对着夷潋问道“孩子可有名字？怎么说我也是两个孩子的舅舅，早些告诉我呗。”这倒是第一次与清颜搭话，夷潋细细的打量了眼前男子，给人的映像便是清静的如同白莲花般。夷潋淡淡一笑“大的那个叫天降，小的那个叫天奉。”

“樊天降、樊天奉？好名字。果然是天上赐下的的呢。”原来那块落石只是能让人生孩的罢了，与能否得到三界无关。樊戟只是凑巧得了那个三界罢了。

樊戟苦笑“若是那两个孩子生下来的前提是……夷潋要走。我到宁愿不要这两个孩子。”说罢端起酒盅一口饮尽。却招来夷潋的白眼“好好吃个饭，你说出那么煞风景的话做什么？”

“是是是，我错了，夫人。”伸手揽过夷潋，笑道。伸手抚了抚他硕大的肚子，感觉腹中的胎儿的温度。

一旁的孟刻桷看到这一幕，好生嫉妒，也过来抱清颜，他似乎有些醉了。“小颜，我也想要宝宝。你也给我生好不好？”清颜闪身，一掌拍向孟刻桷，对躺倒在地上的那人笑道“要孩子？你自己生去。我可没那闲工夫。”呵呵……

这夜，屋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恐怕也是最后一顿团圆饭了。有些人要走，有些人还是得留下，还有个人将要永远不在……

第四十九章：事出突然

千军待发，只等一声令下。一身黑色战袍，手中是那把陪伴几百年的战戟。男人刀削般的脸庞，英刻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金冠束起的黑发散落两撮。无疑他是帝王，无论此刻是否在战场，他还是帝王，即将统领三界的王者。「写不来这种啊……请大人们见谅。」

坡下战士一见他们的王御驾亲征，顿时军心振奋，高呼起万岁来。离开人界到龙界只用了两天时间，若不是为了早些结束这场战役回妖界期待自己的孩子降临。樊戟也不会亲自来战场上，因为这些异族他都不屑一顾。只是本以为异族尽是些废物，想不到却狡猾的很。

“报，二水军在准备包抄龙界边境时被异族士兵拦截，冯将军与军队被困，至今生死未卜。”军营驻扎在离龙界最外城三千里处，原来离城应该更近些，却中了成王的计损失了几千兵力。好在昭及时反映过来退军千里才没酿成大错。这战还未开打，就损失兵力，怎么说妖族士兵也会军心低落。但樊戟的出现，正好缓解了军中压抑的气氛。

在樊戟重新握到战戟那一刻开始，深知自己战斗的欲望重新被挑起。沸腾的血液在体内疯狂燃烧，最后一次站在沙场上是什么时候？十二岁的樊戟领着为数不多的亲兵，站在叛乱者尸体堆成的小山上，接受万千子民的跪拜。血流成河的沙场，那血腥的场面。体内的恶魔似乎在猛烈的叫嚣，呼之欲出。

不过樊戟最后还是止住自己大屠杀的行为，因为夷潋。因为龙族的人是夷潋的同胞，无论如何樊戟不会伤害到无辜的龙族百姓，若非这样，夷潋会讨厌自己。怪自己伤害无辜，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不能，自己要在他剩下的时间中好好宠他，要让他亲眼见到龙族子民在自己的领导下安康。战戟倏地在地上一敲，发出一阵沉闷的钝声。泥土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迸射出几块细小的碎片。

“洪将军听令。”樊戟正色，眉间那股威严不得不让每个人严肃起来。

“在。”高大的男人抱拳站出队伍。

“你带领西军留守原地，能够及时支援。”

“是。”

“东水军应该会很快突破重围。而且北军已乔装打扮混入城内与龙族起义君会和。所以南一军，夜袭龙界边城，清理所有阻碍。尽量将损失减到最低，并且不得伤害城内百姓。明日南二军与我直攻龙城，凡是掠杀伤害百姓，肆意掠夺财物者。不用我多说，想你们都明白后果吧。”最后一句话，明明是疑问，却不能让人拒绝。

“属下明白。”万千士兵齐齐喊道，这四字喊得气势磅礴，因为势在必得。

樊戟飞身下马，走入帐篷，硕大的黑色战袍掀起了层层沙土，刮乱在风中……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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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的车内，清颜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看。两根白皙的手指搭在夷潋腕上，半柱香的时间，换了好几种手势，打开一个小小的皮包，取出几根金针扎在对应的穴位上，不久昏睡中的人儿渐渐转醒，或许是孩子们的闹腾而导致不适，嘴中泄露出一声浅浅的呻吟。缓缓睁开双眼，清颜的脸从模糊再到清晰。直到清醒为止，夷潋望着清颜欲说未说的表情，便了然。

浑身提不起力气，连声音都轻了几分。干哑的声音似乎很难听，清颜贴心的递过茶壶。夷潋接过，正了正嗓子说道“孩子的情况如何，还好吧？”双手按在硕大的腹上，感受他们的动静，似乎在与自己嬉戏。于是嘴角添了一抹笑容，看的清颜呆了呆。随后清颜只得惋惜的叹了声。“回王后，孩子们安然无恙，近期活动频繁。王后怀了双胎，所以会早些临盆。”

“早些临盆？”夷潋错愕，深知早产意味着什么。是与樊戟更快离别对么？宝宝呀，爹爹可希望你们晚些出来，至少也要足月。可是……你们就那么希望我与他分开么？

“无论如何，请王后一定要撑到妖界为止。因为在妖界或许我们还可以找到……方法。”

“不是说了，不要叫王后，我不习惯。”夷潋咧嘴一笑，而笑容背后却是无尽的苦涩。补救的方法？连半神都那我没法子了，我还能妄想与樊戟一生一世在一起？

“是。”清颜应声。

突然马车一阵剧烈晃动，马似乎受了惊吓，开始在原地嘶鸣，前蹄猛地站了起来。车内倾斜，吓得濮阳雅急忙扶住夷潋倾斜快要滚落的身子，清颜一步冲出车内，查看情况。

马车骚动惹得夷潋一阵头晕目眩，勉强靠在雅的肩上。手捂着小腹刷白了整张脸，大口大口呼吸，额头冷汗滴落，滑过脸庞，湮灭在衣间。雅见状不对急忙喊向车外清雅，这时，才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斗声。撩开车窗帘，抬头望去。马车被层层黑衣人包围，他们领口那张扬的标志，雅怎么会不认得。正是异族的暗杀组织……而张贤才、孟刻桷、清颜三人正与黑衣人殊死搏斗。

马见又危险，又逃不掉，更加愤怒的甩动车身，想要摆脱缰绳。车内雅不得不用法力，稳住夷潋的身子。自己爬向车外喊道“

“清颜大人，公子他……。清颜闻声，飞身而来。换作雅拿起双刃开辟血路。

“你怎么了。”清颜一个定身数，定住外面慌乱的马匹，扶起夷潋，急切问道。他怕就怕夷潋现在就要临盆……不，不行。这样樊戟就再也见不到夷潋了。作为妖族祭师，若是不保送夷潋会妖族，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清颜定神，掌上浮起一阵蓝色的虚光，缓缓的隔着夷潋肚子输入给暴躁的孩子，怎奈妖王的孩子有些特别，清颜对着两孩子竟然毫无办法，随着孩子不断闹动，夷潋痛苦的皱起脸，手指紧紧陷进身下坐垫。

“夷潋，现在孩子还太小，不能出来。你快用意念告诉孩子，现让他们安分些。”清颜心中好深埋怨这两个不知状况瞎凑热闹的两个侄子，还有车外的黑衣人，真不是时候。夷潋浑浑噩噩的听见清颜的话，便心中不停安抚孩子。突然一阵刺痛，夷潋顿时没了知觉。清颜见此，吓了一跳，忙掐夷潋人中。片刻才发觉夷潋只是沉沉的睡去而已。车外打斗声不断传来，一阵骚动，清颜刚松的一口气，又提起。

车帘一掀，见到来人清颜将本备起的警戒放下，眼前这人正式孟刻桷，华丽的外袍上留下一片血迹，肩上好像受了不小的伤。清颜一阵心疼，拿起白巾想要拭擦孟刻桷身上的血迹。却被他反手握住，清颜一怔，眼中尽是疑惑。

“小颜，你听好。异族杀手众多，一时半会儿解决不掉。等等我们三人会开辟出一条道路，你马上带着夷潋驾车离开。”孟刻桷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低声与清颜说道。

“为何？要走一起走。”

“不能，我们必须留下。你带着夷潋走，快。”孟刻桷顿了顿，忙道。

“我留下可好？你带着夷潋走。”

“你是惟一一个懂医术的呀，夷潋不靠你靠谁？而且他的状况似乎很糟。”

“但外面那些都是异族杀手，而你又是人。怎么与他们相当？”清颜摇头，他不能失去孟刻桷。

“小颜不要以为相公我一事无成。”说罢，伸手抹去情人脸上两行清泪，轻轻他额上落下一吻，随后转身离开。

清颜低垂眼睑，望不清他眼中忧愁。不出三秒，手一挥解开马匹的定身术，回头见到夷潋没有大碍。便钻出车子，指挥枣红骏马向那三人开辟出的血路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