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蜿(生子)——怨三秋
怨三秋  发于:2012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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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妻子。”樊戟顿了顿,这个的确是事实。

女子满意的笑了笑,走到青龙的身边。在空中随意一画便是一道类似于符咒的东西,贴上青龙的额头,口中默念咒语。一阵彩色烟雾缭绕,龙身渐渐消失,地上躺了个狼狈的人儿。曾经的墨发退至成一头白色,无神的大眼半眯着看天,口中的血滑过下巴滴落到白发上,坠落成一朵绽开的血花。樊戟抱起他,感觉像抱着个死人那样,皮肤上只有冰冷的温度。晃了晃夷潋,让他回神。恢复成乌黑眼珠移动到拥着自己的人身上,夷潋笑了,被红色点缀的脸显得妖异,看的樊戟心中不妙。夷潋缓缓开口,竟发不出声音。用口型对樊戟说完,便昏了过去。只是嘴角的血没止住,即使樊戟封了他的穴道。他看懂了,最后那三个字是——‘我恨你……’你是怪我晚来了?还是本来就不想让你活?这次樊戟笑不起来,妖王被多少人恨过,唯独夷潋的恨,他会在意。

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轻而易举的抱起他皱眉,这几天又轻了……转向女人。

“敢问前辈可是‘错彩如缕而色飞’的错彩仙人。”樊戟语气是肯定的。

“哪来的‘仙人’?‘闲人’到有一个。”女子整了整衣衫,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净瓶。倒出一颗紫色的丹药,踮起脚尖给樊戟怀里的夷潋喂下。“这只是止血的药而已,这人儿活不过今晚。”

“可问前辈肯否救他一命?”樊戟听说过错彩救人刁钻刻薄,会有稀奇古怪的要求。

“如果说条件是你的命呢?”错彩嫣然一笑。见樊戟的脸更冷几分,便笑到“这只是玩笑而已。不过我到不介意捡个便宜干娘来做。”前些日子错彩接到雷万难的信,大概知道了些情况。现在倒是为夷潋感到不值。

“你是指什么。”

“他肚里的孩子,我要做干娘。”错彩高兴。“孩子没事,母亲却很糟糕。”

“好。”樊戟心想错彩仙人的想法还真独特,是种不爱金钱名誉的人。

“随我来凤凰山,若是他不愿醒来,我也没办法。”说罢,错彩转身招来一只拖着软座的大鸟。

“什么意思?”樊戟随后跟上,把夷潋放入软座中,转身让雅遣散士兵。

“他不想活了,宁愿沉睡,也不愿面对世事。总之他不肯原谅你。”错彩看透了青龙眼中的绝望与对世间的愤恨。

樊戟心中一动,这次夷潋真的生气了?那个总是依着自己的人终于生气了?抚着他白色的长发,樊戟后悔,为何自己不早些去救他,这以前可是一头漂亮的黑发呢……

第三十八章:大错特错

夷潋睁眼看到的是樊戟,才想起自己刚才在做什么。那人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眼眸,本该醒来搂着他在感动一把,却连手也抬不起来。夷潋却艰难的开口道‘我恨你’……樊戟一怔。还以为能够自欺欺欺人的说‘不在乎别人的恨’,却对夷潋不能。夷潋恨他,即使他来救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恨他。他想到了曾经在龙族地宫监狱中,同样差点被羞辱。樊戟呢?他不在。

这次也一样,若是自己不变成龙形……不过夷潋本就没打算活着。他一点也不惋惜黑色褪尽的长发,也不担心腹中孩子是否安好。请容许他自私一次,真的很想永远沉睡。慢慢磕上眼睛,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樊戟抱着夷潋离开东山跟随错彩去凤凰山,途中错彩好心的把火灭了,只是一挥手的时间,烧成灰烬的山顶又变回些许生机。雅带领妖族士兵清理地宫随后交给苏城官府,原来地宫主人的子孙感激不尽。

错彩也是收到雷万难的委托信后才赶到东山,那时见到一片火海后心想晚来一步,青龙与一帮人对峙。而那个黑袍男人正是妖界的王,青龙的怨气化作戾气。为了避免他冲出东山为祸人间,错彩不得不用铁链把他锁在地上。

樊戟抱着夷潋坐在大鸟背上的软座上,用手擦去他脸上和白发上斑驳的血迹,轻轻解开夷潋胸口的衣物,纵横交错的伤痕布满白湛的皮肤,惨不忍睹。由于化为龙身时的身体扩张,而导致有几道结痂的伤口重新渗出新鲜血液。疼得夷潋即使在昏迷中,眉毛也紧紧皱着。樊戟伸手想抚平他的眉头,夷潋却潜意识的一躲。手滞留在半空,原来昏迷着都不想给我碰了。樊戟叹了口气,收回手,他的心情复杂的很。思想开始动摇,不明白夷潋对自己来说是什么,只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

手渐渐伸下去,解开他的衣带。看夷潋是否有受另外的伤,然而解开衣带霎那,樊戟愣住。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古怪黑印落在夷潋肚脐周围,盘旋着仿佛随时会探出头来。本为平坦的小腹历经四个月的孕期,开始被孩子撑出。在夷潋精瘦的身子上,看起来一点也不突兀。反而自然的很。

“他不得不要。”一边沉默着用银针封住夷潋穴道的错彩突然开口。

“你指什么?”樊戟不懂。

“这孩子不得不留着,若是小产,他的命也保不住。”转动夷潋头顶的银针,错彩的表情变的复杂。

樊戟没有开口,只是把手心贴在夷潋小腹。

“哼,你们爷俩真的是要害死他了。姑且我不说他的孩子从哪来,逆天产子,总归要付出代价。”

“代价是什么?”樊戟沉脸。

“先不说这孩子能不能顺利诞下,夷潋最好的结果是全身瘫痪,最坏的结果是死亡。”错彩将内力缓缓的通过银针输入体内。突然一阵清脆的响声,针断。只把樊戟和错彩看的一愣。

错彩脸色难看,沉声道“他是否中过毒。”

“是,蛇毒。”吝回醉曾告诉樊戟,月满那女人把用自己的毒液制成的药给夷潋喝。当时夷潋毒已解,樊戟就没有怎么在意。

“不止蛇毒。”错彩迅速除去银针,再一次锁住夷潋的穴道。“那帮人给他吃了什么?安魂草?”错彩感到不妙。

“我饶不了他们。”樊戟心中‘咯噔’一声。

“若是单纯的安魂草,易解。若是引发他体内隐藏的蛇毒……”错彩从袖中拿出一个碧玉小瓶,掏出丹药给夷潋喂下。“我不晓得他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反正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尽力救他。”错彩叹气,看来夷潋真的等不到诞下孩子那一刻。

樊戟脱下黑袍为夷潋盖上,抬头对着错彩说道“尽量救吧。若真的无法,那也只能听天由命。”错彩气极,差点忍不住千年教养而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男人。那么恨的话都能说出,什么叫‘听天由命’?似乎这一切全是他造成的吧,在夷潋心中樊戟何尝不是他的‘天’。但人家好歹是个王,再怎么愚弄别人的感情,樊戟也是个妖界的王。本为妖精的错彩无权利责怪他,只能甩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碍于夷潋急需救治,便驾驭大鸟飞快些。一边樊戟拥着夷潋,只能感到冰冷的温度,就像怀中人已亡般。

樊戟想过如果夷潋死了,自己心中的触感。但执着于对清颜的爱,樊戟始终没有把夷潋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不同,他觉得他对夷潋有那么稍许的感情时,夷潋却在自己怀中沉睡,就像错彩说的一样不愿醒来。

高矗云霄的凤凰山顶,冰雪常年覆盖,本以为会寒冷的如同腊月。其实不然,仔细发现这里有一从半山腰开始到山顶的结界,为防被人发现。气候比山底还要温暖。远处望去大片彩色开在雪地之中,竟是些奇珍异草。

大户人家的府邸,在配上几个仆人。如同凡人那般的生活,后院养殖了大片大片草药,空气中有一股自然的清新香味。樊戟抱着夷潋小心翼翼的从鸟身上下来,跟随错彩急急忙忙的进屋,夷潋被裹的严严实实。嘴唇干裂被喂过水后,有了些好转被摆在床榻上时,轻微的动了动,樊戟看出来他十分难受,一摸额头竟发起了高热。口中呓语着疼痛,奈何错彩去取药,樊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知这次千万不能给他输真气,樊戟把他搂在怀里,试图问出他哪里不舒服。

片刻夷潋反射性的伸手摁肚子,还用指甲去掐。难受的他呼吸急促,直冒冷汗,但还是醒不来。樊戟为防止他伤到孩子,便拿开夷潋的手,亲自抚上。一阵骚动从手心传来,那是什么感觉?樊戟惊讶。想到夷潋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自然而来就有了胎动。

手掌上的骚动洋溢亲切,樊戟第一次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夷潋肚里有着孩子的事实被他欣然接受。慢慢推动手掌,用最原始的方式为他缓解疼痛,安抚闹不停的胎儿。轻声对他是说到“别闹了,小心以后我不要你。”

“如果你不要他,那就只能是孤儿了。不过我这个小姨会养他。”错彩捧着一堆瓶瓶罐罐出现在门口,让仆人点起暖炉。

“此话怎讲?”樊戟回头。

“没什么,现在我有些讨厌这孩子了。”把东西搁在桌上,错彩坐到床榻旁边为夷潋切脉。

“为何?”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夷潋的身体不会那么糟。雷万难和你说过,他能活几年?信中提到你也是因为这个而娶他。”现在看来雷万难说的那十个月也是虚无。“我也是妖族子民,王,你就不要这么绝情?”

“你没有权利要求我。”樊戟色变。

“的确,我没有权利。但奉劝一句,你迟早会后悔。”

“后悔也是我的事。”樊戟收回放在夷潋小腹上的那只手。

“唉”错彩叹了口气,她该说樊戟是冥顽不灵吗?“总之,在他活着的时候。多给些美好的记忆吧,他,已经伤害不起。”错彩扶起夷潋,除去他身上衣物。看着瘦骨嶙峋的样子,真为他感到不值。从袖口拔出金针,一根根插入白嫩肌肤里。紫色的烟从针尾冒出,樊戟一看便知道是毒气。

“只能先排毒,后期只能看他修复能力了,做好他醒不来的准备吧。”错彩皱眉,深知夷潋身体极差极差。“在府内疗养一阵,看能否醒来,若是超过十日,我也回天乏术。”拔出针,丢了支膏药给樊戟,“涂在伤口。”错彩打算出门时,丢了句话“别到时候真的后悔,他死了,你会失去很多。若是他能醒来,就准备封印肚子上的黑纹。”说完,头也不会的跨出门槛。

樊戟帮夷潋涂着膏药,笑道“我真还没后悔过什么。不过你也许能让我破例。”轻轻在他嘴唇吻了下,细心的为他盖上薄被。

樊戟不懂感情,只知道对清颜那叫‘爱’对夷潋只是有一丁点的‘喜欢’。但他发觉好像有些放不开夷潋,这些不外乎于他的美貌。樊又从小就开始独立,后宫嫔妃又是些争权斗势的女人,所以樊戟真正只宠过夷潋一个人,习惯了把他放在手心宠着,若是问他为何不放下夷潋,重新找个人宠着。他会说除了夷潋,其他人会变质。夷潋不是那种贪慕权势的人,不然怎么会把龙族皇位转手相让。对于他来说,活着就是最重要的。樊戟从没有正视过夷潋的感情,只当是夷潋一时头昏脑热说出了这种傻话。

不过现在看来夷潋真的不敢在爱,因为太相信樊戟了……夷潋抱着‘樊戟会来救他’的希望,在狱中苦等三日。他以为自己能够去改变那个阴狠毒辣的男人,却把自己搭了进去。总之爱上这个男人是大错特错。

第三十九章:眼无焦距

四天了,他睡了四天。连眼皮都没抬过。错彩特制的药物使得伤口好转快,十天的期限说短不短,说快不快。只是这关乎夷潋能否醒来的事儿。错彩说了,若是超了十日,樊戟就等着给夷潋收尸。

搁下手中的碗,吩咐雅进屋里端走。却见雅站在原地唉声叹气,樊戟瞥了瞥,随声道“有什么事说吧。”这濮阳雅也算是母后给自己的贴身侍卫,他哪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

“四天了。”雅默默开口。那个人平躺在床上,长长睫毛的阴影印在脸上,多日调养使得他的皮肤恢复了一点血色,碍眼的疤痕也淡淡消去。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整齐散落枕边,樊戟手中还拿着他几缕发丝。人儿安静的就像在熟睡般,殊不知他以昏迷多时,性命难安。

“还有六天,不急。”樊戟细心的如同拭擦珍品般抹去夷潋嘴角边的残留汤药,却狠心的说出这种残忍的话。

“王,你……对他有感情么?”雅听到这话,气急也无用。王本来就是个残酷的人,而且还爱面子。嘴上的话不一定是真心话。要怪就怪他感情愚钝罢了。

“这事还用不着你管。”樊戟冷声道。这几日他也想过,时刻告诫自己夷潋只是可有可无的床伴而已。他无法爱清颜以外的人,夷潋最多只算的上喜欢。但樊戟又发现少了宠着夷潋的日子,就觉得少了什么。甚至还有些怀念逼着夷潋吃东西时,他东躲西藏的场景。然而现在他躺身边不吃不喝也不吵不闹,樊戟就觉得有些什么变了。手指拨弄白色的发丝,男人眼中带着的犹豫全入雅的眼中。雅心里安慰自己,王终于对夷潋动情,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奴婢知错。”雅带着一丝窃喜,又有一丝伤心。开始盼着夷潋快些醒来,怕王真的后悔。

“退下吧。”樊戟沉声。

“是。”雅应声出门。

待到房间安静,樊戟开始注视那个柔美的人儿,小小的脸上没有些许表情,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樊戟不由自主的掀开他的被子,慢慢把头贴上凸起的小腹。只是四天而已,樊戟已经习惯这么做。时不时靠近他的小腹,听听孩子的动静,听着孩子在其中施展拳脚的声音。片刻,樊戟嘴角呈现出一抹笑容,把头移开。坐起身,脱鞋。躺在夷潋身边,搂过沉睡的人儿,小心的放到自己怀里,低头亲亲他的额头,笑道“别闹了,你真的不打算醒来了?小家伙可活泼的很,知道爹爹在看他,是不是还故意踢了你一脚。你若再不醒来,他可要饿肚子了。”每天晚上,樊戟都会抱着他入睡,把他冰冷的体温焐热了。

一阵掌风挥灭了火光摇曳的蜡烛,又把夷潋往自己身上拢了拢。“你不是很爱我么?我决定试着接受你,你……什么时候醒来?别忘了,你还有大仇未报,孩子未生,不能这么自私。”樊戟叹了口气,把下巴支在夷潋的头顶,宠溺着顺了顺他在夜晚如此显眼的白发,合上眼皮。月光乍泄在床前的小桌上,两人拥着的画面是如此恬静。

还未至清晨樊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怀中的人儿还是没有动静,在夷潋唇上落下浅浅一吻。下床帮他捏好被角,自己披上外套,拉下碧纱厨的锦帘,走出内间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张贤才脸色有些难看,又有些焦急。

“张公公?进门说。”樊戟看到来人,便打开门叫他进来。

“王,出事了。”张贤才说完递上一张白纸。樊戟接过,看了片刻,便笑道“他到先来向我讨说法。”信上分明写着‘成王因丢失一名大将,而忿忿不平。因此扰乱妖界边境,近期可能有达举动。’“公主寄来的信,她还有问夷潋公子怎么样了。”张贤才继续说道。

“哼,损失一名大将算什么。绑架和袭击妖王妃子,伤害太子。这事情我还没跟他讨说法,他到先提起这事儿?”

“况且,夷潋公子还未醒来。”张贤才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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