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就像猫捉老鼠,要玩儿,才有意思,哈哈,哈哈哈——”说着又倒杯酒喝了才眯着眼睛道,“其实他们都不算
,最有毛病的是小陆,那家伙,杀人还嫌血脏,能不出手就不出手的样子……爱干净干嘛还入江湖之中,啧啧——”
便又连连摇头。
那小哥儿无言的看他一眼:“都叫你编排了,你们星辰楼中看来也不过尔尔……”却又垂下眼睛来似乎不晓得该看哪
儿了,“不是还有个女的么……”
“你干嘛来跟那女人过不去呢……”罗灿一皱眉却又松开,“其实也许星辰楼里,她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了……”
“那你还要离开星辰楼?不守着那女人过一辈子?”
“且,这叫甚么话。”罗灿哼了一声,灌口酒才道,“她是你们月逸宫的人……”
小哥儿似乎一怔,抬起头来看着罗灿,罗灿晃晃酒壶,发现没了,便又换了一个:“你能跟在那个狗屁宫主身边,看
样子还是很得宠的人,那我倒想问问你。”
“问我……甚么?”那小哥儿皱皱眉,“我甚么都不知道!”
“我这还没问呢。”罗灿忍不住笑起来,招招手道,“来来来,我也不亏待你,请你喝一杯。”说着倒了一杯捏在手
里举起来。
那小哥儿似乎犹豫,片刻之后才走过去接了,转身饮了才转过来放下酒杯,眼中淡淡的:“问吧。我可没说一定要说
实话。”
罗灿呵呵一笑:“我就想问问,你们月逸宫派这个女人到我身边这么久,为甚么不趁机杀了我呢?”
那小哥儿却看着他:“我也不明白……既然你知道她是月逸宫的人,为甚么留她在你身边这么久呢?”
罗灿却是一愣,移开眼睛踌躇片刻才道:“我就想看看她甚么时候儿杀我。”
“是么……要是她一辈子不杀你,你就一辈子让她跟在你身边了?”小哥儿背过身去,缓缓开了口。
罗灿却笑了:“可她离开了。”
“嗯?”小哥儿脚步一顿,往先前立着的门边走了回去,转头斜斜靠着。
“走了,然后我就收到你们宫主的条子,约我来这儿见见。”罗灿摸着肚子,“你们月逸宫还真是有意思,以为躲在
深山里,就找不到了么?”便又杵着桌子立起身来一挥手,“我这不是找着了么?”便又一个踉跄晃了几下。
小哥儿上前一步,却又停住,看着罗灿扶了桌子站稳了,也就哼一声:“我月逸宫低调行事,可不像江湖上有些门派
,仗势欺人!”
“有势力才能欺人,没势的,只能被人欺!”罗灿捏着酒杯喝一口,便又放下提起酒壶来扬手灌一口,“难怪小陆不
爱用杯子,喝着真没劲儿。”
“你为何老是揪着月逸宫不放呢?几年前如此,现在又——”那小哥儿猛地停住,扭头不看他。
罗灿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我那年可不是找到这儿来的……你怎么晓得?”
那小哥儿咳嗽一声:“宫里人……说的。”
“哦。”罗灿点点头,“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在路上遇见了……不过那时候儿不行啊,打不过嘛,还差点儿死了。不
过也因此认识那个女人……唉,不说她,烦。”
那小哥儿垂下眼睛来:“既然打不过,为何还要打?”却又抬起头来,“难道你现下又打得过了?”
罗灿笑笑,晃着酒壶喝一口:“不是不是,有的事儿,便是你晓得不会赢也要做的。”这就摇摇晃晃走过来,“我和
月逸宫是有血海深仇啊,我师父,嘿嘿,我师父可是死在这儿的!”
那小哥儿一皱眉:“并非我家宫主杀的尊师。”
“当日那两人,死了一个,不是还有一个么?”罗灿行到那小哥儿身边,将自个儿手中的剑塞进对方手中,“你要想
我停下来,除非杀了我。”
那小哥儿捏着剑,身上不觉轻颤。
罗灿逼近些,垂目看过来:“动手啊——”
那小哥儿抬眼看着他,目光有丝犹豫。
罗灿拉开衣裳露出胸膛来一指:“冲这儿,别砍偏了!”
那小哥儿不由退了一步,罗灿跟进一步眯起眼睛来:“怎么,不敢?月逸宫怎么都是这种孬种?!”
小哥儿死死握着剑柄:“月逸宫从不滥杀无辜,即便是,即便是你如此说,我也不能——”
“不能甚么?”罗灿再走一步,“我可是要杀了你们宫主的人,你眼前有个大好机会,居然不敢?”
小哥儿退了一步,却抵在墙上,退无可退只得勉强道:“我家宫主对你们以礼相待,半分差错也没有。你逼我动手,
不过是想冠冕堂皇的——”
“甚么!”罗灿眨眨眼睛,猛地大笑起来,“我罗灿要杀甚么人,还要借口不成?”
那小哥儿只觉得罗灿周身一股霸气压过来,委实叫人难安,皱得皱眉侧首不看他:“……你,你方才不也说了?你曾
想对宫主不利,但宫主并未杀你,如此仁义之举,你自然——”
“自然甚么?”罗灿哼了一声,“我会感恩戴德?我会放过他?笑话!我杀他,是替我师父报仇!至于他放过我……
大不了我杀了他之后自杀好了。”
“这又何苦……”小哥儿皱紧眉头,“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话留着骗小孩儿吧!”罗灿挥挥手,手望前伸杵着墙壁,另一只手握住小哥儿的手捏紧剑,“横竖,我也没想过
要娶妻生子,自然也就不会有甚么冤冤相报。”
小哥儿只觉得自个儿身上不停抖:“你说你不想娶妻生子?”
“江湖中人,有几个善终的?”罗灿呵呵一笑,双目泛光,“远的不说,近的如北侠南宗,又有谁落得好了?有家室
,便是有天大的把柄,做大事的,怎能儿女情长?”
小哥儿腿一软,顺着墙壁便往下滑,口中喃喃道:“难怪你不怕死……”
罗灿一皱眉:“大老爷们的怎么像个软脚虾?”说着俯身把小哥儿捞起来。
那小哥儿双目无神,突见他俯身抱住自个儿,那浑身的温暖突然袭来,忍不住挥手推他:“放开我,你想干甚么?”
罗灿皱眉不悦:“你说我干甚么?磨磨唧唧的我还对你这种小卒子动手不成。”
小哥儿只管扭着身子躲,罗灿怒火中烧,便一把揪住小哥儿两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提了那身衣衫往上拉。提起来
压在墙上,手揪着那面纱道:“像个女人一样,遮甚么脸?!当真见不得人么?!”这就一扯,张大眼睛看过去,“
我倒看看是个甚么鬼神菩萨!”
面纱唰的一声落下来,小哥儿面色惨白,罗灿愣住了,将手放在那张脸上:“你……”
小哥儿一咬嘴唇,唇边那颗俏丽的痣:“是,我就是个女人,怎样?!”
罗灿皱起眉头来:“不,你——”便伸手摸在那颗痣上,“你不是小月,小月在——”
小月抿紧嘴唇,隔了一阵才松开:“放开我。”
罗灿手一抖,小月推开他,转身就走。罗灿追了一步,手伸出来要拉,却又收了回来:“你在我身边,真是为了监视
我?”
小月猛地站住,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怒气。复又行过来,抬起手来一巴掌打在罗灿脸上,然后扭头摔门而去。
罗灿抬起手来摸摸脸,看着紧闭的门,嘴角浮起丝苦笑,再摇摇头,回身坐下来,继续喝酒。喝了两口,心中甚是烦
躁,皱起眉头将那酒壶一扔,砸在墙上碎成数片,统统落在地上。
一剑背着剑从门口进来,看了一眼淡淡道:“你不是早就晓得了,这会儿发脾气,又想是做甚么呢?”
罗灿斜他一眼:“不跟自个儿屋里待着,跑我这儿干嘛?”
一剑耸耸肩,从门外拉进个人来:“再是以礼相待,被人看着总是难受,出去溜达的时候儿不想捡到只小猫儿,抓来
给你解闷。”
罗灿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笑了:“还真是只好猫。”
第二十六章
药王背着药篓子,走的不快,似乎在想甚么。南宫跟在后头儿,手上拿着药草叶子放在鼻端慢慢的闻。南宫有些话想
问,却又不晓得怎么出口,于是歪着头看师父的背影。
药王转过山坳,眼看要到山腰了,突然道:“那个孩子,真的是刘士靖的后人?”
南宫把叶子放回身后的背篓:“不晓得。”
药王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是在一个门派么?”
南宫耸耸肩:“他是后来才进的星辰,身份来历甚么的,都不清楚。我也只晓得……他应当和无极门关系匪浅。”
“无极门……”药王沉吟片刻方道,“那是甚么?新的药草?”
南宫翻个白眼:“是个门派啦,专门打听消息的。”便又叹口气,“师父,你对江湖真是一点儿都不关心了。”
“哦。”药王微微抬眼望天,“我要关心那个做甚么。”
南宫走到药王身边:“师父,那你当年为甚么要收我做徒弟呢?”
药王看他一眼,温和的笑笑:“我欠南宫世家一个人情。”
南宫哦了一声:“甚么人情?”
药王嘴唇略动了动:“我以前和南宫家一位小姐定过亲——”
“哇!”南宫张大眼睛,“差点儿我们就是亲戚呢!”
药王伸手拍拍他肩膀:“嗯,可惜是差点儿。”
南宫转转眼珠子:“那为何没娶?”
药王捏捏他的脸:“小孩子打听这些做甚么?”
“感兴趣。”南宫笑笑,“两位师父都很少跟我说药之外的事儿。”
“……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想提。”药王叹了口气,神色一黯。
南宫挑挑眉头,装着没听见自顾道:“师父你说说呢,那位小姐甚么模样,性子好不好?”
“那位小姐……其实我连她的手都没拉过。”药王失笑。
“诶?”南宫瞪大眼睛,“不会吧师父……难道你……”说着眯起眼睛来上下打量。
药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看甚么?你那甚么眼神?”
南宫摸着头嘿嘿的笑:“师父,其实你长得也不差啊,年轻时候儿也算得上好看,难道是——”
“……你这孩子还真会胡思乱想。”药王叹口气,“他叫你毒王师父杀了,所以我算是欠了南宫家一个人情。”
南宫收敛笑容:“虽然毒王师父脾气是古怪些,杀人也没个准……但既然是师父你未过门的妻,他为何还会——”
“就因为是我未过门的妻。”药王叹口气,拉了拉肩上的药篓子,“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大约是他当真
不喜欢我吧,所谓爱屋及乌,兴许恨也是一样的。”
南宫皱皱眉:“师父啊,你觉得毒王师傅是恨你么?”
“也许算不上恨,但终归是不喜欢的。”药王慢慢往前走,“打小就跟我闹别扭,我学医,他便学毒;我救人,他便
杀人。”
南宫无语的看他一眼:“师父……也许治病救人你是师父,但这事儿……”
“嗯?”药王看了他一眼,“还不走?”
“走走。”南宫跟了上来,迟药王半步缓缓道,“师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
“也许甚么?”
“也许毒王师父不是讨厌你,而正相反呢?”南宫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药王身上晃了一晃,猛地转头看着南宫,却又一言不发。
南宫叫他唬了一跳:“师父?”
药王叹口气:“这话可不能乱说。”
南宫耸耸肩,拉他往前走:“难道我说错了?其实小时候儿我就觉得奇怪……”说着一抬手,“师父住山顶,毒王师
父住山腰。这一带的所有药草毒王师父都杀完了,独独留了这一片的。每次要采药,非得从毒王师父门口过,我小时
候儿就想问,与其这么辛辛苦苦走,为何不毒王师父采了给师父你送来?或者师父就从山顶上下来?住在毒王师父这
儿不是挺好么。”
药王答不上来,隔了一阵方道:“住在一块儿,非得天天打架不可。”
“那倒也是……”南宫叹口气,“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十三少说他只是摸了毒王师父的脸,怎么就中毒了?”
“他岂止是脸……全身都是毒,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下毒。”药王面上露出笑来,柔声道,“我却还得望闻问切,才
能救人,这一点,我比不上他。”
南宫看看师父的脸:“师父,其实你不是那么讨厌毒王师父啊。”
“谁说我讨厌他了……”药王面上有丝无奈,“论起来,还是他讨厌我多些。”
南宫很无语:“师父,说句忤逆的话,我觉得你们俩谁也不讨厌谁……相反是挺关心对方的。”
“呃……”药王笑笑,“他是我师弟,我自然是关心他的。”
“师父,你知道我说甚么。”
药王顿足:“南宫徒弟,大白天的你说甚么瞎话。”
“师父,大白天的就要说真话。”南宫翻个白眼,“我算是明白了。”
“你又明白甚么了?”药王摸摸胡子摇摇头。
“你和毒王师父两个,其实是互相喜欢的吧?”南宫挤挤眼睛。
药王面上瞬间冻住,将手一抬——南宫连忙抬起手来捂住头:“师父,不带这样儿的,我说句实话难道被你打死不成
?!”
药王嘴角抽了抽,终是把手放下来:“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人。你若是想死,就把这话对你毒王师父再说一遍吧。”
南宫转转眼珠子:“我还想多活两年……”
药王笑笑,拍拍他肩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