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楼下(穿越)下——风颜
风颜  发于:2013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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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弋倾文此刻心若止水,听了佛奴这么一句话也不过微微一笑,并未动怒。

“谁输谁死,谁赢谁活……且看今后吧,至于今天此战,结果如何想必你们四位人人心中有数……”说着弋倾文挥了挥衣袖,“不要把我当成风析,也不要妄想我会像风析那样事事求两全,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两全的便宜事。”说完他整个人纵身而下,脚下只轻轻一点河面变掠风而去,速度甚至比来时更快,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前方等待着他,令他此刻多做一分停留都不愿意。

弋倾文来去匆匆,原本一场必杀之战急转直下,谁也没有料到他竟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而正在佛奴彻听两人望着那急速而去的身影来不及回神时,弋倾文沈缓淡然的声音传了过来,并不清晰,或许是人已走得远了,听着竟觉得有些飘渺。

“倾风楼不是皇室,不是四大家族,不是南安曲家,不是武林门派,更不是二十四年前的唐门……若想要将二十四年前那些东西如法炮制到倾风楼身上,我弋倾文绝不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不管你们是谁,正义也好邪恶也罢,只要你们其中任一一方逼迫风析,但凡风析有一丝损伤,弋倾文必将让整个江湖朝野万倍抵偿!”只听弋倾文最后轻轻笑着说道,“你们最好把我的话清清楚楚传给祁煜,告诉他,想要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就先看看他身下那张椅子牢不牢靠,别戏还没上演,自己已经狼狈不堪!”

这一段话佛奴彻听听到了,岸上的人音颂德自然也听到了。人音转了转手中的笛子,神色不明,却是一旁的颂德摇头一阵低喃,“比起风析,弋倾文才真教人束手无策……风析不准天下伤弋倾文一丝一毫,而弋倾文又不准这天下伤风析一分一厘,人音,你说这世上当真没有两全其美吗?”

人音将笛子递到唇边,轻轻一吹,却也不知道自己吹了什么,几下破音在风中缓缓飘荡着。

“两全其美啊……呵,”人音闭目喟叹一声,“如果能两全其美,唐纤何辜,曲晚枫何辜,唐纹染何辜,风析何辜,而圣上又何辜……”这么多的无辜加在一起都还凑不出一词两全,这两全究竟还要沾上多少腥风血雨才能完成,又是完成谁心目中的,那个所谓的两全。

如果真是这样,人音目中有隐隐惋惜,与其两全如此,还不如不要……不如不要。

待弋倾文回到画舫时,只剩谷雨一人独自坐在棚顶,见弋倾文疾奔而来,谷雨立刻站了起来,刚要禀告霜降白露已将十二人生擒,此刻二人双双于房中为唐涵唐允疗伤,以及此后等等等等些许琐事,然而弋倾文只是伸手一摆,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都留待明日再说罢……”他说完径自飘身而下,转眼消失于施文然房中。

谷雨略感错愕,却也只是点了点头,重又坐了回去,仍旧抬头望天。

这时清明从下面一跃而上,坐到了他身旁。弋倾文既已回来,自然不需他再守着,清明见谷雨仍一个人坐着发呆,索性陪着一起看天。

长夜空茫星光万点,身处这静谧无声的夜色之下,丝毫感觉不到方才一场惊心动魄的萧杀。

“清明。”谷雨突然唤了一声。

“嗯。”清明素来沉默,倾风二十四杀有一半都不爱说话,清明便是其中之一。

“弋楼主已经成了唐门族长……如果有一天风楼主必须和弋楼主持剑相抗,你待如何?”

清明想了想,才说道,“这不可能。”

“可却是显而易见……唐门若要立威,只怕少不了对倾风楼动手……”而弋楼主又是唐门族长,施文然更会成为今后的唐门掌门……

清明却摇摇头,轻声道,“我相信风楼主。”顿了顿,“我相信风楼主已经将全部的万一都考虑了进去,他不会忍心对弋楼主出手,不会愿意对施文然出手,也不会舍得对那个楼挽风出手……”清明难得说那么许多话,声音干净平和,谷雨听得入神。

不忍心,不愿意,不舍得……谷雨看着漫天星辰,想着清明那番话,心中喃喃重复着。

“即便真的出手了,”清明最后转过头看着谷雨,又补充了一句,“即便真的出手了……也不可能是真心的。”

是这样么?谷雨忽然低下了头,心疼难抑。

那么,要成全这些不忍心,不愿意,不舍得……不就只有对自己忍得下心,愿得了意,舍得掉情了吗?

等弋倾文回到房中时,屋内仍旧弥漫着阵阵欢情欲爱的味道,弋倾文将窗格开大了一点后,这才慢慢走向里间。

里间此刻一片漆黑,只有外间的星光点点滴滴洒了进来,照进一片暗淡的余晖。和自己离开时毫无分别,施文然仍静静躺在床上,合眼沉睡。直到看见这一幕,弋倾文才顿感方才失重的心重又回到了胸腔原来的位置。

如果说之前是将施文然于唐纹染两人彻底分开来,那么刚刚听到唐纹染那三字时,他才明白,他已经将两份感情彻底区别开来。

施文然……我累了。

没来由地他忽然觉得累了,很累,很疲倦……坐在床沿弯腰将脸埋在他温暖的颈间,那种好像触手就能摸到的安心便被他牢牢握在了手里,只握这一次就再不愿放手。

文然,真的很累。

之前那股强得骇人的可怕感此刻荡然无存,心里原本空旷的洞终于被安心一点点填满,满的一丝缝隙都不留。

文然……

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上,弋倾文只觉从此时此刻开始,他的人生才有了些许走向圆满的可能。

文然。

第九十八章

施文然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时分,睁开眼的一瞬,他有些茫然。只见窗外有金黄的余晖淡淡地撒在屋内的地上,刻下层层光影,白日的炎热与夜晚的凉爽融合成一股奇异的温暖。

“醒了?”

怔然之间,忽闻耳边传来一声低问,施文然转头去看,弋倾文正侧躺在里边,眼带笑意地望着他。

混沌的思绪在看到这张脸时突然变得清明起来,昨夜激烈的交欢,疯狂的做爱,无止无尽的呻吟低喊……一刹那统统涌入了脑海,施文然一张连顿时有些发红。

弋倾文见状轻轻一笑,左手撑这头,长发铺在床上,那姿势慵懒而又舒适。

“累么?”

施文然一怔,以为他在问自己有没有睡够,便摇了摇头,“不累……”才一说话,施文然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沙哑干涩,不开口还不知道,一开口才发现喉咙阵阵疼痛。

“那……疼么?”弋倾文凑到他耳朵边上。

“喉咙疼……”施文然点点头。弋倾文咳了一声,右手悄悄来到施文然的下身,摸上昨夜那热情承欢,与自己抵死缠绵的一处,轻轻按了下去。

“我说的,是这里……”

施文然不禁低哼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顿悟弋倾文话中深意,突然有些恼羞成怒,咬牙道,“弋倾文!”

弋倾文阵阵低笑,朝他耳朵里吹了口气,调笑着,“既然不累不疼,不如我们……”他声音暧昧,语气情色,手掌缓缓而上,探入衣襟之中抚慰那被自己弄得通红肿胀的乳尖。

施文然倒吸一口气,一把扣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弋倾文翻手一侧便避开了,施文然折手再擒,两人双手顿时一抓一翻,一收一逃,一侧一挑,一进一退,一攻一让,一凉一热,仿若调情,亲密难分,最后还是弋倾文棋高一着,拖着他的手腕朝内绕转一圈,然后五指轻扣住,双手旋即紧紧相握在了一起。

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脸庞,感受着施文然手掌的温度,弋倾文在他手背轻轻一吻,才说,“无论昨夜如何……现在的施文然,我最喜欢。”

施文然一顿,看着他一下下亲吻自己的手,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怕自己醒来后悔,或者无法接受,所以才特地激自己和他动手,好明白自己在他心里,永远都会是那个从不妥协,隐忍坚定的施文然么?

闭了闭眼,施文然对他的体贴有点无措,胸口慢慢延伸出一种感动,方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弋倾文又惋惜地叹道,“不过昨夜在我身下忘情呻吟的那个施文然,也着实令人难以……”

施文然顿时脸色一变,再听不下去,就着相握的姿势一拳揍了过去,忍无可忍地道,“你这混蛋根本就是故意的!”弋倾文哎了一声,笑着避开,松开了手翻身下床,末了还不忘火上加油,“文然下一次打算再如何疼我呢?”

施文然恶狠狠的盯着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等你再中十次情裂吧!”

弋倾文一听大笑出声,连连摇头,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施文然的脸色,终于还是作罢,只咳了数声后才慢慢扶着他的腰坐了起来。

施文然皱着眉不去看弋倾文那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脸,借着他的手力下床,却发现除却喉咙干疼外,浑身上下居然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只除了那个地方还略感一点酸麻,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似是察觉了他的疑惑,弋倾文伸手从衣架上扯了见外衣给他披上,“昨夜我用真气护住你尾椎几处穴道,你睡多久真气便自行修补多久,自然不会难受的。”

施文然不懂这些东西,但也大概猜出是这人在事后做了什么,于是略觉尴尬,别开了眼,低低地问了句,“你……情裂解开了吗?”

弋倾文伸手为他整了整睡乱了的短发,最后望着他的眼睛才回道,“自是解了……”说着轻轻吻上了他的唇,“我让人送一桶热水进来,文然好好梳洗一下,我们去游南安,昨夜不过是头日典彩,今日开始春华夜盛事。”

这一吻温柔亲昵,施文然点了点头,弋倾文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自己。

春华夜啊……施文然望着的背影,再又转头望着窗子外霞光万丈的夕阳,一想起昨夜那万人空巷、热闹非凡的场面,心中难得起了一丝兴味。

将自己冲头到脚洗了个彻底,施文然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仍旧是一件“云林袖”,质地清透,针脚绵密,只是撇去了之前的花样纹理,这一件衣服实在白得出尘,看着就教人觉得无比净洁,就这么穿出去实在是浪费。

叹息了一声,施文然推门而出,只是才一跨出门便听到下方传来幽幽的古琴声。施文然低头望去,就瞧见弋倾文与自己同样一身白衣,此刻正盘膝坐在画舫廊椅之上,双膝之间放着一张七弦的瑶琴,左手轻按右手缓拨,低沉而又清亮的音色立刻在他双手之下被弹奏了出来,撩人心扉至极。

然而弋倾文却似乎并不满意,微蹙着眉头不断变调不停换音,施文然听着那简简单单的旋律只觉非常耳熟,哪里听过……突然弋倾文右手四指连拨了几个音色出来,施文然才恍然发现,原来他在弹奏昨夜自己酒后所唱的曲子。

难怪……昨天他不过随意哼了几句词,至于那歌的曲调根本就没如何哼唱出,也难为他竟然想要还原一首尚未听整齐的歌。

嘴角微微勾起,施文然不自觉的地露出一丝微笑,为困扰中的那个人起了调,“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人在风雨之后……醉人的笑容,你有没有……”琴音一顿,弋倾文突然抬起头望着上方的人,眼中有笑意轻轻荡漾着,长眉一条,右手一扬,山涧水溪般的曲调立刻便在他十指之间流淌出,

两人一上一下相隔并不远,悠长的古琴之音仿若此刻船身游走间被划开的阵阵流水,清澈污垢,情深意长,带着彼此在这河流之中越行越望不到尽头。

“时光的背影如此悠悠,往日的岁月又上心头,朝来夕去的人海中,远方的人向你挥挥手……”这首歌的调子极其简单,来来回不过那四句起音,并无繁复之处,只是歌词四句又四句,八句再八句,然而反反复复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厌烦,尤其在弋倾文用古琴弹奏之后,更觉词意深远,情怀悠然。

“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千万条路你千万莫回头,苍茫的风雨你何处游,让长江之水天际流……”施文然不过一遍,弋倾文已经全然跟上,承转之间毫无差乱,词曲在瞬间结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施文然唱到这里便慢慢收了口,不再唱下去,弋倾文凝视着他的目光温柔专注,他不是不愿,却是这后面的八句略带伤感太过不祥,没来由地便不想再唱。

只因此时此刻,在这千万道余晖之下,弋倾文一袭白衣在座琴横于膝,风抚长发流水成音,伴着那船身悠悠,琴声幽幽……真的是人如在画美不胜收,没有丝毫损毁的理由。

长街上,人来人往,在船上的感受远不及切身体验来得真切,当施文然望着满目拥挤的人群时,才真正感受到“春华夜”有多繁华,多热闹,而南安城对这场盛事又有多么重视。

弋倾文带着他下了船后便沿着第一条湖河城往里走,按照弋倾文的说法,这南安城河道太多,走得人容易犯晕,所以从外朝内只跟着一条河流走是最捷径的方法。

到处都能看到路边摆出的摊位,有各色各样的电信小吃,玲琅满目的饰品玩意,熙熙攘攘,伴着偶尔过早放出的烟花,烟香弥漫,满目霞光。

趁着夕阳还未沈下,两人便在一处摊位坐下。这摊位是卖豆腐脑的,老板看着四十出头,非常热情,施文然初来乍到并不知道哪些摊位有名,他只是觉得这老板看着很舒服,那股热火劲让他想起以前和楼挽风经常去吃的蚵仔煎,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所谓近乡情怯,施文然好感顿生。

不过眨眼的功夫,老板边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白花花的嫩豆腐淋上酱油,撒上一些虾米葱花香菜,最后几滴香油更是让整碗豆腐风味骤增,施文然深吸了口气,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此时看着眼前美食,立刻开动了起来。

弋倾文也知道施文然饿了,只笑笑说了声“小心烫”后,便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如风卷残云般解决了一碗。

弋倾文将自己面前的那碗也推了过去,“喜欢的话就再喝一碗吧。”施文然不解,“怎么你不喝吗?”

弋倾文摇摇头,笑道,“喝完文然陪我去个地方,趁着天还没黑,现在去应该还不会迟。”

“什么地方?”既然弋倾文不吃,施文然便没有浪费的道理,将碗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等下你便知道……哦对了,文然,”弋倾文忽然想起件事来,“你是如何知道我中的情裂的?”他将所有可能会知道自己中毒的人统统在脑中掠了一遍,然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没有理由去告诉施文然,何况弋倾文自觉隐瞒得非常好,外加施文然本就是个外行人,尚且连轻功内力都不知道,更别说情裂这种怪异罕见的毒了。

“啊……”施文然怔了怔,想要说什么却是皱起了眉。半个月前他闯唐门四道重门,一共三人,先是唐茗、然后唐泞,最后便是唐洵。唐洵给了他两块玉之后,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当时唐洵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告知了他,弋倾文若闯唐淆,必中情裂,然后告诉他如何解开情裂……而至于唐淆为何特地告诉自己弋倾文中了毒,还有之后所说的那几句话……施文然一直没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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