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光 上+番外——错染落银
错染落银  发于:2012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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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了一会,季扬顺才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不甘愿,好像还没窝够本。可怜季扬和一厢情愿解读成委屈,又用手指拨开他弟弟因俯身而遮住双眼的额发,讲:“放心吧,没事。等明天……”眼睛眯起,却倏地亮了一下,他不自觉用的是一种杀人灭口的语气。“我怎么可能让你白白挨骂,一定要出这口气。”

所以兄弟终归是兄弟,季扬顺脾气坏,季扬和当然好不到哪去。只不过憋得住、憋不住的区分而已。

很自然的又吻在一起。趁季扬和气头上,又知道他舍不得,季扬顺吮着身下人的唇,沉沉喊一声:“哥……”

季扬和果然心脏酸软得要出水,手掌温柔地抚摸那一头毛茸茸的脑袋,更主动仰起脸亲弟弟的嘴,轻声说:“没事,不是你的错。哥一定帮你出气。”

习惯性说着用来哄小孩子的话,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劲。

等季扬和恍然大悟自己的弟弟今年十八岁不是八岁,不用说这家伙还跳级一年头脑比他的好用,根本就不必人安慰的时候,也已经是隔天以后的事。

感觉再亲下去就要着火,季扬和推推弟弟肩膀,才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厚重推不开。季扬和差点被口水呛到,颇不适地讲:“起来,你太重了。”

季扬顺马上撑起两手肘,减轻大半压在季扬和身上的重量。后者终于能轻松呼出一口大气,但是,季扬和又拍他背,看得出无奈的说:“起来,你挡到我电风扇,很热。”

季扬顺立刻将身体往另一侧挪,墙壁上的风扇正好吹进两人之间。季扬和胡乱想,如果能在脑门上画黑线的话拜托多来几条,却忍不住笑出来,嘴边浅浅上扬。不自觉引得季扬顺又低头追着那一抹笑容的弧度,妄想吸进嘴巴里吞掉。

于是,汗湿的两颗脑袋靠在一起,吹着偶而经过的凉风,补给肺里缺少的空气。

“……你这样撑着不累?”

“不累。”

季扬和笑容更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带着几分调侃,不无怀念的说:“小时候你也这样讲。不累、不累,结果到最后还不是趴在我身上睡死了,叫都叫不醒。”

季扬顺听了也想到好笑,“你可以粗鲁一点直接推开我,反正我应该吵不醒。”

“我推你?那也要我推得动你。你跟八爪章鱼一样整个扒住我,又不敢喊妈来帮我,每次都有会被你压死的感觉。”

“为什么不敢?”

季扬和一顿,接着理所当然回答:“笨啊,喊你不就醒了吗?不知好歹。”

笑意从脸上褪去,季扬顺缓缓讲,一字一句彷佛敲击入心脏。

“我就是太知道好歹。”凝视着季扬和,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哥哥。他何尝不知道乱伦是什么意思?知道,但是做不到。所以他说:“哥,我爱你是应该的。”

谁能对谁有多好?好到什么样程度?

“你心里有我。”季扬顺眼里只映着他唯一重要的人,他看着季扬和张嘴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的样子,给予致命一击。“我知道,因为我是你弟弟。”

眉眼低歛,季扬顺吸吸鼻子感觉空气实在糟糕,他轻打两下季扬顺的手臂讲:“起来,你手会酸。”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回应。为弟弟留下最后一条生路,通往“正常人”的路。

季扬顺终于肯爬起来,季扬和跟着坐起身,手拨一下被压扁的头发,也不看人就迳自讲解起来。

“今天这件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你知道爸妈算青梅竹马,但是后来各自搬家,出社会以后才又偶然重逢。再后来谈恋爱,最后结婚生下我和你。但是,阿姨她……一直暗恋爸,你也听到她叫“大哥”不叫“姊夫”。所以妈跟阿姨从那时候开始不合,阿姨认为妈明知道她先喜欢爸,还故意跟她抢。”

电风扇嗡嗡吹着,把头发吹黏在汗湿的脑门上,难过得要命。季扬和觉得口干舌燥,仍然继续讲:“结果,阿姨大闹我们家被爸赶出去,一气就嫁到美国。她有生一个儿子可惜夭折了,刚好跟你同年。再加上你长相比较像爸,她对你很偏心就是因为这样。她还有说过要你当她儿子。我想,她这次回台湾的目的应该是想把你跟爸抢走。所以妈才会那么生气……还气到哭。”

原来如此,季扬顺想,真是一出超级大烂剧。不过那老女人奇怪的态度就能得到解释。普通人看见男人和男人接吻已经够惊吓了,更不用说是有血缘的兄弟。她自己喜欢上姊夫,肯定一样被所有人骂她乱伦吧。不是不能理解,甚至部分感同身受。

但是,有一点她说错了。

“如果,我当她干儿子。”

季扬顺斟酌的话没说完,季扬和立刻转头瞪他,两颗眼珠子像雷射光一样想在他脸上烧窟窿。

“不行!你听不懂话吗?问题不在这里。先不说她根本不是要干的,妈不可能答应。你想要当谁的干儿子都行,就不可以是阿姨的。”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季扬和猛然站起,焦躁地握紧拳头,他完全无法谅解季扬顺竟然有这种心思。“她是阿姨,哪有妹妹抢走姊夫的道理?这也是乱伦你不知道么?!”

“也是。”季扬顺敏锐地抓住关键词,鹰隼般的目光盯住季扬和,原本打算商量的馀地顿时被一把火消灭。“在你心里,我们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被你切断。所以你现在只是暂时敷衍我!”不顾三更半夜,更不顾这是在家里,他愤怒的火焰朝季扬和轰去。

一语道破。眼见事态即将往另一个方向扭曲,季扬和更是板起严肃面孔,清清楚楚决断:“不管怎样,如果你真是这么想,那你就不是我弟弟。我的弟弟绝对不会背叛这个家!”

季扬顺立刻暴起,像一列失速的火车头直直冲撞上季扬和,‘碰!’一声压在背后的木造衣柜。高壮的躯体如今成为绝大优势,他一只手抓紧季扬和的衣领,另一只手却矛盾地圈住对方的腰,激动地呼着热气。

“乱伦怎么样?我就是要乱你!昨天你被我抱不是很舒服么?你射几次记得么?”

季扬和让这露骨的言语逼得面红耳赤,昨夜疯狂的自己是如何接受灭顶般的欢爱,在亲弟弟的身下无耻呻吟。

“你滚开!”季扬和红着双眼喊,抬手臂曲起膝盖抵挡。他一个成年男人虽然比不上季扬顺的体格,但想制伏他并不简单。

可惜坚持不了多久,季扬顺右手直接往季扬和膝弯一提一扯,后者马上重心不稳向后仰,趁这时他更把身体嵌入季扬和两腿之间,形成一副绝对侵略的画面。

季扬和变成滑稽的金鸡独立姿势,左脚被季扬顺手臂箝住还往自己这里压。他一生气,抬起手拳头就要从季扬顺脑袋砸下。季扬顺定定看着他不闪不躲,“给你打,我绝不还手。”

季扬和气的牙都要咬碎,然而抬高的拳头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像被谁生生扼住一样。

根本称不上僵持,这一局,从来没有胜负。

“你舍不得。”

话一说完,季扬顺猛虎般扑上去咬他哥的嘴唇,下身早已经胀的发疼。不管季扬和会对他怎么样,都不能阻止情欲的暴风肆虐。牛仔裤包裹胀鼓鼓的部位顶着季扬和,相同器官隔着拉链摩擦,整片背抵上老衣橱一顿、一顿的撞。明明没有实际交合,指关节恶意沿臀部中央的车缝线往内按压,隔靴搔痒。季扬和耐不住身体轻颤起来,两条手臂不知道何时攀在季扬顺肩膀上,张着嘴舌头发麻。

这时候。

‘叩——叩——’门板后传来询问的声音。是父亲。

“扬和,扬顺也在里面?你们在干什么,几点了还吵这么大声,会妨碍到邻居。”

季扬和先是一僵,随即被电击般立刻推开季扬顺的手,悬空的左脚终得已落地,却一下子站不稳跪到地上去。季扬顺马上抱住他哥跟着一块往下坐,感觉到季扬和恐慌地颤抖,以及惊惧的脸色。

“……我、我求你……不可以……”

原来季扬和以为弟弟想做到底,逼不得已只得哀求于他。季扬顺的脸黑到不能再黑,出声回答父亲:“爸,我们没事。我在帮哥整理衣柜,弄坏哥的东西所以被骂。”

“嗯,要整理东西明天再整理。早点睡觉,不要再吵了!”

“我们马上就去睡。”

幸好来敲门的是父亲,如果是母亲的话,不开门让她看个放心是过不了关的。

季扬和霎时间冒出一身冷汗,整个人快虚脱。季扬顺低头,伸手要解开他哥牛仔裤头的铜扣。

“你!……闹得还不够吗?!”

“不够。”

季扬和闻言一顿,又立即挣扎扭动起来。这回季扬顺不用蛮力束缚住他,讥消的笑着,眼神却阴狠得让人起冷颤。

“看你要在这里让我做,还是拖你去爸妈面前做。”

季扬和满腔愤怒却无法大吼,他死死握紧拳头,指甲刺进手心里也抵不过胸口中的疼痛。

“你答应过我!”

“你又答应我什么?我知道你想拖,拖到你想办法再甩掉我。”手掌覆上季扬和侧脸不让对方逃避,他注视着,彷佛怕看漏了一丝一毫。他说:“我了解你。”

季扬和双眼突然睁大又立即偏移开视线,脑中蜂鸣不止。胃里不断翻腾,他死咬住牙根不敢张嘴,怕一开口就要呕出来。可怜季扬顺不肯放过他,两手捧着他的脸硬不让他缩进壳子里。

一句话,残忍至极地将季扬和的咽喉割断。

“哥,你藏起来那包东西,在我这里。”

喉咙里‘喀——’的一下,季扬和终忍不住张大嘴,吐出一地酸臭。

第二十章:事变(下)

“爱,可以分成很多种。

我,正踩在这条灰黑色的画线中央。如高空吊钢丝一样走着。

一把锁,只能开启一道门。

没人知道,拿错钥匙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我知道。因为我已经开错了。

门后面是一个你舍不得死,却又活不下去的地方。

所以我要他乖乖待在家里。

绝对,不要出来。”

病房中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就躺在这里。惨白的脸,灰黑色的嘴唇。

输液瓶高挂着,一滴一滴,流入他体内。

多希望那是我的血,游走在他每一条细小的血管。然后让奇妙的造血机制启动。

再生,再生。

就会满满的都是你,和我。

谁都无法区分开。

“医生说是肠胃炎。”

吃坏东西,或者感冒、天气太热、压力太大都可能引起。当然,我应该是最后一项原因。

晚上送急诊,那时候爸妈都在。哥在中间醒过来一次,看见我,眼里有一瞬的恐惧,以及厌恶。

厌恶。我可能永远逃不过这个词。

至于现在,他一觉睡到早晨。好不容易睁开眼,当他迷蒙的目光触及我的。一顿,霎那清明。而后,他将头转向另一边去。

我连厌恶也得不到,是吗?

他不肯回答我,我只好自言自语。

反正他不在的这几年我都是这样做,在心底。

“爸妈等一下就会来,医院规定只能一个人留宿。”

“你想不想喝水?还是想上厕所?”

“会不会想吐?头晕吗?”

不管是一个问题、十个问题、一百个问题,他都不回答。

就像昨天晚上,他突然呕吐,吐的一身一地。彷佛清空掉肚子里所有东西,连同让他作恶的我。紧接着,昏了过去。

“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交给陈淼,不肯交给我。我不能忍受。”

“我去总务室请人开锁,我押了证件。陈淼的我没有动。”

里面有五本手札和一本相簿,分量不轻。只来得及翻看几页,就已经疯狂到连他笔下的自己都要忌妒。

哥一向偏爱文史哲学类,字尤其写得好看。可是爸妈希望他念商,为了给弟弟做榜样,只好丢弃他的兴趣。

当时,我是有一点恨的。

本来打算悄悄归还回去,把这件事当成一生的秘密。

我相信。我可以花上十年、二十年时间,等他愿意对我说的那一天。

但是。

“你书里写,那是一个你舍不得死,又活不下去的地方。”

季扬和抬起手臂压着眼睛,嘴唇死抿着,却止不住发冻一样颤抖。热烫的泪水,烧灼在以生命相系的血液里。

那是他们最原始的恶,与罪。

“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你,但是你也知道,我没什么耐性。”

季扬顺很平静,没有多馀表情。他低头望着季扬和,他的亲哥哥。

“哥。你的锁,我已经打开了。我要去你那里,跟着你。”

季扬和用尽最后力气将被单拉起盖住自己的头颅,鸵鸟一样。

没多久,季家父母到医院来换班。两老在家也睡不好,干脆踩着七点钟开放探病时间过去。病房门一开,看见小儿子守在床边,疲倦的样子遮不住,便赶着他回家休息,等睡饱了再来。

大儿子突然生病,季母自责自己没照顾好孩子,光晓得闹脾气后悔得不得了。昨天晚上要不是小儿子出力,哪扛得动一个大男生送急诊,而自己竟把气出在小儿子身上。季母越想越难过,便放轻声对季扬顺讲:“等扬和出院,妈煮药膳给你们两个补一补。你去问问医生,看有没有什么中药不能吃的。单子写起来,你就拿回家去。”

“好。我再去中医门诊问一遍,比较保险。”

季母叹口气,“你啊,只有办你哥哥的事情最用心。不过也应该的,扬和从小没少疼你。”

季扬顺一愣,随即回答:“对,是我应该的。”

随后,季扬顺快步出病房,便立即搭电梯上上下下跑来跑去的问人请教,厚着脸皮刀枪不入,才终于把事情办妥。办妥以后,他站在医院大门外,头顶着接近十点钟的大太阳,对比他阴沉的脸色宛如严冬。

掌心里捏着手机,听那老女人质疑季扬和是不是装病,又说瞧不起季母小心眼的卑鄙行迳。季扬顺忍着把手机砸烂的冲动,他想了一整晚,该是处理掉她的时候了。

第二十一章:金斧头与银斧头(上)

季扬顺先回了一趟家里才又再出门,他与那老女人相约在东区一家所谓“贵妇”咖啡厅。里头的高级装潢给人一种装模作样的低俗感,好像在鸡窝里插几根毛,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一样。

妇人等在那里,半隔间的VIP位置引得周遭不少钦羡眼光。季扬顺提着小纸袋走到桌边,妇人涂了大红色指甲的手正捏着白瓷茶杯,对他笑了一笑,说:“坐啊,想喝点什么?”

“不用,我很快就走。”

妇人轻轻一抬手,向过来等候点单的服务生指示:“给他泡一壶明目醒脑的茶,我儿子念书很辛苦的。”服务生点头称是之后离开,季扬顺也不纠正她。妇人见状心头大喜,笑容更添几分得意。

这时,季扬顺反手将纸袋往桌面上一倒,仔细看,竟然倒出一条皱巴巴的男用四角内裤。

“你……快拿开!这是什么东西,脏死人了!”

季扬顺背着靠椅子,泰然自若的讲:“我爸昨天刚换掉的内裤。如果你能把它塞进嘴巴里,我就当你的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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