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何柏小声争辩,同时把双臂绕过箫诚的后颈抱牢。
“醉了。”
“没有。”
“怎么证明?”
“证明?”何柏闻言扶着箫诚的肩膀晃晃悠悠的把自己撑起来,红扑扑的小脸一开始疑惑,后来又开心的笑着凑上去亲了箫诚一口。
“我现在知道我最喜欢你!”
面对这个理直气壮,声音洪亮,毫不掩饰的孩子,二爷心里顿时半苦半甜,话说要不是占着这地方偏,没有人,箫诚现在也只能拉着这个可爱的酒鬼赶快离开了。
伸手把人重新拉回怀里,箫诚一边拍抚着何柏的后背,一边半开玩笑的小声问他:“小柏,如果将来我真的结婚了,那……你要怎么样呢?”
本以为这样冒险的问题会让何柏挣扎,可是箫诚没想到他竟然连动都没动一下。
呼吸均匀,箫诚一开始还以为何柏醉酒睡着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何柏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会离开你。”
箫诚太过惊异,听了就把人拉到眼前与自己对视,可惜眼前的人虽然眼神有点散,却不带着一丁点儿玩笑的意思。
“哥,到时候能不能不给我发请帖,我不想去参加你的婚礼。”
“我不会结婚!”
“哥,你结婚了以后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我不会结婚!”
“结婚以后能不能不要找我。我,我这人要面子,我不想当第三者。”
“小柏!不要说傻话!”
箫诚盯着他,原本想让何柏收回那些话,可他却很快看到了小孩儿最让人心疼得眼泪。
何柏笑笑,伸手捧住箫诚的脸,冰凉的手指抚上青紫的伤处,语气像是备受割裂的疼痛“哥,我可能不聪明,但是我不傻。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把你交给任何人,可是我更舍不得你因为我受到伤害,那样不行,没有一点儿余地的不可以,不然我会自责,我会难过,我会觉得自己是包袱。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或许没有我,你的生活会更加美好,可是没有办法,从你说你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得到的越多就越是离不开你,但是现在我必须清醒,我要强迫自己学会知足,学会忍受生命的残缺,所以现实如果让你太过艰难,那么我就放手,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是一定要在谁身边的,时间很残忍,它既然可以用流逝抚平一切伤口,那它就一定可以让我成功放下你,让你开始正常的生活,虽然,这个时间可能会很久,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半生,也许一辈子……可是我不后悔,因为为了你,我甘愿双手奉上这一生!
第十章:放手的前章
怀抱依然温暖,只是怀里的人已经处于了某种失意的状态。
那天,何柏最后是被箫诚背回去的,一路上小孩儿嘟嘟囔囔的说了一路,可说到底,他也只是在重复,重复着箫诚结婚后他会做的事情,他说他回去一个地方,没有人认识他,然后自己过一生。
真的醉了,如果刚刚只是意识模糊,那么现在就真是醉了。箫诚背着他,一路上被很多人下意识的看过又不经意的移开视线。
箫诚明白很多人其实只是好奇,他们看过来,因为事不关己所以稍作示意同伴或指指点点,他们投给你各种目光,好的,坏的,鄙视的,新奇的,无意的,但是实际上,他们不会去想自己的眼光会给这个焦点带来怎样的压力。
流言不过75天。
箫诚最近一直在想,如果真的直接开柜,那么给大家的冲击其实也不过只有这么两个半月,但关键是这两个半月他们能不能熬得过去,再说,按他的意思,相比于高调的昭示众人,他更喜欢低调的平淡生活,想当初自己交过不少女朋友,招摇的恋爱谈的也不少,可是到现在,他却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因为起点越高似乎摔得越狠,结束得越快,而像现在这样,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反而感觉要好很多。
离开,何柏说他自己会离开自己,箫诚知道这是现实,不是威胁,不是恐吓,这孩子只是把最后的选择提前告诉了自己。
慢慢腾腾的行走在夜色之中,慢慢腾腾的回到小区,慢慢腾腾的上楼,开门,把人小心的放到床上。
看着那张沉睡的脸,箫诚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还是在难过,又或许,他根本什么情绪都没有。
分开,原来我们都在担心,只是今天你说了,而我一直在沉默……
箫诚自认如果两个人真的分开,难过是一定的,但是十年之后,二十年后,当年华老去,青春不在,那么,那个时候眼前的人就会成为一个符号,他会随着这段回忆被自己藏在心底,只有在很极端的时候才会被想起,至于其他的时间,他还会正常的面对生活,向大家一样,面对真实不二的生活。
爱情是有保鲜期的,相遇时华美,融合时绚烂,可结束的时候却黯然神伤,腐败不堪,甚至如果你有勇气剥去她华丽的外衣,那么你就会发现她剩下也不过是些琐碎不堪的生活点滴。
异性恋的夫妻们因为有婚姻,有法律,有家人,有孩子而被层层牵绊,就连离婚都是一种困难重重是事情,宁拆十庄庙,不破一门婚是中国人牢不破的思想,可是他们呢?他们什么都没有。几乎空白的开始,几乎空白的结束,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不羁的梦,我们都在沉溺,也都在担心,担心梦醒,因为那一刻我们要面对的不是醍醐灌顶的觉醒,而是一无所有的失落感,像是穿越沙漠的荒丘,满怀希望的走过一个山顶,心里期盼可以看到青山绿水的边界,可是等你走到顶端,你却发现这个沙漠根本无边无际。
“真的要分开么?”箫诚坐在床边,伸手抚过何柏的脸颊,眼神有些茫然。“可是你以为分开了,我有了正常的生活,我就会快乐么?”
我不会快乐,因为你把我的快乐都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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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热的身体在夏夜里让人觉得几乎要烧起来。
何柏醉酒,想醒,醒不过来,像是梦魇一样,可是因为熟悉,所以无法拒绝。像是某种煎熬一样,浓烫的吻带着浑浊的气息迅速淹没一切感官。带着急切,带着刺痛,带着……不舍。
何柏的身体潮热,他想伸手抱住这个人,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双手被绑在了身后,于是下意识的挣扎,可是越是挣扎,那些外来的感官就越是致命的凶狠。
“哥……”何柏梦呓一样叫着这个称呼,继而所有声音都被吞没。
简单扩张后的身体被粗糙的进入,滑腻包裹着灼人的温度,像是要把人全部填满一样。喘息占据所有的听觉,那么柔软,那么急切,那么挑逗,让人恨不得把心跳都跟着变成一个频率。
一千次的欢爱,一千次的疼痛。不得不说,同性的爱太过淫靡,也太过危险。可相比于这种高代价,我们仍愿意奉献身体,那么这个其中的理由也就只有一个,我们想用这种方式证明我们此时的真心和诚意。
真爱,是温暖的嘴唇还是干燥的手掌?是肌肤赤裸相对,还是满足到贪婪的轻叹?是雨夜深情的拥抱,还是磨人入骨的亲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心里有你,只有你。
何柏因为疼痛稍稍清醒,可是这意识又很快被箫诚剥夺,身体翻转,吻从背后的脖颈顺着脊梁一路向下,勾动着身体的所有敏感。
“放松,听话,放松。”箫诚嘶哑着嗓子把嘴唇贴到何柏的耳边,然后托起何柏的腰缓缓用力,把火热再一次缓慢而坚定的全都推进了何柏的身体。
手腕的束缚被打开,何柏绕开手臂想抓起床单用力撑起自己,可是背后的冲撞和身体的臣服让他根本止不住身体的虚软。
欲望像是潮水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冲刷着身体,不同于在制高点的释放之中享受虚脱般的快感,这个过程实在折磨人,何柏甚至怀疑自己会熬不到那个制高点,但是他同时也明白他的君王终会终止这个过程,让他从虚无缥缈跌落人间。
“哥……唔,轻点儿……哈啊……”何柏身子发软,腿上使不上力,整个人趴在床上,胸口压制不能大口呼吸,大脑缺氧产生一阵一阵的眩晕,可是因为固执,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脱离这种桎梏。
为所欲为,真的,我把身体都交给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安心,可以让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归属,那么即便是被你吞噬,我也心甘情愿了,因为这种流连,纠缠,往复,就像是我们的命运,我害怕遗憾,我害怕我可以看到绚烂的开始,却不得不面对无法猜测的结局。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一路坚持到了现在,而这种坚持的唯一来源就是我足够爱你。
无处排遣,何柏最后只能凭借本能伸手勾住箫诚的手臂,牙齿由缓到利,在上面留下细细的咬痕,偶尔听到箫诚的闷哼,他就会把伤口直接咬到出血,然后在换一个地方继续缓解那种欲望叠加的困扰。
身体如火烧,汗水蒸腾出的温度热的让人受不了,可是明明这样却还是想要靠近,何柏不知道这场欢爱是怎么开始并结束的,后来的模糊之中他只记得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和身体解脱时的虚脱感,那种颠覆让他想要尖叫懊恼,也让他心甘情愿的无以复加。
黑暗里,箫诚一身粘腻的盯着因而承受不住而再次昏睡的小孩儿,月光钻过厚重的窗帘,在两面的交叠处照到何柏的腰上,二爷眯起眼睛俯身轻轻亲吻那个细细的月白痕迹,继而眼神在回暖之后慢慢黑的彻骨冰冷。
第十一章:尴尬的相见
第二天一大早,何柏不知时日的从床上爬起来,意外的发现箫诚竟然还在睡。他把头埋进自己的胸口,手臂环在自己身后让两个人身体完全的贴合,就连腿都缠了上来。
时值盛夏,大概也只有清晨这会儿能凉快些,小孩儿苦笑,伸手抚过箫诚的短发,昨天自己说过的话一一回到自己的眼前,其实昨天他真的没醉,只是忍不住想把所有埋在心里的忧虑都说出来,结果说完了,他昨天晚上就被某人很失控的折腾了那么久。
难道说……你也一直在担心么?
何柏眯起眼睛,俯身亲吻箫诚的额头。
“还说我呢,你也还不是跟个小孩儿似的……”何柏轻语,同时用指尖点住箫诚直挺的鼻尖,不想话刚出口,手指就被咬住,继而红润的舌尖绕过指端,那双墨色的眼睛困顿的睁开,水色模糊。
“小子,说人坏话都不知道要背着人了么?”
说完,指尖被松开,薄唇落在胸口,慢慢的啃咬亲吻。
何柏脸色有点儿红,可是挡不出心里的暖意,没办法,这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他喜欢抱着自己,喜欢跟自己在一起……小孩儿小声地笑笑,伸手把箫诚往怀里抱的更紧了一点儿。
有一点儿痒,有一点儿甜,这爱情啊,真是太TMD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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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箫诚对于生活里的未知根本不感兴趣,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与其整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活好今天。
考试,下一周还是考试。旷过周末。何柏还有三科要考,箫诚还有两科,但要论起时间,反倒是何柏要快一些,估计周四之后他就没事儿了,而箫诚则要在周五的晚上才能彻底解放。
因为还要复习,所以这一周何柏都不打算回来,不然他怕会影响到箫诚看书。对此二爷没什么意见,只是在他周一临走的时候把人好好调戏了一遍……额,又一遍……
上学,考试,课余的时间打打篮球,跟同学扯扯皮骂骂监考老师,时间在这种时候通常过得很快,一晃已经周四,何柏考完最后一科给箫诚打电话,说自己已经是无事一身轻了,箫诚在那边图书馆听得出他言语轻松,于是忍不住走到安全通道对着电话腻歪。
“终于知道想我了?”
“唔……”何柏想说人家想你呀,人家一直都很想你,可惜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就弄了自己一身鸡皮疙瘩,于是改口:“嗯哪,可不是才想起来么,要不然早给你打电话了,怎么,听这意思和着是你想我了吧?”
二爷撇嘴,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走廊里没人,便笑容诡道的反问了一句:“才考完试就这么嚣张?怎么,是身上红印子退干净了,还是下面……不疼了?”
“……”何柏一张脸顿时爆红,捧着电话咬牙切齿却不能直接骂他是流氓。
TNND,周围人多啊!人多!面子啊面子!关键是面子!
箫诚扳回一局,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但玩心四起,一时又不想收回来,所以他决计将“语音流氓”执行的更彻底,反正这种调戏又不犯法,于是无良的YY继续:“今天晚上回来么?”
“不回。”
“为什么?”二爷皱眉。
“为什么要回?”何柏绕着声音把话说得理直气壮。“你明天不是还有一科么,我怕回去耽误你复习。”
“那一科早就看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怎么行啊,”何柏稍露奸猾“万一再挂科了,你不是又要怪我了。”
“可是我想你了。”箫诚直白的坦言,眼睛对着窗外危险的眯起来。
何柏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所以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支支吾吾的,最后只得搪塞:“咱,咱这才分开几天啊……”
“是啊,我也纳闷儿呢,”二爷把声音压低“你说咱这才分开几天啊,可是,谁叫我兄弟想你了呢,哎,要不,你让你家五指姑娘帮我捎个话,问问小何柏想我了没?”
“……箫诚!”何柏最终脸皮子抵不住,血色一路把脖子都涨红了才叫出他的名字。
箫诚听声音自知该收手了,于是赶紧规劝:“行行行,不闹了,不闹了。晚上你要是不想回来那就等我明天考完试再去你们学校找你,这样总行了吧?”
“……”
“说话。”
“恩。”
“那乖乖等着我。”
“恩。”
“行了,我没事儿了,你也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招我了。明天我还有一科呢。”
“哥……”
“怎么了?”
“我想你。”
“恩。”
“那个谁也想你了。”
“谁?”二爷挑眉疑惑。
“小,小何柏。”
“……我知道了。”箫诚深吸气,难得老脸一红强装镇定“有什么咱明天见面再说。”
电话咔哒一声挂断。二爷望着手机无力感慨,天晓得这样的对话再聊几分钟他会不会硬起来,哦,不对,他已经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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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八点,箫诚满场第一个交卷子,然后一路地铁直达科大。
进了校园之后,看着一个个背着行李离校的学生,二爷忽然想起何柏寒假的时候那个让他“惊心动魄”的偷跑行为,于是一颗心莫名的深感阴沉。
左绕右绕,箫诚按照以前的记忆往何柏的寝室楼方向走去,可是没想到,才路过篮球场,他就看到何柏跟三个男生背对着自己坐在场地的一边。看样子几个人应该是刚打完篮球正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