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着你的爱——壹柒
壹柒  发于:2013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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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摆在一旁的手机突然振响起来,宋鸣雨条件反射地伸手拿过,眼睛却依旧盯着显示器屏幕。

最近手头增了一个新项目,正忙得焦头烂额,天天加班就差在公司打地铺了。日子虽然过得跟打仗似的,宋鸣雨却不觉得辛苦,比起为如何打发闲暇时间而头疼,倒不如忙碌来得轻松。

滚动条拉到底,将视线移至手机屏幕,宋鸣雨的心便随之一沉。

上面显示着一条拒接来电。

最近一个多星期都没打来,还以为对方总算放弃了。

宋鸣雨皱眉瞪着手机屏幕,正猜想着今天会接到几通,左手边的座机突然铃声大振起来。惊吓之余扭头看去,果不其然液晶点阵显示着那个熟悉的号码。

现在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平时上班时都是让秘书谎称自己不在,此刻虽没有了挡箭牌,反正时间已晚,不去接自然就表示自己不在。

可对方像是知道自己仍在加班似地,铃声执拗地响个不停。刚安静下来没多久复又响起,连绵不绝,如同在强调对方的坚持。

拇指在键盘上游移了下,宋鸣雨认命地按下了接通键。

“……喂?”

“鸣雨哥!你总算肯接我电话了~”

第18章

电话那头,唐惜其的声音跟以前一样亲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但宋鸣雨很清楚这只是假相。

抬起手盖住眉眼,以大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穴,明知故问道:“有什么事吗?”

从四五个月前起,唐惜其就隔三差五打电话过来,拐弯抹角让宋鸣雨跟关寅摊牌,说宋鸣雨这样不明不白提出绝交,搞得他们俩关系很僵,让他很难做。

宋鸣雨自然不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影响到关唐俩人间的关系,既然已经撤离那个怪圈,断然没有再回去搅一通的道理。

起先两人还话语婉转,后来见一直在重复兜圈子,便越来越直白,但依旧谁都说服不了谁。

“你自己跟他说不就完了?”

持久战之下,宋鸣雨早就没了耐性。

“这种事我怎么好帮你说,那我成了什么人了?再说我说的话,关寅他也不见得就信啊。”

“对于我来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事到如今再让我去对他说‘我曾经喜欢过你’,我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就是因为你一直都没说清楚过是因为这个才离开,反而骗他说是因为觉得恶心,才会搞得我们现在关系很尴尬,你不觉得自己也该负一部分责任吗?”

唐惜其的语气越理所当然,宋鸣雨便越发头痛。

不,说实话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与关寅,和唐惜其与关寅,明明是两个关系,为什么会被扯到一起去。如果换做以前,还能说自己负有一部分责任。如今他早已与关寅撇清关系,实在不明白为何唐惜其还要缠住自己不放。

见宋鸣雨不出声,唐惜其的话音中不禁带了点胜利的味道:“因为不想当恶人,你都逃避了那么多年了,何不干脆好人做到底呢?也算对自己的那段感情有个交代。”

重重挂上电话,宋鸣雨感觉喉咙里像是卡了一颗核桃般,喘不上气来,憋得慌。

他说不过唐惜其,所以才会先败下阵来,开始躲唐惜其的电话。

他也不可能说得过,早在十多年前他喜欢上关寅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了败局。

就如同一个小丑,他在唐惜其面前演了那么多年拙劣的杂耍。实在不明白,为何在自己决定退出后,仍不能痛快放他一条生路。

既然那么多年都沉默过来了,事到如今再去将那早已腐烂的疮疤挖开来又有什么意义。

宋鸣雨觉得唐惜其对自己太残忍。

坐进车里,打开冷气,手握上方向盘,关寅却盯着车窗上的污点发起了呆。

下班了,该回家了。

但最近那个家却让自己越来越怕回,唐惜其的脾气比以前更难懂了,他却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也许是出在自己这里也说不定。

也许其实唐惜其一直没变,变的只是自己看他的眼光。以前唐惜其耍小性子时,自己都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如今却不敢肯定了,总忍不住会去想,那张看似天真的脸背后,是不是还有着另一张自己所不认识的面孔。

长叹一口气,关寅低头将脸埋在臂弯中,却被敲击车窗的声音惊得坐直了身子。扭头一看,原来是同事路过。

“怎么还不回去啊?”声音隔着车窗闷闷地传过来。

“就回去了。”关寅笑着对对方抬了抬手。

看着同事的背影消失在车库门外,关寅认命地踩下油门。脑中闪过的念头却是依旧是,不想回去。

鬼使神差地,关寅把车开到了宋鸣雨家楼下。

又不能见他——也不敢见,怕坏了宋鸣雨的心情——关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车开来这儿。

也许是昨天那抹神似的背影,让自己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自己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只要跟宋鸣雨聊上一会,就都通了。而如今,再没人开导自己了。

关寅是真舍不得这个兄弟,当初刚断交那会儿对宋鸣雨的愤怒、不解,过了这么些日子全都不算什么了。要是现在宋鸣雨提出和好,自己绝对是一百二十个愿意,以前的事全不计较。但他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两腿交叉靠在车门上,望着楼上那盏熟悉的灯光,正猜想着屋里的人在做什么。忽觉余光处似乎站着个人,回过头发现是宋鸣雨时,关寅吓得慌忙站直身子,脚下一踉跄差点没摔一跤。

宋鸣雨一手握着一条烟,另一手提着西瓜,似乎是饭后散步刚回来。瞪着关寅的眼中,除了惊讶,似乎还有些不快。

意识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关寅忙转过了身去,以表示自己并非在这里守着宋鸣雨。

低着头等了许久,身后的人才终于提脚向楼里走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关寅觉得穿着皮凉拖的脚步声,似乎离开得特别缓慢。

竖着耳朵,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里。提着的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皮凉拖的主人又快步走了回来,关寅不禁诧异地回过头去。

只见宋鸣雨皱着眉,一脸复杂地望着自己,犹豫了半晌,终于挤出一句:

“上来吧。”

跟着宋鸣雨走进电梯,摸不清对方意图的关寅,不敢随便开口,只能瞪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个个往上跳,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之被越提越高。

“是唐惜其要你来的?”

“啊?”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关寅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是。”

接着宋鸣雨便又沉默了,背对着关寅的后脑勺让人完全读不懂情绪。

关寅不明白为什么唐惜其的名字会突然出现,难道他俩绝交后,宋鸣雨跟唐惜其还私下保持着联络?可也没听唐惜其提起。

把关寅让进屋里,随手指了下沙发,宋鸣雨便进厨房去忙活了。时过境迁,关寅也不敢装熟,只束手束脚在沙发一侧坐下,四下打量着这已来过无数次,现下却觉陌生的客厅。

宋鸣雨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搁在玻璃茶几上招呼了下关寅,自己则拆了烟盒抽出一根,靠着阳台门抽了起来。

见宋鸣雨望着窗外没有要理自己的样子,关寅只得拿起一块西瓜装样啃了几口,实在吃不出什么味道又搁回了盘里。

“……怎么抽回去了?”

话问出口,关寅就有些心虚,毕竟彼此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了。虽然心里隐约明白,宋鸣雨放自己进屋不可能是为了重归于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冒个险,希望能靠言语多少拉回一些以往的亲密。

好在宋鸣雨也没在意他的语气,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将才吸了一半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走过来搁在了茶几上。

关寅神经紧绷地看着宋鸣雨的这一连串动作,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回应。

只见宋鸣雨缓缓抬起眼,盯着他冷冷地回问一句:“你来不是为了问这个的吧?”

“啊?”

关寅有些懵,自己今天会来是计划外,根本没什么意图。

宋鸣雨侧身在茶几上坐下来,又抽出一根烟点上。

“你来不就是想问我,当初为什么要跟你绝交吗?”

“不——”

“没错,说什么觉得恶心,那都是骗你的。”

关寅本想解释自己早已不在意过去的事,今天来也不是为这个。但对方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怎么想,只管望着某处继续自说自话。

“我那时候只是不想继续再在你们身边搅和下去了而已,可你那个死脑筋怎么都说不通,我又不想说真话,那就只好说谎了。

“恶心?”宋鸣雨鼻子出气地笑了一下,“要说恶心,谁还能比我更恶心?

“知道我为什么说,从来没把你当过哥们儿吗?”

关寅皱着眉,看宋鸣雨侧着脖子转过头来,一脸的自嘲。

“因为我确实没把你当哥们儿,我把你当男人看来着,一直都想把你压在身子底下看你叫唤。”

第19章

关寅呆住了。

宋鸣雨将烟递到嘴边,眯眼瞅着面前的人,关寅竟然从那眼里读出了一丝挑逗。

“你……你说笑呢吧?”

宋鸣雨那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的。

“说假话时你信。这会儿说真的,你倒不信了。”

“因为——”关寅着急起来,坐直了身子,“我怎么可能信?你一直……你从来没有……”

可是越着急,偏偏越找不到话说。回想一直以来宋鸣雨对自己的态度,比起什么对自己有想法之类的蠢话,还不如恶心更容易让人接受。

“……你就不要再挤兑我了。”

关寅垮下了肩,除了对方是想故意给自己难堪以外,他想不到任何其他可能。

“我没挤兑你,我真从高中起就对你有了别的心思。”跟言辞相反,宋鸣雨的语气依旧轻佻,“不然你以为我这屋里为什么会有两间卧室,除了你还有谁会来睡?”

“你……不要再胡说了,你这不是为以后结婚准备的房子吗。”关寅甚至有些想捂起耳朵来,这样的老宋实在太陌生。

“那你又见我处过几个女人了?”宋鸣雨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不是还问过我为什么跟田恬分手吗?要不要我告诉你实话?”

因为他喜欢的是别人。

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不过他也默认了。

你何不自己去问他呢?

脑袋里田恬曾经的话语一句接一句地响起。

“不要再说了!”

心一乱,关寅便忍不住大着嗓子站了起来。

宋鸣雨没料到他反应会如此激烈,抬头望着关寅呆了呆,但很快又回复到原先那玩世不恭的神态。

“怎么?不敢听了?”

“你不要这样!这根本不像你!”关寅瞪圆了眼睛,恨不得将宋鸣雨那副假面具瞪出个窟窿来,“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这是为了不再见我,那我以后不来找你就是了!”

宋鸣雨的眼神闪了闪,一瞬间关寅觉得似乎看到了原本的老宋,对方却立刻扭转了头去不再看他。

低着头的宋鸣雨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那要怎样你才肯相信……”

关寅看着宋鸣雨的背影。五个月没见,这人似乎又瘦了,尖削的肩膀几乎隔着衬衫都能看出骨头的形状来。关寅心底一酸就不禁想伸出手去。

谁知下一秒那人便猛地站起身,狠狠甩掉手中的烟头,比他更大声地吼了回来。

“那到底要我怎么说你他妈才肯信?啊?!

“难道要我深情款款地说我他妈从高中起就一直喜欢你,明明知道你跟唐惜其两个你侬我侬,却一直期望着你能多看我一眼,甚至妄想着有一天你能从他那儿来我这儿?!

“说我他妈一直跟条狗似的等在你门口巴巴等了十几年,期望哪天你能想起来赏我口残羹剩饭?!

“我他妈脑子有病疯魔了十几年我认了,老子不想再玩儿下去了成不?!”

关寅从没见宋鸣雨如此动怒过,单薄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镜片后的一双眼张得眼眶通红,几乎要蹦出来。

见关寅张着嘴不出声,宋鸣雨只当他依旧不信,上前两步压着关寅的肩便将他按回了沙发里,势头猛得让关寅甚至在沙发上弹了两弹。

“还是说要来点真枪实弹的你他妈才信?啊?”

未及关寅反应,宋鸣雨便已侧头堵上了他的嘴。

带着怒火的吻毫无情调可言,牙齿互相磕碰着发出声响,闯进来的舌头杂乱无章,攻击性地搅动着。直到宋鸣雨的手摸上了两腿之间,关寅这才想起要反抗,忙手足无措地推开了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老宋。力气虽然不大,却还是让宋鸣雨的膝盖在茶几边缘撞了一下。

滑座在地毯上的宋鸣雨,手肘撑着沙发,不停揉着头发,脸深深埋着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下该信了吧”微微飘高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关寅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安慰。

“老……”

“信了那还不快滚……?滚呐——!!”

不知是被宋鸣雨歇斯底里的吼声吓到,还是被刚才的举动吓到,关寅终于狼狈地爬起身,脚步凌乱地离开了宋家。

门刚一关上,宋鸣雨便爬起来拿过手机拨通了唐惜其的号码。

“我刚刚已经跟他说明白了,以后请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听到这话,电波那头的唐惜其的声音立刻愉悦了许多:“何必这么说嘛,好歹大家也来往了这么多……”

不等对方说完,宋鸣雨便按下了挂断键,使尽浑身力气将手机砸向了地板。

钝响过后“咔嚓”一声,手机在地板上弹了一下,机身与电池分别向两个方向滑出老远,只在油漆铮亮的地板上留下一小块难看的疤。

“哈哈”

自己使那么大劲摔得手机支离破碎,也不过才在地板上砸出那么小一个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看到了出天大的笑话般,宋鸣雨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弯下腰去。笑到撕心裂肺,整个人缩成一团。笑成了呜咽。

这回是真的结束了。

关寅大脑一片空白地走进电梯,挨着角落站定下来。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意识地抬手抚上下唇,隐隐有些发麻。

老宋……喜欢我?怎么可能?

电梯门缓缓合上,关寅也随之慢慢蹲了下来。

如果宋鸣雨说的是真的,那么回想以前自己触碰他时,他的那些过激反应,便不是因为反感,而是因为……

咣当响着,刚合上不久的电梯门又敞了开来。关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按楼层,慌忙站起按下1楼。感觉金属盒体开始失重下降,脚下也仿佛飘乎乎地,没有实感。

坐进车里,关寅便彻底发起了呆。

难道当初那个张曼玉的玩笑,宋鸣雨是半当真说的?莫非田恬也知道?怎么可能?如果这是真的……十几年来怎么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不过想起自己的迟钝,和宋鸣雨的仔细,一直被蒙在鼓里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怎样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这是真的,那宋鸣雨该是有多么隐忍。自己与唐惜其的事,这么多年来一直向他倒苦水,却从没听他说过一句拆台劝分的话。如果宋鸣雨真的喜欢自己,怎么可能做到如此,他也未免对他自己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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