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向日葵 下——小马疯跑
小马疯跑  发于:2011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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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你可以不出柜,不是说著玩的,我是想了再想当真说的。”

“你别生气好不好,”见郭宁脸越来越黑,武末末急了一把抓住郭宁的手,“我妈再逼我我也不会分手的,郭宁,死

不也分,可不说她早晚得知道,我27了,不是17,还能躲十年,我今天不说明天後天也得说,我了解我妈,从一毕业

她就指望我快点结婚生孩子,我踏实了她才能把心定下来,现在在她眼里我工作换了,生活没著落,连媳妇也找不上

,拖一天对她就是一天的负担,她把房子让了一个人在乡下,想来盯著我都盯不著,心里不知在怎麽难过自责呢,我

没法自己幸福的跟傻子似的,她还在那里为我担惊受怕,我妈这一辈子就没享过福,她就在为我活著,你懂不懂。”

郭宁没吭气,表情慢慢缓了下来,捏了捏武末末的肩,把武末末眼角的水珠子擦了,“宝,对不起,刚才吓住了?”

“有点。”

“我也吓住了,五点回来看到你的洗漱用品都不见了,就想著你回家了,给万姐打电话,说你中午就放了,又不知道

你几点走的,到家了没,又不敢打电话,万一打的时候你正和你妈说这事怎麽办,末末,我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一

点点风吹草动就怕的要死要活,所以才会觉的瞒著也好。”

“我懂,郭宁,我妈会同意的,你相信我。”

郭宁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麽想出就出吧,走,回去我跟她说。”

“不行。”武末末叫起来,“我说就行了。”

“那咱们现在就回头,你不说我也不说了。”

“你回头,我去说,说完了你在回来。”

“你他妈的敢!”郭宁表情硬了。

“你……”武末末气极败坏,又跺脚又捶人,“你怎麽那麽拎不清呢,我妈一定会骂你,打你也不一定,从小我做了

错事,我妈没一次饶过我。”

“骂就骂,打就打,骂一几打几下又打不坏,宝,相信我好不好,我能把事半好的,是我把你拐了我就得负责,要麽

回头,要麽我说。”把武末末一拽扔进车里,油门一踩,飞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到的时候,武末末小心的打了电话,告诉他妈黄海丽,他回来了,留点饭,临挂前补了句,搭郭宁的

便车,郭宁也要吃饭。

一个半小时候後,一间布置简陋的房间里,桌子上已经摆的满满当当,郭宁和武末末面对面坐著,黄海丽一脸喜滋滋

的端上来最後一汤。

“郭宁,你尝尝,这可是真正的土乌鸡,我熬了好几个时辰呢,想著明天末末回来吃,没想到他鼻子倒长,老远闻著

味赶回来喝新鲜的了,啥时候叫你媳妇也过来,尝尝自家养的东西,对了,上回还没落著问,听末末说,你媳妇能干

著呢,明年开了春,叫上她一起过来尝尝自家地里的菜,都是没农药的,好吃。”

“伯母……”郭宁把汤碗接过来,正准备张嘴,那头武末末挤著眼睛拼命摇头。

郭宁原本也没打算吃饭的时候说,毕竟末末妈妈忙了半天,僵在这里实在不孝。“伯母,您坐下一起吃,我和末末自

己来就行了。”

“我早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俩准备的。”看著郭宁把一碗汤喝下肚,黄海丽的注意力终於挪到儿子身上了。看来这

死东西和郭宁真的没有大矛盾,上次可把她吓坏了,这郭宁帮了多少忙啊,那样又吵又闹的对人家实在太过寸,现在

儿子气色好了,也胖了点,不像上次回来脸上没有一点肉像一周没吃饭似的,除了表情有些不自在,别的都要比上次

回来强多了,身上的短大衣一看质地就不错,绝不是那种一两百可以买来的东西。

“儿子,中介的工作好干吗?”

“好干,好干。”武末末埋头喝汤,喝完夹了一块鸡腿放她妈碗里,“您吃啊,吃过了再吃一点,光看著干嘛,您儿

子变好看了。”手还不待收回来,手腕一下被握住了,武末末吓的筷子都飞掉了,乒乓两声,一个落在一盘菜上,一

个落地上去了。

“那只手我看看。”

“哪只?”武末末没明白。

黄海丽‘啪’的一筷子敲到武末末手上。“戒指,臭家夥你还带戒指了,快让妈看看。”

武末末一下子魂飞魄散。这东西怎麽给忘掉了,那几天在家里想的没著没落时,这些细节全想的清清楚楚,结果今天

突然变了计划,再让郭宁一闹,一切全乱套了。

武末末把手放桌子下飞速的去摘戒指,还没弄下来,黄海丽已经离开凳子转到武末末身边,把武末末的手一抓,凑到

眼睛跟前看了看成色,一下子喜笑颜开,“儿子,是真的诶,你有女朋友了,为什麽不早说,是谁家的,叫什麽,多

大了,在哪个单位。”

“妈……”武末末挣手,黄海丽握的很结实,见武末末扭捏,又转了头问郭宁,“末末女朋友什麽样,这家夥害臊,

你快给伯母说说,那姑娘什麽样啊,干什麽的啊,末末活了这麽大一直不开窍,快急死我了,没想到自己到悄不出声

的都找下了。”

郭宁把筷子放下,“伯母,你听我说……”

腿上猛地挨了一脚,武末末再挤著眼睛拼命摇头。郭宁当然又把刚准备起来的东西咽了下去。

“末末没跟我说过。”

“那还是你说。”黄海丽的目光又对准了武末末。

武末末嘟起了嘴,“妈,能让我们先吃饭吗,现在都快九点了,中午一点吃了一碗拉面撑到现在,我快饿死了。”

听儿子喊饿,黄海丽赶紧收了势,“对,对,先吃饭,郭宁你快吃,你开车辛苦,你也是的,末末自己回来就行了,

干嘛还要你送,明儿还一天,後儿就过年了,家里的事指定不少,要惹你媳妇不高兴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没事,伯母。”郭宁抬头。武末末再使眼色,弄的郭宁不敢张嘴,一张武末末就会踢腿。

黄海丽六点多就吃过了,自己不吃,乐滋滋的给郭宁夹这个弄那个,眼神还不由的往武末末那根指头上看,越看越乐

呵,当初那个院里和武末末一般大的全都结婚了,快的孩子都离开怀抱开始跑了,这小子总算开窍了,真不错。

武末末蒙头猛吃,吃的什麽,什麽味道一概不知道,就是知道他不敢抬头,尤其不敢看他妈看一眼笑一下的模样,似

乎这几年的笑容全堆到一起集体迸发了,他妈笑的越多,他越慌,现在有多高兴,知道後就会有多伤心,武末末心口

想扎了把刀似的,有那麽一瞬间,武末末都想听郭宁的干脆不说了,瞒上一年,她还得乐上一年,可一年好瞒,两年

三年怎麽办,结婚生子又该怎麽瞒下去,势必要揭的皮迟早都得揭掉。

对面的郭宁也一样,武末末啃鸡腿的空隙偶尔会瞟一眼郭宁,他能看出郭宁和他一样紧张,他的左手只要不拿东西,

一定是紧紧的撰著。

各怀心思的吃完饭,武末末收碗去洗,生怕郭宁抢先下手赶紧对著郭宁招呼,“帮我收一下桌子”。

“自己收。”

黄海丽把郭宁一拉,“走,今晚不走了,就在这睡一晚,我给你弄一点鸡蛋,等明早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让你媳妇吃

。”

武末末手里的盘子一哆嗦,一下砸进了水池里。

郭宁回头,武末末赶紧做了个口形,“别急,我来说。”

郭宁跟著黄海丽进到一个小房间,仓库的模样,那里有好几袋玉米还挂了一些干辣椒。靠近墙角放了好几箱鸡蛋。

“鸡、鸭不敢多养,蛋多了没功夫卖,都是自己吃的,小时候末末营养跟不上,全指著我回来从他姨妈家往回弄些鸡

蛋、鸭蛋的,把这小子嘴喂叼了,嫌城里的蛋没味。这还是上次给他准备的,他跑了也没能拿上,你多拿一点给你父

母也带一点。”

郭宁帮黄海丽搬了一箱鸡蛋进来,黄海丽拿了一撂报纸扯成小方块,自己蹲地上一个鸡蛋一张一裹放进一个小纸箱里

,头发不长有一些搭在眼前,嫌碍事不停的用胳膊往後揽。看著那些灰白的头发再想想自己母亲精致的妆容,郭宁一

下忍不住了,“伯母,我能跟你说件事吗?”

旁边武末末手里的盘子再次跌了下去,这次不是水池里,是地上,“!镗”一声脆响,碎成好几片。

黄海丽惊了一跳,“怎麽了你,老大的一个人,盘子都抓不住,算了,碎碎平安也是好事,等会儿扫干净了听到没。

“妈,先别急,我找你有急事。”武末末用脚把地上的盘子一归整,急著拿毛巾擦手。

“伯母,先跟我来。”郭宁早把黄海丽一拉进了黄海丽睡觉的屋,咯!,门锁上了。

黄海丽拿毛巾擦了擦手,喜滋滋的看著郭宁,越看越喜欢。这孩子真不错,又大方,又有礼貌,关键是一点也没有当

官人的臭毛病。“怎麽了这是,还都有事,我就这麽吃香,那就让末末先排著。”

“伯母,您先坐。”

把黄海丽让到一个简易的沙发上坐下来,郭宁看了看对面的沙发,在跪下和坐下之间考虑了一分锺,还是坐下了,他

不想把事情弄的太悲壮,如果有必要,再悲壮,他也会去做。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这是他和张梅去上海治病时无意中看到然後当机立断买下的。两个一起戴在手上给了他

很多力量,现在分开来戴更让他体会了的爱的厚重和责任,这两个东西是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伯母。”郭宁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坚持下去“您刚才看到的末末手上的那个戒指是我买给他的,和我手上的这个是

一对。”

“你买的,一对,来我看看。”

黄海丽凑过来看,看完拍拍郭宁的手,“郭宁,你太客气了,这东西还有送人的,我还以为末末有女朋友了呢,白让

我高兴一场,郭宁,你认识的人多,看有没有合适的也帮我们末末介绍一个,末末看著机灵,可脑子真的不开窍,这

毕业都几年了,就没见往家领一个姑娘回来,如果你那没合适的,看看你媳妇那里有没有,你伯母再没什麽操心的事

,就这一件了。”

郭宁一下子不忍心了,因为黄海丽给他的感觉很奇特,从第三年认识了黄海丽,郭宁就对这个朴实的女人有了奇特的

感情,这就是一个母亲的感觉,他能不管他妈的感受,轻描淡写的就出了柜,所仗著的就是他母亲心里对他有亏欠,

可这是武末末他妈,守了一辈子寡就拉扯了一个儿子,她所有的希望就放在这个儿子身上了。这不是他来说就能保护

武末末不受他妈的责怪这麽简单的问题了。

黄海丽看郭宁脸色有些沮丧以为为难住他了,忙打圆场,“我也就是一说,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帮他找,估计指望他

自己是不行了,现在女孩要求多,末末,唉,要啥没啥的,以前我们後面那个院里有个姑娘老早托人说到我这来了,

我给末末说了几次,他老推,现在过了那个村可没有下个店了,他要再这麽混不吝,指不定混到哪一年去,我也想好

了,过了年我就回去,天天盯著他,好的找不到,一般的总可以吧,我倒想看看他能给我拖到啥时候。”

郭宁一听著急了,要老太太回城,不想穿帮都不行,再照她那些说法,谁知道会把什麽样的人推给末末,谁知道又能

弄出个什麽局面。

“伯母你听我说。”

“说呗,你刚才不是有事说,看看我糊涂的尽说儿子的事去了,郭宁,你有事只管张嘴啊,你在我这里和末末没分别

,都是儿子。”

郭宁一下子鼓起勇气,“那我能叫你妈妈吗?”

“叫呗。”刚应完,黄海丽停住了,看著郭宁,心里有点不太对劲。郭宁又不是没妈,跑这叫她什麽妈,这算怎麽回

事啊。

黄海丽还没能想清楚,“妈。”已经从郭宁嘴里蹦出来了,再接著郭宁把黄海丽的手一抓跪下了。

黄海丽吓了一跳脸都充血了赶紧站起来去拉郭宁,“你这孩子,干什麽呀,出什麽事了,快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

说啊,这整的算什麽呀。”

郭宁摇头,“妈,你听我说。”

郭宁还没说出口,门“!,!,!”的砸开了,“郭宁,你把门开开,你快站起来,把门给我开开,你他妈的快让我

进去。”

这会黄海丽终於觉出不对了,这边跪著,外面的那个竟然哭著。

“怎麽回事啊,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郭宁头低了,“我爱末末,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夏天的向日葵--119

爱!黄海丽一下子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

每次看电视的时候听到‘我爱你’,‘我爱XX’的台词她就觉的这个字怎麽听怎麽浑身别扭,怎麽今天竟然亲耳听到

了,爱末末?

“末末是小子,又不是个姑娘,你爱他什麽呀?”黄海丽还是没清醒过来。

“妈,我是真心爱末末,我们俩要过一辈子,您成全我们行吗?”

成全?一辈子?

黄海丽抖著手看著郭宁,“你们俩怎麽能过一辈子,怎麽过啊?你不是有媳妇,和末末怎麽过啊,你说明白点,我听

不懂……”

郭宁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了,可显然不解释也不行,“就是别的夫妻怎麽过,我和末末就怎麽过,我们这样都过了五

年了,从他大四开始,他住我那里不是朋友的身份,是爱人的身份,我们相爱……”

黄海丽快晕了,听著郭宁嘴里一连串蹦出来的声音,觉的天塌地陷。

郭宁说是他把武末末拐走的,郭宁说他结婚是形势婚姻,郭宁说他们经历了风风雨雨了,郭宁说他们好不容易又重新

在一起来了……

弄了半天,她一心感激的帮他儿子找工作、找地方住,她买房他出钱的贵人竟然和她儿子是这麽一种关系,弄了半天

,上次回来末末闹的一踏糊涂竟是因为感情的那点破事,这中间还有像电影上演的那种她绝对不认为会是真的事情,

她儿子不是不开窍,而是过早开了窍,还走的是偏门……

黄海丽真觉的自己几十年完全白活了,吃了几十年的饭,竟然到了老了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麽多希奇古怪的事,其中

一个主角竟然是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她的武末末。她简直没勇气把这几十年的辛苦再回头重新看上一眼。

黄海丽“啊……”的撕喊一声,手扬起来想打下去,可打不下去,这不是她儿子,她没权打。跌跌撞撞一屁股滩到了

沙发上,黄海丽胸口彻底堵上了。

外面武末末的砸门声、哭叫声还一声大似一声,郭宁看到黄海丽脸色不对赶紧站起来去扶黄海丽,“妈,你哪不舒服

?”

黄海丽眼睛直直的看著墙上的那张黑白相片,这人扔下了她和一眼没见过面的儿子就自顾著走了,他为什麽不好好看

看自己儿子都做了些什麽。听到郭宁还一口一声妈的叫著,黄海丽的心活活的扎出来个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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