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向日葵 上——小马疯跑
小马疯跑  发于:2011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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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啊?”老秦抬起了头,“文人说话连屁都蹦出来了,哎,看帅哥今天印堂发暗,你丫不会折了吧。”

郭宁没吭气,拿出运动T恤套上,又开始脱裤子。

老秦又看了一眼终於把手上的事情停下了,绕过桌子凑到郭宁身边,“今儿太阳是不是没出对,还真折了?”

郭宁捞起换下来的衬衣抽了老秦一下狠的,“我折了,你就这麽兴奋,什麽时候还见你屁股舍得动一动。”

“哎哟喂,哥们,我屁股太舍得动了,你看,我这不是动了吗,这不是动了吗?”老秦说著把自己的肥屁股对著郭宁

左扭扭右扭扭,然後转过来把手一伸,“十块!别支票了,现金就成。”

郭宁随手从桌子上扯了一张纸往老秦的後腰里一塞,“给你100,不用找了。”再一腿把老秦蹬到一边,“赶紧减肥

去,屁股都下垂了还好意思卖呢。”

老秦捂著屁股哈哈大笑著又绕到郭宁身边,“哪来的高手,把我们三连冠的冠军都拉下马了。”

“一个小毛孩。”

“小毛孩啊,郭宁,现在就後生最可畏,合著你该走了,就有人来接班了,只可惜了我们郭大侠在学校纵横了快七年

到了最後可怜的晚节没保住让个小毛孩破了功。”

“行了,行了,哪那麽多费话,我得回家了,今天你没约会?”

老秦横了眼郭宁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你见我什麽时候活的那麽潇洒过,等我潇洒的时候一准儿在四方盒子里

躺著呢,我接了个活,後天得交,这回真没命了。”

郭宁拍拍老秦以示安慰,安慰完正准备出去,老秦又把郭宁喊住了,“哎,明儿把你的车用一用,我一哥们省亲来了

,我得做三陪,妈妈的,这个月,老子都当了三个三陪了,你说这些人,那些破房子有啥可看头的,那个破山头有啥

可爬头的,就这麽一看一爬,一仟块飞掉了,妈的,也不看看我挣起来多辛苦。”

“行了,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报怨,可记好了啊,别让他们在我车里吃东西,上次你的一块葱花饼掉车缝里一个月後才

发现,那东西把人恶心的,真想塞你肚子里去。”

下了楼,绕到学校後面的停车场,郭宁看到自己的黑别克落了一层土,忍了忍,还是坐了上去开走了,出了学校路过

他常吃的面包屋,郭宁把车停了,进去把自己昨天定的一个十二寸的蛋糕一取,又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进了市政府

的家属院。

院子里还是老样子,没人在楼下玩也没有人溜哒,安静的有点过头了。

上到十二楼,掏出钥匙,郭宁心里面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期待,等钥匙一插进去,就提醒了郭宁里面一如既往的没人。

门还是开了,郭宁提了蛋糕放进厨房,然後回了自己的屋子,书桌上一如既往贴著一张条子:

小宁,我和你杨伯伯去上海了,可能下周一才能回来。

另外,你上次说的自主创业的事,杨伯伯不太同意,他还是想让你进国字头单位,有他帮你,用不了几年,就起来了

,听话啊。

郭宁拿过纸条看了两遍,面无表情的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夹子,把纸条子端端正正的夹在了最上面,

那里面少说也有几百张了,郭宁也懒得数懒得翻,内容大都一样,去哪儿了,什麽时候回来,然後就是要求,不要抽

烟,不要喝酒,要交什麽样的朋友,考什麽大学,读什麽专业,必须考研什麽的,估计什麽时候看不到纸条看到个活

人,反而是他不习惯了。

躺在床上,郭宁还在想著上午的那盘棋,说实话他好久没有下棋下得这麽吃力过了,自初一升到五段之後他就再也不

参加那些定段了,自己到底什麽水平,郭宁心里有底,没想到今天碰到的那小兔崽还真有一手,手法挺怪的,想著想

著又想到那一脚,郭宁笑了笑,那小东西的表情挺有意思的。

掏出了手机,郭宁想了半天还是像往年一样打了五个字,“妈生日快乐”发出去,然後又盯著手机上昨天收到的一条

短信看了半天,‘我明天的飞机,能送我吗,下午三点二十,我等你。’

抓过桌子上的一副耳机戴上,郭宁开了MP3,听了五支歌,看到时间快到三点了,郭宁拔通了电话,里面是一个急得

发火的声音,“郭宁,我说你丫的要来不来给个实话,车到哪了,我都要登机了。”

“家呢。”郭宁把手机拿远了点。

“我操,你他妈赶紧的给我死远点。”

“好了,我就是想给你说一声,这种无聊短信你以後爱发给谁发给谁,别往我手机上倒垃圾。”

听到手机里蹦出来一连串的脏话,郭宁不用想也知道那边的人在怎麽样跺著脚又踢又踹的发火,挂了手机站起来,去

厨房把那个蛋糕一提重新下了楼,找了个最近的垃圾箱一扔,郭宁又回了学校。

夏天的向日葵---17

武末末宿舍都是一夥子穷人,就武末末家那条件,宿舍里还有两个不如他的,一个拿著助学贷款,还一个是真正的云

南山沟沟里的,对能进大城市似乎怎麽也欣喜不够。穷人们知道伍末末拿了八百元奖励,早就把钱当自己的使唤了,

除了武末末硬藏起来了四佰买了辆新车,把他那辆早破的不成样子的自行车让贤给小云南了,剩下的钱全让他们架著

武末末到门口那家郭宁说脏的小馆子连吃了三天。

三天和一顿的对比让武末末感叹良久。什麽叫差距,这就是量和质的差距,同样东西换一种搭配身价就翻了好几倍,

鱼放这种锅里和放那种锅里出来身份压根不一样。等到口袋里真的一文不剩,大家才算彻底消停了再集体沦落成了穷

人。

武末末得奖的事,严磊并不知道,严磊的注意力每天都被朱可勾著,只有回到宿舍才会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小兄弟。

严磊的爱情功势不可谓不强劲,可看在武末末眼里那就叫一个幼稚。

但怎麽才能不幼稚武末末又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来。总之,他就觉得严磊天天跟朱可屁股後面帮她打饭,帮她打水,再

跑前跑後的送一个冰激凌都要费半天功夫,还得不停腆著笑脸太跌份。

可严磊不觉的,他跟在风景後面怎麽看都是心情舒畅,气穴全开。不管武末末爱听不爱听,每天晚上都会跑到武末末

这里来汇报情况。

“末末,我觉得朱可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

“末末,朱可今儿还和我看电影去了,可惜我刚偷黑拉了个手,朱可就给我甩开了。”

“末末,你说说女生最喜欢听什麽,我记得以前我不说什麽赵静都是我叫干什麽就干什麽,怎麽到了朱可这里,我说

什麽都不灵了呢?”

今天的气氛更严重,严磊像明天地球就要炸了世界都不存在了似的跨著脸。

“末末,我今天才知道学生会里中文系的那个眼镜片也在追朱可,知道那男的不,瘦得跟田鸡似的,自信心可真他妈

的强,不就兼著校刊的副主编嘛,有什麽了不起的,一见到我鼻子都抬头顶上去了,朱可昨天还被邀请了去参加他们

中文系的狗屁诗社的活动,我也混进去了,听了十分锺,差点没吐了。”

“中午吃多了?”武末末好奇,严磊的肠胃那叫一个铜墙铁壁,连吃十根冰激凌都不带有事的。

“屁,叫那眼镜片的诗恶心的,风啊、雨啊的,什麽乱七八糟的听得人只想逃,朱可竟然还跟我说那人还在什麽刊物

上发表过,号称他们诗社的第一才子,我呸,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麽还才子呢,废柴差不多,末末,你不知道那诗有

多恶心人,我真想抄一份让你也乐乐,妈的,弄了半天我的情敌竟是一诗人。”

一听到诗还带著诗人,武末末立马无语了,他的文学底子停留在初中年代就再也没什麽长进。相信严磊的也一样。

“那你不会也来一首,把他们都恶心回去。”

“我到是想,可我憋不出来呀,十分锺坐那里就想出来一句。”

“哪一句?”武末末一下站起来,把手都挥起来了,“啊,鼻子,你的大头朝下!”

“去,去,去,古董堆里还好意思往外拾呢,我就想了一句,啊,美丽的天使------”严磊一下笑开了,把武末末一

搂在武末末腰上拧了一把,“啊,美丽的天使,来,天使,让我看看------”

“给我滚。”武末末浑身打哆嗦,鸡皮疙瘩爬了一背,一下把严磊甩到一边,“然後呢?”

“没然後,想不出来了。”

“那你干脆把这一句亮出来呀,保不准眼镜片一听就直接脑梗了,你不出一枪一弹就灭了一个情敌。”武末末捂著肚

子憋著笑。

严磊笑完表情一下严肃了又把武末末抓住,“兄弟,要不你帮我来一首,咱俩语文都是狗屎,想当年那可是臭出名声

了,但末末你聪明啊,上学时候的作文不是最能出奇招吗,把老师看的都傻眼了,我觉的这诗啊就是搭不到一起的词

硬往一起搭就成了诗了,你肯定有这方面的天赋,他们下周三还有诗社,那个蠢蛋竟然鼓动朱可入社了,所以我还得

再去,这次可不能打没准备的仗了。”

武末末脸‘唰’的一下惨白。写诗,他活了这麽大从来没敢想过他脑子里还能蹦出叫‘诗’的东西来,那基本上等於

人刚学会了直立行走就打算登月了。

“我不行,我不行,我宁愿去死也写不了诗,你快饶了我吧。”武末末撒腿就往宿舍外面跑。

严磊死死地抱著武末末的腰,“末末,要相信自己,一定要相信自己,你的天赋一直被埋没著,没准这麽一逼,天赋

就全蹦出来了。”

“那你自己怎麽不蹦点出来?”武末末死咬牙关。

“我刚才不是已经试著蹦了吗,就那刚够恶心死我。”

武末末心软架不住严磊的苦苦哀求,严磊号称成败在此一局,要武末末不帮他,他只能看著朱可和眼镜花前月下吟诗

赏月去了,那他就只能在赏月的围墙下一头撞死。

武末末只能帮严磊豁出去了。

先去了图书馆抱了一堆东西现学现用,古董一点的唐诗宋词三百首,近代一点的席慕蓉、余光中、再加了本顾城,国

外的少不了的是泰戈尔、雪莱,现代的最困难,十首有九首半武末末完全看不懂不明白写什麽的。

坐在图书馆里,武末末熬的两眼通红,比考大学还辛苦,看哪一首都觉的不错,哪一首又都觉的矫情,哪一首对他来

说都是珠穆郎玛峰,高的让人眼晕,哪一首又是太平洋深的让他见不到底。从早坐到晚诗念了一肚子,从古代念到现

在,从国外读到国内,念的武末末早上进来填了一个面包熬到天黑了也不觉的饿,不饿不说,还一股一股的往外直胀

气。武末末被诗里面或简单或深髓的词语弄的是两眼发直,脑子发僵,一整天只凑出来一句话。

离武末末桌子不远,两大撂书的後面,老秦推了推郭宁,“就那小子,屎憋的拉不出来的那个,你还不去给他说一下

,急了就上厕所,甭憋了,我看的都替他急。”

郭宁斜了眼离他七、八个座位上的武末末没吭气,继续低下头写他的东西。宿舍空调坏了两天了,他们住在顶楼,房

子成了蒸笼,空调报修後至今没人理他们,要不他才不跑到图书馆里来混时间。刚才一进来就见到那个混小子,桌子

上堆满了书,一个人坐在那里表情那叫一个丰富,一会皱眉,一会撇嘴,还满脸涨红,也不知道看的什麽书,就看得

这麽苦大愁深满腔悲怨起来了。郭宁本来还想跟他打声招呼,结果在他旁边站了得有两分锺,人家大爷愣是连头都没

抬起来。

“那小子叫啥,哪个系的?”老秦还在兴致勃勃。

“不知道。”郭宁满腹郁闷。真不该告诉这个有点风就得下暴雨的老秦,那小子就是那天把他拉下马的小混蛋。

“小模样倒不错,就那表情咋就那麽让人胃痛呢?”

“你没吃多吧。”看到老秦对那小子那麽感兴趣,郭宁狠狠剜了老秦一眼。

“我总得知道把我师傅弄的颜面不存的是什麽小毛孩吧,这麽一看还真是个孩子,待本帅会会他去”

看到老秦真离开了座位向武末末走去,郭宁把头一低再把书往脸上一遮。没两分锺老秦回来了,悄悄凑郭宁耳朵边说

,“是咱俩的徒子徒孙,正刻苦读诗呢。”

郭宁没理老秦低头写自己的论文,写到了六点,看到三楼已经没剩几个人都吃饭去了郭宁招呼了老秦一起回去,路过

武末末身边眼睛一斜,果真看到武末末被各种诗歌包围著,自己趴在桌上打瞌睡,旁边是一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纸,上

面又是外星人又是机器人,还有一只吓人的独眼黑猫,最底下还像模像样的写了一句话:你是夏天里的一朵向日葵。

那笔字真的不敢恭维,狗爬出来的。

“前几天诗社活动我怎麽没注意到有这麽个新人。”老秦边下楼梯还频频回头望。

“你官大压身,向美女献殷勤还来不及,哪还会注意到这种小喽罗,没准啊下次就碰到了。”

夏天的向日葵---18

三天後,武末末他们宿舍凌乱的像垃圾场一样地方,六月底的太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暖的,桌子上印了好几道明晃晃

阳光的影子。

武末末靠著窗的一边站著。严磊靠著窗另一边站著,脸上被太阳的光照成了金色,那幅黑框镶白边的眼镜被阳光掩去

了光芒倒显的灰白了许多。

严磊手里拿了张纸,看了武末末一眼,“我可念了啊?”武末末点点头,眼睛调开了。

严磊喝了一大口水,清了清嗓子,然後用他低沈的男中音念了起来。

你是夏天里的一朵向日葵

我是你身後那颗发黄的小草

你等待日初

我盼望日落

我看不见你高昂身姿迎天怒放

我看的见你疲累身躯委顿惆怅

“这就是诗?”严磊又喝了一大口白开水,再看了一遍,“末末你写的诗,就六行,完了?会不会太短了点。”

武末末眼睛一眨,“嗯,完了,古诗四句就能说明问题,你没看我比古诗还多了两句。”

严磊看看诗再看看武末末,也有点糊涂了。心里再颂读了一遍,好像还有点像那麽回事。

武末末倒是一脸兴奋,踢了踢严磊,“能再念一遍吗?”

武末末看著窗外,窗外没有向日葵,只有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冬青和漂亮的白玉兰。

严磊的声音就穿透在武末末的灵魂之间。那个声音高亢而又深情,那个声音在传递,你是夏天里的一朵向日葵,我是

你身後那颗发黄的小草。

那六句话是不是诗,武末末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是他看了十来本诗集熬了两个晚上帮严磊写出来的东西,短短

的六句话里有他成千上万酸死的细胞和他活了二十年所能有的全部才情。严磊当著他的面念给他听了。以後每天坐在

宿舍里看著这扇窗子,他都可以听到严磊故意放的很慢情绪拉得很满的声音。这就够了。尽管知道这些句子会再一次

从严磊的嘴里传出,去讨好一个女人。对武末末来说,有这麽一个下午,太阳属於他和严磊,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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