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我过生日,你能来吗?今年你过生日也不吭一声,白白让你小子逃掉了,连方成那个小气鬼过个生日还知道请
我们撮了一顿呢。”
武末末斜著眼看著严磊的喉节因为累上上下下不停地动著,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我可能------”
“少给我来劲儿,你现在拽了啊,请都请不动,我可告你,敢要不给我来,打断你的小狗腿。”
嘿嘿嘿,武末末笑了笑,在严磊脸上掐了一把,“行,一准儿给您老祝寿去。”
严磊啧啧两声,一把打开武末末的手,“少给我这麽笑,笑得就像个狐狸精,色迷迷的。”
色迷迷的?
武末末一愣,再看了看严磊还是一幅大爷样取笑完了自己顾著自己乐呢。胸口一闷,脑袋一热,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武末末一把按著严磊就扑上去了,嘴快贴上严磊唇的时候,整个人像火一样烧了起来,身子快融化了,可是剩下的
那五公分距离就好像同极的磁铁他想压也压不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眼睛里面是什麽,是痛苦,是隐忍,还是欲望。因
为严磊的眼睛里在笑,他以为是个玩笑,玩笑啊!
终归是个玩笑啊!
“小爷我就色了,我就要色你了,看你能把我怎麽办。”武末末笑了起来,手不老实地伸进了严磊的衣服,东摸一下
,西掐一把,嘴实实在在地在严磊耳朵上咬了一口。
看到这幅难得的画面,旁边滩地上的队员开始起哄了。“小夫妻做功课也不避著人。”
“要开玩笑就开个大的,武末末赶紧把严磊的裤子扒了,不行的话,我们一起来给你帮忙把严磊给你拿下了。”
听到大家都乐得没形象,有一个还真冲上来扯严磊的裤子,武末末一下子把那个人拔拉开,从严磊身上站了起来,指
著那帮人,“本少爷的人,你们也想占便宜,看我不先灭了你们。”上去一人给了一脚踢完又挨著严磊坐下了。
一个队员揉了揉屁股看著离这不远抱著严磊书包等著的赵静一眼,一脸贱相,“唉,严磊,刚才色狼上身你都临危不
惧是不是早有体验啊,你和赵
静是不是早就-------那个了。”
武末末听言转过头看严磊,严磊一下子面红耳赤,“你们几个流氓胡说八道什麽呀,败坏我没问题,败坏人家女生的
名誉那可就阴损了。”
武末末冷笑一声,慢慢地站起来,没有看严磊,看著那几个笑得一脸蠢相的队友,“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先回家了
,明天我们要对高三打比赛,等著赛场上见真招啊,今晚回去得好好睡一觉。”
晚上武末末坐在他的那个七平方的小屋子里,他的世界和外面是用一块布帘子隔开的。他嫂子最近找了一份零工,在
一家服装店里帮人买衣服,哥哥工作也不错,还当上了轮班长,平平也上一年级了,至於妈妈,除了有点高血压,似
乎一切看著还不错。
武末末看了十分锺语文,终於一脸晦气地把书扔掉了,出了房先进了妈妈的那间小屋。小屋又小又黑,里面每一样东
西好像都有著一堆的历史,老式的木床,老式的柜子,还有暗黑的墙上贴著一幅旧式的结婚照,黑白色,放成了十六
寸大小。
武末末静静地看著那张照片。以前他常常站在这里看著这幅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带著眼镜一脸书生气的男人是他的父
亲,陌生的甚至不如楼下那个赵老头亲切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他们相像的地方很多,眼睛、嘴巴、鼻子,他母亲就常
唠叨说,你们父子俩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要是你爸知道他那张脸滩上你这麽个毛糙性子,到处惹事,估计
都闭不上眼。
早闭上了。武末末心里总会这麽接上一句。可不,早就闭上了。没闭上你倒是睁开眼睛瞧一瞧啊你,你倒是往河里一
扎就极乐世界躲著乐去了,剩个女人苦守孤独,你也他妈的忍心。
武末末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感情,把感情放在一张不能说话不能做事的照片上,甚至他妈病了,还得他去借架子车把
他妈拉到医院,把感情给了这张照片,他更愿意把感情分一点给楼下看著他就乐呵的赵老头身上。
喜欢,是个什麽东西。总共在一起生活了一年。接下来的几十年就要这样熬下去。靠什麽熬。武末末从来不觉得她母
亲不能再婚,他也很明确地表明了,如果能让她过得更好,她完全可以不带他这个拖累重新安个新家。可妈妈不愿意
,一张照片困住了一个人,困得多深多残酷。
“末末,你怎麽了?”黄海丽正边织著毛衣边看著柜子上的小电视,看到武末末进来也不说话,就站那看著那张照片
。
武末末转过脸来,在床边坐下来,“妈,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黄海丽挺吃惊地看著末末。武末末这一年多来变得太多,原来调皮捣蛋的坏小子变得文质斌斌还真的让人没法适应,
“干什麽?还会张口要了,我钱放哪儿你能不知道,咱家地儿你哪没翻过,我藏那相片後面的钱你都不知道偷了我多
少回了,怎麽了这是?”
“我一朋友要过生日。”
“噢,过生日啊。”黄海丽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塞到武末末手里,“去,拿著买个生日礼物吧。”
武末末看著手里的五十块,犹豫了一下,“妈,能不能再给点,他是我一特重要的朋友。”
“特重要,还能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妈一月辛辛苦苦下来挣多少,还要给你攒上大学的费用。”
武末末一下急了,“知道,这半年你也不用给我零花钱,放假了我可以去打零工,就当我提前预支了行不行,妈,我
只问你要这一次。”
黄海丽用毛衣签子在武末末头上拍了一下,“以前你偷偷摸摸在我抽屉里摸钱我都不觉得怪,怎麽看著你这麽乖巧了
反倒不习惯了。”说著又拿出二百给武末末。“把那五十给我。”
武末末把钱换了,对他妈做了个鬼脸,“变好了不好,变坏您才高兴是吧。”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到桌子上有一个小
圆镜,武末末抓过来揣口袋里回了自己屋。
夏天的向日葵--9
回到自己的小笼子,把钱收好,武末末拿出了那个小圆镜开始对著镜子做各种样子。
小时候他常这麽干。学陈佩斯挑眉毛,学杨子荣一脸英气。可现在他对著镜子浅笑,微笑,大笑,皮笑肉不笑,他不
知道今天下午自己看著严磊时笑得是什麽样子,色迷迷的。什麽样子是色迷迷的。武末末想像著所有看过电视里那些
色狼的样子,然後对著镜子歪著脖子、迷著眼睛还伸著舌头在嘴唇边舔了一圈。
太他妈恶心人了!要自己今天下午就这得性,他真想一头撞死去。武末末按平了身上的鸡皮疙瘩,又把镜子里的自己
想像成严磊,自己深情款款地看著他,可是严磊究竟什麽样子,他突然怎麽也想像不来,一点也想不出来,就能看到
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慢慢的湿了。
是他太露骨了,还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他知道他现在不但想看著他,不管是背後也好,只是个背影也好,还想听他的声音,哪怕这声音不是对著他说话,他
还想摸著他,亲吻他,占有他。就像今天的那场玩笑,血淋淋的提醒他他对严磊是有欲望的。
简直太他妈疯狂了!!!他还不缺定自己是否发育成熟了。
第二天的比赛是下午放了学进行,由他们高二一对阵高三二。
其实高中生之间的篮球比赛能有什麽看头,除了那些打算考体育特长的蛮像回事,剩下的就是使蛮力,闷头胡来的。
但有热闹看还是聚了很多人,加上老师在旁边带了一些学习好的撑撑门面,整场比赛从阵势看还挺像回事儿。
技术算不上惨不忍睹但绝强不到哪去。像严磊武末末之流会玩几个从电视上学来的花式,又稍微训练过的,就成了里
面的顶尖人物。
比赛进行的挺紧张,高三二班有两个一直是和武末末他们一起训练的,手底下干净快捷,而这边武末末和严磊配合默
契,你来我往到不分上下。上半场还没下来,武末末不知怎麽的就觉得吃力,有点犯恶心。其实自从知道武末末有低
血糖之後黄海丽非常注意给他的饮食调养,好几年没犯了。
强撑著双腿跑了两个来回,有一个本不该失误的球传失误了,严磊奇怪地看了眼武末末,武末末飞快地接收到信息,
打起精神,正好球又一次过来,他一个跳跃抱住,做了个简单的转身,正准备传球,可没想到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
,球一下子不知飞哪去了。
“末末,你没事吧?”严磊飞速地追球,还担心地回过头看著武末末,就这麽一个回头,高三二班的小前锋一个跳跃
把球捞著,落下来的时候一肘子正好撞在了严磊转回去的脸上。
血一下子从严磊的鼻子里喷了出来。
武末末正撑著腿两眼发晕大喘气呢,突然看到严磊脸上红了一片,旁边还有一个挥著肘子的大个子。武末末眼睛一下
子红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飞奔过去冲著那个大个脸上就是狠狠的一拳,“你妈的,你敢打他,我打不死你丫臭
B的。”大个子直接被这一拳打晕了,退了好几步也没反应过来出了什麽事,就见武末末又跳上去,咚!咚!咚!又
是三拳,干净利落,虎虎生风,这次直接把人放翻在地上。武末末气还不平正要上脚踹,旁边吓愣了队友这才反应过
来用力地把他抱住了。
武末末还不解气,用脚在空中又蹬又踹,“还敢不敢打了,再敢打他,我打不死你。”
那些高三的队伍当然不允许武末末这个比他们低一级的愣头青公然这样撒野了,除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剩下的几个一
下子把武末末他们围住了,连武末末经常一起训练的队友也开始骂骂咧咧。
“哪来的疯狗,打球撞一下又不是故意的,你厉害个屁啊------”
“上去收拾他个小兔崽子,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眼看著一场比赛马上要演变成一场斗殴了,旁边站著的各班老师早就气得脸色发青冲进了球场,“干什麽?不比了,
不比了,都到办公室站著去。”
武末末头还晕著呢,刚才那几拳头打得他气血翻涌,差点没吐出来,听到老师的命令,点点头,就过去拉严磊,“走
吧,去办公室。”严磊一手捏著鼻子,头昂著,看到武末末过来拉他,把武末末的手狠狠一甩,“就你能,一根指头
拨葱,能不够。”理也没理武末末扭头向办公室走去。
武末末傻傻地看著自己的手,他不知道为什麽严磊要甩开他,他听到旁边围观的同学在小声嘀咕著。
“太粗野了,不分清红皂白就打人,真没素质。”
“就是,好好的比赛因为他这只老鼠给糟蹋了。”
“别人都不还手,他还打,真是太差劲了。”
“处分,不处分真是太便宜他了。”
老师说了什麽,武末末已经记不清了,靠在办公室的墙上,看著原本一大屋子人你来我往真的不亦乐乎,严磊鼻子塞
住了一团棉花一直沈默不语,尔後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走了,除了他的班主任,其它的人走的一个不剩,包括了严磊。
武末末真的不明白怎麽了,他动手了,就是因为看到严磊流鼻血了,那个大个子伦胳膊了,心里就一个想法,任谁也
不能动他的严磊,谁也不能动他一分一毫,谁要敢让他吃亏,他就揍死他。
错了吗?
武末末撑著身体,看著那个一直盯著自己的女班主任。
“你知道错了吗,你知道你的性质多恶劣吗?要是高三二班的王健有个三长两短你知道会是个什麽後果吗,你一拳头
打他脸上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他的眼睛现在还睁不开,好了,明天把家长叫来,我们会商量个处分决定的?”
武末末慢慢地挪出了办公室,扶著墙慢慢走,如果这时候有个背影,他真想一把抱住,水,给我点水。
他渴了,恶心头晕,想喝点甜的,可是没有。
强撑著挪到自行车棚,还没有把车锁打开,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手里是一瓶桔子水。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看著眼前的手,看著眼前的那瓶水。
他不明白严磊为什麽不干脆走了算了,为什麽不在他硬下心肠後就远远的躲开。一瓶水, 一瓶水对他意味著什麽严
磊什麽也不知道。
意味著它把那个刚刚结块的感情又融化了,意味著只有你知道我的弱点,就可以一次一次来攻击我。然後,毫不犹豫
转身离开,却不知道我伤在何处。
武末末蹲在地上痛哭,捂著脸,出不来声的痛哭。
“对不起,末末,在球场上我不该那样不理你的,我知道你是误会他打我了,对不起,末末。”
终究只是对不起啊!
夏天的向日葵--10
武末末在妈妈去了学校後得到了一个停课一周,留校察看的处罚,有的人说重了,有的人说轻了。
武末末明白他没希望了,那个不进附中也能上清华的希望没了。
严磊的生日他终究没有去,黄海丽把他关在家里让他反省。武末末早没了当年那种‘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犯,再犯
你罚我跪搓板罚我举笤帚的豪情。’他真的是坐在家里反省,反省他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每天在家里做一日三顿饭,还负责所有的卫生,连挂了好几年的隔楼上的蜘蛛网,黄海丽都叫他扫了下来,除了买菜
的二十分锺,赵老头白天就坐在他们家楼下守著他们家的楼门。除了趁赵老头去看大门,他妈去上班,武末末再一次
爬著那棵槐树溜下来,出去用他妈妈给他的二百块钱买了一件不算品牌但也不错的篮球背心让方成帮他送给严磊,其
余的时间他在家里坐牢,当然也真的闭门思过。
方成後来给他带了一句话,说严磊想通过他爸爸让学校把他的处分取消掉。
後来严磊亲自过来给他说,他爸爸不同意,说一帮孩子简直瞎胡闹。
时间过得很快,高二完了是高三,高三更是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武末末知道包括他自己和他们家都没有能耐能把那
个档案里的处分取消掉,尽管高三一年,武末末牟足了劲,班里大大小小的活动他都参加,两只大眼睛每天都在找著
好人好事扶危济困拾金不昧的事,死记硬背背古文背英语,除了得到了‘武末末同学进步了。’的评价,他没能把那
个处分抹掉,就他知道的同年级另两个逃课逃得没形了的家夥,和自己同样的待遇,可自家长开著车到学校找校长深
谈一次後,他们就洗白白成了良民了。
看著自己怎麽挣也换不来班主任的重视,武末末格外怀念那个秃了顶三番两次点著他脑门骂的老许。
老许,老许,也许只有你看出了我武末末并不是一支狗尾巴草。
武末末绝望了。他明白他进大学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善长的科目上拿上高分。还是要那种能让人把他的这个污点忽
视掉的高分,至少两门他才能踏实。
他的视线不再停留在严磊身上,哪怕严磊不知为什麽突然和赵静分了,武末末也没能乐起来,他下死功夫学习,他知
道他没法和严磊比,严磊有个当局长的爸爸,有个当主治医生的妈妈,就是考不上也有能力再上一年再考一次,而他
武末末要考不上大学,他就得在那个院子里窝死了,他们院子有的是摆地摊的、卖菜的、修鞋的,考不上,他们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