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向日葵 上——小马疯跑
小马疯跑  发于:2011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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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幅宽厚的胸膛上传来的,更是从身後打在自己脖子上的鼻息里传来的,这种味道是自己从来没闻过的,不是妈妈

身上亲切的熟悉的有著淡淡香味的味道,也不是哥哥身上过重的汗味,更不是赵老头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似乎几十年

不洗澡的怪味。那是一种想让他拼命贴近用力呼吸的味道。

那个晚上武末末破天荒的失眠了,平时一挨枕头就著,他妈不叫醒过不来的武末末破天荒地瞪著他的大眼睛怎麽也睡

不著了。他不明白那个味道对他意味著什麽,躺了半天,武末末干脆爬起来把家里只要能散发出点味道的东西都凑到

鼻子下面,咸鸭蛋、臭鸡蛋,中药罐、妈妈抽屉劣制的化妆品,甚至穿过的内裤,门口的臭鞋都一一都闻了,闻完了

之後他就躺在床上想著那双眼睛,那双看著自己淡淡笑的眼睛。那双眼睛静静地看著他,说话的时候,眼角还弯弯的

武末末,你好点了没有,我是严磊,和你一个班的,转来刚刚两个星期,前几天咱们还一起打扫过卫生呢不记得了。

据严磊说他的母亲是个医生,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武末末整个人已经开始痉挛了。

不记得了?前几天?

武末末努力的回想著前几天,他们应该一起打扫卫生的时候他在干啥,怎麽能把这麽重要的一次回晤就给扔到脑子外

了。

那天不外乎扫地,拖地,倒垃圾,对了,他和他前排的女生研究杰克逊的太空舞步去了,武末末就因为学杰克逊学得

像在班里拥有了一大批粉丝。结果他一个滑步没滑好,把腰撞桌子上了,青了一大块,後来就以此为理由先遁了。

对於那一次的疏忽,武末末是无比的後悔,不过老话说的好,亡羊补牢,尤未晚矣。武末末动用了他全部的聪明才智

号称自己是远视强词夺理和老许辩驳了无数次,什麽如果不换到後面,他这双漂亮的眼睛就会带上啤酒瓶底,那就是

他终生的责任,而且他坐第一排一看黑板就发晕,老许气得头发都快白了,终於把他从第一排换到了倒数第二排,接

著他又以和同桌的女生吵架水火不相容的理由被班里的所有女生不容向右又挪了个窝,等他终於坐到严磊身边时,离

那次英雄救美事件已经整整过去了41天。

相对於一个侧身就能看到严磊高挺的鼻子,41天在武末末眼里跟本不算啥。

他和严磊成同桌了,他和严磊成朋友了,他和严磊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已了。他不明白那次事件的瞬间开窍是好事是坏

事,就像他从小玩起来的夥伴方成,对著他们班那个扎著大辫子瘦得一身排骨的赵小玲流口水一样,他也流过口水,

对像当然不是赵小玲。

那是严磊第一次硬拉著他要教他游泳。

在一个条件不算好的露天游泳池更衣室里,武末末激动的换上了那条他用他妈藏在抽屉底下的钱买的一条红绿蓝三色

相间游泳裤。游泳对他来说就是除了他小时候的小澡盆子,大时候淋浴之外全身泡在水里的另一种机会。

他压根不觉得他爸是被水淹死的,他就有怕水的必要。

武末末穿著那条绷得有点紧的小裤头,站在一个斑斑驳驳的镜子前臭美,欣赏著他的长腿、细腰、窄胯,挑剔著自己

突兀的肋条,不宽的肩膀还有屁股下大腿根一块不红不黑的胎记,还转著360度看屁股形状好不好,一抬头看到严磊

哼著歌从旁边那个厕所的门里出来,手上拎著条小游泳裤,身上一丝不挂光裸著。

除了跟他妈妈洗澡洗到七岁,七岁之後武末末还从还没见过除了自己之外其它人的身体,女人男人都没有。

当然自己的身体变化武末末倒是知道的,觉得神奇又不可思议。尤其是第一次遗精他甚至把内裤脱下来好好的闻了闻

。结论就是什麽破东西,味道古怪,要粘不粘,要稀不稀。

现在武末末看著那幅紧致的线条优美的还没长熟的身体,尤其是严磊下身那一团黑一团粉的东西,武末末吓了一跳差

点没晕过去,浑身僵硬,眼冒金星,气息不畅,口涎四溢,突然扑了过去,下意识的就一把抱住了严磊的腰,脸蹭著

那块软绵绵还毛绒绒的地方,人就滑了下去。

等他半清醒半迷糊的时候严磊已经穿上了一条黑色的泳裤,坐在旁边对他笑,然後给了他一瓶果汁,还有一个面包。

是不是没吃饭,低血糖不吃饭很容易就晕的。

是没吃饭,吃饭的时间全用掉跑去买游泳裤去了,为了还上二元钱,和那个大妈磨了整整二十分锺嘴皮子,大妈最後

扔下一句,“就没见过你这麽牙尖嘴利的小伢子。”

武末末竖著两只耳朵仔细聆听。这一刻严磊的声音就像是天使的声音,武末末两眼冒水地的看著严磊,他觉得人生最

大的幸福莫过於就是能看著严磊,吃著严磊给他吃的任何东西。

武末末的感情平地而起,瞬间长成了大树高山,他对严磊这个他们这片儿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的儿子痴情的同情敬畏著

。他不清楚副局长是多大的官,这里偶尔来一个小警察都会把架子端得足足的,斜著眼睛话也省著说,生怕多说了一

句就混成劣等公民了,查户口,查三无人员,都会有人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把香烟孝敬上。

武末末曾偷偷见过那辆带著警笛的小车,分局离武末末家不算远,隔了三条街的高墙大院,应该是严磊爸爸的人物一

脸严肃地坐在驾驶位上,手上叼著根烟很有几分派头。武末末看著那车那人,目光中羡慕的成分比不上绝决的成分。

他明白了他的这种感情叫暗恋,只能在暗处小心的开花,慢慢的长大。同时他也明白了倒霉蛋武立仁的儿子武末末对

副局长的儿子严磊的非份之想,那就是自讨苦吃。

同样,他也静静地看著严磊,看著那个每天穿得干净不穿校服就会穿著各种漂亮衣服的严磊,会游四种泳姿,吃饭不

发出声音,吃完食物的包装袋只要身边没有垃圾筒肯定会拿在手上。这样的严磊,武末末看著的同时迷恋著。

而现在看著桌子上的那张表格,武末末再一次的失眠了。他明白他只要把这张表格填好了交上去,那就会在他们这个

百十号没见过什麽大世面的院子里扔一颗重磅炸弹,他妈妈会当即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到处诉说她那个千盼万盼到

处惹祸的遗腹子终於给她长脸了,赵老头说不定会当场撅过去,认为这全是他从小硬逼著学围棋才会变的这麽聪明,

然後把功劳全算他身上去,而那些一直对他头痛的大妈大叔大伯大婶则会跌落一地的牙齿,一边羡慕地说他们家祖坟

终於开花了一边扭过头交头接耳说他肯定是考试作弊了。

武末末就这麽躺在他那张小床上前思後想,想著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选择,为了严磊,为了今後三年还能天天看到他,

有什麽是他不能放弃的。

当然没有。

而且武末末压根就不觉得这叫放弃。就好像他不知哪看来的一句话,没有流血牺牲的革命就不叫革命。

那一刻,他神圣的像个斗士。

夏天的向日葵--5

三天後,武末末交上去了一张空表。就好像这表就不该到他手上来一样,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

我没爸,我离开我妈去附中上学就得住校,我妈就没人照顾。

一句话把老许惊得差点没让口水呛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差把武末末拉到医院把脑壳敲开看看那里面究竟有什

麽病毒就能让武末末失常成这样。

跟你妈商量了?老许还不死心。

这就是商量结果。武末末露齿一笑。

出了教务处的大门,武末末心情无比的轻松愉快,两只脚踢著路上的小石子嘴里还哼著歌。摸摸书包里的严磊给他带

的面包脸上都可以下星星。

严磊给他带面包的习惯是知道武末末经常不吃早饭後养成的,每天等在校门口给他。这是一种多麽大的荣幸,方成天

天喊叫也没见严磊给他带过一次,而他只一次不吃严磊就默默的记住了。无比幸福又无比虔诚地吃完面包,冲进校室

武末末就对著严磊傻笑。

“吃错药了?”严磊冲他就是一枚暴栗子。

“就是,灌了迷魂汤了。”

“哪个小妮子那麽大的魅力?”

“向前第三排,左数第四个,拐弯,向後第三排,右数第三个。”

严磊老老实实地比划,向前,左数,拐弯,向後,右数,又一个暴栗子敲到武末末的头上,“臭小子,胆敢打你哥哥

我的主意,方成,快把这不成器的东西拖出去砍了。”

方成从前排转过头来,两手一合作揖,“是,属下听令,您说埋哪儿?”

“随便什麽地儿,能让野狗闻著味的地就行了。”

“喳。”

武末末一下笑倒在严磊的腿上,紧紧地拽著严磊的裤腿都能捏出一把汗来。

中考结束了,武末末如愿以偿的继续留在了严磊的身边。

放假後每天跟在严磊屁股後面疯跑的同时,也迎回来他哥哥他们一家三口。

武末末和妈妈黄海丽站在小小的客厅里,望著刚刚从火车站回来的武亮一家三口,三件大包,两个箱子占掉了整个客

厅。然後就是母子俩忙得有点不知道该忙什麽,收拾东西,端茶递吃的,然後就是重复般的嘘寒问暖。车上人多不多

,累不累,累的话先睡一会儿。

那间早就腾出来的最大的卧室,添了新床新家俱,那是武末末和妈妈周末的时候专门去家俱城买的,武末末还看上了

一张小床,木质的床头上还有几个漂亮的小柜子,武末末刚含含糊糊开了个口,他妈就还了他三个白眼,“这就没你

什麽事!”。

黄海丽招呼武末末把武亮的东西搬进了那间装饰一新的房间,不停地搓著手对武亮笑了笑,“亮子,房子是小了点,

先委屈委屈吧。”

武亮和过去一样的腼腆,脸上还带著在青海晒出来的红色的皮肤,看著继母,再看看从小古灵精怪的弟弟突然快和自

己一样高了,十分不好意思,“妈妈,你和末末还住原来的吧,我们三个挤那个小间就行了”

“那哪行,你们一家三口住大的,我和末末挤一挤住小的,我已经计划好了,把厨房移到阳台上去,再把原来厨房改

成卧室给末末住。”

“末末马上就上高中,学习紧张,房子太小了,连桌子都放不进去,那怎麽能行。”

“肯定能行。”黄海丽肯定地说。

的确能行。厨房一个下午就挪到了阳台上,阳台被充分利用,灶台拆了又砌,煤气灶挤进了小角落,那间原本七个平

米的小厨房,先用报纸把多年熏黑的墙糊了,再找来一个木工,直接把一张90公分宽的木板钉在了墙上,底下再撑了

个支架,就是一张床了,再顺便在角落里撑了一块木工板就成了一小书桌,剩下的空间放完凳子就刚够两个人搂在一

起跳贴面舞。

武末末挪进这个小小鸽子笼了。挪得挺高兴,虽说头再朝下躺一点,脚再往长伸一点,就能伸到墙上去,一进来不是

坐下就得上床,但武末末还是觉得高兴,尽管他听到院子里有人议论说武亮他们三口回来跟他们挤这个小破屋不太合

适,因为武亮当的是高原兵,工资和补贴都不算少,在外面租个不大的房子也花不了多少钱,尤其是他们家这种复杂

的关系。可武末末不这麽认为,他哥回来住家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武亮是他哥,这就是他的家。

武末末兴高采烈地搬了进去,有了这个小笼子,至少他不用和母亲一起挤那张小床了,从六岁分床到了十五岁再睡一

块,就是亲妈也让武末末觉得怪。

把一切收拾好,看到哥哥不像刚进门那会儿的不自在,嫂子已经和妈妈说得热火朝天,又是剁馅子又是!皮子,客厅

里还多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小妹妹。武末末在五岁的武平平光滑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就兴冲冲地出去了。今天他和严磊约

好了去他们家玩的。

武末末下了楼刚走到门口就被赵老头拦下了。赵老头每天下午到凌晨要去旁边一个厂子看大门,难得这个点还能露把

脸。

“末末,你哥他们回来了?”

“嗯,”

“你要没地方睡,去我那,睡外屋去,我给你支张床。”

“谢您了,我哥给我在厨房按床了,有地儿睡。”

“那麽小的地方,怎麽能睡人啊?”

“怎麽就不能睡啊,我觉得蛮好的啊。”

“缺心眼的家夥。”

武末末笑笑算是认了,出了大院,看到早等在胡同口的方成,冲上去就踹了一脚,然後两人蹬了车子就去了离这里两

站路严磊的家。

严磊的家是派出所新盖的家属院儿,高楼林立,院子里还有好大的一个花园子,有树有花有亭子,路两边还植的漂亮

的草皮,看的武末末和方成直咧嘴,这麽好的地不盖房子种草去了,那不是奢侈还能是什麽。

到了严磊说的九号楼,严磊早候在门口,看到两人过来两只胳膊一搂就把两个小子带上楼了。

上楼竟然是用电梯,要说武末末也是大城市长大的,可他从来体会的都是大城市最角落的东西,就像这电梯,就是武

末末平生第一次坐。铁箱子摇摇晃晃,十层楼坐的他晕晕乎乎,进了门,那种头晕的感觉还没消失掉。

三室一厅的房子,宽敞的客厅,精心装裱的字画,还有严磊那间抵得上自家三分之一的面积的卧室。

武末末坐在严磊家的大沙发上,看著甑亮的地板和茶几下漂亮的地毯,觉得自己实在没法下脚,他这脚出来的时候可

是踢了两脚每天蹲他们院子门口的那只老黄狗,又踢翻了一筒没法看的垃圾筒才来的,现在革制的鞋面上还有一些狗

毛和一些不黑不黄也不知道是什麽的痕迹。这种鞋踩在这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摆明了就是一种亵渎是糟蹋也是对比,他

猛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刚搭建起来的小小笼子,再看看严磊身上漂亮的运动服和自己身上宽大的地滩货,不知道哪来的

感觉,就觉得胸闷气短,一分锺都不想坐下去。可同来的方成没这麽多想法,也没这麽多心思,他也是那个片区的普

通人,也是第一次进这麽漂亮的房子。新鲜还新鲜不够呢,怎麽可能走。

夏天的向日葵--6

在严磊家里,方成抱著严磊的游戏机坐电视机前大呼小叫,严磊操著另一个手柄玩得起劲,“末末,冰箱里有喝的,

自己拿,甭客气。”见半天没人回应,一回头,武末末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坐的像个小学生看著电视上的游戏发傻呢。

“末末,你怎麽了?”武末末这麽严肃严磊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怎麽,我哥他们回来了,家里乱得一团糟,想早点回去。”

“回去干什麽,走咱们游泳去,上次没学会,这次我绝对得把你教会了。”严磊放下手柄又把方成手里那个硬夺下来

又要游泳。武末末一惊。“别,我又没带泳裤。”

“穿我的,我这有一条多余的。”

“那我怎麽办?”方成又急了。

“你就穿你的大裤头得了,反正那里管得又不严。”

方成脸黑了,脸拉的一尺长,“严磊,你不能回回都这麽区别对待,他武末末是比我长得多只眼还是多长了个鼻子就

那麽让你待见了。”

“怎麽区别了,我和武末末还能游几回啊,人家眼看就是附中的人了,咱们不还得一起并肩战斗好几年。”

“谁说的,老许早说末末不去附中了,你一天到晚带著个耳朵干什麽? 摆设啊,是不是,末末。”方成一拍武末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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