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鬼 下——狂上加狂
狂上加狂  发于:2011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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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自己上辈子居然11岁就盘算着杀亲弟弟,真是缺德冒烟儿了!难怪上辈子皇帝,这辈子投胎当农民工。

再看绍也是神色不定,拳头开始慢慢地握紧。

紧接下来的几幅画卷,应该都是“哥慈弟孝”的感人画卷。

绘画的是宫廷中日常生活的琐碎片段。图中的拓跋绍不是在放恶狗追得拓跋嗣满院子跑,就是爬到树上冲着树下的拓

跋嗣射弹弓。一看就是个典型纨绔大爷的生活记录。

可图中的那位跋扈少年每一个骄横的眼神,每一个嘴角若隐若现的坏笑,似乎被充满爱意地细细勾勒出来,栩栩如生

,跃然纸上。

这哪是生活记录啊?整个是受虐变态少男怀春暗恋史。

只是再接下来的画面,色调变得阴暗了起来。一个人出现在了画卷中,那人有着一头微微卷起的波浪长发,眼角眉梢

都是风情,可能是着画者的心境不同,明明是个大美人,整个面部却隐隐透着煞气。

“当父王听信了冯天师的谗言,准备将清河一代屠杀殆尽时,太傅燕凤曾偷偷地给卜莁村的村长写了一封密信,希望

卜莁一族能及时避祸。可是村长却只是给太傅回了封信,信中只有五个大字‘天命不可违’。

是啊,精通周易推算的这一族人怎能不知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这场避无可避的滔天大祸?可是他们知命也信命。

当卜莁村满村被屠杀殆尽的消息传来之时,我不以为然地说,一群迂腐之辈,可燕凤太傅却严肃地说,要想改变命盘

,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死亡还可怕,比死可怕?当时的我……不懂。

而后,太傅叹气地说,聪明人应知道顺势行事,而不是逆天而为,窥得天机如能借力而行,往往事半功倍,当初带我

去占卜的目的也是如此。可是我偏偏迟迟不肯对绍下手,只怕日后生变……燕太傅没有说下去,他作为一个饱读诗书

之人,规劝兄长谋害弟弟,总归是不太说出口的。我心里却自有主意,既然绍日后会与我争帝位,那我知道了,就要

绝了他这个念头与机会,如果他是匹幼狼,我就拔掉他爪子上的根根利爪。敲掉他满嘴的尖牙。

这样一来,岂不是不会再有同室操戈的情形发生了吗?

就算养出一身顽劣的性子,但也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儿,等我坐拥天下时,身边总要有这个娇宠的弟弟才算称心

可是……父王归来时,带回了一个少年,看着这个少年,不知为何,我有种不祥的感觉,是了,是绍看他的眼神,那

眼神迷茫而专注……我不喜欢……”

下面的几幅画卷,都是以万人为主角儿的了。

“万人来至卜莁村,他的生母据说是苗疆的擅长养蛊的苗家女,他是这个惨遭灭族之灾的村落,唯一剩下的幸存者。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父王下了蛊,凭借的他这不祥的美貌,竟惑得不好男色的父王收下了这名男宠,封为夫人,养在

了满是女眷的宫里。

日日笙歌的代价,是父王在床第间越发的不顺畅,于是万人便指使着冯天师奉上了能够壮阳的药剂——寒食散。

此物开始为了治疗伤寒而配置的药剂,它能够让人体产生很大的热能来驱逐寒气。但是如果正常人服用了,就必须要

穿夸大的衣服在外面行走,并且要吃寒食,来让体热散出。最可怕的是——它能致幻。

父王食用此药成瘾后,经常因为郁闷不堪而几天不吃饭,一宿一宿的失眠。并且时不时的出现自言自语的行为。性子

愈发暴戾。

这种情形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弊的。父王经常在上朝之时无故处死大臣,弄得整个朝野的恐惧。很多官员

为了自己性命能不能保住而天天诚惶诚恐。

我这个谦良温顺的王子愈发赢得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的民心。

可赢得了那么多的心又有何用?绍的心却离我越来越远。”

图卷中出现了绍半裸着身子,倒卧在床上的画面,一股情欲的气息从画卷中迎面扑来。

“绍,似乎也迷恋万人,万人也总是有意无意地与绍搭话。这个背负着血汗深仇的娈童,似乎志不在我当初预想的杀

掉父王,以祭奠他族人的在天之灵。他像是个蓄谋已久的奕者一般,在宫廷里不急不缓地布置着他的棋盘。而绍就是

这棋盘里不可缺少的一枚棋子。

察觉到拓跋绍居然也喜欢万人,我的心里就升起一团怒火,不是因为弟弟贪恋男色,而是他贪恋万人。

直到这时,我才察觉自己对这个弟弟……在一次酒醉后,我爬上了绍的床,坐着我在梦中做了千百回的事情。可是绍

在最初的惊诧之后,居然反按住了我,是呀,这个莽撞弟弟的力气从来都是比我大的……屈居人下?对我来说简直是

个笑话,可是他,我愿意。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对绍种下了这么深的孽情……”

讲到这时,出现的画卷再熟悉不过了,就是绍吊在井中的情形。

“可是,绍开始在疆场上显露锋芒,看着他一天天的成长,我不得不痛下狠手,拔下他的羽翼。因为我告发检举了绍

劫了柔然骏马之事,绍对我越发地痛恨,却得万人越发亲近。

父王虽然神智日渐迷乱,但对于几个儿子的情形还是了如指掌的。我从来不敢在人前表露出对绍一丝丝的优待。对于

帝王来说,儿子之间太过亲密,也不是他冷见其成的,制衡之术同样适用于骨肉之中。

当看着他被震怒父王吊在井中奄奄一息时,我却不能出手相救,只能借着万人的手,才将他从井中拉出。”

看到他愤恨的眼神,我却只能默然离开。同时暗暗地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那时的我,居然以为鱼和熊掌

可兼得……”

听到这,绍突然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千年前的总总,之于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拓跋嗣的爱意,从来

都是单向的,就算再怎么浓烈,在他眼里也是一文不值。拓跋嗣也好,水根也罢,都不过是自己与万人那场悲壮爱情

中的跳梁小丑罢了!

而这个石洞,不过是个帝王在获得权力满足欲望后,再用来祭奠被他亲手扼死的,假惺惺的爱意的解闷之所。他不需

要在这里听一个胜利者在爱人的身上泼脏水的虚伪谎言。

就在绍要走出长廊时,所有的画卷突然腾地燃起了大火。而那个声音的语调月越来越高昂“天命不可违,要想改变命

盘,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死亡还可怕,可这个道理我懂得是不是太迟了?绍,来的是你吗?”

四十六.

走廊里的温度骤然升高,水根与广胜也急急地后撤,可这时,那扇黑漆大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关上了。

随着画卷的烧毁,走廊的墙壁上出现了熟悉的牛头镇邪兽。而那声音好像就是从牛嘴里发出来。

那变得高亢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你吗?但愿我的布置没有纰漏,但愿开启这石室的是你……如果真的是你的话,那

么说明我的苦心没有白费。绍,你一定记恨我逼你饮掉鸩酒,将你的魂魄困在墓中千年。

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被封在墓中千年的是我。可是……这都是命,你终于深深地爱上了万人,但这个人心里想的是什

么,你却从来不曾留意到。

一个精通周易占卜与操纵蛊术的人,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绍,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当他开始在卜莁村修建祠堂时,我才发觉他选择的地基宅院都是大凶穴位,卜莁村地势本就微妙,加上刻意的布置,

聚拢的怨气足以改动乾坤。当祠堂完工之时,燕太傅居然发现我的星宫居然出现了变数,大魏王朝岌岌可危。

可是这时万人已经深得父王的宠爱,加上与冯天师勾结,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连身为王子的我和重臣燕凤也奈他不得

。我觉察了他的狼子野心,却苦无对策,当我下定决心准备破釜沉舟痛下杀手将他除掉之时,万人却觉察到了我对你

的情愫,并给你下了蛊……

蛊,传说取百虫于皿中,使互相蚕食,最后所剩的一虫为蛊。可是万人给你下的却不是蛊虫而是蛊气。

与世无争的卜莁村居然孕育了这么一个狼子野心之人,不知逝去的村长是否曾占卜出来。

他在卜莁村时,将上千恶灵聚在祭坛之中,操纵他们互相攻击,互相吞噬,最后只余下最凶残的一只用符化成蛊气下

到了你的身体里。被蛊气缠身的你戾气大增,除了对万人言听计从之外,杀虐之心也日渐旺盛。可这蛊最歹毒的是受

蛊之人的魂魄会慢慢地被蛊气吞噬,变成行尸走肉……

当万人以你为资本得意地与我说起时,我的心已经快要碎了。那个熟悉的躯体里包裹的灵魂慢慢地被不知名的恶灵取

而代之,再也不复存在?如果万人要的只是这万里江山的话,那我情愿双手奉上,只要能换回我的绍……

可是他的野心不止是这些,理智告诉身为大魏王子的我,大魏江山不能落入这种妖孽的手中,你我终究不能摆脱命运

的安排,成为了不能共存的宿敌。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趁你还没完全被蛊气吞噬之前,杀掉你,再用八卦阵法将你

镇在君山之墓中,用极致的阴气一点点地炼化你的蛊气,只求你的魂魄能摆脱蛊气的缠绕……可是作为施蛊之人的万

人,因此与你一脉留存,我把你的心,封在他的尸体之内,用他不朽的躯体滋养你的元神,而他残余的灵魂因为镇魂

石被困在石室里千年,就算转世,也是心智不全的白痴儿。

我知道,当你踏出墓室时,也是他魂魄聚拢,重现人间之时。到时只怕他的怨气更胜,颠覆天下再所不惜。

当初,我杀掉万人之时,曾再次去卜莁村想要破坏掉他修建的祠堂,虽然燕凤精通阴阳之术,并悉数传授给我,怎乃

此地怨气太盛,不是我的力量所能瓦解的。我唯有在祭坛之内封存了几段我的记忆。并用我魂魄之气作为开启卜莁村

的结界的通道。

整顿了大魏江山的内忧外患,我万念俱灰,了无牵挂就诈死隐居在这石室之中,只一心布置我们的来世相见,如果我

的来世能被你的灵魂吸引,顺利地找到你。那么我们将一同重返卜莁村。

前世欠你的,只能下辈子一并还给你。如果你看到了我的魂魄本相,将我杀死在祭坛之上,那么千年的冤孽也算是清

还干净,你清了心中的郁郁之结,但愿你能开心地徜徉人间。可是……如果你没有杀掉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

为你其实对我还有那么一丝的情谊?那么你将被我刻意模仿万人的笔迹刻在祭坛上的地图,牵引到这里,听我说说这

些从来不曾与你说过的话……我不知现在陪伴在你身边的是否是我的转世投胎之人,如果是的话,能与你再续前缘…

…那么我自囚在这石室中的半生的孤寂也聊有慰藉了。

只是,前世的我未能完成之事,却需要你来完成了。你应该看到了那湖中石柱镶嵌的盒子,里面盛放的是万人的心脏

。他聚拢了魂魄后一定急于恢复自己的元气,而这心脏却万万不能被他夺去,绍……我的弟弟,拜托你了……”

这声音渐渐地转弱,只听得水根一阵的头皮发麻。人家都说聪明人都是算计别人,这位可好,活的死的,连转世的自

己都不放过。看他这辈子活的,够他妈累的啊!就因为上辈子没被弟弟爽够,就他妈弄个邪门的蚊子害得自己差点在

那个寝房中被人奸成干尸。

就自己这智商,拿什么照妖镜照照,都不像这位巧于心计的大王子啊!该不是自己的魂魄也被什么石头镇住了,弄得

这辈子有点缺心眼了吧?

绍听了久久没有半丝的反应。那段时日,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又任何不妥之处,就算是为救母亲,杀了父王后,也是

半丝激动都没有。当时的他,好像只有一个念头——跟万人在一起。这个念头就算自己在千年之后也没改变过。感情

自己那么纯的爱情是中了蛊毒所致?太挑战王爷的爱情观了。

万人,风华绝代,仙人般的万人,居然成了玩弄权术,冷血无情利用族人的怨灵练蛊的妖孽?

对王兄根深蒂固的偏见在这一刻简直就是膨胀到了极致。他对着那只牛头镇邪兽就是狠狠的一拳。

凝聚了灵力的拳风将那只镇邪兽震成两瓣。

广胜眼睛尖,看到了镇邪兽里面隐藏的东西,黑社会大哥立刻惊得发出一声变了音儿的惨叫声。

水根久经妖魔鬼怪的考验,倒是没喊出声来,只眼睁睁地看着那狰狞阴森的裂缝,不知为何,眼泪在下一刻立刻滚落

出来……

四十七.

绍也震惊地停住了手,裂开的牛头落到地面上激起了一片灰尘,当尘埃落定之时,一具坐卧着的尸体出现在了三人的

面前,也许是洞里特殊的环境,这尸体还保持着新鲜的状态,并没有腐烂变质。

其实,如果是平常的尸体,三个见惯了的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这具尸体实在是惨得难以名状。这尸体看起来年岁不小,满头华发披散在肩上,全身赤裸,不着寸缕。可诡异的

是,他的身体,左边看是耄耋老者之相,而右边却如同罗刹一般狰狞。皮肤里的血管尽数浮在皮肤表面,而且在裸露

的皮肤上布满了凸出的一颗颗如同人头一般的肉瘤,那肉瘤仿佛有眉有眼,正张开嘴痛苦嘶吼。

这尸体仿佛是半人半鬼的综合体。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生物。

“拓跋嗣……”虽然这尸体的容颜已经变老,但绍还是从他左侧皱纹堆积的眉眼间捕捉到了熟悉的痕迹。

水根看着这诡异的尸体,突然感觉心被人揪住了一半,右侧的皮肤好似被火灼过,每一寸都如利锥在一下一下地戳刺

着,那种疼痛透着深远的熟悉,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下来。

他看到的一直是前世的自己俊朗的样貌。可是现在这个让人看了就头皮隐隐发麻,在密洞里潦倒死去的尸体,哪还有

半丝大魏天子的风姿与威严?

拓跋绍也神色复杂地看着王兄的遗骸,那些可怖的人头瘤表明他生前遭受了最恶毒的蛊术的反噬。

如果当初自己真的被蛊气缠身,而下蛊的万人已死。这无了饲主的蛊气是从惨死的上千怨灵中提炼出来,不像有生命

的蛊虫,总有死亡的一天,只怕会生生世世不会消亡,如果没了饲主的制约只怕会越发的凶残。而嗣设法为自己解蛊

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在布阵解法之时,被反扑的蛊气……?

当随着蛊气的越来越重,拓跋嗣可能再也无法压制得住,于是皮肤开始溃烂,只能诈死隐居起来。

看着这蜷缩在洞里的尸体,似乎可以想想拓跋嗣忍受着病魔痛苦,一个人在洞里孤寂生活的情景。

拓跋嗣临死前将自己封在镇邪兽里,,用自己残破不堪的尸体留下了对弟弟深情的表白和令人怎么也愉悦不起来的真

相。

就好比精心挑选材料,小心翼翼看管火候烹制出的香气扑鼻的佳肴,却用挂满了污垢的盘子盛装着,然后落寞地等待

着注定无人问津的结果,真是十足的可怜与可悲。

水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突然想摇醒那“人”,问上一问:“你……死前可曾无悔?”

绍没有再看王兄的遗骸。他转身继续推那扇铁门,可无论怎么使力都无法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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