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 中——尼罗
尼罗  发于:2011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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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血完毕后,军医没有即刻就走,而是坐下来和段提沙聊了两句养生之道。段提沙如今外用护肤品,内服营养药,把

自己调理的满面放光,除了偶尔手抖之外再没有其它疾患。然而对于一个妄图永葆青春的军阀毒枭来讲,这还是远远

不够。斜倚着一个枕头侧躺在床上,他把段珀搂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对方那光滑脊背。

“我这记忆力的确是不如先前了。”他对军医说道:“有没有什么补脑子的好药?”

军医想了想,末了答道:“将军,吃什么补什么。”

段提沙噗哧一笑:“听说柬埔寨那边,有这么干的!”

军医点点头:“活人脑子的营养价值很高,吃了总没有坏处。”

段珀这时仰起了头,哼哼唧唧的说道:“很恶心,你不要吃。”

段提沙以为他是昏沉了,没想到还在竖着耳朵倾听自己这边的谈话,就觉得很是有趣。双手插进段珀腋下,他把儿子

向上托到了自己眼前,随即赖皮赖脸的笑道:“好吧,爸爸不去吃人脑子,爸爸喂老虎吃舌头!”

然后他就撅着嘴巴又凑上去了。

段珀在输血过后有些发烧。满口含着段提沙的长舌头,他迷迷糊糊的休息片刻,倒也渐渐缓了过来。

当晚,这父子二人在餐厅相对而坐,共进晚餐。段提沙很想去尝尝活人脑子,心向往之,所以吃的心不在焉;而段珀

周身无力,心里却又躁得很,就像胸腔里燃了一簇火苗似的,若有若无的让人感觉郁闷干热。咕咚咕咚的喝了两杯冰

镇果汁,他推开碗筷站起来,一边在桌旁来回踱步一边用手摩挲心口。

如此煎熬到了午夜时分,他在床上实在是躺不住了。

赤条条的从段提沙身边爬起来,他在那熟悉的鼾声中离开卧室,十万火急的喝下许多冰水。一身大汗的下楼出门,他

在冰凉夜风中打了个冷战,倒是感觉爽快了许多。伸胳膊踢腿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一声枝叶响动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东张西望的环视了四周,他没看出什么异样来。楼前的几丛花木随风轻摇,方才大概是一时风疾、吹乱了叶子。

段珀放下心来,刚要转身回楼去,不想正当此刻,前方拴着的几只狼狗突然狂吠起来!

这狗皆是训练有素的军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乱叫。段珀心里一惊,拔腿就要向楼内跑去,哪知这时就听身后响起

了熟悉声音:“段先生,别动!”

他回头一看,只见贺人杰单手握枪,已经瞄准了自己。

061.惊魂夜

贺人杰哆哆嗦嗦的举着枪,双目放光的逼近了段珀。

段珀自认为并没有亏待这位人才,所以见了他这副鬼样子,惊惧之余又很觉气愤。强压怒火的开了口,他出言问道:

“贺教授,你这是要干什么?”

贺人杰看清了段珀的半裸模样,知道他身上定然没有武器,就纵身一跃扑上去,奋力出手把段珀搂进了怀里。枪口随

即抵上对方的太阳穴,他笨手笨脚而又力大无穷:“我要回台湾,我要回家!”

段珀慑于贺人杰的手枪,不敢挣扎:“我们只是雇佣的关系,没有人不让你回家!”

贺人杰气喘吁吁的怒道:“鬼话!不要在我面前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谎言了!”

在贺人杰制住段珀之时,看门狗们就已然嚎出了狼声音。巡逻的卫兵闻声赶来,见此情景纷纷失色,除了大声呼喝之

外毫无办法。贺人杰往死里勒紧段珀的脖子,一根手指搭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着和这些无法无天的恶徒们同归于尽

贺人杰真是受不了眼下这种生活了!

他自认为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所以万万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生前就要被投到这炼狱中来。他是文明社会的

人类,他不要在这炎热闭塞的雨林中生活,他不要在吞吐鸦片的秘密工厂中制造那些毒害人类的海洛因!他知道段氏

父子是不会允许自己活着走出他们这地下世界的,可是他万分思念家中的爱妻和一双儿女!

今晚的脱逃是预谋已久的。他弄到了手枪,躲过了楼外士兵的眼睛。他以为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可以成功的摸出这座

庄园;然而在心惊胆战的疾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他糊里糊涂的却是跑到了段氏父子的起居之处。

用枪管狠狠顶住段珀的脑袋,他恨死怀中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子了!

楼外的喧哗惊醒了房内的段提沙。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觉着自己好像在刹那中就感知到楼

下情形了。

他着了魔似的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枪,也没来得及思想,鬼上身似的就下床冲了出去。光着两只脚冲到外面,他在凉飕

飕的夜风中看清了眼前一切,登时竖起了浑身的寒毛。

“贺教授!”他举枪一指贺人杰,下意识的就用刺耳声音大喝了一声,随即他反应过来,立刻松手扔掉了枪:“贺教

授……”

他那声音不可思议的温柔起来:“贺教授,有话好说,你这是干什么呢?”

贺人杰和段提沙的接触倒是有限,不过在理智上,他知道这父亲比儿子要恶毒上千万倍。

“段将军,我想和你终止合同。”他鼓足勇气大声答道:“这份技术顾问的工作我干不来,请你另请高明吧!”

段提沙当即笑了一下:“只有这一件事吗?”

贺人杰浑身的肌肉都要僵硬了,握枪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湿漉漉的:“就这一件事!我要你马上派人送我下山——不

,我要令郎把我送到泰国边防警察那里去!”

段提沙扫了段珀一眼,见他那脑袋和枪口接触的那样紧密,真是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干巴巴的咽下几口唾沫,他强

自平定了语气,做爽朗大方状笑答道:“好好好,没问题,贺教授你手中有枪,我还敢不听你的么?不过我儿子正在

发烧,禁不住光身子跑远路——”他对着贺人杰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贺教授,你换我作人质吧,我身上只有这

么一条裤衩,裤裆里总不能藏刀枪。咱们好聚好散,这半年你辛苦了,我该付出的酬劳也不会少你一分,如何?”

段珀一听这话,抢在贺人杰头里嚷道:“爸爸!不用你替我!”

此话一出,段提沙骤然瞪着他怒骂道:“你给我闭嘴!”

贺人杰不同意换人质——段提沙太高大了,纵算是手无寸铁,恐怕他也制不住。可段提沙那边也是心急如焚,举起双

手摆着投降姿势就要走过来。与此同时,庄园内的卫队大批聚拢过来,灯也亮狗也叫,贺人杰转动眼珠扫视四周,就

见那士兵们一个个全副武装虎视眈眈,已经在各个角度做好了射击准备。这种情况,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

贺人杰并不是个笨蛋,他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尽管将军少爷已被禁锢在自己身前,可是在这样上百双眼睛的注

视下,他没有能够平安捱到边防警察站的自信。

妻儿的面庞在他眼前浮现闪过,他想自己总算还给她们留下了二十万美元。

他本来有着很好的生活,很好的家庭,现在全被眼前这些坏人摧毁殆尽了。尤其是怀里的这个青年,用肉麻而险恶的

口吻对自己发出种种诱惑和威胁,无视道德和人权,硬是用毒品玷污了他的人生!

贺人杰仰天长叹一声,而后咬牙闭眼,手指一勾扣动了扳机!

枪声骤然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段提沙那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号!几名卫士见贺人杰已是破釜沉舟,立刻一拥而上将他扑

倒在地。这时再瞧段珀,就见他侧身躺在地上,一边脖颈面颊上就像被血泼了似的,十分浓烈的红成了血肉模糊的一

片。而那边的段提沙一头扎到地上,竟是晕了过去。

段提沙晕了四十分钟,后来在军医的救治下清醒了过来。

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放出目光环顾了周遭军官们,随即一咧嘴,闭上眼睛哭出了声音:“我的老虎……”

副官长今天放假,夜里听说庄园里出了事,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此刻他见段提沙神情扭曲、面目走形,痛不欲生的

发出了古怪哭声,就赶忙上前俯下身来,一边给段提沙擦眼泪一边说道:“将军别哭,少爷没事,活着呢。”

段提沙一口气停在了半路,翻着大眼睛望了副官长:“老虎没事?”

副官长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就是脖子那里让子弹蹭了一下,皮肉伤,真没事。”

段提沙怔怔的看着副官长,短暂的失神过后,他“哇”的哭了一嗓子,抬腿就要下床去,口中含糊哭道:“老天保佑

,我的臭老虎呀……”

这一声没有哭完,他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僵住了动作。副官长摸不清头脑,还伸手要去搀扶他,结果随即发现段将军

就像被急冻住了似的,是真不动了!

副官长吓了一跳,刚要出言询问,然而段提沙一甩脑袋,忽然又活了过来。他无心细究自己方才那怪异反应,伸着手

找儿子去了。

段珀的确是没有大碍。

在贺人杰仰天长叹之际,他就觉出了不妙;而在贺人杰扣动扳机的同时,他下意识的猛一歪头,结果子弹蹭着脖子擦

过耳下,贴着面颊飞了出去。

段珀捡了一条命,但也担上了破相的风险——至少,他那脖子是被子弹划开了,而高温的子弹顺带着又烧灼了他的伤

口。军医用绷带厚厚包缠了他的脖子和侧脸,即便如此,鲜血还是渗透层层绷带、显现出来。

父子这回相见,都像是在鬼门关前生离死别过了一遭,分外激动。段提沙恨不能一口吃掉段珀,段珀倒是没有落泪哭

诉,只是伤口鲜血汩汩流出,刹那间又淌了一脖子。

事后,当夜在庄园内巡逻的卫兵们,约有个一百多人,被集体拉出去枪毙。

贺人杰遭受了段提沙所能想到的所有非刑,最后被绑在铁床上,用小火慢慢烤死了。

062.幸福时光

工厂的生产技术已经臻于成熟,所以即便少了一位总工程师,也依旧能够正常的运转下去。

在这森严壁垒的军事基地中,贺人杰的惨死实在是算不得一回事,上百名士兵被集体枪决了,也只能怪他们运气太糟

。生活像流水一样继续滔滔,转眼间,一九七八年的十一月到来了。

泰北的十一月,本该是个凉爽宜人的季节,然而今年比较特殊,竟然有了阴雨连绵的势头。阴雨连绵倒也没什么的,

横竖不是大暴雨,总不会引发洪水或泥石流;只是天天这么淅淅沥沥的不放晴,这就让人觉得不畅快了。

段珀的伤处已经愈合,紫黑色的厚痂也片片脱落了,新生的嫩肉露出来,是一道平整光滑的粉红,总像是刚被人从脖

子到脸捺了一指头——脖子那里下的力道最重,红的鲜明;贴着耳根往上走,力道越来越轻,颜色越来越淡,到了邻

近颧骨的高度,也就若隐若现、似有似无了。

这回他算是小小的破了相,尽管正面瞧不出来,但他皮肤素来是白的无暇,如今多了这么一抹颜色,自然引人注目。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等待岁月将其淡化,再无其它出路。

对于这处疤痕,段珀一度很是苦恼,但是苦恼了没有四五天,他也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毕竟不是那种爱美的青年

,他对自己这外貌其实关注的有限。

段提沙倒是因此捶胸顿足,心痛的要死要活,可惜贺人杰只有一条命,不能让他翻来覆去的杀。

这天下午,外面又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段提沙走进房内,对着段珀说道:“高文海要请我去清迈见面。”

高文海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早在一年前,他还是缅北山林中一位中等势力的军阀,可惜被他女婿篡了权,如今只

好被迫到清迈去养老。段提沙和他有些交往,可因为两位都是利欲熏心的人,所以自然也成不了好朋友。

段提沙挑着眉毛,神情有点儿傻气:“他说要给你做媒!马泽的女儿。”

马泽也是毒枭一流,和段提沙却是堪称毫无交情了。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段提沙最后发出评语:“稀奇!那老东西闲出屁来了!”

段珀没在意,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挠肚皮——阴雨天气让他的伤疤十分痒痛。

他觉得自己这身体仿佛是没有先前那样健康了,经常就要闹个头疼脑热,现在连伤疤也跟着凑上了热闹。把肚皮挠了

个红通通之后,他扬手又去抓脖子和侧脸,不吝力气,下手颇狠。

段提沙见状,赶忙上床抓住了他的手腕:“老虎,忍一忍,脸皮都要被你抓破了!”

段珀言简意赅的答道:“嗐!爸爸,忍无可忍呢!”说着他把另一只手也挠了上来。

段提沙为了把段珀的心思从“痒”上面转移开来,就蹲在床上极力的做鬼脸出洋相,又脱下了身上的T恤,把段珀抱

起来往自己胸口揉按:“乖,爸爸喂老虎吃奶!”

段珀被他逗弄的很不耐烦,挣扎着一翻身躺回原位,背对着段提沙不屑道:“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少来烦我!

”说完他抬手又在脖子上抓了一把。

段提沙想了想,再一次把他的手拉扯过去:“那爸爸给老虎玩大蟒蛇!”

段珀感觉自己那手心里被填进了一根又粗又软的东西,攥一把弹性极佳,这让他扭头向下扫了一眼,随即皱着眉头将

手一摔:“爸爸啊!”

果然,段提沙已经把身上的短裤退到了脚踝,胯间那一副家伙沉甸甸的垂下去,紫黑硕大,骡马一般。以手托腮歪了

脑袋,他姿态天真的笑道:“老虎,还记不记得了?你小时候一见爸爸光屁股,就指着这里叫蟒蛇。”

段珀摇摇头,神情无辜的答道:“不记得了。”

段提沙在儿子的手掌上捻了一把,欢欣神往的微笑了:“那时候你的小手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抓蟒蛇的时候非得两手

一起才能握住。有一次你和我赌气,半夜还在我这上面咬了一口,差点没疼死我。”说完他撅着屁股爬过去,用手指

一点段珀的鼻尖,很幸福的质问:“老虎,你怎么这么坏啊?”

这一类的往事显然是让段珀感到了害羞。于是他讪讪的在肚皮上挠了两下,而后就背对着段提沙翻过身去,又羞恼的

吼了一声。

段提沙在段珀面前出尽洋相,脱了个一丝不挂,仍然没能阻止段珀浑身乱挠;而他既然不能自行扒皮,便只好改变策

略,重头再来。这回他侧躺在了段珀身边,伸手捂住那肚腹上的伤疤轻轻揉搓;同时探头过去,从脖子往上来回亲吻

,偶尔用牙齿轻轻啃一啃。

他的手和嘴唇都是火热的,熨在痒痛酸冷的伤疤上,倒也让段珀暂时安定了下来。

如此过了几日,天气终于放晴,气温也随之下降许多,是近几年少有的凉天。段提沙这天在庄园中散步,就见天空蔚

蓝,阳光金黄,草地碧绿,风景很是美丽,就心情大好,忽然想要拍照片。

他这人神经兮兮,总像是对一切都不在乎,唯独重视拍照。其原因很简单——他特别上相,一旦进了镜头,能比平日

立刻英俊上好几倍。偏巧前几日,有人从曼谷为他购置回来许多男装,皆是来自欧美的高级货,正好可以让他披挂上

阵。

于是他兴奋的张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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