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王爷,你的儿子果然聪明可爱得紧。”
耶律瑾在说到‘你的儿子’时,语气很缓,还拖长了音,子慎脸色不由沉了下来,看耶律瑾的样子似乎要把他碎尸万
段。
“王爷——”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小苟可以肯定这位六王爷火了。
“父王——”写意搂着子慎的脖子,小脸凑到他面前,对上儿子的眼睛,子慎收敛起怒气,看也不看耶律瑾,迈步往
门里走,这时,门里正好有一人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久都没进门,是不是小意儿又缠着你要出门啦?”樱和从门里往外走,瞧不见外面的情形,但他看出子慎
面色有异,不由道,“怎么了?”
说话间,他看见了站在子慎身后的人,他不认得这人,但看那一身打扮,料想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耶律瑾同样在看樱和,他已从耶律德隆那里知道了樱和的身份,但此时见到真人,终于明白了子慎为什么会那么放不
下这人,天下第一俊男……果然名不虚传。
樱和知道门外的那人在打量他,却泰然自若走到子慎面前,“你有客人,这臭小子就交给我吧。”
樱和伸手要抱回儿子,谁知小家伙一扭脸,一点也不想让他抱,樱和不由苦笑,自与打子慎重逢,他在儿子面前越来
越不吃香了,真是想不吃子慎的醋都不成。
门里一家人虽然少言语,但冥冥中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们牵系在一起,耶律瑾在门外看着,突然笑道,“所谓
来者是客,王爷您将客人晾在门外是不是有失礼数?”
子慎回过头,面无表情道,“我没邀请你。”
意思就是不欢迎喽。
耶律瑾依然在笑,但樱和却觉得那笑容有点牵强,不禁替子慎担心,这人未免太不通人情世故了,这些日子他就这样
与人相处的吗?
“子慎……”他轻扯子慎的衣角,子慎抬眼瞅了他一下,转头看向门口。
“进来——”
那语气就像命令手下一样。
“你——”小苟有点看不过去,正要发作,却被人拽住,他抬头,就见自己的主子居然一脸不介意的笑着抬脚跨过了
门槛。
樱和也是满心诧异,瞅着两人一前一后往院里走去,他问一旁的巴勒,“那人是谁?”
巴勒沉默以对,就在樱和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却听他道,“南院大王——耶律瑾。”
“耶律瑾……”原来他就是耶律瑾,大将军耶律德隆的哥哥,会阴王最重用的臣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院大王。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年青,尤其是那张温和的脸,很是连人。
看着两人走去的方向,脑海中不断闪现耶律瑾看子慎时的神情,尤其是那双带笑的眼,莫名的令他觉得不舒服。
耶律瑾随着子慎来到书房,进了书房,两旁无人,耶律瑾更加无拘束,而子慎的表情更难看了,小写意似乎知道子慎
心情很糟,待在他怀里格外安静。
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耶律瑾选了张椅子落座,变戏法似的在怀里掏出把这扇,轻轻扇动,“回来也不去见我,我特
意来拜访你,你竟然这般给我脸色看。”
子慎听得额头青筋直暴,却听他继续道,“想我为你卖命这么多年,你竟然这么没有人性。”
“我没让——”
子慎的话才开口,就被耶律瑾高声打断,“什么叫你没让,王上已经说过将皇位传给你,还当着你的面,叮嘱我要好
好辅佐你,保护你。”
顿了下,他接着道,“可你倒好,回来了不声不响,流落大秦也不让人告知我,难道你真想被人害死在异乡?”
见子慎无语,允自沉默,耶律瑾的脸上再没笑意,那不笑的模样格外严肃,他踱到子慎面前,轻轻道,“当王上责怪
我没能保护好你,怪我让你受那么多委屈和痛苦,你知道我有多生气!我恨不能把你抓回来好好毒打一顿。”
子慎没有表示,可他怀里的小东西却张开双臂,充满敌视的瞪着耶律瑾,“不许打我娘亲。”
情急之下,小写意忘了爹爹的嘱咐,一个劲的喊,“不许打我娘亲……我打你……不许打我娘亲。”
说着,小东西抡起拳头扑向耶律瑾。
耶律瑾被写意那声娘亲惊住,直到被小拳头打了几下后才反应过来,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早知道子慎的体质特殊,但
听到那声娘亲,实在太过震住。
子慎的五官很深刻,很立体,虽然皮肤很好,但没有丁点儿脂粉气,不论怎么看也不像女人,除了他能怀孕生子,这
耶律瑾早知道,可知道归知道,那只是潜意识,但真正面前事实时,还是会有很大冲击。
耶律瑾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好好适应。
“意儿——”子慎没想到儿子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更没想到他这么维护他,再也摆不出冷漠的表情,子慎情不自禁的
在儿子脸上落下一吻。
这下耶律瑾更震憾啦,他从没见子慎有这样的表情,看来,一切都变了。
042 恩怨情仇,此消彼消
因为瑾扬言要打子慎,接下来的时间里,待在子慎怀里的小意儿就没再给过他好脸色,瑾觉得好玩,故意走近子慎,
那窝在父亲怀里的小东西立刻变成了刺猬,张开了满身芒刺。
见他这样,瑾眼中笑意更深了,“你这儿子倒是没白养。”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子慎轻拍着儿子的后背,有道,“你想说什么?”
“王上有意要你领兵出战秦国,你知道吗?”瑾不急不徐的说,但见子慎面色无异,便心中有了数,他果然已经察觉
了。
“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带兵出征吗?”他明白王上的意思,不过是想借此帮子慎树立威望,可以他这几天的观察,
这人怕是没把心用在正事上吧。
子慎抱着儿子,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樱和知道他要带兵去进攻他的国家会怎么想,他一直没有忘记,当时在韩城,樱和发现德隆身
份后,放弃了与秦太子的争斗,吩咐人全力劫杀德隆。
如果他知道他要去灭他的国家,他还会待在这里吗?
瑾望着子慎,望着那一向看不出太多情绪的眼里,慢慢染上茫然的雾色,“为何要回来?”
他一直都不明白,子慎一向一意孤行,就是王上也拿他没则,可这次,他为什么要随王上回来,如果不回来,事情还
好办些。
“他拿樱和的命来威胁我。”子慎平静的说,瑾一瞬间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他会回来,难怪这般不情不愿,“你打算怎么办?”
王上的手段……没人想领教,记忆里,根本没有人能让王上改变主意,一旦他决定的事再也没有回旋余地。
“看来他是铁了心让你继承王位。”不然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子慎不语,只是一向深邃的眼神更是让人琢磨不透了。
瑾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本想拍拍子慎的肩膀,可望见他怀里那个小刺猬,最终还是作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樱和站在跨院门口,远远望着书房紧闭的门窗,已经一个时辰了,这还是子慎第一次在府里见客这么久,现在想想,
除了耶律家的这两兄弟,还没有人来拜访过。
耶律德隆,耶律瑾……一个大将军,一个南院大王,二人都是会阴的重臣,却在面对子慎时格外在意,格外恭敬。
耶律慎,你不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王爷吗?为什么他们对你的态度那般不同?
书房门轻轻开启,樱和猛回过神,就见耶律瑾迈出门槛,随后,子慎抱着儿子也走了出来,从二人脸上他看不出任何
端倪,只是小意儿看见他,立刻皱着小脸道,“爹爹,这人要打父王。”
小意儿指着瑾向樱和告状,本来还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瑾愕然一愣,随即对着子慎哈哈大笑,“天啊,
这家伙这般记仇,还真像你。”
子慎面无表情,但细看,会发现他眼睛异常闪亮,樱和没想到儿子会这样说,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孩子……”
瞧了眼樱和,瑾对门口的侍从道,“小苟子,我们走吧。”
“是——”小苟子随在主子身后,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不由得生气,道,“王爷,这偌大的王府竟然没有一个人送
咱们,这也忒没礼貌了。再说,您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院大王,这六王爷虽为王子但也太嚣张了。”
瑾回头瞧了眼替他抱不平的小厮,掀了掀嘴角,“在你眼里,你家主子就这般小肚鸡肠嘛?”
“当然不是。”小苟子立马笑呵呵的回答,但心里可不这么想,当初不知道是谁把人家外国使节捉弄的死去过来,就
因为人家怠慢了他,不知道又是谁命人将京城里的小混混打得哭爹喊娘,就因为人家嚣张得惹到了他头上。
耶律瑾步出六王爷府大门,回头瞧了瞧上面的匾额,翻身上马,却没有策马狂奔,小苟子正纳闷,却听主子幽幽道,
“我与二爷原本只是两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是六王爷的母妃救了我们,我们之所以能有今天这般荣耀,也是因为那个
人。”
若不是那人的一再坚持,王上才不会让他们与其他皇子们一同学习。
小苟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难怪王爷与大将军对六王爷这般纵容忍让。原来是容妃娘娘对你们有恩。”
“所以,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你像刚才那样抱怨。”瑾淡淡的瞥来一眼,小苟子立马点头如捣蒜。
六王府,云楼
樱和看着子慎将睡熟的小意儿放到床上,突然道,“你有心事?”
为儿子盖被的手微微一顿,子慎没有回答。
确定子慎有心事,可见他一点也不想说的样子,樱和心里有些不快,“不能和我说吗?”
这次,子慎抬起头,直视樱和的眼,“如果两国交兵,你会如何?”
樱和一愣,似乎没有明白子慎的意思。
子慎缓缓起身,与他平视,“如果两国交兵,你要何去何从?”
“我……”面对子慎的眼,樱和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因此,他错过了子慎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子慎走到樱和身边,“会阴会灭掉秦。”
说完,不等樱和反应,他迈步出了门,樱和迟钝的转身,只看见那挺拔的背影消息在门外。
心乱了,不知头绪该从哪整理。
温馨祥和的生活就像过眼云烟,散得这么快。
谁说过,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以前不信,现在却不由不信。
该怎么办?
两国交兵,他是秦人,会阴会灭掉秦。
家国,国家,为什么一定要选择?
·
独坐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他心里清楚事情总要有个决断,可要怎么断,又真的断得了吗?
“爹爹——”
稚嫩的童音拉回来樱和的心绪,他回头,看向趴在床上,探出小脑袋的儿子,起身过去抱起小东西,却听他道,“爹
爹,娘亲呢?娘亲怎么不在,是不是又去皇宫了?”
不等樱和开口,小家伙又嘟着嘴道,“娘亲为什么老是往皇宫跑,那个皇宫很好玩吗?”
瞧儿子那副哀怨的模样,樱和忍不住勾起嘴角,“你娘亲应该还在府里。”
“真的?”小东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爹爹,我要娘亲。”
“好,爹爹带你去找。”有了儿子这个润滑剂,也就不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人啦。
樱和抱着小意儿来到寝房门口,却见总管站在门口,眼睛不住往屋里瞟,一脸急色,“管家,怎么了?”
总管看见樱和,连忙道,“樱和公子,你来的正好,王爷似乎不舒服。”
听说子慎身体不适,樱和神情微变,“子慎身子不舒服?”
“是啊,是啊,巴勒不在,王爷又不准我等进去,您快进去瞧瞧吧。”
这些日子王爷与这位樱和公子同住同吃,这人甚至直呼王爷的名讳,就算在愚钝的人也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尤其,
小王爷还要叫这人一声爹爹,想必这人在王爷面前说话一定很有分量。
樱和抱着小意儿进门,正堂空空,没有人影,他转头,就见总管直说身体不适的人正坐在桌案旁,不知低头在写些什
么。
“娘亲——”小意儿瞧见子慎,立刻挣扎着要过去,樱和只好抱着儿子过去。
子慎放下笔,起身接过儿子,樱和打量他,确实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想他伤势没完全痊愈,回京后,又一直没有得
空好好静养,恐怕积劳成疾了。
想着,樱和伸出手,企图为子慎号脉,却被他轻巧的避了开,樱和不由蹙起眉头,“你脸色不好。”
“无碍——”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恩——”子慎抱着儿子,淡淡应力声。
“我给你看看。”
“不用——”
“那找太医——”
“不用——”
一再被拒绝,樱和不由火气,“你到底固执什么?”
抱着儿子,埋首在公文里的人,缓缓抬起头来,“我没有固执。”
“可你脸色不好。”
“我没事——”
樱和真是被这人气死了,难道他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吗?脸色明明很差,为什么还不承认?
似乎感觉到父母间气氛紧张,小意儿窝在子慎怀里,弱声道,“娘亲——”
子慎低头,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别怕——”
“喔——”小意儿抬头看了看脸色阴沉的父亲,又往子慎怀里躲了躲。
居然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樱和瞪着子慎留给他的头顶,心里很火,“你到底怎么啦?”
前一阵子都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先是问他如果两国开战,他要何去何从,现在又对他代答不理。
“你想好了?”子慎抬眼看了下立在桌旁的人,又埋首回桌上的公文。
“你……”樱和真的被子慎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惹火了,不由扬高声音,“我想好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子慎不语,可他的沉默却更加助燃了樱和心中的无名火,“就算我们立场不同,难道我关心你都不行吗?”
樱和说完,屋子里陷入一片静默,许久之后,子慎缓缓抬起眼,“我们立场不同。”
对上子慎的眼,樱和不知为何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你的结论?”
“我——”樱和看着子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莫名的觉得不安,“子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