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学家在异世——丸子不起早
丸子不起早  发于:2013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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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林耳迟疑。

男人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看见没有,一模一样的标记。这是天地初生给予我们的能力,代表了绿之本源。”印堂上紫色的叶片闪闪发光,轮廓丝毫不差,就连头发都是一样的长度,两人的黑发在腥风中凌乱飞舞。

林耳被那双眼睛蛊惑着,他无意识地沦陷,脱口说到:“父亲。很高兴你还活着,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一地白骨。我好害怕。”

“没事的,孩子。有我在你死不了。父亲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帮你度过难关。要相信我的存在。”盘古露出得逞的笑容轻轻揉着他的脑袋。这具身体,灵气意外的强大,可惜全都浪费给这个臭小子了。如果放在上万年前,早就被人抢着瓜分掉了,要不是那场打仗让所有人死的死逃的逃,他怎么可能好好活到现在。

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林耳依偎在盘古的怀里,既疑惑又微微惊喜。或许确实是血液的奇妙红线,牵引着他靠近盘古。然而他没看到盘古一双诡谲的眼睛。

盘古目光狠戾,想到那个把自己要找的东西藏了几万年的女人,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可是他如今能量很弱,多年前被哈比父母所伤至今未愈,只有依靠林耳实现目的。盘古心情复杂地盯着自己转世后的儿子,或许眼里也有过亲情,可是更多的依然是对林耳的嫉妒。这能量如果在他身上早就可以把女娲找回来了。心里默默叹气,盘古拉开林耳,把口诀教给了他。

“记住,林耳,默念口诀你就可以从魔藤中走过去了。不要为身外之物犹豫。”盘古皱着眉头看着依然在旁睡得天昏地暗的哈比,不屑的很。

尚未来得及问明白所谓的“身外之物”,盘古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瑟瑟冷风,吹来刺骨的寒意,一直窜到林耳心里。

三人先后苏醒。进来大概有一天了吧,林耳和寒舒都饿得很,此时看到魔藤都有了食用的念头,寒舒饿极了才想到九尾狐给她准备了几颗黑色的药丸,说是饿了可以随便吃。她把丸子分给另外两人,吞下去果然缓解了饥饿感。

“怎么办呢?”三人大眼瞪小眼,各自都想过办法,但是屏障纹丝不动。而沼泽里头魔藤还在安静地扩张着,肆意伸展它们的枝叶。

“实在不行我带你们硬闯过去,仔细护着应该也能撑一阵子的。”哈比面对过于强大的自然陷阱,也不禁愁眉苦脸,他做好了到时候一命相博的准备,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凄凉。

林耳拍了拍脑袋,兴奋地说到,“哎呀,我来试试。”他突然记起梦中人教授的口诀,虽然对方自称自己的父亲让他有些膈应,可是有方法总要试试,免得哈比坚持要去送命。如果不行,他只好与哈比同生共死了。站在沼泽旁边,林耳闭上眼睛默念起不明意义的口诀,他不敢看,只是感觉周身一片火热。耳朵里是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是枯枝败叶燃烧的声音。但是他本身的清凉的,宛如有冰凉的泉水围绕着他。

突然他听到哈比大喊大叫的声音,疑惑地睁开眼,林耳才知道自己竟然依靠着某种力量漂浮在半空中,他全身上下燃烧着红色的火焰,过高的温度让沼泽里的魔藤乖乖地低服了身体,有些躲避不及的被烧成灰烬。哈比两眼充血,似乎以为林耳在,烈焰又让他不能靠近,故而想用声音唤醒林耳。被酷热伤得已经变回原形的寒舒此时瞪着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睛,不解地看着林耳身上的灼灼火焰。

“该死的你想自杀啊?”哈比怒斥他,他一手拎着小兔子,另一只手挥舞着与那些躲过灾祸的魔藤作斗争,最后他干脆把兔子扔在头顶上,用双手搏斗。

此时林耳早就到达沼泽中央,看到哈比伤痕累累的身体,急急忙忙要冲过去帮忙,可是他的火焰既驱走了魔藤,也让哈比热得难以忍受,不得不后退着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你没事吧?”哈比在稍远处大喊。林耳摇头,也问他有没有事,话没说完眼睛就清楚地看见那一片片的伤痕,吓得不知所措。想靠近,会伤害到两人,想要熄灭身边的火焰,着急之下又想不出办法,梦里听到的口诀,似乎并不完整。

“我不知道怎么停下来!”林耳焦急地喊道,越急越是手忙脚乱,竟然又退回到岸边。他诅咒梦里那个男人,欲哭无泪。

哈比带着兔子落下里,与他隔着一段距离。他们对望着,眼里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停不下来就自己过去吧,林耳,我和她会想办法出去的。你不用顾忌我们了。”哈比神色如常,温和地说到。

林耳目光如炬,无动于衷,狠狠回答:“ 不!”贪生怕死的话他就不会非要出来走这条道路,明明知道前途凶险,连累着别人还要固执地回去。但是,诚然自己的信念可贵,别人的生命亦然,要他用别人的生命作为自己成功的代价实在太卑鄙了。

“那还有什么好办法呢?你去了那边,好歹我们能有人存活下来,如果你非要跟着我们僵持在这里,明天躺在这里的就是三副骨头。”哈比微笑着说,“还是早点过去吧,林耳,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知道吗?你懦弱胆小,瘦的跟老鼠似的,整天连累别人,还非要把自己说得那么正义。你以为你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赖在我身边我有多麻烦。我早就不想看到你了。”

“你在说假话,你骗我!”林耳不知道灌进耳朵里的是什么,只看到对方优美的唇形在一张一合,说着他无法接受的词汇。明明前一刻还那么温柔,为什么要说出恶毒的话,为什么要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他怎么可能相信,相信这个正在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人说的伪劣谎言。可是,对方会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他连累的吗?是自己陷哈比于这个恐怖的沼泽中,让他无处可逃啊。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这样看你的。你快走吧,免得看见你心烦。”哈比耸了耸肩,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小兔子在他头顶惊惶地挠着他的头发,左顾右盼。

林耳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心。然后他驱使着身体往沼泽中飞过去,魔藤被烧掉大半,让出一条路来,可是一旦火焰远离某个范围,它们又在林耳身后死灰复燃,以极强的生命力生长出来,重新覆盖整片沼泽。林耳不甘心地往回走,以之字形移动试图烧掉所有的魔藤,结果还是失望了。

看到林耳倔强的眼神,哈比忍住了想飞扑过去拥抱那个孩子的冲动。他假装无动于衷地坐在岸边,静静看着林耳挣扎,他想着,死心吧,如今的你已经足够强大,就连我也难以靠近,只要你过去了,就有希望回到地球,不要把力气浪费在这里了,我已经无牵无挂,若是你能得到幸福,我就在这里枯坐到死又何妨。

寒舒感觉到男人的惆怅,钻进他怀里,她蹭着男人的胸口,想给他一点安慰。软软的毛和小小的爪子抓在哈比身上痒痒的。

“孩子,停下来,你怎么这么蠢,早告诉你不要管身外之物。”那个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苏醒,指责林耳。

林耳也在心里反驳他:“那是我的伙伴,是,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抛下他不管。如果出不去,我就跟他一起死在这里。”

盘古气急败坏,可是不得不安抚他,因为自己的事情还要靠林耳来完成,只能压住自己的怒气,好言相劝:“好儿子,你就先别管他了,等到了对面,我会想办法让他出去的。快别浪费灵力在这无聊的行为上了。”

“我不信你。”林耳毫不客气地说到,他脸上带着火烧一般的红,不知怎的刚刚他竟然承认哈比是自己的爱人,说出来,也不觉得后悔,只是很羞涩,“如果你没办法让他跟我一起过去,免谈。”

盘古恨不得把这冥顽不灵的小子一口咬掉脖子,然而没办法,他有求于人,什么都得忍着:“好吧好吧,照我说的做,你念另外一个口诀,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盘古说了许久的话,有些力不从心,按林耳的说法把停止的口诀也说完就烟消云散,对此他更加看哈比不顺眼,毕竟当年是哈比的父母和深蓝联手把他打成今天的模样。

林耳再次闭上眼睛默念起来,火焰如同长了触手,从四面八方延伸开来,迅速地吞噬着一贯嚣张的魔藤。烈焰很快就延伸到远方,沼泽成了一片火的海洋。魔藤纷纷逃窜,可惜他们的根虽然扎根在沼泽里,枝叶却难以躲避,噼啪噼啪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光哈比和寒舒讶异,连盘古岛上一处小院子里都有人惊讶得把碗里的茶泼了大半,那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唇红得妖艳,头发用木簪子松松挽在脑后。妖媚中掺杂着成熟的风韵。然而脖子上难看的黑色疤痕让她的美丽大打折扣,一旦生气就显得脸色更加狰狞。

“盘古,几万年了你还不死心,既然你不肯老老实实在地底下呆着,就别怪我不留情了。当年你们毁了我的容貌,毁了我的青春,让我一辈子以这种畸形的面目不敢见人,守着这座孤岛。什么都给毁了,我不甘心。一倍的痛,就让你们十倍百倍地偿还。”她的眼睛里全是愤恨,从镜子里看到的景象让七窍生烟,不安的感觉盘旋在心底不肯做歇,可是她预测不出未来更多的信息,关于自己的一切十分模糊。不过,小女孩吃吃地笑起来,天真无邪。那些小虫子,全部弄死就好了。

睁开眼看到沼泽上空无一物,远远看见了沼泽的尽头,这个沼泽竟然有湖泊那么大。林耳兴奋地收回灵力,飞回哈比身边。想起哈比之前说的话,没有责怪,只是心疼,他主动牵起哈比的手,对方的心意不言自明。两人携手往沼泽对岸飞去。

哪知一阵阴惨惨的怪风忽然刮了过来,黑风一阵又一阵地朝他们卷过来,没多久沼泽上就盘旋起四五道。阴风让他们飞行的速度下降,凌厉的风如同刀子割着脸上的皮肤。不止表面不平静,脚底下也波涛暗涌。

肮脏的黑色污泥如同慢吞吞的怪兽,从水面抬起头来,慢慢地长大,身子膨胀着,污泥从怪兽的身体上不断地掉下去,没有眼睛的怪兽却能感觉到两人的位置,缓慢但是有力地推进,对他们紧追不舍。

好不容易躲过阴风袭击的两人,不得不全神贯注对付沼泽怪兽。沼泽怪兽喷出的汁液,淋到哈比的尾巴上,疼痛霎那间湮没他的意识,可是哈比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着身上的灼痛。

林耳从手上突然僵硬的手指感受到他的异常,一看哈比的尾巴和身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青色的皮肤上满是疤痕,再看湖面冒出一只只沼泽怪兽,急得团团转。不得已他求助那个所谓的父亲,盘古。盘古心知是那个女人跟他作对,不想让他最后的机会实现,也全力以赴帮助他们摆脱困境。他教给林耳口诀,让他把哈比和寒舒都变成了两段树藤缠绕在林耳的手臂上。此时,念起另外一段护身的口诀,林耳周身泛起白色光芒。怪兽们争先恐后地扑过来,又纷纷被弹开。他们仍不泄气,不断地把林耳淹没在身体里,林耳一次次地逃出来。

小屋里,女孩愤愤地施了一道法术,林耳又被卷进沼泽中。女孩眉开眼笑,怡然自得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自己泡的花茶。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腐臭的味道堵住了鼻孔,身体要腐烂了。

在这个世界的路程就到这里了,最终还是要连累哈比吗?

骨头好像在一节节掉落,化为腐烂的一部分。

是谁在笑?妩媚又邪恶,天真在脸上一寸寸地裂开。

我能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我才知道我爱你,我才知道我爱你,哈比,我的爱人。就让这头颅化成灰烬,化成千万颗细菌,融入这无尽的黑暗中。

37.我只是骨架

沼泽一瞬间平静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墨玉魔藤又从里面悄悄冒出来小小的脑袋,可以预见它们很快就会占领这片空地,成为强悍的王者。少女挥手,古镜慢慢缩小从眉心钻了进去。就在她放松地散步时,被神力禁锢的沼泽又有了新的变化,咕噜咕噜的气泡从下面冒上来,软泥不停地翻滚涌动。

首先露出了半颗骷髅头,然后是空洞的眼窝,牙齿,沾满了黑泥的脖子和肋骨,最后完整的骨架机械而迟钝地在沼泽上行走。他的手腕骨上还挂着两根粗粗的树藤,由于裹着厚厚的泥土而变成了圆镯,泥水从骨架上噼啪噼啪地掉落。一身狼藉的骨架慢悠悠地飘到了对岸,身上依然黑乎乎的。

骨架裂开他塞满泥土的牙齿,迟疑了下,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他咔哧咔哧地念完咒语,手腕上的黑环啪嗒掉下去,摔出一人一兔子。两个均是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哈比身上的伤还是那些,他摔到地上就动弹不得了,腿动一动都难,更别说要站起来。看到肥噜噜的小兔子,放了一半心。第一眼看到低头盯着自己的骨架,哈比对着那张脸上两个漏风的孔一脸茫然,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渊里,林耳呢?

骨架裂开它小巧的下颌骨对他粲然一笑。

泥水从肋骨和脖子上以重力加速度急速坠落。黑里透白的手骨伸了过来……

说了什么,听不懂……还是不要让非人类的奇怪生物随随便便靠近好了,这么想着,小腿已经矫健灵活地踢了出去,脚尖与肋骨亲密接触,骨架成抛物线向后飞去,狠狠摔在了地面。被震散的关节以各种姿态回归地面,倒是变白了一些。

忍着身上的疼痛,哈比和寒舒走过去,他捡起孤零零地头颅,惊讶地看到手里的骨头又开口了。好吧,如果能告诉他这家伙空洞洞的牙齿里漏出来的是什么话就更好了。哈比把头颅放下,四处观望,没看到林耳。沼泽上已经长出零落的魔藤,翠绿的藤蔓点缀在上面非常好看,这却不是哈比想要看到的,他现在只关心林耳。如果,林耳被沼泽吞吃了,怎么办?

死死瞪着那平静的水面,想象着对方的血肉、骨头就在水里化作了泥土的一部分,生生世世再难相见。而他,却要孤独地活着,真是残忍的选择。他们的族人一向忠贞,既然心中早已承认林耳的存在,眼里更容不下其他人。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让他埋葬在这污浊的泥土里……不过,他们是怎么来到这对岸的,哈比狐疑不已。

小兔子咬着他的脚踝不肯罢休,她急于分享自己看到的一切。而且,她觉得让人跟她一起看她会安全的多,因为那散在地面的骨头竟然在慢慢地移动,那颗头颅一跳一跳地接回了自己的脖子,找到了脊椎和肋骨,接上了手臂,然后被摔得老远的小腿骨也一蹦一跳地凑过来。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哈比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你是林耳?对不对。”他抓着骨架的肩膀摇啊摇,又把刚刚接上的几根手指摔落在地。骨架摇晃了下手臂,于是手指骨像被磁铁吸引的小铁钉乖乖地飞了上来。

骨架咧咧嘴,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能发声,就点了点头。哈比眼神古怪地盯着光秃秃的骨架,搞不清自己是想哭呢还是笑。林耳是真正的瘦骨嶙峋了,他用自己一节一节的手指摸着自己的肋骨,又敲了敲,两只黑窟窿分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哈比,和他身上的胸肌。

他竟然转身走了!

哈比真想把那颗骷髅脑袋拧下来塞肚子里,省得林耳再胡思乱想。他把骨架拉住,好吧,手劲没掌控好,两条没安好的手臂哗啦地就往地上掉。林耳挣扎着,脑袋一只低着不肯看哈比。他吸起地上的手臂,头低的更厉害了。

暗自翻了个白眼,哈比把骨架往怀里摁着,清了清嗓子说到:“只是少了一层皮,咯人了点,其实,你的骨头长得蛮好看的……”埋在胸口的家伙不肯就范,哈比只好继续胡说八道,“我们算是坦诚相见了,你看,连你的骨头有几根都被我摸清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对你负责。你这样走出去也没有动物打你主意了,我这一百颗心都能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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