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死。所以,对方竟然要给他送东西?林耳目瞪口呆,像个白痴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打起手式,指了指母牛,又指了指自己。
好在女王看懂了他的白痴动作,用蹄子撞着他,“起来啦,再不起来我心情不好就不给你罗。”
林耳蔫蔫地从地上爬起来,饿的。女王招呼一声,立马有只大小适中的野牛走出来,趴在地上,让林耳爬上去。林耳依旧在这个神奇的转变中回不过神来,待到问明白前因后果,他真想把自己埋到地里去,瞎跑什么啊,这都快有被害妄想症了,这不,把自己累的要死要活,结果人家竟然是要给他送东西的。
只是,与他素不相识的一群野牛,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呢?难道是因为他天赋异禀,然后女王看出来了,就想给他宝贝助他一臂之力,好让他修成什么绝世武功,然后开了金手指,回到地球大显身手,成就一世英名……(林耳同学你想太多了,某丸子滚过)
22.是缘分不得不踩
请相信在宇宙中,无论你是站在喜马拉雅山的山巅,还是在南极企鹅站的雪地,甚至你下潜深海三千米,你都要经历那么一两次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什么,不相信,你不是在没见到真的企鹅之前已经跟它的Q版相伴数年了么?
这是林耳从野牛女王那听来的家族秘史。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乌托邦的天空还是一样的蓝的像是被神洗过的蓝布,我的某一任祖宗还躺在这温暖的阳光下面,用她有力的尾巴驱赶着蚊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小辈们嬉笑玩闹。不过晒太阳久了不免渴了,老祖宗摇晃着他衰老的只剩下道道褶皱的身体,困倦地朝河边走去。
突然,她的蹄子踩到了一坨又软又黏糊的东西,还有刺鼻的气味像滑溜的小虫子一样钻进他的鼻子,让她大大打了两个喷嚏。她尚未退化的记忆敏锐地分析出脚底下是什么东西,于是赶忙跳过去。老祖宗大吼,谁这么缺德,拉在大路上啊!
一只黑乎乎的老猿猴没走多远,听到母牛的哞叫,嬉皮笑脸就凑了过来,啧啧说到:“缘分,缘分啊。女王,既然今天遇到了,我就一定要送你一样东西,哎哎,别跟我客气,给了你就乐呵着接受,保证是好东西。”
“什么东西,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唧唧歪歪的想骗谁?”果然脾气都是一脉相承的。
“别气别气,”老猿猴笑哈哈给她作揖,模样说不出的滑稽古怪,逗得老祖宗都生气不起来。老猿猴又神秘兮兮地说到:“这山中啊,有一处神秘的宝藏,能让得到它的动物都成仙咧,当了神仙,那可就长生不老洛。看我,知道我多少岁吗?”
“五六十吧?”老祖宗也不太确定。
“错!大错!”猿猴摇头,瞪着他的眼睛与野牛对视着,“我已经活了几千年啦,这把老骨头本来早就该入土了,要不是因为那个宝藏,现在也没我这老猴子哟。”
将信将疑的老祖宗洗了脚跟着老猿猴去看所谓的宝藏……
“后来呢?”林耳追问,事情没这么简单吧,“你们老祖宗成仙了?”
野牛女王给了林耳一个大大的白眼,“果然只有你们这种毛孩子才相信什么神话宝藏的破玩意,老娘还有老娘的祖祖辈辈莫名其妙守了那个破洞一代又一代,还不是都到时间就去了。”
原来老猿猴在入洞前,让老祖宗答应他,野牛的后代必须世世代代守候着宝藏,否则将受到诅咒,这种强迫式买卖让老牛不爽,可惜一时的贪心又让她答应了下来,她到这个年纪,总想着能活得久一点看看自己的孙子孙孙子出生,长大。于是她听到老猿猴说必须等到有缘人来的时候山洞的大门才会打开,他们才能得到长生不老的能力。有缘人只有两只脚着地,脚心会有四瓣莲花。
被坑得无力又很相信神明的老祖宗只能望着黑漆漆却走不进去的洞口欲哭无泪,那只老猿猴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竟然从她眼前彻底消失了,老祖宗惊讶得很,终于相信这是神仙显灵要给他们野牛一族的考验。
“呐,你试试看进不进得去吧。都不知道什么鬼东西在里头,坑得我们野牛一族当那么多辈苦力。”野牛女王其实已经将神秘山洞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要不是看到林耳才偶然想起来母亲给自己讲过的传说,她都不会跟下一代讲这个事。
林耳从野牛背上下来,看着两米多高的黑黝黝洞口,如同那些食人花,张开了大口,等着猎物走入陷阱。他回过头来,微笑着对野牛道谢,野牛女王貌似无动于衷,却将几个果子从树上打了下来,果子骨碌碌滚到林耳脚边,“吃些吧,肚子都响得跟打雷似的,也不知道吭声,怎么这么笨。”母牛看他的眼神像看着白痴,这个白痴还笑得一脸傻样捡起几个野果,在身上随意擦了擦就咬了上去,笑着朝他们挥手,走进洞里。
“走吧孩子们。”看着傻小子走进山洞,野牛们也纷纷离开。看到洞口已经不见林耳的影子,女王才转过头,闲庭漫步地离开。
在他们身后,山洞口突然光芒大作,耀眼的白光只闪了片刻,就又缓缓暗沉消失了。
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路,林耳发现他过不去,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拦着,他迈了好几次,都没能跨过那道坎。四周是看不见五指头的黑,没有风,空气是湿冷的,寂静里只听到水滴一声一声敲击石头的声音,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既然走进来林耳自然不想半途而废,他用手掌向前摸索着,却被屏障挡住了,在上面摸来摸去都没找到什么机关。林耳本就对里面的东西兴趣不大,转身就想走,但是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记得看电视的时候,密室的机关通常都在墙壁上,会不会?
林耳转了半身朝右边走去,用手触摸山洞壁面,很快,他就从一片坚硬的石头上摸到一块软软的圆形凸起。手掌贴上去感受着那冰凉但是柔软的材料,山洞里瞬间白光大作,林耳看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块大大的透明光屏,光屏从中间裂开,形成一扇大门似乎在对林耳进行邀请。林耳索性走了进去,他一进门,身后的门砰地合上,怎么捶打都打不开。
被这诡异的转变吓了一跳,林耳不得不仔细观察起山洞里头的情形。在他头顶是一个半球形的白色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林耳摸了摸,觉得非常光滑细腻,而且随着他的按压会自动弹起。头顶中央是半面巨大的扇贝,凹处镶着篮球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山洞。最奇怪的是,除了林耳站的门口处,前面是一汪清澈的深不见底的泉水,白色的阶梯从他面前一直向下延伸,直到最深处。
“孩子,过来。孩子,快过来……”是谁,谁在叫他,好温柔,像妈妈的召唤,是妈妈么?那个声音还在耳边呼唤着,温柔的声线如同冬日里的一杯热酒让人迷醉。林耳目光迷离,双脚不由自主地踏上向下倾斜的白色阶梯。当他的脚踩上第一级台阶时,水流好像有意识地向两边分开,露出干净的通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走到一座圆形的平台上,平台四周刻着奇怪繁复的花纹。林耳走到祭台中央,就彻底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体好像被人操控着漂浮起来,直直地躺在半空中,神色安详。
水流漫过他的全身,如同一只只温柔的手洗刷着他的身体,循环往复,而林耳的身体逐渐地改变着,当水流褪去之后,林耳的皮肤好像用过漂白剂一样,粗糙的皮肤变得细腻,身体白里透红宛若少年。
出发之前才用小刀削过的短发,像疯草一样抽出,很快就长到了腰部以下,发质也不像原来那么干硬暗淡,反而充满了黑亮的光泽。
这一切林耳都懵懂不知。他觉得自己深陷一个梦里,漫天遍野的红色,抬头低头都看不到一处正常的天空,满目的红,如同地狱的烈焰席卷着天地,就连云朵也扭曲成火焰的形状,在天空张牙舞爪地快速飘过。
擦肩而过的风里带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哀嚎与哭泣,愤怒的咆哮,冰冷地金属撞击,还有各种撼天震地的轰鸣声。鬼风飒飒,令人毛骨悚然。林耳很想吐,可惜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身体。
一眼望过去,地面全都是死去或者还未死去的“人”,长得奇形怪状,很像神话里头的怪物。他们有的睁着绝望的大眼,有的眼神茫然,断肢残骸到处都是。在尸体中间,散落着各式各样古老的武器,尚未失去金属光泽,只是上面沾满了红色的鲜血。很多地方被大火烧过,满是草木的灰烬,枯枝败叶在风中颤抖。
时不时眼前闪过一些人打斗的场面,那些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是眼神里面早已经染满了鲜血和仇恨,看不到任何理智。他们疯狂而绝望,毁灭着别人或者等待着被毁灭,疯子,都是疯子,林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间炼狱。他绝望地看着这一切,只想逃离。可是他的意识如同被禁锢在这个残忍的世界,挪不动分毫。
他看到一对双生子,长得跟兽化的哈比非常相似,只是更为巨大,他们分别手持着战斧和刀剑,与一只怪物搏斗。当他们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光芒如同一道道凶猛的闪电。林耳看不清他们的长相,然而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悸动,总觉得自己跟那两个人很熟。
“孩子,孩子,快来啊。来找我们,孩子……”又是那个声音,拥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红色的战场渐渐模糊成碎片,林耳看到一座宏伟神秘的宫殿里头一个房间,两个人正坐在床头看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蛋。
意识飘远,无论是战场,还是房间,都好像过眼云烟,化成碎片植入林耳的脑海。意识苏醒过来,回归身体,感觉身上暖融融的,好像在浴室里泡澡一样温暖舒服。
一枚鳞片贴上他的额头,慢慢融化消失,最后在眉心处留下了紫色的尖尖叶片。
23.一梦恍如三四年
“哈哈,芙纳果哎,你看你看!”看到自己最喜爱的食物,凤凰高兴得打了几个旋,在空中大喊大叫起来,就势俯冲下去。马上听到另一人愤怒地大吼:“疯鸟你给我收敛点,林耳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情吃!”凤凰哀怨地回头望着哈比,在自己喜欢的果和在乎的人之间,恋恋不舍地选择了人。
哈比看到栖息在草原上的野牛群正在安静地吃着青草,小东西呢?明明打探到消息说林耳被野牛带走了,可是在野牛庞大的身体中间看不到那个黑发黑眸的男人。林耳丑丑的笑脸在心中一闪而过,不知何时关心对方成了习惯,舍不得这个男人吃苦受罪折磨自己,看林耳笑一笑对于哈比来说非常心满意足。
就那样看着就很有味道,好像日子不再是吃个饭睡一觉那么简单,有奇怪的感情在心底流动。哈比远远看着野牛群,拳头用力握紧,林耳绝对不能有事,如果他出事了,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些笨重而易怒的野牛。
当人首蛇身的哈比出现在野牛群中间,野牛们一下子慌乱起来,哈比是乌托邦大陆赫赫有名的王者,力量强大无比,他一出手必然有伤亡,难道这次,他们要再一次失去自己的亲人、伙伴吗?
小牛蜷缩在母牛的阴影里头,惊恐地看着他们心目中的恶魔,“妈妈,我们会被他吃掉吗?我不要死。”母牛蹭着他的脖子,心酸却坚定地说到:“不会的,孩子,我们会保护你们,待会好好跟着我,就是死,妈妈也要先死在你前面。”牛群的躁动让哈比心中不快,不过他尽量压制住自己的焦躁。
“我只是想来……”他还没说完,牛群就有脾气冲的,破口大骂:“这里不欢迎你,滚!”
“你们女王呢,让她出来。”哈比心中是一排排的黑线,果真是一群大脑简单只知道横冲直撞的莽牛。
“哟,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哈比大王。”克里斯缇娜女王挺着她滚圆的肚子慢悠悠走来,声音里三分客气七分讥诮。哈比有求于人,暗自叮嘱自己忍着,不能跟个孕妇计较。
“女王,你把我家林耳送去哪了,麻烦叫他回来吧。我们着急赶路,这就不打扰了。”
“人是说给就给的么,你把我们当初什么了。我的孩子们也不是没脾气的,冲动起来就是你也架不住呀——”女王笑眯眯地说到,故意拉长了声音。
哈比眯起凤眼,紫色的眼睛泛着冷光:“你倒是更有几分狐狸味。就算你们不说,我们也找得出来,你确定瞒着有用?还不如直接给个答案,我们都乐得轻松。”
“你说的也蛮有道理,只是我可以明确跟你讲,就算你们俩把这片草原掀个底朝天,人你们也没办法得到。”女王说得非常自信,她的胸有成竹让哈比隐隐地不安。这时,一只停留在高空的凤凰突然煽动狂风,地面飞沙走石,有些野牛被风吹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凤凰趁乱扑上女王的背,尖利的爪子伸出来掐着她的脖子,只要他的爪子再用力一点,就会扎进女王脖子的血管,后果不堪设想。
“放开我们女王,你们这两个疯子。”野牛们扬起蹄子,将地面踩得砰砰响,鼻子里喷出粗气来,已经走在理智丧失的边缘。
“我死了不要紧,怕是你也难完整地走出这里。”女王十分淡定地说到,似乎不担心自己脖子上的威胁。
“那你想怎么样?”哈比也不是糊涂人,早就想到对方有所要求,只是不愿轻易答应。
“很简单。在你有生之年,你和我背上这只超重的鸟不可以伤害我的同伴、子民。”女王客客气气地说到。
“好,带我们去找林耳。下来了笨鸟。你以为人家真的怕你啊。”哈比实在看不惯凤凰“手舞足蹈”的样子。送到山洞前面,女王就带着自己的牛群离开了。两只妖怪视力好,进洞倒还很适应,但是他们遇到了野牛群一样的问题,走不进去。
“林耳(爸爸),林耳你在里面吗?”哈比跟朱容都大声喊道,不过没有人回应他们。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两个人。哈比跟林耳一样找到了墙上的圆形软块,可惜,手无论怎么点怎么按都不见动静。
“朱容,一起来,我们把这个门撞开。”哈比招呼朱容,但是朱容却完全变了样子,这是哈比第一次看到朱容变脸。
他冷冰冰地说到:“我为什么要陪你做这种无聊的事?你自己要犯傻就去做,我可不奉陪了。”从他的眼睛里面,看不到任何同情担忧,有的只是漠然不屑。
“你一直是这个样子吗?两面派,活得累不累?”哈比口气还算正常,可是朱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火药味儿。他端详着哈比,蛇男的眼神冷酷犀利,直如黑云压城,很容易令人压抑胆怯。
可他朱容不是泛泛之辈,“我说,你要做蠢事就自己做吧。地球人也许早就死在里头了,不然怎么还不出来。”
“不许说他死!要走快滚!”哈比不客气了,反正对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倒不如把时间花在开门上。朱容还真不客气,转身走了。哈比将双手贴上屏障,攒够力气,猛地发力。这一推,就是十几吨的霸王龙都要给震飞了,屏障却连个回声都没有,依然纹丝不动。
试了好多次,还是无功而返,哈比沮丧起来,这个地方诡异得让他无奈,可是心里头挂念着林耳的安危,怎么都不肯离开,只心想着对方要是刚好从里面出来了呢,既然他能进去,应该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在黑暗中坐了下来,哈比决定耐心等待。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更加有空思考所有的事情。
对于林耳,大概就是那样慢慢上心的吧。第一个印象自然是,地球人,小爸爸的同类。从小就离开自己的那两个人,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记忆被揉捏碾碎在过去一天又一天的生活里,他想不起来他们的脸,只记得小爸爸笑得很好看,很喜欢对他笑,不过经常对爸爸凶得很,给他讲过许多道理。地球人,是个思想很有深度的物种啊,当时那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