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你以为的事 下——蛰兮汤包圆润
蛰兮汤包圆润  发于:2013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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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进来以前是面带笑容的,说这话时,嘴角也上扬了些许。但姚言却无法从中感受到之前相同的那种轻松愉悦,反而有种别样的情绪将心脏揪了起来。

“他是很喜欢我,也做了很多事,可是你想我怎么样?”他来不及细想温小和的话就忍不住脱口而出,“凭这样就要我跟他重新来过?”

“这要你自己想,和我有什么关系。”

“温小和,不是每个人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他,也不是每个人对我好,我就得接受。”

“我知道。”

“你知道还——”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自己以前是犯贱,至于对你有其他想法就更是妄想了。还有新鲜点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姚言气恼地狠攥手中的签字笔,指尖发白。

他不明白,是温小和要说龚南程,结果说着说着,为什么又突然要扯到自己身上呢。

他根本没有这样想过。

“无所谓,我既然决定做了就不怕看到后果。”温小和摇摇头:“可是,太凉薄了真不好,你变成白眼狼是没关系,但其他被伤到的人未免太无辜太不值得。——哦,对,突然想起来你和那位不无辜的似乎从未结束过,哪需要重来呢。”

“说来说去,那要怎么做你才满意?你就这么想看我跟他在一起?”

“咦,原来你不想?”

“当然不想!”

“嘘——”温小和竖起食指,“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家。你觉得说给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人听,会不会有人信?”

如果可以,他还想顺便讽刺一下:放羊的孩子说话有可信度吗?

可惜他知道对方不会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所以他说:“我可以保证:不会,真的不会,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为什么不信?”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想啊。”

姚言看温小和一副事不关己又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忽然打心底委屈起来。

他赌气说:“想不到。”

他知道有人不信,但那难道不是因为没人愿意认真听他说?如果每个人都对他认真一些重视一些,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不信?

“那就维持原状。”温小和理所当然地回答他。

“不行。”姚言断然拒绝,“我不想维持原状。你知道,你告诉我。”

“其实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不如你告诉我,”温小和指着自己的脸,“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一个树洞?”

“我只是想告诉你。”

“告诉我有什么用?”

“……想听你说话。”

“我的看法很重要吗?听了你未必懂,懂了也未必做得到,多没意思。”

“那是你自己从来不说清楚。如果真的在意,为什么不干脆教到我懂为止?”

“你又不会给我心理咨询费。所以怎么说呢,我认为不能对你太好,就是这样。”温小和对姚言笑笑,镜片下的双眼微微弯起来,“行了,没事我出去了。”

“温小和你站住!”姚言不甘心冲他喊,“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温小和停下来,先是转身茫然地看着他:“怎么做?和我有关系吗?”

“你……”姚言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清楚,“想要我做什么?”

他实在无法忍受温小和这种阴阳怪气,偶尔还要扎两针的态度了,就算能忍住不发火,久而久之也会憋出内伤。

现如今,连姚宇这种没贡献的空降兵都比他待遇好,简直没天理了。所以如果做点事就能让温小和改变,至少像对别人那样对待他,他愿意做做看。

虽然一直没有正视过,但这其实是他目前迫切需要的。

“在公言公,身为职员的我当然是希望这几个月你不要在工作上找我麻烦了。”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些!”

“唉,你真是可爱得令人发指……”温小和闷笑了一阵,这才正色道,“这么久还不明白吗?我对你没有期待,因为你已经不是我什么人了,认清这个事实好吗。不是每个人想为我做事,我就一定喜欢他做——其实你的格式挺好用的。”

温小和说完这些话就出去了。

姚言看着那扇被他关上的门,怔了半天才想起来继续工作。

其间,他打开抽屉,意外看到了一件被遗忘多时的东西。

那也是一支润唇膏,淡淡的薄荷蜂蜜的味道,用起来绝对比温小和今天收到的那支好。

其实给温小和这种东西是很实际的,因为他的嘴唇经常干裂。

以前姚言就认为干裂脱皮的嘴唇吻起来很不舒服,并且看起来很没水准,所以他教温小和保养,情况很快随之改善。只是后来温小和搬走了,似乎很快就忘记要注意这回事,于是就又恢复到从前的粗糙状态了。

怎么看怎么碍眼。

就因为这样,他终于忍不住买了一支新的准备交给温小和。只是那几天莫名吵吵闹闹,当他终于想拿出来的时候温小和又气冲冲地打了他,于是这一支就被扔到抽屉里封存到了现在。

他想,自己当时应该不是不想扔掉,只是不想动手罢了。

叫助理进来拿文件出去复印分发时,他又想起抽屉里的东西,于是干脆拿出来对助理说:“刚才温小和掉的,一起拿出去。”

这种东西,应该不算麻烦吧。

第48章

姚言不得不承认,温小和已经不是他的绵羊了。

如今在他面前的是一根冷冰冰的弹簧,拉一把,不为所动;按一下,反而会崩到自己。但假如他真的听话完全不去碰,那么温小和什么反应都不会有——这更不是他想要的。

对他来说,失去原本的亲密身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明明看着他,眼里却没有他这个人。

他认为自己必须做点不一样的事以换取春风和煦。

温小和说过:“听了你未必懂,懂了也未必做得到。”

姚言苦苦思索,突然想到两个人:姚宇和谢峣。

最近,温小和这个爱心泛滥的家伙没有一次不会为这两个人反过来指责他,而他却正好完全没有要理解这两个人的意思。

既然现在是不可以行差踏错的时候,既然温小和拒绝说自己想要什么,那么就从相关的人身上开始,做一点温小和喜欢看的事。

尽管,要在这两个人的事情上改变自己原有的态度对姚言来说太过困难,可是,为了能改善与温小和之间的关系,他只好试一试。

首先是相对来说最容易做的事——买钢琴。

姚家本来有一架钢琴,是当初为了他而买的,承载了不少昔日时光,可惜最近已经被暴躁到极点的父亲砸烂。

这也是姚宇最近频繁来找他诉苦的缘由。

他不知道那件事情是由父亲亲自动手还是指使帮佣动手,因为他当时并不在现场,一切只能听母亲在事后心疼不已的转述。但他知道,实质上的罪魁祸首正是委委屈屈觉得全天下没有一个人理解自己的姚宇。

他的这位父亲一向懂得自持自律,并不是个容易暴怒的人,如果不是家里最重视的儿子姚宇除了离家出走以外最大的能耐就是躲在琴房里明媚忧伤地乱弹一气逃避现实,做父亲的也不会忍无可忍到迁怒无辜的乐器。

这些都是温小和所不知道的事。他有时候很想找他解释,却经常在见面以后变得混乱不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总之,从以前就觉得了,那是一个善良的傻瓜。

姚言一边默默感叹着那些有的没的,一边认真地挑好了琴,办好委托送货调音之类的各种事宜。

随后他住回姚家,将琴送给姚宇,并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去说服父亲。冒着被姚家厌弃的危险,他终于让姚宇在努力读书之余得到保留兴趣爱好的权利。

这场家庭纠纷算是顺利地告一段落。虽然无法违背本心支持姚宇华那而不实的所谓艺术之路,但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让姚宇高兴,让父母欣慰。

可当他装作不经意地将这件事透露给温小和知道的时候,对方仅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连一点赞同的意思都没有,令他大感挫败。

所以他不甘心地怂恿姚宇邀请温小和到家里听新琴的演奏,并为此给姚宇编造了各种理由任其自由取用,以求使邀请合情合理并成功。他希望温小和在身临其境以后,能给他一点肯定。

当时他听姚宇报告说,温小和没有反对。

然而现在——

“你说了你会去的。”

姚言把车停在温小和身前,按下车窗。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除非造成事故,否则没人愿意注意一辆车与一个路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相比之下,前方的公车站更吸引人。

温小和也是被公车站深深吸引的一员,他望着车站方向,嘴里说:“待会儿我会向他道歉,说去不了。”

姚言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加班吧。”温小和随口回答。

“我什么时候让你加班了?你言而无信!信口开河——”

“河水不犯井水,就算用膝盖想也知道我不会去吧!”

姚宇说感谢他,他觉得这种理由很牵强。无功不受禄,而且到那种地方去,无疑会非常尴尬。

“那你又答应!”

“他说得太快。”

既然当时没找到机会拒绝也只能这样了,尽管事后才毁约不太好,可是,非常时期非常事。

“狡辩也没用,既然答应了就要去。”

“唉,你几岁?”温小和觉得很无力。他很想干脆走开,却又顾虑对方也许会狗血淋漓地开着车跟在后面——这种事,相爱的时候玩玩是情趣,现在只会让人头皮发麻,如果可以,他还是想保有最后的安宁。

“和你同岁啊。——如果谢峣去了你就会去吗?”

“你又想玩什么?”

姚言见温小和紧张又厌恶的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这么紧张他,去了不就知道了。”

至此,温小和有一种很想把人揪出来殴打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他对自己说,不值得……其实也没几天了,何必呢……不值得……假如没法笑,那么深呼吸就好……

但姚言仍无知无觉地说:“你看你站这儿多引人注目,我是无所谓——”

话没说完,温小和就上车了,依然不肯坐副驾驶的位置。

“蠢货!”

姚言听到身后的人终于按耐不住恨恨地磨牙低语,忍不住微微一笑。

什么叫蠢?

他承认自己那种死皮赖脸的行为既幼稚又愚蠢,但在他看来,放弃挣扎,眼睁睁看着不想放手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那才是真正的蠢。

姚家那座独门独户的花园小楼房对温小和来说,并不算陌生。

他曾经在院子外面打量过一次,房屋的外观和这片住宅区的其他小楼大同小异,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次亦然。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么就是心情的变化。约等于被挟持到这里,让他心情沉重,特别烦恼,以至于看到姚宇跑出来迎接他们时,他连个礼节性的笑容也捏造得很勉强。

“别紧张,”趁姚宇在前面引路,姚言在他耳边低声说,“爸妈不在家。”

温小和将蠢蠢欲动的拳头藏到身后,按捺住内心的各种咆哮,与姚言之间增加了一步的距离:“行,听琴是不是?”说着,他快步走向姚宇,嘴里嚷嚷着,“请务必赶快马上立刻带我去看你的琴。”

就算他神经反射弧再长,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家伙如今就是喜欢玩对抗游戏,越是露出反感的样子,越能博得青睐。

姚宇的欢乐显而易见,他对温小和相当热情且有礼貌,温小和猜测他是不是真的信了他哥哥告诉的那套鬼话,什么多亏他出主意劝服了姚言什么的……他没有计较温小和那种乱七八糟的句式,果然立刻就带温小和进了二楼的琴房。

“好大。”温小和随口感叹。

“当然大了,”姚宇说,“以前有聚会的时候,我哥就在这里表演的嘛。”

宽敞的琴房比温小和想象中要大不少,即使额外增加了占满一整面墙的书架,摆放了小型的组合沙发和茶几,点缀了数盆大叶植物,这房间依然不嫌拥挤。至于今天要观赏的主角就安置在房间最空旷最显眼的位置,夕阳光线透过落地大窗给它浸润出一种有别于本色的柔美色泽,让他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不过对于钢琴,温小和的眼光除了看颜色,也就仅仅分得出方方正正的直立式和有三只脚看起来比较拽的三角式之间的区别而已,琴房里这架当然是三角式。

在他的印象里,三只脚的那种不仅占地方也比较贵。

早些年他家里曾经有过一架直立式钢琴,当时他毫不怀疑假如地方足够,他的父母会买更好更大的。只可惜他的父母虽然都有着令人尊敬的工作,经济上也算富余,但仍然不太适合养一架三角式的钢琴,就算拿得出钱,家里的空间也不允许。

“委屈她了。”这是父母亲当时的原话。

那个“她”,不是他,而是他的堂姐。

那琴是为她而买,不是他有资格碰的昂贵玩具。

当然,在他父母眼里,那并不算是玩具,而是一种培养美好情操或者是未来艺术家的必须工具。

堂姐的家庭虽然有能容纳一架直立式钢琴的空间,却没有忍受琴声的条件,所以当温小和的父母知道她有这种意向以后,立刻出资买下钢琴,在自家辟出一块专供练琴的空间。自然,这一切都做得心甘情愿。

只要能和那个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女多多接触,一架钢琴又算什么?而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忍受练琴的噪音也是应该的,就算没有这种干扰,他也不会变成天才不是么?

这是温小和当年中二病爆发时经常在自己脑内补完的话,在现实中他是绝不敢说的。

他知道自家父母那个时候极度宠爱堂姐,恨不得她是亲生女儿,并且父母因此得到了很好的名声:惜才、乐于助人、不愧是做教育事业的……他并没有为此表现出愤恨不平的样子,因为他从小到大得到的教育一直都告诉他那是正常的,假如他有那种卑劣的心情,那么他必须羞愧自责,久而久之,他连中二病也懒得发作——习惯了。

所以他曾经想告诉姚言:所谓亲子血缘真的不算什么,姚言就好像他的堂姐,早就有足够的能力得到宠爱,并且是正大光明,理所当然地得到,何必庸人自扰。

只可惜,后来他和姚言在一起都没有心情好好说话,再后来也不想说了。

“音色不错吧?”

伴随着叮叮咚咚声响起的问话打断了温小和的回忆。

第49章

“音色不错吧?”

伴随着叮叮咚咚声响起的问话打断了温小和的回忆。

“嗯,很好。”

实际上温小和哪里分得清音色好不好。所有的钢琴曲在他耳朵里都只是一种声音罢了,区别唯二:如果让他觉得舒适,就是好听;如果影响到他,即是噪音。

“我也觉得很好,虽然我比较喜欢以前那架,不过这个是我哥送的,我也很喜欢。”说着姚宇献宝似的向温小和示意。“你来试试看,琴键的触感也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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