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你以为的事 上——蛰兮汤包圆润
蛰兮汤包圆润  发于:2013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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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印象里,温小和习惯放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非此即彼。

果然,抽屉显眼的位置有一盒药。

“你胃痛?”姚言看着药盒上的字,眼角余光却瞥见抽屉深处有几个包装很熟悉的边边角角特别刺眼,是他上次在这里过夜时并没有见过的东西。

“……因为跟你说话太累了。”

姚言回过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跟你说话也很累!”

他拿了那盒药,见温小和恹恹地没注意自己,又不动声色地将抽屉深处的润滑剂和安全套也抓出来,然后在去倒热水的途中将那些碍眼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他知道那些小玩意不可能是为他准备的,既然如此,扔掉也不可惜。

倒水回来,他盯着温小和吞下药片,自然而然地就问了“有没有好一点?”,不过只得到了三个字的回答:“不知道”,深感莫名其妙地追问为什么,据说是“疼过头了。”

于是他想了想,就把手伸进被子。

可是,还没等他的手指接触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温小和就“噌”地一下滑到床的另一边,满脸戒备。

“做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

“姚宇就是这样的!”姚言想明白自己被误会,委屈之中很有些愤愤不平,“他小时候经常乱吃东西搞得胃痛,就是要摸后背才会舒服。别以为……”他本来是想说“别以为人人都想强奸你。”不过终于忍住了没说,因为觉得如果说出来,依温小和现在的个性肯定是就算只剩一口气都会不甘示弱吵得没完没了。而且,说到“人人”,那还不是……他拒绝再想下去。“你不要就算了。”他嘟囔道。

温小和松了口气,带着疑惑的神情谨慎地钻回被子里。

姚言看着他露出被外的一撮头发,越看心里越不舒服,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行!他转念一想。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一定要让他试试,否则就无法证实自己是对的。

他固执地将手伸到被子里,温小和正背对着他,所以他很容易就探到位置,并用手掌贴住,轻轻地抚摸。

途中遭遇几次回避,但也只是侧身避开的程度,温小和终究没有跳起来说不要,所以他执着地重新贴上,重复几次之后似乎就没有排斥了。

他认为,这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手法很好。毕竟或多或少在娇气得要命的姚宇那里磨练过,而姚宇可比眼前这位难伺候多了。

“很舒服对不对?”姚言略带得意地问,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搅得整床被子都在漏风,倒是因为这姿势不太顺手,所以他暗暗想着如果对方能转过身来该有多好。

早晨醒来时,姚言发现自己如愿了。

他和温小和两个人面对面地侧身睡在床上,他的手还虚贴着对方的后背。

不过,到底是怎么把人翻过来的,并且自己又是何时爬上床,他都不太记得,只记得当时温小和不理他,他一个人呆着很快就觉得无聊而且很困,所以连衣服都懒得脱就睡了。

在姚言回想的时候,温小和一直睁着眼睛,但不知道是出于迷茫还是困惑,他呆愣着迟迟没有反应。

直到床头的闹钟突然铃声大作。

两人一惊,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姚言满腹忧虑地检查自己身上皱得不像话的衬衣和长裤,又不慎一脚踩上自己的外套,而温小和则是因为没有如常在老地方摸到眼镜,正到处翻找。

姚言把外套捡起来后见他顶着一头乱发还在找,不由得想笑。

他知道温小和的近视程度并不是很深,不至于没了眼镜就成睁眼瞎,而他也见过一些度数比他深的女孩子说着不想变金鱼眼什么的坚持不戴眼镜,连隐形也不用,所以他不明白眼前这位为什么对那两块镜片如此执着,经常是睡觉都忘记摘掉。——当然,就算如此,他所看到的那双眼睛也没有变成什么金鱼眼就是了,所以他其实也同样不明白那些女孩子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排斥眼镜,任由度数猛增。

“在这里。”姚言起了玩心,像引导盲人似的拉着温小和的手,按到眼镜上。在对方拿起眼镜的时候,他蓦地心念一动:“对了,温小和,陪……”

“等一下。”温小和把眼镜戴好,翻出自己的外套,掏出口袋里的皮夹和手机,“我想起来了,你是来要这个的吧,抱歉浪费你时间了。”

“不是!”

“不是?”

看着对方怀疑的表情,姚言想,说不是果然太虚伪了,于是他改口道:“不全是……还有……”

“还有什么事?”

“还有……”姚言想了想,决定略过那些乱七八糟难以启齿的原因回到刚才临时起意的问题上,“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

“龚南程的订婚宴。”

温小和的表情由诧异变为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病了脑子不清醒?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放过我行不行!我不去!”他喘了口气,接着说,“在私生活上,我没必要服从你的命令!”

姚言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但仍然不甘心道:“这不是命令……”

“哦,那是什么?”

“邀请,我觉得这是邀请。”

“……越说越离谱。无关工作的邀请我也有权利拒绝。”

“那好,就当这是请求。”姚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低姿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拉着这个人一起去,然而,即使这想法源自无理由的冲动,此时此刻他也不愿意被拒绝。

因为,一旦起了这个念头,他就再也想不出别的人选,而对于眼前人则有说不清的莫名其妙的期待。

“我想让你去,所以……温小和,求你了。”

这是他印象里最让对方无法拒绝的一招,如果现在这样也没用了,那么……他有种新的冲动:绑着他去。

温小和一脸怀疑的神情,皱着眉思索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原来是有所求……我明白了。”他笑了笑,低声说,“无所谓,我去。”

第32章

离那场所谓的订婚宴还有两天。

温小和虽然同意出席,却没有想过要为此做任何准备,事实上他对那件事也完全提不起什么兴致,抱着随波逐流的态度。

只是一场交易。姚言照顾他,然后要求得到回报,所以那些事只是一场不需要认真对待的交易。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解释。

不难猜测姚言想利用他做什么,可最他终还是答应了。

因为不够冷静,因为觉得讽刺,因为很失望,因为恍然大悟之后有那么一点自暴自弃的心态……原因很多,他说不清这些是不是全部。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那时已经隐隐生出了一种带有唯恐天下不乱意味的阴暗的好奇心,并且丝毫没有因此而自责的想法。

不过,这种心态尚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这场交易。

他很快就后悔了,甚至还建议姚言其实可以找个女伴,理由是那毕竟是有他全家出席的重要场合。

姚言很干脆地对他说:“女伴不行。”并暗示,若是他在这种非常时刻临阵脱逃,等于叫自己去死。

所以最终交涉的结果就是:下班后姚言不由分说地按原定计划拉着温小和去购物了。

据说那天的晚宴请柬上写明了“Black Tie”,无法用普通西装对付过去,因此,温小和需要一身足以配合当晚档次,或者倒不如说是足以与姚言相匹配的考究的行头。但这时间已不适合定制,于是姚言直接带他去选成衣。

谢峣打过电话说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所以温小和毫无后顾之忧地跟他去了。反正一切都无需自己费神,因为姚言说过他会全权负责,自己只要出人就可以。

不过……温小和接过姚言递给他试穿的礼服,翻到标签,不禁想到:如果交给自己来解决,以自己的购买能力和品味,对方反而会无法放心吧。

他很顺从地试穿了数套礼服,像木偶似的任人摆弄,但同时他也很明白,就算这些衣服做工精致用料考究,就算不用他自己出钱,他仍然一套都不想要。

因为实在不知道要来做什么。

对他来说,礼服的意义只是一张昂贵的门票,为了一场不知底细的戏,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意义,不值得珍惜亦没有保存的必要。

而用世俗的眼光来评价,在那晚以后,他不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再穿这样的礼服,所以其实买回来是很不划算的。如果是他自己出钱,他会觉得非常肉痛;现在是那个人出钱,他会觉得像个烫手山芋,无论是留下还是处理掉,都会堵在心里,更是莫名其妙地欠了很大一笔。毕竟,依照那个人的个性,又不可能接受他还回去。

所以当试穿到第六套,姚言帮他整理衣服顺便总结对之前那几套的观感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想法挑挑拣拣地说了。

姚言的手指在他衣领上顿了顿,沉声说:“你又要反悔吗?”

“没有,怎么敢……”温小和无奈道,“我只是想问有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没有就算了。”

有些事就是越想越在意。

事实上,在姚言认真打扮他的时候,除了想衣服的问题,他还觉得自己心里那点阴暗的东西正以过分的程度滋长着。

是的,他很早就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但在他的认知里,好奇心总是很难抗拒——无论它出于何种目的,会导致什么结果。

“是这样?”姚言看了他一眼,依旧慢吞吞地替他抚平原本就光滑如镜的衣领,“其实别的办法……一定要说也不是没有,我是无所谓,但我不觉得你会愿意。”

姚言所说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温小和借他的衣服穿。

他们身高相仿,体型也没差到哪里去,真要借衣服穿也不至于会有很严重的尺寸问题。但是,按照礼服从内到外的搭配,如此一来温小和就得从里到外都穿他的了,内裤倒是可以除外……所以姚言质疑按照温小和如今对自己的态度,是否能受得了,温小和意外对方能想到这里之余,确实也同样在这个问题上迟疑了一阵。

迟疑没多久,温小和就想通了。

“只忍受一晚就可以永远摆脱”和“长期让自己不舒服”相比,当然还是前者更值得选择,一点微不足道的心理问题完全可以克服。

所以晚宴当天,温小和没有任何异议地跟着姚言,提前去了他位于子虚路的家。

姚言已经提前把需要的用到的礼服挑出来,整整齐齐摊在床上。他很周到,袖扣、领结、手绢、搭配的鞋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连配套的袜子都提供了,但他却似乎没有给温小和准备单独的更衣室。

“你在这里,我到外面去换。”当温小和无所适从地站在卧室里的时候,他这么解释。

温小和瞬间又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看到以前发生过的情境——眼前这个人但凡有明确目的的时候总是会变得细心体贴,当然还会视情况取悦别人。

他觉得,到现在为止,自己似乎可以分清楚了。

“不用了,这是你家,我去外面。”

“还是抓紧时间吧,这里你又不熟,别乱跑了。”姚言笑笑,“我不能去得太晚。毕竟几家的交情……”他含糊道,“太怠慢了,父亲会不高兴。”

“咔嚓”一声微响,门被轻轻关上了。

姚言说得没错,温小和确实对这里不熟悉,除去一点点对客厅的模糊印象,他连基本的房间格局都不了解。

于是他只好乖乖听话,在指定地点换衣服。

对方替他准备的是单扣单层的深蓝色礼服与同色马甲搭配形制标准的雪白礼服衬衫以及黑色丝质领结。但其实在夜间照明下,这种午夜般的深蓝已经沉淀到与领结的黑色没有太大区别。

而鞋子……试穿之后尺码正合适,这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也会有买错东西的时候。

虽然没有亲自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但凭借以前帮别人换装的经验,温小和自己并没有在衣装上花太长时间,姚言在外敲门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

只是,全身都被不适合自己的东西包覆拘束着有些不自在。相比换上黑色礼服梳了头发却仍然泰然自若的另一位……其实没有什么可比性。

“大致上还不错。”姚言仔细地审视,得出如此结论。

真的不像服务生吗?温小和忍住了没反问。

“至于头发……”姚言走近了替温小和整整衣摆领口,调调领结,而后食指撩了一缕发丝,“虽然我觉得这样最适合你,看起来软绵绵的……不过,现在还是梳上去得好。低头。”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梳子之类的工具,不由分说地就在温小和头顶一阵折腾。

这下,温小和觉得连头皮都不自在了。他甚至忍不住伸手摸摸,想以此确认它还是不是自己的。

很快地,手就被拽住。

隐约听见轻微的“噗噗”两声,同时眼前一晃,他的身体已被外力牵制着穿过了一层淡香薄雾,于是他身上就此沾染了和对方相同的味道。那味道虽然淡,却无法忽视。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因为被牵住的手,又有些东西被姚言的视线锁定。

“袖扣还是不太配。”姚言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是抓着他的胳膊沉吟道,“虽然摆出来的时候觉得虎眼石可以迁就……一旦考虑到人……果然还是要那对珠母的才行……算了,再找找。”

于是温小和只好将已经戴好的袖扣拆下,看对方翻箱倒柜地找所谓更适合的,似乎完全不在意时间正一点一点流失。

职业病之类的,也算是可以理解吧。

忽然,伴着一声轻呼,一枚小小的闪着冷冽金属光泽的东西随着姚言取盒子的动作“叮”地一声落到地上。

在姚言捡起它之前,温小和辨认出那是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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