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蛊墓杂记 中+番外——红狸
红狸  发于:2012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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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炉说的“方城”指的是明代帝王陵墓的“宝城宝顶”。

以前,帝王陵墓的封土规制并没有圆形城墙,明朝建国皇帝朱元璋对陵墓规制大肆改革之后,明代地宫之上的皇陵就成了砌筑有高大的圆形砖墙,并设有垛口和女墙的“宝城宝顶”的形式。而在宝城的前面建有方形的城台,这就叫做“方城”。

“方城”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一般来说,在这个方形城台上建造明楼,明楼里内置石碑,刻上这座帝陵主人的庙号、谥号。也就是说,明楼就是一座皇陵的招牌,告诉别人,这里葬的是哪一位皇帝。

焚香炉忽然说这里原本是一座帝陵,换了谁恐怕都会像我一样恍若在梦境之中,一下子缓不过神来。

本来是活人住的宅子,转眼却成了死人住的地方。

焚香炉蹲在地上,摸着地砖缝隙,道:“我想,所谓的‘顶层’不是塔楼顶部,如果是阴宅,‘顶层’指的就是封土下面那一层,我们要想办法下去。”

“嗯……”我勉强点了点头,心里着实有种被这座古宅的设计者戏弄的感觉。

闹了半天,我们原来还是要倒斗。

不过既然被关在里面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往上还是往下一样都是体力活,我苦叹一声,反正一样要开工,便想扶着墙爬起来,和焚香炉合计合计怎么个开工。

焚香炉看向我,却说:“你有两天没合眼了,不如睡一宿,等你醒过来,我想盗洞应该已经打好了。”

我忍俊不住,道:“敢情我跟着独门独派学了大半年都白学的,在你身边,我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焚香炉面无表情,转过脸去淡淡说:“让你安安心心当个拖油瓶不好吗?我认为这是福气。”

我心说是,确实是我的福气,能到哪里都不用爷亲自动手,事事坐享其成,还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倒斗专家为我护驾保身,下什么斗都事半功倍,这不是福气还能是什么?又有哪个倒斗贼像我这么逍遥?

何况老子现在有伤在身,他叫我不要动,我还真懒得动。

于是我也就毫不客气地说:“那么我就睡一会了。你打好了盗洞一定要叫醒我,别自己一个人下去,把我丢在这。”

焚香炉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不过神色里却有一分认真。

“不会,”他说,“以后到哪里都会带着你,除非你改变主意。”

“不改了,死也不改。”我努努嘴,“我是个死心眼,你摊上我这个拖油瓶,以后就是一辈子的事,你要对我负责到底,瞧,咱俩棺材都一起睡过呢。”

反正我脸皮厚,肥水不流外人田,趁着时机成熟,看准了的人就要绑紧些,免得他转眼不见,我问谁讨去?

焚香炉看着我:“你不怕跟我过苦日子?”

“不怕。”我不暇思索说,“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后面的话老子实在说不下去了。我想怎么哪里觉得亏了呢,俗话说当家的决定家庭收入水平,焚香炉,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爷才是一家之主啊!

58.蛇蟠阵图

塔门关闭之前,沈兰兰把我们的行李一并丢了进来,看起来这对双胞姐妹也不是想绝我们的后路,这让我觉得她们的某些举动令人疑惑。沈芳芳要考验我,沈兰兰却又打伤我,看似把我们推入绝境,却又为我们留下一线生机,这前后不是互相矛盾么?其中又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靠在墙边胡思乱想了一阵,终究也不得要领。

焚香炉此时就在捣鼓我们带来的工具,埋头苦干,一声不响,我很喜欢他这样专注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些不舍得闭上眼。

不过我确实是困倦不已了,慢慢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刚一闭眼就马上酣然入梦。

等焚香炉把我叫醒的时候,我看了看手表,大约睡了两个小时。

焚香炉打盗洞的本事自不在话下,他领我到洞口,原本铺得平整无缝的地砖不知被他用了什么方法翘起了十几块,而掀起的这些砖块并没有叠在洞外,而是铺在了盗洞内,用作防止洞壁泥土松软坍塌。

厉害的盗墓贼打一条几十米的盗洞可以做到不留一点泥土渣子在外面,焚香炉的技艺显然又远超过这种水平,在云南苗寨我已见识过。他倒斗技术精湛高超,这我是知道的,不过在真正接触了倒斗,并且逐步深入这个圈子以后,更觉得他的技术让人望尘莫及。

我蹲在洞口不由兴叹,大概是我太容易入戏的关系,不禁从身为一个倒斗人士的角度,为我家焚香炉感到骄傲。

这么好的人,我实在很想把他雪藏起来,真怕有一天被别人挖走。

于是,我情不自禁道:“香炉,我这个人对感情可是非常认真的,以后你千万别骗我,就算骗了也不要让我知道。要是被我发现你背叛了我,我怕我会受不了做出傻事。”

爱情是需要精心经营的,欲擒故纵,不能一贯强势。偶尔表现出一点依赖,让对方觉得你很需要他,让他感受到你非常喜欢他,这是很有必要的。我虽然没追过女孩子,不过理论知识大学里和几个哥们也讨论过不少,男人没有不懂这个的。

按照我对焚香炉的观察,他这方面应该不及我有心思,感情方面也是个嫩手。

这样正合我意。

焚香炉果然因为我的话,久久注视着我,眼神深刻而温柔。

看他会这么认真地听我说的话,那么用心地对待,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然而,他却又忽然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仿佛被人一锤子从梦中打醒过来,怔怔地看着他:“你……”

“我看你睡得很沉,不忍心叫醒你,就自己先下去看了看。”他说,“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

他这弯绕得妖孽得很,我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句“对不起”指的是没有按照约定,在盗洞刚打好时就叫醒我。

我以为他那句“对不起”说的是他有什么事隐瞒我,结果原来指的是这件事,这一下子,我心头一沉一浮,半秒钟一落千丈,半秒钟又回了原位,冲着他哭笑不得:“这不要紧,我不是对这种小事情斤斤计较的人,你不是还在我身边么。只要你不会突然消失不见,我不会生你的气。”

我很诚恳地让焚香炉明白我在感情上的容忍尺度,也不知焚香炉这时候心里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竟朝我隐隐约约地勾了勾唇角,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容。

很少见到他会笑,而且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

“这你顾虑得多了,你要是突然跑了,我才会伤脑筋。”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磁性,让我只觉是一阵和煦的风渗进胸膛里,温软如玉,听得我骨头都要酥掉了。

等定下心神再一想,其实我并没明白他说怕我跑了是什么意思:“你怕我跑哪儿去?”

焚香炉不答,一手揽住我的腰靠过来,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拖油瓶,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哦,对!”

刚才一走神,差点忘记眼前还有一道难关要闯。我大概是情窦初开,高兴过了头,竟在这种地方和焚香炉谈情说爱。

于是我重新正视脚边的盗洞。

“你说你已经下去看过了,下面是什么?真的是墓穴?”

我们俩都蹲在洞口,焚香炉拉着我的手,却不是朝盗洞里钻:“跟我来。”

他带我到塔楼一层的墙边,打着手电筒往墙壁上照去。

刚开始,我看见墙上画着彩画,并不觉得奇怪。宝塔镇妖,通常塔中都会绘有各种斩妖除魔的叙事画或寓言画。但是当我随着焚香炉手电光的移动,将墙上的画看了一圈以后,发现这些画要叙述的事情很凌乱,甚至于整理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让人看不懂画这幅壁画的人要表达什么。

焚香炉便在此时道:“这是蛇蟠阵图,换言之,是一个蛊阵。”

我皱了皱眉头,继而开始回想在乡下看的那些笔记中记载的内容。

“蛇蟠阵”是太公阵法中的一种。

古代阵法主要用在列兵打仗上,太公阵法也就是太公兵法,这“蛇蟠阵”的作用就是以群蛇蝼蚁形成一种凌乱的看似无形且多变的阵势围剿敌人而后灭之。

塔楼里画着阵法壁画本来就已经匪夷所思了,焚香炉又说这是一个蛊阵,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壁画中的蛇妖虫怪也许是比喻虫蛊和蛇蛊。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焚香炉点头:“蛇蟠阵其实不是一种实质上的兵阵,而是给敌方带来视觉上和心理上的压力,让其困于其中自我周旋,等敌方丧失斗志,就可从而攻破。说白了,就是一种诡诈狡猾的心理战术。”

我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说:“那这里画的蛇蟠阵图,是不是会对人产生心理影响?”

“嗯,有它在,我们就无法找到出口。”

经他这一说,我才察觉到,刚才我们已经绕着这一层走了一圈,的确没有看见塔门在哪里。可是之前,明明是有入口的,沈芳芳和沈兰兰将塔门关闭以后,入口好像就此消失了一样。

我想起那两只刻着繁缛纹饰的紫檀木匣也是运用了这种原理,便道:“出不去,我们不是可以先下斗,到地下墓穴找出路呢?”

焚香炉摇头:“下面的墓道中也全部是蛇蟠阵图,没有墓室。”

我也困惑了,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摊手说:“我们再仔细找找看,总可以发现破绽的。”

焚香炉却还是摇头。

他比我权威,他一摇头,我也马上心里没谱了。

而他看着墙上那些色彩斑斓,却给人一种太过浓艳,看久了视觉疲劳极不舒服的蛇蟠图,忽然冰冷地笑了一下:“这个阵图天衣无缝,我们破不了。”

我心里有些难言的纠结,但说不清为什么焚香炉的那种表情让我会觉得纠结。

“只要是人设计出来的,不管什么机关,总有破解的办法吧?”

焚香炉却默默地摇头:“拖油瓶,三千世界的奇妙,你看过多少?你能想象到这世上有多少无解的东西?它们本来就存在,没有任何道理。”

他看着那些壁画,眼中波光流转,半明半暗,在我看来,他那双眼就像是一幅五彩斑斓的画。

我定了定神,问,“那你知道多少?”

焚香炉低头沉默了一会,“……我知道的也很少,所以我在寻找答案。”

“你在找什么答案?”

焚香炉不答。

每当问到这种关键的时候,我总是被他的缄默搅得心神不宁。尤其是现在,这种焦虑比以往更加强烈。

我紧紧握住焚香炉的手,用力锁住十指,诚恳地说:“香炉,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能不能告诉我?我……我很希望能多了解你一点。比如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焚香炉目光慢慢朝我转来,静静的如夜色里的湖水。

“你问我我到底是谁,我不想瞒你,但是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没有名字,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我不知道我的过去是什么,我从哪里来。”

“你得过失忆症?”

焚香炉的眼神黯淡迷茫:“一个人如果失忆了,在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两个人能告诉他他是谁,知道他失去了哪些记忆吧。就算自己忘记了过去的事,那么其他人呢?其他人应该还记得才对。”

“一直以来,我试图想找一个认识我的人,但是到目前为止,一个也没有找到。”

“为什么在这世上,会没有一个认识我的人,为什么我会一个朋友也没有……”

他看着我,认真地道:“所以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对不起。”

这是焚香炉第一次对我说起他自己的事。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波澜,含蓄温和,就像沉淀在河床底部的鹅卵石,不管做什么也总是这样轻描淡写的。

但从那些话里,我却感觉到他的内心也许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淡漠。

怪不得见他很多时候都会一个人待在旁边,呆呆的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看起来很不合群的样子。现在我终于明白,也许在那种时候,他心里正积聚着许多困惑,想着自己的事,想着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从心理学上来说,得失忆症的人会很容易没有安全感,焚香炉又说自己不像得了失忆症,我不知道他这种情况是不是比失忆症更糟糕些。

他是不是也会经常没有安全感,也会有感到迷茫焦虑,不知所措的时候,也许还会感到害怕。

但是这些从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冷静、平和、沉稳,甚至从来没有显露出过一点急躁焦虑的时候。

我莫名的有些心痛,忽然想起那夜在山洞里,看到他坐在火堆前沉静孤独的背影,难怪会有一丝说不清的伤感。

“香炉,”我握住他的手,说,“世界这么大,也许你只是还没遇到你的朋友和家人,而且,他们也可能正在着急地寻找你的下落。而且,你现在有我,我会陪着你,如果你一直找不到认识你的人,我就陪你一直找下去,直到我死。如果你没有亲人,我就做你的亲人。”

他愣了愣,对着我轻轻一笑,笑容浅淡,隐约的含着一股经年的沧桑。也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积累起如此这般的沧桑。

不过他继而弯起的眉目像一幅山明水秀的画那么好看,而我就是那个沉醉在画中春色里的人。

我皱紧眉头,懵懂却坚定地说:“让我陪你一生一世,我们白头偕老。”

他笑了笑:“还好遇到了你,让我心里终于有了一个人。”

他抚摸我的眉角,挽住我的后颈。

时间不对,地方也不合适,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把我抓过去,吻了我。

番外

李琅玉跟着父母去黄羊川的时候,还不足四周岁。

但是他从娘亲肚子里蹦出来时,哭声如雷,大雁看着这个儿子,就说:“老婆,这娃将来要多多管教,不然铁定到处闯祸,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听他哭起来这分贝,就有这么个预感。”

大雁多看了眼躺在暖箱里的婴儿,不禁扶额轻叹。

知子莫若父,果然被他料中。李琅玉刚刚会爬,就蹭着父亲的膝盖在他身上爬到东爬到西,差点在爬父亲肩膀的时候滚下去;开始走路的时候,他就在房里呆不住了。他们家以前最早住的房子是在一楼,有天井,他喜欢拖着父亲到天井里去玩,把摆在院子里的花花盆盆踢翻,搅得花泥到处都是。

李琅玉的母亲下班回来看见天井里一片狼藉,勒令丈夫把他们家小捣蛋二十四小时抱在怀里。李琅玉下不了地,就嚷嚷着父亲做马骑着玩。

渐渐的,大雁发现这孩子不仅贪玩,而且很黏人。于是在他们决定去黄羊川考察的时候,夫妻俩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把尚还年幼的儿子一起带到了黄羊川。

就是这又调皮又黏人的小东西,搅得他们在黄羊川不但无法专心工作,还凭添麻烦,调研进度停滞不前,两人都有些焦躁。

也不知这小东西什么眼神,跟着父母到考察现场时,忽然小手一指,李夫妇竟发现,在考察的文物坑中竟埋着一个年轻人。

他们本来是来考察文物出土的情况,到了当地才知道那批文物被挖掘出来的一部分刚接触到空气,上面的彩绘马上就褪了色,考古队于是不敢再挖。专家们对那几个坑估不出年代,李夫妇俩都是考察员,进度要跟着考古队走,于是调研工作也就毫无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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