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珄红了眼,心神恍惚着,心底仅存的一点爱恋也被冰冷江水吞卷了,盯住徐离晟的眼眸里充满怨恨,只记得他对自己的欺骗和背叛,怨气通过动作加注在他身上,肆虐粗暴的进入,然后抽出,再进入,看着徐离晟的脸色在自己暴力下愈来愈苍白,他居然有了要释放的快感,徐离晟承受不住他的暴力对待,嘴唇咬得发白,脸上也露出痛楚,换了平时他一定很怜惜,但现在只会增加他的暴戾施虐。
抓住徐离晟的性器玩弄着,情欲在连续冲撞中变得浓烈,从未有过的快感,可惜却无人分享,徐离晟自始至终都没看过他,更不可能像以往那样配合他的步调,只是在被动地服从他的控制,疯狂到极致的快感,却又是那么的落寞,他好希望这时候徐离晟可以像平时那样看着他,哪怕看一眼,都会让他安心。
于是他故意在徐离晟身体敏感的部分恶意地挑逗着,试图激起他的快感,看着他的身体因为挑逗而发出颤栗,水珄很满意,说:「真敏感,少爷,你前生今生都是一样的下贱,你除了勾引我之外是不是还经常跟别人上床?……你有勾引过炎枫对不对?要不他怎么对你那么感兴趣?……好好服侍我,哄得我开心,我考虑留下你,否则把你送出去,你这么淫荡,一定有很多鬼想上你……」
故意说着恶毒的话语,只希望徐离晟可以看看自己,哪怕是像刚才那样反抗和讥讽自己,都比现在漠视得好,可是水珄失望了,徐离晟早就放弃了反抗,淡漠地接受他的施暴,甚至没有勃起,身体除了一些本能的微弱反应外,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这让水珄有种从未有过的颓废,但颓废很快转化为痛恨,他挑着更加恶毒的话来讥讽,语无伦次的表达,却比任何肢体上的暴力更残忍,徐离晟被他的肆虐折腾得神智恍惚,却偏偏对他的讥讽听得清清楚楚。
每一句话都像利刃,在说出的同时刺进他的体内,全身都痛不可当,他已经分不清是肢体暴力还是语言的伤害,只是想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但凡对自己有一点点在意,也不舍得这样对待,神智被折磨得恍恍惚惚,迷蒙中眼前闪过几百年前泛滥奔腾的河水,那天雨势滂沱,漠然上演着沉江的一幕,现实和梦境随着男人的暴虐强烈地交织在一起,冲撞着他的心扉。
他知道这时候的水珄已经完全疯了,把他和少爷彻底混淆,纠缠他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语,也许仇恨永远都比喜欢更加刻骨铭心,当心底压抑着的仇恨完全被唤醒后,水珄只是恶鬼。
眼眸有些湿润,悲哀的情感在痛苦加附中将徐离晟紧紧笼罩,他不知道是为了已完全化身为魔的水珄,还是为自己,或者是为了这份已经支离破碎的感情。
这与其说是一场欢爱,更不如说是情欲和暴虐的发泄,或者是没有胜败的鏖战,自始至终都没人在征战中得到快感,有的,只是失落,和无法挽留住一切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水珄从愤怒和发泄的情感中慢慢平静了下来,他靠在床边,徐离晟躺在床上,咫尺距离,却又说不出的遥远,卧室很静,徐离晟好像晕了过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水珄神智恍惚了一下,不太记得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伸过手,轻轻碰到徐离晟,冰冷的肌肤让他一惊,散乱的瞳光慢慢聚起来,这才发现徐离晟全身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瘀青,床单上溢了许多污物,其中夹杂着褐色一些渍迹,床头也蹭了许多血渍,随着褶皱的床单扭曲着,殷红刺眼的颜色,沉默展现在他面前,空间里弥漫着发泄物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气味,与其说难闻,倒不如说怵目惊心。
恐惧立刻攫住了水珄的心房,急忙扑上前抬起徐离晟的胳膊,发现他手臂上布满了擦痕,是落在床上的眼镜片造成的,不,确切地说,是他故意将徐离晟的手臂按在碎片上造成的,刚才他完全陷在盛怒和发泄情欲的疯狂中,什么都看不到,只想着让对方回应低头,血的刺激让他兴奋,激起他内心隐藏的暴虐,可是现在,却又让他感觉到了冰冷,担心和恐惧。
「少爷,少爷……」
水珄惊慌失措地叫着,急忙用法力把徐离晟手臂上的伤消掉,本能的反应,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已经让伤痕消失了,再看到徐离晟红肿的脸颊,心突然刺痛起来,他刚才一定是疯了,居然下这么重的手,可是先错的是少爷不是吗?对于一个想要他死的人,他干嘛还要去怜惜?
脑袋里混沌地想着,手却已经不听使唤地伸过去,抚着徐离晟的脸颊想帮他把伤痕去掉,碰触带动了疼痛,徐离晟喘息了一声,从短暂的昏厥中醒了过来,当发现水珄的靠近,他立刻向旁边避开了。
明显厌恶憎恨的眼神,水珄一怔,想再靠近,却有心无力,淡淡的绝望弥漫在两人之间,他知道他们完了。
「那句留言我收回。」沉默了许久,徐离晟先开了口,「请你离开。」
水珄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愕,徐离晟见他没动,冷笑:「还是你想把我当禁脔关起来?」
「没有!」
虽然暴虐时他胡乱说过很多偏激的话,但从来没想真那样做,水珄心绪恍恍惚惚,只想帮徐离晟把伤口愈合,除此之外该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徐离晟根本没去听他的回答,眼神掠到一边,淡淡说:「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家人,要做什么都随你。」
声音空洞,一点不像平时意气飞扬的徐离晟,这让水珄更慌,「少爷……」
少爷?徐离晟冷笑起来,真可笑的称呼,尤其是在被这样暴力对待后,对水珄,他现在说不上是憎恨、恐惧还是悲哀,唯一确定的是不想再看到他,自己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尤其是他。
身体一暖,薄毯轻轻盖在了他身上,水珄这样做一定是不想让他尴尬,但体贴的动作在这时候做来只让他感到讥讽,喝道:「滚!」
水珄没滚,而是靠着床边坐到了地上,背靠着他,轻声说:「别恨我好吗?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很喜欢你,少爷,你知不知道?」
徐离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水珄还是把他跟少爷混淆,他全身都痛,神智迷迷糊糊,也懒得多想,只听水珄又接着说:「水鬼本来就是为了憎恨存在的,不是我不想放下,而是除了恨之外,我用什么来支撑自己度过漫长的岁月?」
几百年的时光,没有希望的等待,其实早就把他逼疯了,他知道少爷投胎去了哪里,可是又不敢去寻他,因为在没遇到少爷之前,他还可以用仇恨来打发寂寞,但如果报了仇,那今后的岁月他又该怎么度过?
可是老天却偏偏把他想念的人送到了他面前,像是恶作剧一样,让他再无法逃避,于是同样的故事再度上演,不是被伤害,就是伤害到对方,却不曾想过要放弃,也许徐离晟永远无法了解他的执着,就像他永远无法了解徐离晟的薄情一样。
「你还记得那个莲花塘吗?那是我们的第一次,那天你穿着鹅黄色的长衣,靠在船边吃我剥给你的莲子,很可爱……」
水珄完全沉浸在回忆中,声调缓慢忧伤,却没有了发狂时的愤懑,带着徐离晟熟悉的嘶哑感觉,他很难受,在痛恨水珄暴力的同时又不自禁地随着他的叙述走进那幕图画里——也许只有在梦中,水珄才能得到幸福,所以他固执地把自己当作是他的少爷,困在梦中不愿醒来,不过这样也好,徐离晟迷迷糊糊想,至少水珄暂时不会去找他弟弟的麻烦……
被整晚粗暴的对待,徐离晟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端疲惫的状态,神智在水珄的沉静述说中慢慢远去,水珄不知道,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很久才打住话题,嘴角的笑容泛着苦涩,有些茫然地说:「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了太久,我不太记得你以前的模样了,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
转过头,看着徐离晟头偏在一边沉睡的容颜,青肿的脸颊很刺眼,水珄伸手过去想帮他消肿,犹豫了一下,手往下偏了偏,压在了徐离晟的喉咙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重重叹了口气。
如果徐离晟真的喜欢骆小晴,直接求他放手,他说不定会心软应下来,他只是无法容忍被欺骗的感觉,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于事无补了,杀了徐离晟,把他变成跟自己一样的鬼,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心思千回百转,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他喜欢的是傲气随性,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徐离晟,而不是一个傀儡,那样做的话,少爷一定恨他入骨,他不在乎徐离晟恨他,却害怕看到对方漠视的眼神,如果每天被这样冷漠对待,他不知道自己会再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手在徐离晟的脖颈上颤抖游离着,最后终于甩开了,水珄低声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望和自嘲,自欺欺人地说着恨,但其实还是那么爱他,爱到连将他禁锢在身边的勇气都没有,做鬼做到自己这样是不是很可悲?
可惜杀机涌上来,怎么都无法消散,水珄把愤恨转到了钟瑶身上,胡乱穿好衣服,自暴自弃地想,既然杀不了少爷,他就去杀钟瑶,没有那个小道士教唆,少爷一定不舍得这样对他,所以,先杀了那个罪魁祸首再说!
徐离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每次醒来天色都不一样,等他挣扎着从昏睡中真正脱离出来,时间已经是傍晚。
房间里还残留着血腥暴虐的气味,徐离晟昨晚没吃饭,又被水珄暴力对待,闻到这味道,感觉有些作呕,想坐起来,动了动才发现全身都痛得厉害,他咬牙起床,把旁边的窗户打开透气,起来时扫了眼床单,上面沾着的污物和血渍都已经干了,更让人觉得脏污。
刺眼的污渍提醒着他曾发生过的一切,徐离晟厌恶地皱起眉,下了床,身后突然传来的痛让他不由自主弓起身,好半天等痛稍微缓解下来,才找了件外衣搭在身上,眼镜碎了,他懒得去拿备用的,扯下床单,走到客厅,把床单揉成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客厅很静,灯开着,保留着昨晚发生争执前的状态,电饭煲还亮着保温灯,炒的菜放在一边,如果不是全身布满青紫瘀痕,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作了一场恶梦,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以往的样子。
但,他很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不介意爱上一个鬼,甚至可以容忍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力,但无法原谅他所说的那些话,没有丝毫信任的爱不要也罢!
徐离晟先给徐离昊打电话,徐离昊不在学校,当听说他陪学生会的人去外地办事后,徐离晟稍稍放心,水珄现在神智混乱,徐离昊不在附近,至少不会触发他的杀机,不过自己必须要在短期间把问题解决,他不可以让水珄有伤害他的家人的机会。
电话打完,徐离晟去了浴室,看到镜子时微微愣了一下,没有眼镜,他看东西比较模糊,但仍然可以清楚看到自己半边红肿的脸颊,因为肿得厉害,反而感觉不到痛,眉峰处有处浅浅的血痕,可能是被碎掉的眼镜片划伤的,身上更是布满伤痕,都是水珄留下的,长这么大,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可是眼前刺眼的伤害,又让他不得不相信那个冷静沉默的男人曾在自己身上施加的暴力。
你太自信了,徐离晟,看着镜子,他低声自嘲,以为可以用爱弭平伤害,却没想到,伤害只是被暂时掩盖了,它一直都在,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身体不便,徐离晟勉强洗了澡,在后庭受伤的地方敷了伤药,还好他是医生,家里不缺药,又拿了冰块敷脸,顺便给助手打电话请假,在脸没消肿之前,他是没办法上班的。
假期还有很多,徐离晟找了个病休的借口,让助手帮他写假条报上去,助手听完后迟疑了一下才应下,好像有话要说,却终究没开口,徐离晟身体不舒服,也懒得多问,交代完后就挂了电话。
活动让他逐渐适应了身体上的痛感,但新的痛很快又袭来,胃因为过度空腹开始痉挛,外科医生作息时间不定,很多都肠胃不好,徐离晟也不例外,在遇到水珄之前他经常胃痛,后来水珄帮他定时送餐,才慢慢转好,没想到又犯了,徐离晟忍着痛吃了点饭,又吃了胃药,就再也支撑不住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已经入秋,晚上的天气带了些许凉意,躺在沙发上很容易着凉,但身上很乏,一旦躺下就不想再动,徐离晟蜷起身,既保持体温,又可以压制胃痛,看着狼藉一片的房间,再想到自己每次胃痛时水珄对他的关怀照料,徐离晟有种很怪异的不真实感,渐渐的眼瞳水光迷离,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水珄为了什么那么生气,此时此刻,说不心痛是假的,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水珄没信过他,甚至不曾真正爱过他,他从来没认为自己是替代品,但是在被那样对待后,他再没有那份自信,所以,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解决接下来的问题,而不是去了解曾发生过的。
眼神掠过落在沙发旁的道符,徐离晟眉头微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把道符拿起来,先是默默看着,随即用力握进了手里。
第五章
水珄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从家里出来后他就一直心神恍惚,脑海里只有杀一个念头,可是天从暗转亮,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要杀的对象却怎么都找不到,他循着修道者的罡气在街上胡乱走着,对周围投来的奇怪目光视而不见。
不知少爷怎么样了,他禁不住地想,如果昨晚一切都没发生的话,这个时候自己该在家里做饭。
想到家这个词眼,水珄的心沉了沉,随即叹了口气,也许他这辈子都注定跟家无缘,他住过很多豪华的家宅,却没有一处可以称之为家……
正恍惚着,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翻卷水花,是月华跟他的联络印记,感觉到月华有危险,水珄急忙随水花追了上去,天下水源相通,他很快就找到了月华,月华在郊外一片僻静的树林里,正跟一个男人打得难解难分,她法术一般,在男人的攻击下节节后退,明显撑不住了。
水珄一赶到就觉察到树林里有股很正的修道罡气,再看到攻击月华的竟是钟瑶,他怒从心起,挥掌过去,顿时一道烁亮水波翻滚而来,向钟瑶拍去。
钟瑶正一门心思抓鬼,月华法术不好,他势在必得,没想到突然有股强大邪气逼来,紧迫关头已经来不及躲避了,还好千钧一发间有只手伸过来,将他拽住扔开,随即火龙游来,挡住了蔓延而来的水势,却是一直靠在树上看热闹的炎枫。
炎枫跟钟瑶可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跟水珄分开后,还没去找钟瑶,就被钟瑶先找上了门,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半路过上了月华,钟瑶以为月华跟炎枫是一伙的,碰巧月华因为金宝的不告而别正恼火着,两人立刻呛了起来,反而便宜了炎枫,坐在树杈上看戏。
谁知正看得起劲,水珄突然出现,见他一出招就下杀手,炎枫急忙拦住了,小道士害他被困进伏魔阵,还欠他一条命,他没动手之前可不允许别人捷足先登。
「他是我的。」炎枫无视水珄一身杀气,笑嘻嘻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是不是?」
钟瑶一听这话就急了,骂道:「你才是狗……」
话音未落,就见雪亮银光飞来,像是飞溅直下的瀑布,带着无可抵御的气势,在接近时化作飞剑向他当胸刺来,钟瑶吓得急忙躲避,还好炎枫及时把飞剑接住,喝道:「躲我后面去!」
身为堂堂修道者,居然要寻求鬼怪保护!
钟瑶悲愤交加,不过见水珄气势凌人,招招追命,跟之前冷静外表完全不同,心里早怕了,这时候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急忙跑去炎枫身后,炎枫挡住水珄逼来的剑气,笑道:「有话好好说嘛,人家钟馗一门本来就已经混得很糟糕了,你就不要再赶尽杀绝了。」
水珄一言不发,他现在只想杀了钟瑶泄愤,见炎枫阻拦,招式便毫不留情地用在了他身上,炎枫抵挡了几招,觉察到水珄不同以往的杀气,下手无情,根本是要置他于死地,他伤势未愈,不敢轻敌,两个一个使火,一个驭水,顿时树林中火龙翻卷水势咆哮,古树青草惨遭池鱼之殃,被卷进水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