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的手拿出道符,然后死命攥紧,他很想告诉徐离晟,他这样做都是枉费心机,这些道符杀不了自己的,能杀得了自己的只有他。
眼帘垂下,挡住了里面的无奈,道符上的符咒被他攥得扭曲起来,像是一张张诡异的笑脸,看着他发出嘲笑,于是水珄也笑了起来,先是轻笑,很快变成大笑,笑声带着无法压抑的愤怒,办公室摆放的东西被戾气影响到,在狂风中胡乱飞旋,恍惚中他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不想看到那些讨厌的人类,他越过窗口跳了出去。
得到骆院长报警,火速赶来的保全们推开门,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杂乱的房间,办公室里像是刚经历过一次台风过境,所有物品都变了位置,七零八碎地翻倒在那里,空气中充斥着强烈的阴冷气息,像是置身冰柜,有种无法止住的寒冷,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彼此战战竞竞地对视,谁也猜不到在这么的短时间里,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第四章
水珄用法术回到了家,自从跟徐离晟在一起后,因为知道徐离晟不喜欢他用法术,所以他都尽量避免,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反而不管他怎么配合,都不会被在意,那个人的心太冷了,为了达到目的,已经失去作用的东西随时会被扔开,他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这样想着,水珄的心就愈发愤怒,放在客厅里的一些陶瓷装饰在他的戾气下发出轻微颤声,他毫无知觉,眼神冷漠扫过大厅,循声来到厨房,徐离晟正在厨房做饭,刚把炒好的菜盛到碟子里,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水珄,便说:「帮我盛饭。」
很平常的语气,换了平时,水珄早二话不说抢着干了,可是此刻,他却有种被支使的错觉,一瞬间,曾经淡忘的仇恨一齐涌了上来,看来在徐离晟心中,自己根本不过是个仆人,贱命一条,有的话很方便,没有也没什么可惜的。
「我不是佣人!」他冷冷道。
声线冷冽,徐离晟一愣,发现水珄眉间阴骛气息很浓,自从他们在一起后,这种阴寒的气势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了,把盘子放下,问:「出了什么事?」
刚问完,手腕就被水珄拽住拖到了客厅,随手一甩,徐离晟被他甩得向后连退几步,肩膀撞到墙上,他痛得眉头微皱,见水珄盯住自己,脸上透着从没有过的冷漠,让他莫名其妙中又觉得不快,再看被攥过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水珄完全没控制力道,这让他更生气,冷冷道:「请你解释一下像现在的举动!」
「难道不该是你来解释吗?」水珄冷笑反问。
「解释什么?」
水珄不说话,慢慢凑近,在咫尺距离的地方跟徐离晟面面相对,盯住他的眼瞳,墨色明亮的眼瞳,很沉静,除了不悦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真会伪装,他冷笑。
「少爷,」水珄嘴角弯起,勾出嘲讽的笑,「解释你什么时候开始追求骆小晴的?解释你要跟她一起出国进修,还打算瞒我多久?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瞒我,只要除掉我就行了?」
「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徐离晟皱眉看他,「我跟骆小晴只是同事,而且我已经拒绝进修的事了。」
「是吗?那院长那里的进修申请又是怎么回事?骆小晴自己都承认跟你是情侣,你是不是觉得骆小晴是院长的侄女,跟她在一起有助于你今后平步青云?就像当年你为了跟别的女人联姻,把我丢弃一样?」
「荒唐!」
水珄的莫须有让徐离晟越听越生气,本来想说那个将他舍弃的少爷根本不是自己,不过想想一码归一码,提前世的事没意思,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如果你信我,就不要再在这里乱说。」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骗我?」
见徐离晟矢口否认,水珄说不上是伤心还是憎恨,或者是失望,如果不是先看到那些物证,就凭这几句话他一定选择相信,可是铁证如山,徐离晟现在的表现只会让他更恼恨。
手抬起,轻轻触摸徐离晟的脸颊,天气转冷,徐离晟的脸有些冰,触摸的时候让他情不自禁想起美玉,也是这样的精致这样的冷漠,玉可以留存上千年,是因为它没有心,更不会动心。
可是,爱上了无心人的自己又该怎么办?
厌僧之情涌上,水珄掐住徐离晟的手加大了力,满意地看着他因为痛而皱起眉,然后拿出在办公室找到的符箓,亮到他面前,问:「那这个你怎么解释?不要告诉我,你花大价钱跟钟瑶买这些驱除恶鬼的道符是为了镇宅用的。」
徐离晟本来被水珄的暴力弄得很生气,但在看到他手里的符箓后微微一愣,捕捉到他眼中的诧异,水珄冷笑:「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我为了防炎枫准备的。」徐离晟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你可以冷静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水珄笑得更厉害,真难得徐离晟在这么短时间内还能想到说辞,可是他已经不想听了,也没信心再听下去,因为那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串联起来的谎言罢了。
「难道不是为了杀我准备的吗?我死了,就没人阻拦你享受美好人生了,少爷,你杀我一次不够,还想杀我第二次吗?」他苦笑。
「你可以不要这样胡思乱想吗?」徐离晟无奈地皱起眉,被水珄的想法搞得头痛,「还是我把那个小道士叫来跟你解释?」
「你太看得起他了,别说一个小道士,就算你把整个道观都请来,我也没放在眼里!」
「你无理取闹!」
徐离晟被水珄的咄咄逼人弄恼了,看他正在火头上,不想再多说,转身要走,被水珄扯住,将他按在墙上紧紧压住,掐住他的下巴用力吻下去,心思在愤怒中越发的乱了,只想着既然得不到心,那就得到人好了,反正这个人不管是生是死,他都不会放手!
「放开我!」
不同以往的亲密接吻,整个亲吻过程中都伴随着强烈的占有和肆虐,嘴唇传来痛楚,这种强迫性的吻惹恼了徐离晟,他挣扎着奋力把水珄推开,水珄向后踉跄了两步,徐离晟又一拳头挥过去,砸在他脸上。
击打没对水珄造成伤害,却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暴戾,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也挥手过去,拳头打在徐离晟的脸颊上,将他撞倒在地。
水珄没用法术,但本身的力量足以造成创伤,徐离晟被他打得眼前一晕,半边脸麻麻的没了知觉,随即衣领被揪住,水珄把他拽了起来,冷冷道:「别再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少爷,你该明白,如果我想,可以随时杀了你。」
徐离晟没说话,只是恨恨地看着他,水珄被他瞪得恼怒,于是又一巴掌甩过去,冷冷看着血从他嘴角流出来,突然有了种报复的快感。
不错,当年被背叛后,他一直就想这样报复回去的,一瞬间,思绪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的那个雨天,发现了自己无法说话后的绝望,被舍弃的不甘,还有沉江时的怨气,一股脑都涌了上来,恍惚中眼前的身影跟记忆中的少爷慢慢交叠重合到了一起,心乱了,恨意满满地涌了上来,再也控制不住。
水珄揪住徐离晟的头发向前压下去,力量很大,徐离晟根本无法跟他抗衡,只觉眼前骤然一黑,像是被拉回了溧水河的深处,上半身整个都浸在了冰水中,周围漆黑,水带着泥草的苦涩味道,河水飞速旋动着,让他无法呼吸,后背被狠狠压住,在强大的怨力下,任何挣扎都变得徒劳无功。
头发被揪住又拉了上来,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但对徐离晟来说绝对是漫长的煎熬,头发都被水浸湿了,抬头时,水珠顺着发丝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周围没有水,他不知道水珄用了什么法术,只觉得现在的他很恐怖,柔和的脸盘因为极度愤怒扭曲着,在水光波动中愈发狰狞。
水珄拽住徐离晟的头发,将他带到自己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冷笑:「这你都受不了了,那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水呛进气管里,徐离晟咳嗽得很厉害,水珄的吼叫他听得断断续续,看着他空洞暴怒的眼神,就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疯狂,此刻的他就像钟瑶所说的,一旦失去了理智,就会化身为魔,心里只剩下怨念和仇恨,他不希望水珄变成那样的恶鬼,勉强搭上他的一只胳膊,叫道:「水珄……」
话声被阻住了,水珄掐住他的下巴,制止了他的说话,看着他,眼神有些痴迷,还有些疯狂,却恰恰没有他最喜欢的澄净,冷冷道:「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再听!」
说完,向前一带,徐离晟再次被拉进冰冷的水里,溺水的绝望感将他笼罩,明明周围没水,他却有种完全浸在水中的错觉,漆黑冰冷的空间,唤醒他溺水时所感受到的恐惧,比以往更深的惧意,因为当初有人救他,而现在,曾救他的人正是恨不得他死亡的人。
多么讥讽的现实,却又让人不得不面对,当再一次被拉出水面时,徐离晟上身衣服已全被浸湿了,口中有种浓浓的苦涩腥甜的味道,水珄看着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居然从那对眼瞳里看到了疼惜的光芒。
「少爷……」水珄靠近他,和他相互依偎,伸手摩挲着他受伤的脸颊,喃喃道:「你看,我很厉害是不是?我不是前世那个一无是处的小仆人,我可以保护你,让你一生富贵,也可以轻易杀了你,我这样的情人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就是看不上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没……」
话语再次被止住,水珄低头吻住他的唇,像平时一般的温柔,可是他却感觉到了疼痛的滋味,嘴唇被咬破了,血随着吻吮渗进口中,带着伤心绝望的情感,还有浓重的杀意。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都已经放弃了的……」吻吮中,水珄轻声说。
因为太喜欢,他都已经放弃了报复的想法,打算跟这个人共度今生,谁知到头来只不过又是一场自作多情的梦。
轻柔的吻,却不容徐离晟有丝毫退避,热切温吮里透着无法言说的伤痛,充满绝望的留恋,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感情自己不会再有,但这个人是他的,三百年前就是,哪怕是背叛了他杀了他,他都没有放下那份思念,甚至为了对方放弃了几百年的怨恨,他喜欢上了和徐离晟相处的感觉,想跟他从头来过,可是到头来依然是一场虚假,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每一次的真情总是被这样践踏?
「告诉我为什么好吗,少爷?」颤抖的手将徐离晟搂得很紧,他哀求道。
「我说,先放开我……」感觉到水珄神智稍微平静下来,徐离晟试着推开他。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动作再次触怒了水珄,看到洒落一地的道符,他怨气又涌了上来,随手给了徐离晟一巴掌,冷笑:「想找机会逃走吗?想都别想!」
徐离晟被甩到墙边,没等他站稳,就被冷风带起,顿时天旋地转,穿过墙壁,重重摔到了卧室的床上,眼镜飞出去,撞在床头柜上,碎成数片。
徐离晟想爬起来,但随即便被按住了,水珄不知何时出现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制止他的挣扎,眼眸微微眯起,徐离晟的眼镜掉了,背着光,看不清水珄的表情,只觉得此刻的他就是恶鬼,那颗泪痣泛着晦暗的红,像是溅上去的血滴,诡异狰狞。
水珄漠视着徐离晟,眼眸深暗,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突然扯住他的衣领,几下扯拽,将他的上衣撕开了,徐离晟很痛恨他的疯狂举动,挣扎中摸到眼镜碎片,立刻握紧挥了过去,水珄没防备,镜片锋利的边缘划在他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水珄一怔,随即冷笑起来,流血在笑声中慢慢消失了,脸颊光滑,看不到一丝伤痕,他眼中闪过狠戾,掐住徐离晟的手腕拧过去,徐离晟吃痛,玻璃片落到了床上,随即胸口剧痛,被狠狠击了一拳,胸骨仿佛被擂断了一般,无法承受的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他忍不住蜷起腰,裤子很快也被撕掉了,水珄探手握住他的分身,恣意玩弄。
冰冷的触感,还带着些许的痛,但与痛相比,徐离晟更无法忍受的是水珄此刻的行为,奋力挣扎同时手在快速摸索,想拿到自己的手术刀,水珄对他的习惯很了解,立刻将他的手扣在床上,制止他的乱动,冷冷道:「不想你的手废掉,就老实点!」
剧痛随着刺骨的冰冷侵入徐离晟的手腕,听出了水珄冷漠话声下的狠毒,他怔了怔,水珄很满意,抚摸着他的颀长手指,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向很爱护你的手的,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它真的很重要……」
温和清亮的笑容,却给人阴寒的感觉,手腕被掐得很紧,看着水珄的笑,徐离晟毫不怀疑他会弄断它,这个人已被恶鬼附体,不再是他熟悉的人了。
「水珄,看着我!」他试图唤醒对方的理智,大叫:「醒过来,不要做让我恨你的事……」
水珄怔了怔,熟悉的随性温和的语调,让他狂乱的心绪稍稍平静,眼神落在徐离晟身上,徐离晟似乎很冷静,但他可以透过冷静的表象看到他眼眸深处的恐惧,他在怕自己,就像当年他背叛了自己后的样子,因为心虚,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陈旧久远的往事,却又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到了此刻,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爱多,还是恨更多一些,或者两者皆有……
不,都没有了,这个人跟他再没关系,他只是为了复仇回来的,这才是他的初衷,其他的,根本就不再重要!
水珄的心完全被疯狂占据,除了仇恨和愤怒,什么都想不起来,突然伸手拽住徐离晟的头发,将他拉起靠近自己,冷笑:「你真以为我喜欢你?你不过是个替代品,没事拿来打发时间罢了,我只喜欢我家少爷,你根本就不配!」
冰冷无情的话语,让徐离晟的心突然凉了下来,如果说到此为止他还对水珄抱有留恋的话,那么这番话则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他可以原谅水珄的误解,却无法原谅他践踏自己的自尊,用不屑的口气嘲笑自己曾付出的真心。
「依靠暴力征服的人,只能证明你是个懦夫。」他冷冷道。
水珄看到了徐离晟眼眸里闪过的惊讶和不敢置信,心突然很痛,但这句话让他的痛随即变为愤怒,冷笑:「懦夫?那你每晚还不是求着我来上你?」
徐离晟的脸气得煞白,拳头挥过来,被水珄架住,喝道:「不想你家人有事,就老实点,还是你希望你弟弟来代替你?」
徐离晟一怔,水珄眼神迷蒙狂乱,他不知道这是威胁还是真那样想,反抗顿时弱了下来,忍受着水珄在自己身上放肆的挑逗,随后腿被抬起,水珄挺腰冲了进去,剧痛让徐离晟弓起了身体,没有任何前戏的进入带给他的除了痛,还有尊严的践踏,分身被玩弄着,毫不体恤的摸弄,他知道水珄是故意的,用这种卑鄙的伎俩让他屈服。
心很痛,跟身体的痛不同,是对水珄的失望,甚至嘲笑自己的自作聪明,如果他当初听钟瑶的劝,也许根本不会这样,是他太自以为是,以为可以用感情让水珄忘记怨愤,他忘记了,鬼终究是鬼,那份戾性早就根深蒂固,想把他当人来对待的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不想再去看他,徐离晟闭上眼把头别到一边,水珄却不肯放过他,掐住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说:「看着我!」
徐离晟置若罔闻,水珄火了,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随即拉起他,无视他的极力抗拒,强迫他接受自己的亲吻,带着血腥的亲吻让缠绵变了味道,他一下下咬噬着徐离晟的唇,像是在发泄愤怒,还有被无视的不甘,精致的躯体带着他喜欢的气息,让他着迷,但同时又想要毁了他,太完美的东西只有毁掉才能完整的拥有,他疯狂地想到。
少爷,难道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吗?他低声叫:「少爷,看看我……」
水珄的恳求换来的依旧是漠然对待,徐离晟的冷漠让他抓狂,心愈发的乱了,抓住徐离晟的腿,更加用力的冲刺,双手在他身上恣意肆虐,脑海里不断回旋着一个念头,既然你不在意我,我又何必在意你?
可是做得狂烈,心却愈来愈冰冷,颤抖的手伸过去,触摸着徐离晟的脸,那么精致又那么冰冷,让水珄想起几百年来不曾离开的河水,他憎恨着将自己溺死的河流,可是作为水鬼,他又无法离开水的牵制,这种矛盾的情感逼得他疯狂,眼前景物开始剧烈回旋起来,一切仿佛都在瞬间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夜晚,旖旎相思,还有毫不留情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