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蛊墓杂记 上——红狸
红狸  发于:2012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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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张望,沿着水道从一头看向另一头,就在这时候,我看见水道对岸,离我们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人影。

说实在的,人的眼睛在黑暗的环境里虽然能慢慢适应,但看东西依然会带着一团一团的黑影子,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那么远的距离一开始也不可能看清楚。

不过我盯着看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在石板边缘,那人只要一伸脚,就随时会落进水里的样子。

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是能看出那人像影子一般浑黑一片的身体,以及惨白的脸。

就好像是一张白森森的面孔架在一个黑洞上。轮廓模糊。

我心底猛地一抽,脖子僵住,像被灌了水泥动惮不得。

虽然害怕,却仿佛有什么使我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个人影,看了很久。

我想如果是我们的人,为什么独自一个人跑那么远,而且……不打灯?

他又是怎么到对岸去的?

我头皮开始发麻,心里边胡思乱想,血流似乎倒灌入大脑,涨得耳后根的伤处越发疼起来。而我的视线根本没办法从那个人影身上移开!

老子的胆子真的不小,但在此种昏黑诡异的气氛下,老子也不淡定了。

我打算着下一步,如果那个人影一直保持不动,那我接下来该做的是必须去通知白大褂他们……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那个人影像是能知道我的心思,非要捉弄我一下不可。

那张白森森的脸忽然动了动,我能感觉到,“它”是在朝我这边看过来……

靠,你爷爷的,这里有鬼,而且老子还被鬼盯上了!

我忙不迭地爬起来想叫人,但是白大褂他们那边先有人喊起来:“你们都先静下来!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我本来心就吊到了嗓子眼,那人这么一说,气氛更加瘆人,老子的心跳都爆炸了似的。

洞穴里一下子寂静无声,但真的到了一片寂静的时候,又仿佛能听见各种诡异的难以形容的声音,不知是什么发出的,也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发出来的。

我知道这在洞穴里很正常,地底下声波传速很快,不然古人也不会贴着地面能探听到千里之外的马蹄声,现在听到的各种声音也许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甚至可能是地表上的。

但这气氛实在让人心里发毛,就像有虫子在皮肤上爬。

白大褂打破寂静:“喂,你让我们听什么?”

“嘘!”张睿道,“是水声!”

“靠!这里有水,听到水声不是很正常嘛!”

“不是!”张睿低声强调,“听起来不是这边水道的声音,应该是大量的水流,水势湍急,可能是潮涌……”

张睿的话音刚落,我也听见了那种动静很大又显得很空灵的声音,刚开始的时候听起来还觉得张睿判断错了,因为那声音听了一会又觉得像从岩壁表面传过来的,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啃着石壁的声音。

许多人都跟我一样,往石壁上看去。因为岩洞有扩散声音的作用,根本分辨不出声源方向,距离有多远。

不久后,声音的动静更大了,这时候已经能明显听出那是大量的水浪拍打岩壁的声响,从响声判断,似乎是一股相当惊人的洪流在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不到几秒,这个猜测便已证实。

草皮头举着矿灯往我们左方,沿着水道照出去,忽然大叫:“妈呀,这是什么?!”

“是山洪!”

我听见张睿叫了一声,然后他就到了我面前,拖上我往水道另一头狂奔。

我就说张帅哥是好人,逃命时也不忘捎带上我。

可惜老子两腿发软,刚才只坐了一会也没恢复元气,张小哥的腿跟飞毛腿似的,我被他拖着才跑了几步就要跪下了。

我心说,小哥,你要是真好心,背着老子跑吧!同时,我回头看看,其他人不知何时已跑到我们前面去,我身后就是那股洪流。

巨大的洪流夹带着大量的山泥把整个岩洞都堵没了,翻腾的浪花全是泥浆色的,犹如一只面目狰狞的猛兽朝我张开虎盆大口要吞过来。

我胡思乱想的,想到这可能是大自然对这些盗墓贼的报应,问题是,为什么要捎上我啊!

“张睿,”我说,“我跑不动了。”

张睿回头来看我。

此时我已感觉到浪花拍到了我的背,接着一股巨大的水势把我往后吸去。我还想对张睿说几句,因为他可能是我人生中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不过我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大量的水花拍在我身上犹如千斤铁锤狠狠往我身上砸,拍得我浑身钝痛。我想叫,但嘴里也很快灌满了水,水流立即把我卷到水道里去,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被水流东拉西扯,胃里面也翻江倒海。

张睿因为拉着我的关系,也一起被卷进了水道中。

我苦笑了一下,闭上眼。那时候也顾不得恐慌了,只觉被冲来冲去,可能会一直冲到地狱黄泉里去。

忽然,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力道十分惊人,皮肤的触感冰凉。

我一惊,睁开眼。手电还被我紧紧抓在手中,我拿手电去照,翻卷着泥沙的浑水中,一张白森森的脸孔冒了出来,几乎就贴着我的鼻子!

我张嘴想叫,却忘了自己在水中,马上鼻腔嘴巴里全灌满了泥浆,呛得我气管喉管像被撕裂开来,疼得想叫又叫不出,只能发急地乱蹬。而“那家伙”非常灵活地顺着我的背脊爬上来,顽强地粘在我身上,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东西的体积相当大,贴着我整个后背,似乎要将我箍住!

接着,我的腰部被一只手勒住,嘴也被捂住了。妈的,那鬼还真盯上老子了!

我挣扎闹腾了一会,最后精疲力竭,陷入了黑暗。

白大褂说老子之前昏睡了两天,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梦。如今这次估计是死过去了,人生苦短。

这一回,我可能要做上一个无止尽的梦。

10.万尸穴

“他死了没有?”我听见有人问。

“没反应,估计一会就死了。”这人真他妈没心没肺的。

“早就说了,不应该让他跟着我们进来。”我认出这是张小哥的声音。

“你们通通让开!死没死,老子验过就知道了!”这是白大褂在说话,他一直都喳喳呼呼的,听口气很容易分辨。

我感到口腔里一热,似有人在对着我的嘴里吹气。这人是个老烟枪,吹进来的气带着熏人的烟草味,从我口腔里一直扩散蔓延到喉咙,下力十分霸道。

我愣了愣,睁开眼,白大褂的脸几乎贴着老子的鼻子,冲我贼笑:“看,这不是醒了嘛!”

这脸比之前在泥水中看见的那张白脸还可怕。

我脑袋一晕,把他推开,忙狠命抹嘴巴:“你这是在干什么?!”

“人工呼吸啊!”白大褂理直气壮,为他刚才的行为申辩道。

我吐了几口口水:“你不能想点别的办法把老子弄醒啊!人工呼吸,你恶心不恶心!”

“喂喂,老子我可是有急救执照的。”白大褂撩开他身上那件沾了泥水变成褐黄色的外褂,掏出一本红簿对着我抖了抖,“医疗精神无国界无种族歧视无性别界线,我不嫌恶心,你恶心什么,真是好人没好报!”

我不想理论,只把头别了过去。白大褂嗓门比我大,跟他对吼没意思。

缓过神来之后,我委实松了一口气,老子还活着。

既然我活着,那个“鬼”呢?

我摸摸脖子,想起之前被那“鬼”缠着,仍心有余悸。张睿过来拍拍我的肩:“没事了?”

“嗯。”我点点头,“谢谢你们救了我。”

“救你的不是我们,我们几个爬上岸时,你已经躺在这了。”张睿拿手电对着斜坡下面照了照,“可能被洪流冲到这里来的。”

如今只有张睿的手电亮着,四周漆黑一片,就像在一个无限延伸出去的黑暗空间里,那些黑暗又好像随时会挤压过来把我们彻底吞没,这感觉十分不舒服。

我们在一处斜坡上,下面有水流的声音传来,声音很细小,说明这里的水流淌得很慢。张睿拿着手电四处照,我看见这里是一个扁平状的洞穴,洞顶离我们很近,但是宽度很广,我们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贝壳里。

白大褂道:“娘的,程骏还说这里万年都这个鸟样,怎么突然就发大水了!”

张睿看了看洞顶,又看了看斜坡下:“这里的洞穴跟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不同了。”

他没说哪里不同,自顾自的四处查探。

跟我们在一起的还有那个草皮头,他蹲在老远的地方,声音传过来:“上次我们可没到过这儿啊,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玩意。”

不久,张睿便走回来,到我跟前,把手电丢给我:“你还有力气吧?”

我有些懵了,只微微的点了下头,勉强爬起来。打开手电筒,光线比先前的明亮,我先前拿的手电由于电池电量不足,灯光已经暗淡,而现在手里这只似乎是没用过的,电量充足。

这手电不是我之前拿的那只。

张睿道:“你可能觉得我们很危险。”他的表情冷冷的,十分严肃。我不置可否,他又道,“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们被冲到了离刚才入口很远的地方,现在你只能跟着我们继续往里面。”

我苦笑,耸耸肩,也没话好说。脑袋疼得我根本懒得思考,而这群人当然也不可能照顾我这个外人,本来我就是拖油瓶。

他们几个开始往洞穴深处走,我虽然一步也走不动了,但留在这里落单更危险,现在也只有咬咬牙跟着,老子没得选。

走了几步,前方的黑暗让人觉得浓稠恶心,只觉那黑暗里可能突然会钻出什么东西。

我闷闷的道:“你们都没来过这,这样走……没问题吗?”

“这你甭操心,前面有龙小爷开路,我们跟着他的记号走就行了。”白大褂说得十分有把握,好像根本不觉得会有危险。

这个“龙小爷”听他们提起过多次,不知是什么人,似乎这些人对他非常信任,甚至于我感觉这帮人进入洞穴以后,就很依赖他。白大褂之前说起这人还火冒三丈的,现在却又信誓旦旦地推崇起来。

此时,张睿站在一根倒挂下来的石笋边,拿手电照着在看什么:“你们都别说话,小爷让我们往里走的时候必须保持安静,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白大褂和草皮头马上静了下来,连脚步声都轻了许多。白大褂平常大大咧咧,这时候却显出了敬业的一面,职业素质还是很地道的,该正经的时候丝毫不马虎。

我也紧闭嘴巴,学着他们的样猫步前进。经过石笋旁时,我看了看上面留的记号,是一个圈里画了个箭头,旁边刻了个字:静。笔迹工整,方方正正,我笑那位小爷刻个记号也这样认真。

不过看着这记号,总觉得哪里有点古怪,一时半刻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往里面走了一段,洞穴反而变得更为宽广,不过大体还是成一道横向裂痕的扁平状,两旁更加的幽深,望不到边缘的岩壁。这种地貌可能就是山体中的一条水平向的巨大裂缝,形成的原因有多种,而这样的裂缝一般都存在很久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也是瞎猜。刚开始我知道我们在山上,进入盗洞以后基本是往下钻的路线,那时候还辨得清方向。但是被洪流这么一冲,现在在什么位置也搞不清楚了。

龙小爷提醒我们要保持安静,所以我们四人都不敢发出声音,闷头走路,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控制得很小。

周围时不时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就觉得是有很多虫子在山壁缝隙里爬。龙小爷让我们别发出声音总有道理,我也不敢乱猜,总之在这种地方照他们说的做不会错。

张睿在前面领头,草皮头第二,白大褂在我后面,明明空间开阔,我们却像葫芦串似的下意识地保持队形走。

我脑子里不停想着这是要去翻死人墓,倒斗的事九死一生,天知道老子会不会在这里加入陪葬行列。看起来白大褂他们应该来过一次,但也不能避免突发状况,譬如刚才的洪流,谁在那种情况下都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但是在这些人里,只有我是门外汉,毫无经验,没有半点自保能力,生存概率显然最小。

越想越觉得自己很难活着出去,身上冷汗热汗混杂在一起,浑浑噩噩的只觉这是要往阴间走。

前面草皮头忽然小声说:“小哥,你别老拽着我衣服啊。”

张睿嘘了一声,让我们别说话。

我也小声说:“我没拽着你衣服。”我一只手拿着手电,一只手捏成拳头,哪来第三只手?

草皮头纳闷:“那是谁在扯我衣服啊?”

我一怔,两腿僵住,不敢动了。

“喂,兄弟,”我说,“你后面是我,老白在我后面,张小哥在你前面,我们之间……”

“老白是谁?”草皮头和白大褂惊乍,一同吸了口气。

我道:“……就是老榛。”

他们发出嘘叹声。

我往身后看去,白大褂确实跟在我后面。

在这种鬼地方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科学精神已经在我脑子里不复存在,反而是那些鬼怪故事逐一的冒出来。老子虽然是唯物主义,这会儿却也深信那些邪门的东西。

我不敢拿手电筒去照,怕照出事情来。这时候,白大褂推开我,举起枪杆子就往黑暗虚空里一个点射,干脆利落。我心说,大哥,你能不能别不合时宜地耍帅!万一草皮头被你打穿个窟窿怎么办,人命关天啊,兄弟!

白大褂嘴角一斜,扯出个痞子笑容:“哼,别怕,它死了。”

******

张睿眨眼就已到了我们跟前,往草皮头脚下一照。

地上躺着一具溃烂的尸体,皮肤呈青紫色,头被白大褂近距离下打烂了,它的一只手还挂在草皮头的衣服上。

草皮头吸了口气,退开一步把那只手甩掉,同时低声叫了句:“粽子!”

张睿的手电往四周照了照,道:“不止一只。”

我们顺着他的光源看见在这个宽阔的洞穴中堆满了尸体,成千上万,就像是一个古战场上埋葬尸体的万人坑。

这些尸体堆叠的很奇怪,成一小堆一小堆如连绵起伏的山丘,到了我们脚边,则不自然地出现一条真空地带,露出一条蜿蜒的小路,尸堆就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往我们两边分散开来,诡异地的出现了这样一条路让我们行走。

在这条路上没有尸首,干干净净,感觉就像黄泉使者刻意开的一条引导我们走向阴曹地府的路。

张睿说:“这里可能是养尸穴。”

我的神经一下子被吊了起来,脑子清醒了许多。直觉好像有一股强烈的阴气席卷过来,吸进肺腑使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会变得跟这里的尸体一样冰冷腐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在古代墓葬中,“养尸”是一种较为恐怖的习俗,也确然存在。

古代的各种笔记体小说中均有记载,丧葬风水中碰上至阴至邪的地穴,那是极其凶恶之地,在这种位置上不能葬棺,若将尸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尸体不会自然腐化,而是会变成僵尸。

我原先以为这个洞穴是山体间的一条裂痕,现在看,也许它根本就是山体中的一条脉相,它的出现正好形成了风水中的凶恶之地,地气极阴,显然这些尸体也是故意放在这里形成这个恐怖的“养尸穴”。

继而我又想到,这附近既然有古墓,而在古墓附近制造出这样一个庞大的养尸穴,另有人工修筑的水道,汇水聚气,那么古墓中葬的必然是极其显贵之人。而且,这个“养尸穴”肯定也有其作用,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必须采用这种骇人的墓葬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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