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其实是个很帅的老头?现在这个长得很俊美的年轻人,又这么无缘无故的得到了他的好感……
莫非我就是个外貌协会的?
朱厚熜囧,他自认不是那么浅薄的人,活了几十年,也没发现自己是颜控啊……
其实你说吧,长得好看的人,一般心理正常的人都会希望能够多看几眼。对于好看的人和不好看的人之间,心里比较喜欢
那个好看的,这有什么不对的嘛。自然界动物还知道把自己弄得好看一点,也好得到更多的求偶机会……呃……不,应该
说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追求美是人的本能。耶稣基督不是还教育子民们建立真善美的世界吗?美可以和真与善并称,
那么就说明追求美事很应当的!
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堂堂正正的理由,朱厚熜开始正大光明的在下面站着的举子里寻找长得好的人。其实能够来参加殿试
的,都是长得不错的。官吏选拔,自然是还要考究一下相貌问题的。能够这么站在皇帝面前,如此近的距离,长得太对不
起观众,吓着皇帝了怎么办。
考生们不是一排一排的站的,是一个接一个的站成一溜,一直拖到殿外去。每个人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朱厚熜目力
所及之处,也就能看清十来个人的脸。
看得见的,都是长得不错的,只是这一群相貌堂堂的英俊青年英俊中年还有英俊……呃……老年……之中,最能入朱厚熜
的眼的,还是最初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的,那个年轻人。
多看看好看的人养眼,对自己的身心健康也有好处。于是朱厚熜调回目光,又一次投向了那个站在第四位的年轻人。
就在朱厚熜的眼光刚刚落到他的身上时,那个年轻人也正在趁着毛澄向朱厚熜念着考中的举子的名单的时候偷偷抬头瞄朱
厚熜。两个人的眼光对了个正着,那年轻人却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是轻轻抬起头,对着朱厚熜挑眉一笑。
这一笑洒然,却有一种邪魅的感觉,显得些许轻浮。
这样过于大胆,有些轻浮的举动让朱厚熜吃惊极了。他一向认识和相处的,王守仁赵审夏言杨廷和,都是规矩守礼的人。
他还真的没见过这么大胆的,敢在第一次面君,还是关乎自己一辈子功名的殿试上,对着皇帝笑。
太新鲜了……或许这也是个不一般的人?
朱厚熜有些许吃惊,看着那个年轻人。这一看,却忽然间发现了,为什么他会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为什么他会对这么
一个根本一点也不了解的人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
这个人……长得像朱厚熜的上辈子……苏沉照。
当然苏沉照没有他这么俊美,只是五官和脸庞上的细微之处,两个人真的有很多地方相似。于是朱厚熜忽然间觉得脊背一
凉,有种恐怖的感觉从后背慢慢爬上来。
这好像是在看着自己……当然了,上辈子最熟悉的的那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是因为中间隔了十几年有些淡忘了,可
是还是会觉得亲切……如果稍微回想一下,大约也就能想起来了,总还是自己的脸,想忘也是很难的。那毕竟是自己的面
容啊。
这就是为什么会对这个人产生好感的原因了吧?
朱厚熜忽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难道这个人是我的上辈子?
这样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朱厚熜有些说不出来的畏惧。可能是那种穿越带来的不安仍旧留存在心里,占据了陌生的
身体,就总会害怕有哪一天被人拆穿,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并不是原本这个身体的主人。
虽说这个年轻人有九成九的可能对于什么穿越啦,灵魂附体啦,转世啦,是一无所知的,但是,朱厚熜自己吓自己,也能
让一身里衣都被冷汗湿透。
然而,就因此疏远这个人,也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这个人是多么辛苦,读了多年的书才考上来,单是看着和自己原先的
模样有着五分相似的这么一张脸,朱厚熜就总还是难掩激动和想要亲近的感觉。没有谁会讨厌自己的脸——当然了,少数
个别要除外。
这个人的长相,简直就是朱厚熜上辈子相貌的美化版,现在在这个另类意义上的异乡,能够看到它,自然是会打从心底产
生亲切的感情。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里复杂的感觉,开始履行自己的义务——进行最后的殿试环节。之前的考试,毛澄出题,考
完试他跟着杨廷和带领内阁团加上夏言赵审共同阅卷,然后在评出名次,基本上没有朱厚熜什么事。现在他也只用对照着
手里的名单,一个一个问一遍姓名年龄籍贯和出生地什么的。
问着问着,朱厚熜忽然有种想法:难道这面君的环节是为了测试考生们的普通话水平而进行的考试吗?
金阶下面站着的举子们,来自五湖四海,全国各地。如果考生之前使用的语言就是属于北方方言语系,为了备考在北京住
上个半年,原先的语言和北京方言本身差别就是有限的,听得多了,自然就能够说比较流畅合乎标准的普通话了。但是南
方方言语系的就不行了。他们熟悉的语言,彼此之间差别巨大,发音音准声调各方面也都和现在通行的官话——也就是朱
厚熜所谓普通话——是有很大的差别的,不经过专门的学习和训练,想在半年多的适应期里学会说流利的普通话,是根本
不现实的。
所以朱厚熜听着举子们的回答,有了些许的领悟——大概真的就是为了考察一下他们的话皇帝是不是能够听懂才要进行殿
试面君这一个环节的吧?否则再有才能,站在朝堂上说什么都没人能听得懂,难道他这辈子都得用笔和人沟通吗?一切当
然要为了皇帝的方便,能用流畅标准的不通话进行会话的,当然是优先选择的对象。
第一名的举子,是王守仁的老家,浙江的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模样,白白净净,有一点微髭,长相很端正,有点清秀的感
觉,一看就是南方人。说话带着一点口音,但是能够听得很明白,有点像是上辈子朱厚熜在寝室里听过的南方版本的普通
话。年龄上却比长相看起来大,居然已经有四十三岁了。
第二名则是来自河南,估计是考虑到他的家乡在信阳,才遭了灾,给点鼓励。按照夏言的意思,这个人原本应该排在第五
。这个人长得倒是很不错,比那个第一名看着年轻一些,中等身材,唇红齿白的。如果不是年纪不太适合,再年轻个十来
岁也算是个美少年了。朱厚熜忽然想起,如果按气候和土壤植被类型划分,信阳属于南方气候,和河南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这么说起来,这个人也算是很有南方人的特色了?
第三名却是山西人,有点黑黑瘦瘦的,两个红脸蛋儿倒让朱厚熜觉得这哥们儿是藏区的。不过好在长相很英挺,也是个帅
小伙子。看着也有二十多岁了吧?算是很年轻的了。虽然只排在第三,不过据杨廷和的批注上说,这个人的文采非常的好
,没有评为第一,是因为……朱厚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普通话说得实在不怎么样……
人总是有缺陷的……朱厚熜暗自感慨一下。这个山西的老兄长得也不错,文化水平高,站在那里,虽然个子稍微欠了一点
,但是气质很不错。可是为毛就是声音……这么粗糙……总不能是醋吃多了还坏嗓子?普通话说得也是马马虎虎……排到
第三,可能真的有点亏了。
第四位上,就是那个朱厚熜先前一直关注着的,长得和他上辈子有点像的年轻人了。朱厚熜看着他的脸,沉默了稍许,才
翻开他的资料。
是松江府华亭县人……这么说……上海人!朱厚熜有些莫名的放心。上辈子他是中原地区的人,家乡距离上海还有非常遥
远的一段距离……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似乎隔了一定的地理距离,就让人放心不少。朱厚熜忘记了他们之间除了地理上的距离,还隔着几百
年的时间间距,却因为短短的几千里地就放心起来。
年龄,二十一岁,估计和之前的那几位一样,写的是虚岁,因为按照出生年月来算,他也就是刚过二十。在一群站在金阶
下面的举子们里面,他已经是最年轻的了。记得当年杨廷和号称神童,进士及第的时候只有十九岁,现在这个年轻人,也
称得上是半神童了吧?
朱厚熜随口问他那些例行的问题,那年轻人声音朗朗,带着一点方言口音,却是吐字清晰。说话的时候,神态也不卑不亢
,想必是从小一路顺风的考上了,正是自信满满,也就显得有气魄。单看他的神情,两眼清亮,也不惧怕的看着朱厚熜,
就和其他人很不相同。又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本来就英美的面容更显得奕奕。
当年他二十岁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风范……朱厚熜顿时有些小小的嫉妒面前这个年轻人。上辈子二十岁的时候他正在大
三苦熬,学了十几年了,大三正是最厌学的一段时间,偏偏还需要准备考研。那时候的苏沉照可没有现在这年轻人这样的
意气风发。
不过上辈子已经是过去了……再多的遗憾也不要带到现在了。朱厚熜对着那个年轻举子笑了一笑,淡淡地道:“不错。”
眼睛再瞄一眼名册上的那个名字,朱厚熜暗自记下:徐阶。
第三十七章:探花及第
参加殿试的考生人数众多,朱厚熜不可能全部问一遍。事实上他也就只挑了前几个人问了一下惯例的问题,殿试的最后一
关也就算是结束了。
朱厚熜向着最后一个被他问到的举子点点头,合起了手中的名册。旁边毛澄走过来,接下来就是宣布已经内定了的,一甲
和二甲的名单了。
毛澄从朱厚熜手里接过写着考生们次序的名册,开始念一甲二甲的名单。朱厚熜对于站在第四位等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
到的徐阶,感到有些可惜了。
一甲从来只有三个名额,第一名俗称是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放榜的时候,插花骑马巡游京城,京城百姓
倾城来观,荣耀非常。而那些与一甲失之交臂的考生们,就没有这么大的荣耀了。哪怕你只是和第三名差了一点点的第四
名,也是一样的二甲。
那么,说起来这个徐阶,运气好像就不是很好了?朱厚熜又瞟了一眼阶下站着的徐阶,看他的样子,那么自信的一个人,
想必考前的时候对于自己夺魁天下是深信不疑的。现在排名第四,虽然说已经是万人歆羡了,但是对于他自己,想必并不
满足呢。
只是……考试虽然讲究实力,但是运气也是成功不可或缺的因素呢……朱厚熜看着徐阶的眼神,当毛澄念到了第二名韩晥
的名字时,他的眼睛里明显的有着不服气的神色。于是朱厚熜有些叹息,毕竟还是年少啊……在现代社会,二十岁也就是
刚刚成年不久,还在学校里想方设法逃课拼论文呢,徐阶这样子,已经是不错的了,只是需要磨砺啊……
这次科考,能够站到朱厚熜面前的也都是精英了,在他们之中,朱厚熜也确实看到了比较合心意的人才。只是,都是才入
官场,需要学习和积累经验啊……
状元的胡辉和榜眼的韩晥,年纪都不小了,估计对于怎么做人也有了心得体会,适应一段时间之后,做一些中层的工作应
该还是可以胜任的。
而让朱厚熜满意的,是位列第三位的山西小伙儿方绪,和现在仍旧在大胆的看着朱厚熜的徐阶。他们还很年轻,可塑性强
。又是少年得志,血性也有。培养一下,或许会是将来挑大梁的人才呢。只是,不但要注重能力,品德方面的培养也是不
可或缺的。这教育下一代建设者主力的任务,就交给王守仁好了……只是这下子他更忙了,不如把他现在手头一些不是必
须要他做的工作交给夏言好了。反正现在科考结束了,夏言也没有正式职务……
正想着,朱厚熜忽然觉得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他看。抬起头,果然目光正聚焦在他的脸上。于是朱厚熜有些诧异——什么时
候这些人都这么大胆了?全都敢盯着皇帝的脸看了?
毛澄站在一边,有点局促,等朱厚熜看向他的时候才小声说:“如今探花之位尚未决出,还请皇上评判。”
啊?探花郎还没有决定?朱厚熜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毛澄。刚刚名册上不是列出来了?第三名和第四名写得明明
白白呢……
“方绪与徐阶,皆是文采出众,辩答合宜,臣等不能决断,留待圣上裁决……”毛澄用只有朱厚熜和他自己才能勉强听清
楚的声音说着,冷汗一滴滴的从他的额头上往下流。方才上殿前他已经跟皇帝汇报过这件事情了,因为王守仁偏喜方绪,
杨廷和却是看好徐阶,所以夹在中间的他,两个都无法取舍。而有权提出意见的夏言,居然说两人只在伯仲之间,他不忍
摒弃其中任何一个……于是只有汇报给皇帝,让皇帝决定了。可是现在皇帝却是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这算是个
什么事……该怎么收场啊……
朱厚熜愣了一下,差一点就说出“既然是不能取舍,那就并列第三好了”之类的话来。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朱厚熜摸
了摸下巴:这才是徐阶一直看着自己的原因吧?因为还没有决定谁是第三名的探花郎,所以徐阶一直期待的看着能够决定
着一切的皇帝大人。原来并不是他为人轻浮,或者是太过大胆,只是很期待得到决定名次的题目啊……
可是,朱厚熜也并没有什么好的题目可以在现在让这两个人做一次抢答。当初殿试的策论题目,本来也是应该朱厚熜来出
的,只是他并不知道该问一些什么比较合适。他想问的那些,都有些太过于激进,不适合现在仍旧保守的明朝。或许在新
中国,改革开放思想解放自由的新社会,可以随便的问一些类似于“政府执政的不足之处在哪里”,或者是“你认为这次
和XX国之间的外交处置合适吗”的问题,但是在现在的大明朝,妄议朝政是要杀头的。
而在现在,本身就没有什么文采可言的朱厚熜,现场出一道什么题目,来考察这两个殿试考出来的精英,实在是很不现实
。难道要让他问,甲车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向东行驶,乙车以每小时四十五公里的速度与甲车相向而行,一个半小时
之后两车相遇,问最初的时候两车相距多远?
朱厚熜被自己的想法囧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要是真的问了这样的题目,那么殿上的这些考生都可以回家去了——十几
年或者是几十年只是专心于八股文学习的他们不可能答得出来吧……
于是朱厚熜顿时像在考场上遇到了完全没有思路的题目,焦虑起来。现在他被大臣们抛过来了一个问题,出个什么题目,
当场决出第三名和第四名。要说起来,这对于执掌着天下生杀的皇帝来说,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这个决定就是在决定面
前这两个年轻人的命运了……
如果是探花郎,那是一甲之中,直接就是进士及第,到翰林院任编修,也就是说已经有了工作了;而如果只是二甲,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