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穿越 一)+恶搞——猫小碧
猫小碧  发于:201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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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关键的是,这件事情的真相,杨廷和这么聪明的人,总是要知道的。自己的儿子冒犯的天颜,这件事情有多严重,杨廷

和自然是明白轻重缓急的,估计不用朱厚熜说,他也得留下了镇场面了。要不然,他走了,留下来杨慎一个人,曾经调戏

过天子,又是个这么样有点愣的家伙,朱厚熜还不是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除此之外……皇帝被调戏了,天子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当然是不能说的!

所以朱厚熜也就含糊其辞了,而杨廷和大约也想着不论是什么事,先掩饰过去比较好,也含糊的就应了:“既然公子这么

说……

可夏言在一边站着呢,他却仍旧是沉着一张脸,打断了杨廷和的话:“公子,下官倒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能

教杨大人府上和您的侍从打成一团!”

夏言这么问了,杨廷和虽然吃惊于他怎么这么敢嚣张的质问皇帝,但是也只好开始审讯参与斗殴的人员——他总不能跟夏

言一样,质问皇帝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慎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能纵容下人向着父亲的贵客动手!”

杨慎整了整被黄锦扯得皱了一片的衣袖,向他爹行礼:“父亲不知,原是这位小哥无故先向儿子动手的。儿子不过想与他

家公子——哦,就是怀瑜贤弟——多亲近一些,他便横生阻拦。怀瑜尚且没有说什么,他一个做下人的……”

“畜生!”杨慎的话被杨廷和一脚打断。

是的,一脚。朱厚熜张大了眼睛看着杨廷和对自己的儿子实施家庭暴力。他这是第一次知道,杨廷和这么大年纪,也能做

出类似跆拳道前踢的动作。

“贵客临门,岂是你能冒犯的!”杨廷和的脸色从通红向着惨白转变,速度丝毫不比之前的一次变幻慢,“我嘱咐你要好

好招待这位贵客,你却如此轻忽!”

朱厚熜看着杨廷和的脸色变化,眼神里已经有些惊恐了,估计他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取向问题的。于是暗叹一声,也同时

放下了心。杨廷和这么聪明的人,大约已经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那么这回他就算是为了替儿子赎罪,也不会走人了。

杨慎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见到自己的爹对客人这么恭敬,他还没说什么呢,他爹就跺了他一脚,估计也是知道朱厚熜

身份实在不一般,所以也没说什么。他从地上爬起来,也就直接跪下了。但是头侧着,两只眼睛骨碌碌的却是仍旧盯着朱

厚熜的脸。

朱厚熜这回是真的抽了,想磨牙。

你都被自己老爹教训过了,也知道我不能惹了,你说你还眼巴巴的看着我,跟看肉包子似的,你不是找打吗?

朱厚熜很想让杨廷和看看他儿子的德行,但是杨廷和现在是厚着一张老脸装看不见了。反正他已经是教训了儿子了,估计

也已经死了心,做好为朱厚熜服务到死的心理准备了,只是不看杨慎,向着朱厚熜行礼:“今日实在是冒犯了公子了,下

官心下难安。下官教子无方,养下了这样的孽畜,已然知罪,还望公子海涵。”说着,一揖到地。

“我已说了是误会……”朱厚熜假笑着打哈哈,“杨大人不必惶恐了,我是不会怪罪于你的。这件事便算了,日后你我权

当不知此事。”

杨廷和满脑袋汗,这算是终于放心了。于是他又踹了杨慎一脚:“还不下去!”

等杨慎给他爹行过礼下去了,杨廷和也打发他家的下人离开,整个厅上就剩下朱厚熜带来的几个人伺候着了。

朱厚熜坐到了正位上,杨廷和和夏言这才正式的跟他见礼,跪下来叩头问安。

等几个人都坐下了,夏言的脸色还是非常不好看。朱厚熜这才想起来,夏言也是在京城待了七八年的,杨慎有什么绯闻传

说,估计夏言都是知道的,毕竟杨慎在京城实在是个名人。这么说,夏言大约也知道杨慎到底怎么他了?

一瞬间朱厚熜觉得嘴里有点苦。

夏言这人,在熟人面前就有点太直了。前些日子王守仁刚走的时候,他要求裁员,朱厚熜没答应,他还差点就跟朱厚熜闹

起来。有时候他看见朱厚熜有什么行为不符合他的价值观,就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指责或者是拐弯抹角的讽刺。那些鸡毛蒜

皮的小事,有时候连赵审都不会管这么严,管这么宽,朱厚熜真觉得夏言才应该去做太傅。

朱厚熜咳了两声:“嗯,朕今日是来探望杨卿。杨卿前几日不是说身体见衰,体力不济?朕今日观杨卿气色尚佳,力道也

不输于壮年啊。”

那一脚踹得挺带劲儿的。

杨廷和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天,才对着朱厚熜说:“臣不敢欺瞒皇上,前些日子确是不好的。蒙圣上关心下问,又

派遣太医前来诊脉问药,臣已然是大好了。”

“唔……如此便好。”朱厚熜知道现在彼此说的都是官面上的话,也不觉得杨廷和寒碜,接着说,“杨卿既已经好了,那

朕可就不允你的奏疏了。杨卿经国之才,朕还需杨卿多多辅助呢。这么着,朕多准杨卿七日休养,大朝会小朝会都可免了

,将身体养好才是正经。只是七日之后,杨卿须得继续努力了。”

杨廷和这会儿除了说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也只能赶忙跪下谢恩:“谢圣上体谅,臣遵旨。”

说完了朱厚熜的事,杨廷和看了看夏言。夏言却是一言不发了。

于是朱厚熜也好奇的看过去,夏言向着杨廷和拱拱手,道:“下官来意,与皇上相同。”

杨廷和的脸色有些尴尬,大约是又想起了刚才朱厚熜对他的调侃。朱厚熜这会儿却正好装装好人,替杨廷和解围。

“朕出来也多时了,宫中太后不免担心。”说着他看了看夏言,“夏卿可与朕同往?朕还有些事托付夏卿酌办。”

夏言称是,两个人跟杨廷和道别之后,也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只是上了马车,夏言的脸色忽的一沉,眼神阴沉的看着朱厚熜,让某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家伙不由得猜测他是不是想杀人灭

口。

“皇上万金之躯,怎能轻离圣舆?白龙鱼服,行于街市,真是莽撞!”夏言虽说语气还算恭敬,但是语言就不是那么客气

了,直接就是教训朱厚熜的。

朱厚熜也挺无奈,他知道夏言不是单单因为他私下出宫的事情生气,估计让他愤怒的还是杨慎调戏事件。

只是,他出宫之前也没想到会遇见杨慎,更没想到杨慎会抽了风来调戏他。朱厚熜很委屈。和臣子心有灵犀,能想到一起

固然是好事,但是怎么就这么倒霉,正好让这个臣子看到了他的糗事呢?

夏言很不满,朱厚熜也只好说:“朕知道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么检讨了,夏言的表情才看上去缓和了。朱厚熜有一瞬间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把自己当做儿子看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大

胆的管,还管得这么多?

然后朱厚熜才想起来,他好像从来都没关心过员工们的生活。比如他从来都不知道王守仁现在有没有老婆,他的儿子是个

怎么样的人;而夏言又有没有结婚,有几个孩子,父母都还在不在了……知道赵审有一妻一妾,生育有两儿四女也是因为

赵审一家子基本上都是围着他转的——赵审的妾原先是王府的管事丫头,而赵审的两个庶女现在都在蒋太后身边伺候。

这样的老板是不是会有点不近人情?朱厚熜有点检讨自己。或者应该让西厂动起来,看看大臣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谁家

有没有什么困难?可是,这样又让人觉得是在侵犯他人隐私。而且知道的越多顾虑也越多,还真不如眼不见为净。

朱厚熜把头靠在车窗的窗棂上,漫不经心的向外看着,想着要不要重新启用西厂的事情。夏言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一言

不发。

忽的朱厚熜坐直了脊背,车窗外飘过一抹红色,朱厚熜眼尖的看出来了,那是穿越文必备的道具:糖葫芦。当然旁边还有

卖糖葫芦的小哥。

明代的南方是很少会有糖葫芦这种东西的,这算是北方特产了。朱厚熜在安陆生活的那十多年还真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后

来进京,就被关在皇宫里了,当然是没机会见了。所以朱厚熜虽然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真是第一次用这双眼睛看见。

第二十九章:解意言情

眼前忽然出现的红红的糖葫芦,让朱厚熜的心里真的有了一些怀念的感觉。上辈子看那些YY的穿越的文时,总会嗤笑那些

写烂了的买糖葫芦的桥段,这会儿忽然亲切了起来。

这辈子穿越成现在这个身份,虽然真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但是打从心里说,穿越,并不是朱厚熜所希望的。

身份高贵又怎么样?手握重权又怎么样?不照样是,远离了家乡,远离了亲人,远离了朋友,远离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

时代……

虽说会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个改变国家命运的机会,做得好了就是人民的英雄了。这些带着诙谐的安慰的语言,朱厚熜不

止一次告诉自己。但是如果真的能够拥有选择的机会,他大概真的会很自私的,选择不要拥有改变一切的机会,让他仍旧

是那个简简单单的大学生,让他能够回到原先的那个世界就好。

桃源虽好,终非吾乡……更何况,这并不是一个桃源胜地。宫廷,朝堂,这是个太过阴暗复杂的世界。朱厚熜的思想没有

那么深刻迂回,心思也没有那么深沉诡狡。就算朱祐杬曾经教导过他皇家哲学和处世之道,朱厚熜本质上也还是那个普普

通通的大学男生,没有真正的接触过社会的青年苏沉照。他并不适应这个需要太多思量和权衡的身份,也不适应这个总是

在勾心斗角的环境。穿越之后的这些年,说不累,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实在是虚伪。

真的是很疲惫了。朱厚熜只不过一个普通人罢了,头脑好一些,又能好到哪里去?毕竟还不是天才。心智成熟一些,难道

还能和那些在朝廷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们相比吗?又不是情商超过两百的人精!

这样的累,是从内心而出的,没有归属感的疲惫。虽然现在已经对自己今后的生活有了定位,但是,那就是他的结局了吗

?对于未来,朱厚熜有着强大的不确定感。

如果现在他还是苏沉照,那么日后的生活轨迹可以有很多种。他可以选择平平淡淡的生活,可以选择很随意很自由的生活

,也可以选择做一个所谓的成功人士,站在一个可以俯瞰一部分人的高度上寻找自己的价值。不论他选择了什么,他的选

择不会有太大的压力,除了考虑自己今后的生活问题,不需要再担心别的什么。

但是现在他不是苏沉照了,他已经是朱厚熜。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关乎着国家的命运走向,关系着千千万万人的生存。虽然

历史的走向可能会比他的选择要糟糕一万倍,但是他的每一个选择造成的每一点损失,都是他失误的见证。

这些见证会变成心灵上的包裹,压在脊背上。现在走下去的每一步,需要考量的,需要担心的,需要顾及的,都太多了。

这样的累,也是没有后盾,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没有可以相互扶持的人的疲惫。朱厚熜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没有朋友,

也没有亲人的。朱厚煜早早的夭折了,蒋氏从最初就是需要朱厚熜来为她考虑,而陆炳,彼此本来就身份有别,在发生那

件事之后,他们之间,早已经不是从前了。至于师长,在朱厚熜登上皇位之后,也都变成了臣子,不再是朱厚熜可以依靠

和全心全意的倚仗信赖的对象了。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朱厚熜是孤身一人的。必须独自面对一切,面对所有的风雨挫折。即使人生并没有太多艰辛,然而那

种孤寂的感觉,本身就是对人心的折磨。

如今忽然看到了那红色,像是穿越了几百年的时光在向他招手的遥远的回忆。朱厚熜忽然觉得,眼里好酸,心里,也好酸

他挺直了脊背,侧过身,不让夏言看到他的面颊上,已经出现了水痕。

“停车。”

身后夏言的清朗声音忽然响起,朱厚熜来不及擦擦自己的脸颊,打理好仪容,只好侧过头靠在窗棂上,假装自己在睡觉。

这样的掩饰自然是不能骗过夏言的,但是他并没有对朱厚熜说什么,只是向着车帘外面跟着他的长随吩咐了一句什么,然

后又重新回到马车中坐好了。

夏言其实也是有些不安的,他察觉到了朱厚熜的情绪不好,也发现了他,似乎在流泪。只是,那是帝王之尊,哪里能轮得

到他来安慰……

却不知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今天说话太难听了?夏言有些自责,但又不知是不是自己错了,而自己又错在何处。

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确多了一些,连他都有些心乱了。而面前这个少年,虽然是九五至尊,却也仍旧还只是个少年而已……

夏言也看到了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那抹红色。或许是早逝的兴献王,曾经递上这么一串甜甜酸酸的果子,哄着那时年幼的孩

子破涕为笑?

于是夏言忽然想起了,还没有中举时,自己那个早夭的孩子。才不过两三岁的儿子,仿佛前一刻还在眼前笑着,下一刻就

已经成了冷冷的一个小身体,烧掉了,装进了小小的瓷坛子。如果能够活到现在,比面前的少年,还要大上一些的……

一种爱怜忽然就从心底升起。或者真的不应该对他这么严厉,说起来,也只是一个还不满十六周岁的孩子……

心里忽的一冲动,夏言向着车帘外赶车的乘舆官喊道:“停车。”

车子缓缓停下,夏言从车帘探出头,向着自己的长随招招手。吩咐了他去买一串糖葫芦,夏言才重新回到车内坐好。

慢慢吁出一口气,夏言知道自己今天有些不冷静了。本来,乘着皇上的车,作为臣子,已经是逾矩了。这还可以说是因为

要随圣上进宫,圣上特赐了的,免得麻烦,还要圣上等候。可是,现在却是随意指使皇舆了……

现在皇上对自己还是恩宠非常,当面指责,他也能一笑了之。可是等到失宠的时候呢?等到皇上积怨深了,容不得自己的

时候呢……

夏言觉得自己并不求全身而退,当初拜托赵审投折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成功则成仁的觉悟。后来侥幸得到了皇上的信

赖,也只是想着能够多多办事,趁着圣宠未绝,多做些成就,也好让天下人过得好一些,自己的心安一些。

可是真的想到了死,心里哪有甘愿的?自然是,会有诸多的不舍。

今日的行为,先是与圣上同车,而后又出言不逊,再指使了乘舆官……唉……夏言有些担心了,他,这或许都能算是在找

死了……

不过担心也只是那么一会儿了,长随已然挑开了车帘,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递进来一支红色的山楂串儿。

夏言接过来,感觉着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假咳一声,伸手拉了拉朱厚熜的衣摆,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故作严肃的递过去

那支,红红的糖葫芦。

朱厚熜看着那张故意板着的脸,虽说透着遮掩不住的赧然,却仍旧是英俊无方。有些男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不过…

微红的耳根,却是为了什么?

朱厚熜伸手接过竹签,噗嗤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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