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潞又仔细看了遍地上奇怪的涂鸦，才突然发现眼前的线条很熟悉，很像一个大型的圆形魔法阵。
“但是，本来就是从长计议的计划，会出点差错也是情理之中，抱歉，我也没多少时间，你什么都不知道也太可怜了，我能说多少就说多少吧，”漆黑的程潞揉了揉血红程潞的头，“我们并不是长得像的双胞胎，也不是什么克隆人，我，就是你，程潞。”
他在说什么？
“所以，你的愿望我是最清楚的，但是这个愿望会实现的几率实在太低了。”
愿望？他在说什么？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哥哥对我笑了，所以……
所以？
“幸好我有点魔法天分，只要有魔法的帮助，我就可以无限期地循环我们的生活，只要循环个上千次，我们的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对不对？”
愿望？
只希望哥哥再笑一次？
“你一直以为我们的愿望是看到哥哥的笑容，但是，这样你就满足了吗？不对，这其实是个误区，我们约定过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哥哥喜欢上我们。”
我，明明不想死的。
明明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不能就这样把哥哥让给那个女人。
明明还有很多事要做。
为什么要死呢？
程潞感觉手被牵了起来，漆黑的程潞笑眯眯地咧开了嘴。
“只要不停地循环我们活过的那段时光，总有一次哥哥会变得不讨厌我们吧？”
……
……
呐，程潞，该想起来了吧，我们原本的名字……
“……程潞……不对，我叫，拉斯特（last）……”
第34章
后日谈
“我有罪。”
年近五十的男人跪在神圣的教堂前，俯首向牧师（大地精灵）圣菲斯忏悔。
金发的牧师（神）俯视着匍匐在地上的人类，反问。
“你有什么罪？”
“伟大的神灵啊，您愿意聆听我的忏悔吗？”
“当然，说来无妨。”
“我……我爱上了自己的儿子……”老男人用近乎哭泣的声音说道，“我……甚至对我的亲生儿子有了欲望……我……我……真是不可饶恕。”
“对于神来说，并没有不可饶恕一说，神会原谅你，神就是这样的存在……但是，就算神原谅你，你能原谅你自己吗。”
“这……当然不能……”
“啊，你刚刚犹豫了一下呢，其实事情没那么复杂，你完全可以原谅你自己，只要你抛弃常识和良知。”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
“看，你又犹豫了。”
金发的牧师（神）用人畜无害的笑容回应老男人的怒吼。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种问法，那么我换种方式提问，你为什么会觉得爱上儿子是一种罪呢？”
“这不是当然的吗？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是我的儿子，我也有妻子，我怎么会对他……这是不对的……我不明白我为什么……”
“当然？原来如此，又是常识对吧……又或者，那是你的理性，你最后的理智，你最后的良心对吗？嘛，虽然那种事对我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啦，你活了这么长时间，居然在晚年还为这种事这么烦恼，伤心，鉴于我不忍心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年人难过，我就好好教教你，你所说的理所当然的事、常识对神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对，对神来说，根本不存在乱伦这种说法，相信你活了这么长时间也听闻了不少关于神的传说吧，作为主神的月亮女神就是宙斯和他的表姐乱伦后生下的。
神不会有罪恶感，神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人类不一样，人一生下就注定拥有七情六欲，真是麻烦的感情啊，人类常常赞美爱情的美好，人类说喜欢上一个人是至高无上的幸福，但你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呢？难道爱情本身会随着爱慕对象的不同而改变性质？不，应该不会吧，那么你到底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呢？好好回忆一下吧，总会有个理由的，你会爱上你的儿子，你会对你的儿子产生性欲，你会为此感到羞耻，这都是有原因的，仔细想想，说出你认为的理由。”
“不……不……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明白……神……神，请宽恕我……”
“真的是，听不懂人话的老家伙呢。我明明都说过神会宽恕你的……”
不，其实这么说有点不妥，正确得来说，应该是神根本就不想跟人类有所瓜葛，神的存在就是原谅人类，被人类追从，这一点到底是谁规定的，已经没法去探求了，只是像本能一样，只要身为神，都会去遵守这个规定。
“总觉得……”金发的牧师（神）撑着下巴眯起了眼睛，“很无聊啊……”
“什么很无聊？”
掌管死亡的神洛雷塔·阿努比斯问道。
“所有的一切啊，不管是刚才来我这里忏悔的老头子，还是现在这个时代。”
“觉得累的话，去睡一觉怎么样？”
“不是累啦！是无聊——无——聊——，睡觉也很无聊啊，怎样都很无聊。”
“……阿圣，你得了厌世症？”
“哎～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我从一开始感兴趣的只有小洛罢了，但是最近小洛忙得要死，根本没时间陪我玩啊！所以我很无聊啊！”
“你这只是在闹别扭而已……说起来，刚刚那个自称爱上儿子的男人之前就来过几次。”
“哎？真的假的？”
“那个人似乎每次都会向不同的神寻求宽恕，但是他从来没向任何神透露更多了，只是单纯得想得到宽恕。”
“哎……也就是说那老头子没有说实话？”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明白了！既然那个老头子这么掖着藏着，我就偏偏想知道！”
“等等，阿圣，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都被我知道了，我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和正统神不一样，被流放的我可以随意出入人间，看着吧，我一定会把这个老头子藏着的故事找出来！”
“……都说了我没这个打算……等一下，你去哪？”
“当然是去跟踪那个老头罗，那老头肯定还没走远，我要去把他的秘密给挖出来，一定非常有趣！”
笑盈盈的、金发的、被放逐的神踏着轻快的步子消失在死神的视线里。
死神，洛雷塔·阿努比斯盯着同伴消失的地方怔了会，才喃喃自语道。
“恩，我还打算……还是算了吧。”
就在死神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对不起，请问您是神父吗？”
非常稚嫩的声音。
洛雷塔回过头，感叹圣·菲斯的玩忽职守。
叫住洛雷塔的是一个非常年幼的男孩，他有着一双大大的金色眼睛，看起来即无辜又可爱。
“我不是神父，神父刚刚出去了。”
“这样吗？这下该怎么办呢……”
被告知神父不在的小男孩苦恼地挠着头，像这么小的孩子一般不是来做祷告的，最大可能是因为迷路了所以找神父问路。
但是洛雷塔并不想去管这件事，所以他解答完男孩的问题后，就径直离开了。
死神洛雷塔·阿努比斯，拥有弑神兵器紫尖兵，现在唯一幸存的神创人形。
几天前，一直对他的行踪不闻不问的神之王突然托梦神传话给他，说是要召见他。
洛雷塔直到被召见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众神之一，光之精灵白袅被杀的事件虽在当时被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受到惩罚的终究只有大地精灵圣菲斯而已。
虽然洛雷塔觉得神之王一定知道幕后黑手是自己，但他同样知道神之王是个温柔的神，所以不会给自己下达神罚。
为了避风头洛雷塔暂时离开了神界，原本，他认为神之王是再也不会再召见自己的。
不过，事情也在情理之内，毕竟弑神事件已经过去了四万年之久。
乖乖接受召见后，洛雷塔很普通地被授予了任务。
和圣·菲斯分开后，死神洛雷塔·阿努比斯回到了教堂的内厅，内厅的椅子上还摆着圣菲斯吃剩下的汉堡包，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洛雷塔拿起一叠信纸坐到了祷告席的第一排长椅上。
【天煞赤城分析报告书：
鉴于这个时代出现了追从拉斯特的魔法团体，因此主神比较担心三万年前的人神大战会再次发生，我死神洛雷塔阿努比斯特地下潜人间作此调查，现阶段调查已结束，结论是主神的担心是杞人忧天。】
因为比较在意连神都久攻不下的天煞赤城，洛雷塔就稍微对这片要塞做了调查。
起初潜入里世界时，他还以为会遇到强力的攻击，但事实上，洛雷塔在路上连一个魔法师都没有遇到。
在快要到达天煞赤城时，洛雷塔才远远看见了六个人影，那恐怕就是传闻中的六大黄泉守护者，别名天煞赤城的六大守卫。
这六个守卫的传说就连洛雷塔都略有所闻，听说他们无所不能，就连神都无法摧毁他们。
为了不被发现，洛雷塔绕了个圈子慢慢接近那些模糊的身影。
奇怪的是，那些影子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
等洛雷塔靠近到可以看清他们的距离时，死神才意识到围绕在这些影子守卫身旁的违和感是什么。
在死神眼前的是一尊比他矮半个头的女性雕塑，女性看起来很像游戏里面精灵的角色，绿得像水藻一样的头发和尖耳朵非常显眼，女性穿着暴露，皮革制的裹胸和丁字内裤勾勒出了女性精灵火辣的身材，女性精灵雕塑上面还有模有样地披着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毛斗篷，斗篷上绣着复杂的花纹。
视线下移，死神在雕像的脚底发现了一行隐蔽的小字。
——黄泉六大守护者，其三，太极一。
这个就是天煞赤诚的守卫之一，太极一。听说是位出色的女性精灵。
但……雕塑？”
死神伸出枯瘦的手指抚摸着雕像的表面。
对，雕塑，真的只是雕塑而已，这些雕塑甚至没有任何结界效果，是非常单纯的雕塑，这些雕像，看起来只是为了纪念，那些杰出的，魔法师，而修建的，纪念碑，而已。
六尊雕像按阴阳男女分为左右守卫。
男左女右，位于左手边的三尊雕塑都是男性的魔法师，分别是——
黄泉六大守护者，其一，六十四卦雷，他是雷神的后裔，头脑异于常人，记忆力超群。
黄泉六大守护者，其二，两仪克神，他是火龙的后裔，力大无穷，在神与魔法师的战场上立功无数。
黄泉六大守护者，其六，两仪玄神，他和克神互为对方的二重身（双胞胎），同样身为火龙后裔的他却完全没有继承火龙的力量，反而饱受神的摧残，即使如此，他也在魔法领域颇有成就。
位于右手边的除了最先看到了太极一，剩下的——
黄泉六大守护者，其四，八卦蝶，她身为神身边的间谍，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黄泉六大守护者，其五，四象雾，人如其名，她是个如同雾一样行踪诡谲的女性，即使这样，她却和两仪克神并称为魔法师结社的行走兵器，她和两仪克神同样在战场上立功无数，却鲜有人知这位谜一样的女性的最终下场。
直到现在，位于现世和里世界的魔法师们都坚信着这六位守护神还活着，守护着他们的后代们。
但是，事实是，他们都只是千年前的英杰而已，他们即不存在于现世，也不存在于里世界，他们只是魔法师历史长河中的六颗明星而已。
于是，洛雷塔轻而易举地就入侵了天煞赤城。
洛雷塔也不是没想象过天煞赤城的模样，既然是座城，那么一定是可以跟波塞冬海底殿媲美的辉煌建筑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洛雷塔推开了刻绘着复杂花纹的城门。
城门后是——
“咦？”
洛雷塔不禁发出了一声疑问，他甚至往后退了步，确定自己确实走进了天煞赤城。
别说是辉煌的建筑了，天煞赤城的大门后连座城池都没有，不，别说是城池了，连快砖瓦都没有，不，别说砖瓦了，天煞赤城的城门后，根本就是——
一片虚空。
就像宇宙一样，无数个魔法阵漂浮在名为天煞赤城的虚空中。
洛雷塔想起了魔法师们中的传闻——天煞赤城是魔法师们旅途的终点，在这里，不用担心被表世界的普通人迫害，有六大守卫的保护，也不用担心神的迫害，真的是，如同桃源乡一样的地方。
结果，桃源乡的真正面目是墓地吗？
没费多少工夫，洛雷塔就找到了【拉斯特】的魔法阵。
那是个即使在天煞赤城这样的虚空中也非常耀眼的魔法阵，用血画成的巨大魔法阵令四周的小魔法阵全部黯然失色。
至于这个巨大魔法阵的真像，洛雷塔查了些典故很快就找到了线索。
那是名为【干扰位面时间管理】的魔法阵，通过牺牲一个肉体的最重要记忆，来实现局部空间和时间的逆流。
……
虽然死神还并不知道拉斯特这么执着于时间逆流的原因，但这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天煞赤城的真面目足够证明魔法师已经慢慢走向了灭亡。
即使有接受了永生权限的拉斯特们在后台撑腰，衰败也是肉眼可见的。
天煞赤诚的崩坏已经指日可待。
既然已经查明让主神苦手的魔法师并没有威胁，那么这场调查也算圆满完成了。
写上最后收尾的句号，洛雷塔将要交给主神的调查报告收进牛皮袋里，起身拍了拍落到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将牛皮袋交给了站在他身后的袁佐栎手里。
“帮我把这个送到神之王手里。”
“明白了，洛雷塔大人。”
这时，洛雷塔·阿努比斯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眼袁佐栎。
“啊，对了，你上次是不是提到过你被一个拉斯特纠缠的事？”
袁佐栎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红光，他回答道。
“恩，确实没错，但是经过洛雷塔大人的帮忙，已经完美解决了。”
“对方是拉斯特，你确定你收拾干净了？”
“是的，洛雷塔大人不用担心。”
洛雷塔·阿努比斯点点头，然后起身慢慢离开了教堂。
随着吱呀一声闷响，教堂的门被关上了。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袁佐栎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上翘的弧度，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对付一头拉斯特，在我没玩腻之前就好好追着我走吧，程潞。”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