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退婚! 上+番外——苏苏白白
苏苏白白  发于:201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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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也罢,”他又笑了笑,云里雾里地说了句,“该懂的时候就懂了。”

“呃,”我抬头,呆呆地看了看他。

举步要回到席上去,却在走到屏风拐角的地方停了下来……不远处,一派热闹繁华,这繁华好似烘托在云雾中的一轮的明

月……

我半隐在屏风后,远看着席中的赵传孙。

看到他眉眼中含着笑,杯觞间怀着畅意……

也看到甯王嬉皮笑脸中隐着难以言语的情绪……

转身,要走……

赵传孙却突然看了过来……眼神遥遥地……

【二十六】

那眼神的一撞,是我先转开了目光。

自此,我便有些不敢看赵传孙。

这不敢……与先前的不敢,又有些不同。

之前不敢,是怕他骂我蠢,现在怕,是……是什么……

我苦笑了下,轻啜了一口茶,这两天日子过的,比那寒梅枝头上蹲着的老鸦还要多愁善感,惨的是,它能拉开嗓子叫唤,

我却只能扪心自问,问半天,还没个究竟。

这件事,前后我又想了想……

醉天居回来的时候,我该哭,但不该哭成那样,呕心呕肺的;接风宴上,我也该将那碗拿回来,但不该那么凶恶恶的;眼

神一撞的时候,我该转开,但也实在不用逃也似的……

……唉……

手里这茶,越品越涩,窗外老鸦,倒是越叫越欢。

不容易,实在不容易,实在是不晓得自己哪里不容易。

“唉,”我重重地叹了一声。

反正这窗前,傻愣着喝茶的,就我一个而已。

这两天,大约是估摸着我还在“丧妻”中,赵传孙他也不找我,放任我休养着,我自然也不能去找他,算算自那晚接风宴

后,大约也有个三四天没有见到面了。

也不知道他忙着什么,大约也就是忙着上朝下朝,朝廷上你斗我我斗你的快活吧……有可能忙着动心思,怎么把甯王私自

入京这件事情给平了……

这甯王也奇怪,这几天就真的守在这里,从不出去冒头,很是安分。

除了……时不时地来找我漫天胡扯!

“贤侄,贤侄……你在否?”

窗外,突然传来声音。

呃……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茶,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倒霉啊。

“贤侄,”帘子被一把撩起,进来的果然就是甯王。

“呃……”我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吹着茶。

“小贤侄喝茶?”这人就是个自来熟,那张脸皮美则美矣,就是太厚,“有本王的吗?”

皱眉,我瞪着手中的茶,闷闷地道,“……没有。”

“是么,”甯王居然拉开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下来,笑盈盈地看着我,“本王千里迢迢冒死来的,也没口茶么?”

不来更好,我暗道。

“我说……”见我不搭理他,他微微地挑起了眉,笑道,“小侄子,你小叔叔不在家……我无聊得很……”

啊……我手中一抖……泼出些茶水烫在了手背上……

他怎么知道……赵传孙不是我真爹?!

“呵呵,”他见我吃惊的模样,愣了下,突然笑了起来,还伸出了两只手,来扯我脸颊……

这个……我手里握着茶,不得空还手,

“傻瓜啊,”甯王笑得笑得灿若桃花,“你果然是个小傻瓜,赵传孙居然没骗我。”

我愣在当场,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什么叫做赵传孙居然没有骗他?!

“你在说什么?”我看着他。

“想知道吗?”甯王眼梢上飞,极浓极艳地一笑,勾魂摄魄。

……想知道……

……究竟,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轻轻地笑了,“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甯王讲故事的时候,像是在讲一段最真实不过的往事,他说那是别人的故事,是他年少轻狂时候的一个狐朋狗友,现在早

已失散了,也不知道下落了。那个狐朋狗友,曾经少年权贵,宝马轻裘,手里还握着兵权,他父亲临终前给了他一个能够

号令二十万禁军的虎符,那虎符乌黑光亮……够扎眼!

“……你那朋友和你一个爹?”

我皱了皱眉头,瞪着他。

“别打岔啊,”他眼神潋滟地动了动,笑看着我,“故事啊,你别那么计较了,你这样打岔,我想不起来怎么遣词造句了

。”

呃……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

“那个虎符真的很扎眼啊,很好看啊……”

于是乎,原本新贵少年打算就拿着那个虎符,趾高气扬,横行霸道,花街柳巷,美妾娈童地过完他富贵的一生了。但是,

天不从人愿,或者说,天使人另有所愿。有个姓赵的官员,为了巴结他,便请他去家里歌舞美女,席上阿谀奉承,外加葡

萄美酒夜光杯。新贵少年葡萄酒多了,去拉那些歌舞的歌姬……

“后来呢?”我喝了口茶,润了润,等他继续。

“后来啊……”

后来……后来赵姓官员的小公子,嫌他吵,亲自动手揍了他一顿,一边揍,一边就那么微微地笑着……

那是赵传孙,我眼神一黯,“后来呢?”

“后来……”

后来……后来就纠缠不清咯……后来赵家出了事,权贵少年就拿虎符去换了那一家人命回来,虽然他只要其中一个……

居然如此……

“你干嘛告诉我这个?”我低头望着茶。

“傻瓜,”甯王一把拉起我的脸,冷笑道,“我知道你对他是什么心思,当然要告诉你。”

“心……思……”我闭了闭眼,又睁开。

“没错,”甯王那张美脸上掠过一丝决绝,他咬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这次我不能输,这次输,我就放弃……你明

白吗?”

……明白……要我明白什么?

“你不明白啊,”他眼神潋滟地一动,冷笑道,“你以为这些年我在雁门关还是当王爷吗,你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吗,我

都鬼门关爬了好几回了……我背上有蜈蚣阵哦,要不要看,很别致……”

呃……这家伙脑子里装的什么,转得那么快……

还没等我反应,那边已经自说自话地脱下了袍子,露出了……形状优美的背部……

只是,交错了十几道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刀伤剑痕。

触目惊心……我呆在那里看着,无话可说。

忽然,不知何时,赵传孙他走了阴着一张脸进来……

我看着他……或者……他们……

赵传孙恨恨地拉起甯王的袍子,拎着他的耳朵就出去了。

自始自终,小叔叔的目光没有看向过我。

……一块虎符,赵姓全家的性命……

……他背后的伤痕累累……

……这次若是输了,就放弃……

还有,他说,我对……赵传孙的心思……

心思……懵懵懂懂的两个字。

手中的那杯茶已经凉透了,明媚阳光却破窗而入,满屋满室,照在人心上,一阵阵的暖意。

我不知道自己弯起嘴角在笑,眼睛却是淡淡的无奈。

那个模样倒映在杯中,那杯茶却已经凉了。

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地……居然也就过去了那么大半个月……这十来天,虽然同在方寸间,与那人照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他白天忙着公务,晚上,极晚了才回来。

他不在家里的时候,我无聊了,或者闲拓那么几笔字,或者一杯茶发发呆,日子就也这么过,再过几日,就该出丧期了。

前些日子,甯王带着小馒头世子搬了出去。我家小叔叔果然手段厉害,藩王擅自进京这样的掉脑袋的事,他居然也能一手

抚平了。

那一大一小出府的那天,情形异常惨烈。

大的扒着我家的门框痛哭流涕,哀哀欲绝,一张原本艳绝的脸卒不忍睹;小的……小的扒着我的大腿,扭来扭去,抬着一

张傻呵呵的包子脸,口水涟涟。

我那件新上身的袍子,一股子新鲜的口水味。

最后,赵传孙忍无可忍,亲自扔了出去,关门清净。

我站在他身后远处,看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忍不住猜想,此刻门那边,那美艳的甯王定然是抱着他家的馒头哀哀地望着门

板。

赵传孙转身走了,见我不动,也并不来叫我走。

我便站在那里,默默地数着数……

一直到站到腿全然麻了,日头也将西落了,才听见外面寥落离开的脚步声。

此一刻,那张美艳的脸上该是怎么样的神情……

甯王一行离开后,我也默默地回身向内去。

想着去哪里都没有多大的意思,便去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一见我,便心疼地一把拉在怀里,不住地抚摩。

一双老眼里盈着泪花,哽了哽,愣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又不住地摩梭我。

“祖母,”我忙笑着一把拉住她老人家。

我知道,她这是心疼我,连带着心疼她那八字还没一撇的重孙子。

唉……这假夫人的事,我又不能张口告诉她,白白让老人家心疼难受。

“祖母,”我讨好地道,“孙儿将来也做个大官,三妻四妾的,叫她们全来孝顺祖母!”

老太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的好孙儿,我孙儿将来肯定是一品大官,祖母全靠着你。”

底下姨娘丫鬟们见祖母高兴了,忙一起来凑趣,纷纷说得好似我将来不是出将就是入相了。

我笑了一笑,祖母高兴,我也高兴。

“祖母,那甯王……”我小声地凑在祖母耳边问道。

祖母一听我说,便叫人全退下了,只剩下我们祖孙两个。

“宝儿啊,”祖母语重心长地道,“甯王那孩子好,就是有些死心眼,什么事都转不过弯来,他和你小叔叔是多少年的好

交情,偏偏动些邪魔外道的心思,这个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懂,宝儿你听祖母的话,你爹……你小叔叔他着实是为了家里,

你将来可不能在这个上头糊涂,知道吗?”

祖母说完便紧紧地看着我。

我一愣,心中微微一凛……手心一冷。

“好了,好了,”祖母拍了拍我,笑道,“祖母别人不管,也管不动了,就管着你一个,你好,祖母比什么都高兴。”

“嗯,”我点头,应声道。

……祖母,孙儿我大约已是……有些糊涂了……

那一夜,我躺到了床上,却睁着眼,睡不着……

小叔叔与甯王那样聪明,那样位高权重的人,居然也有糊涂的时候……那我呢,与他们这些人比,我不过如此尔尔罢了,

祖母却叫我不要糊涂,我心里的糊涂若是能够不糊涂,若是真的能够一点也不糊涂,那又该是怎样的,或许就跟甯王少年

时一般,那时候的甯王还没有遇到那个叫他糊涂的人,自然是最无忧无虑,一派自在……

忽然,一声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斩不断理还乱的糊涂。

“睡了吗?”赵传孙的声音,似有些疲倦暗哑。

这一声犹如定身法,叫我动也不能动,只呆呆地盯着床顶的空白。

他又轻轻地敲了敲……

我慢慢地拉起被子,将自己的整个儿藏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很久……久到快憋死在被筒里了,我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听,似乎外面真的没有他的声音,这才

猛地一把拉开被子,大喘了一口气。

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地在跳,不得安稳。

刚才那是……唉……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做贼心虚一般。

心跳得砰砰的,这下可好,怕是再也不能睡着了……唉……

“唉……”

“二爷,”墨玉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对着那盆花唉声叹气什么呢?您这都叹了大半个月了,再叹要叹成老寿星了,来

,说说,您这莫非是悟出什么了?”

说罢,他转眼温温柔柔地看着我。

呃……我讪讪地笑了笑。

见我不回答,他又笑道,“没悟出来什么来也好,省得多少烦恼,前儿您在屋子里闷着,刘公公还来看了您一趟呢,传了

皇上的口谕,叫您别想多……”

“啊?”我睁大了眼睛看他,“什么时候的事儿?”

“连上前儿都来了五六回了,”墨玉笑道,“相爷说了,不是什么大事,他知道就好,不让打搅着你。”

呃……赵传孙果然艺高胆大,皇上的口谕居然也不是大事了。

不过……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狐狸也不知道,我那香消玉殒的夫人本就是假的,连那香消玉殒也是假的,哈哈……

居然也有让我胜过小狐狸一筹的时候,想到这个,心里不由地畅快起来。

“二爷,”墨玉突然凑近了来看我。

“干嘛?”我犹自窃笑。

墨玉皱了皱,“你莫不是……傻了吧?”

呃……

算了,也罢……我是有些……糊涂了。

【二十七】

过了今天,就算是出了丧期,明天就该回军机处报道了。

想着趁这最后一天,再好好地游手好闲一天,也是好的。

可惜……天不从人愿。

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偏偏就有甯王来上门,我叹了一口气,这甯王算是阴魂不散了……还带着他的爱子。

见了甯王,我心中有些复杂。

怎么说,这人也是有恩于我家……

“你小叔叔呢?”甯王进了门,就拿一双艳眸四处张望,还把他家的小馒头塞给了我。

“上朝去了,还没回来,”我淡淡地道。

果然,甯王那张美脸瞬时间耷拉下来。

唉……他也不用脑子想想,要是赵传孙在家,能那么便宜开门放他这张狗皮膏药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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