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欧阳皓巡视完整座沐府，帮莫卿把所有的边边角角里的破败之处全部找了出来之后，欧阳皓终于跟莫卿勾肩搭背的回来了。

路漓看着奇怪，之前的欧阳皓跟莫卿一直都不能说太亲近，甚至每次自己跟莫卿说话的时候，欧阳皓射过来的眼神还有些若有似无的敌意，怎么这才一会功夫，两个人就勾肩搭背了？

路漓只听见欧阳皓的话语：“……那以后我就叫你小九啦，放心以后真的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就去清河城找你欧阳哥，在清河城我还是挺有地位的……”

原来欧阳皓看这个九皇子真的是在京城过得惨淡，竟然跟人家拜了把子，还擅自称呼九皇子为小九。

路漓：“……”

虽然看起来这个小九在皇上那么着实不受宠，但是家里的家丁倒是十分的畏惧这个主子，沐府的家丁真正可以称的上训练有素。

沐府虽然看起来破败，但是收拾的倒是很干净整洁，家里的厨子做的饭更是一流，简直迷晕了欧阳皓的舌头。

欧阳皓一边往嘴里塞糖醋排骨，一边支支吾吾的说话：“恩，这个排骨实在太好吃了，那个清蒸鲈鱼也好吃，这菜真他奶奶的好吃啊，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小九啊，看不出来你还这么会享受啊，请这么个厨子要给多少月钱？我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好的厨子，要是能一辈子都吃这些菜，估计我也死而无憾了。”

路漓看了看再次用食物来衡量自己人生价值的欧阳皓，摇摇头，在心中为自己默哀。

在沐府住了一晚之后，欧阳皓第二天跟莫卿一起进宫面圣了。路漓则留在沐府里，思考应该怎么在偌大的皇城里找到陨。

“声音”给的提示是“龙”，路漓有了“舒”的经验，不敢妄自定义这个龙单指的就是当朝天子，当初一个萧晴都硬是能让“声音”给扯到“舒”上去，这个“龙”字看来也不会这么简单。

但是能跟龙扯上关系的太多，皇上所有的子女，后宫，甚至朝臣……路漓越想越心烦，这么多人要找下去，这第二个陨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啊？

路漓在心里一直腹议那个“声音”，这个维护者也太不负责任了，就这么丢给自己三个字，就把自己扔进了两千年前的古代。路漓在心里诅咒“声音”值一辈子夜班。

这时的“声音”正躺在他偌大的床上午睡，仿佛感到有人在骂自己，“声音”响亮的打了个喷嚏。

正当路漓心烦意乱之时，欧阳皓回来了。

路漓见欧阳皓脸色不错，整个人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精神状态亢奋的不得了。

路漓笑着对欧阳皓说：“呦，看来皇上应该对你不错吧，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欧阳皓憨笑着点头，说道：“皇上封我做了镇西将军，还拨给我十万士兵让我三日后开始操练，让我准备三个月后领兵出征。”

路漓笑着说：“很好啊，大将军，看来九皇子说的也不全对，这个皇上看起来还是很圣明的，大敌当前知道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抗敌上。对你爹应该也不错，不然皇上怎么会把镇西将军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你。”

欧阳皓现在的神色有些复杂，低下头想了想说：“圣明？我不知道，皇上给我的感觉并我像我爹说的那样是个治世明君，但好像也不像小九说的那么荒淫无道，他给我的感觉是异于常人。”

路漓轻笑一声，说道：“异于常人？呵呵，你看看九皇子那副俊秀摸样，他爹能难看到哪去啊？”

欧阳皓摇摇头，说道：“不是那样的，皇上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我很难形容，不是说他长的丑，是异于常人！反正很奇怪就对了。以后要是你有机会亲眼见见皇上你就知道了。”

路漓疑惑的看了眼欧阳皓，并不吭声。

路漓没有再追问欧阳皓有关皇上的喜怒无常，只是见欧阳皓是一个人回来的，奇怪的问道：“九皇子呢？还留在皇宫里跟皇上说话么？也是，他们父子应该很久没见了。”

欧阳皓摇摇头说：“没有，我觉得小九跟皇上的感情非常的淡泊，小九跟我一起进宫面圣，皇上对这个久未见面的儿子说的话还没跟我说的多。刚才我出宫的时候，小九说去看他的母妃，就让我先回来了。”

路漓点点头，说：“皇族里面无情亲，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连血脉相连的骨肉亲情也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当皇上虽然坐拥天下，但是却的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防，也挺可悲的。”

欧阳皓对路漓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嘻嘻的看着路漓，那个眼神看起来像是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孩子。

路漓皱着眉头看欧阳皓，十分不解欧阳皓的这个表情是个什么意思。

欧阳皓故作神秘的清了下嗓子，轻咳了两声，缓缓的开口了：“路漓啊~~~”

路漓厌恶的皱着眉头，心里十分不喜欢欧阳皓这样拖长了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欧阳皓看路漓已经有发火的迹象，立即收起了自己讨打的表情，其实刚刚进屋的时候，欧阳皓就发现路漓的脸色不好，心里也知道路漓在为陨的事心烦。

欧阳皓坐直了身子，正色对路漓说：“路漓，不要不开心。我知道你还在为陨的事心烦，我这趟进宫的收获可不止一个镇西将军而已哦。你的事我也放在心上了，我们是同伴嘛，嘿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直很尽心的在帮你哦。”

路漓一听欧阳皓的话，就来了精神，急切的问道：“你是在皇宫里打探到了陨的下落？陨在哪里？”

欧阳皓把已经急得站起来的路漓按到凳子上坐好，开口说道：“陨在哪我是不知道啦。哎，不要这个表情嘛，虽然不知道陨在哪，但是我确实打探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说不定跟陨的下落有关呢？”

路漓嗯了一声，示意欧阳皓继续说。

欧阳皓看自己的话终于有点引起路漓的兴趣，很高兴。笑着对路漓说：“路漓，有我这个同伴当帮手挺好的吧，才到京城两天我就打听到了一点有关陨的情况。今天其实我早就可以回来的，就是为了你的事我才在宫里多呆了半天呢！哎呀，说起来，我都有点饿了，从早上忙到现在呢，中午也就只吃了一点那个御膳，其实一点都不好吃，连沐府厨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路漓，你等等啊，我去找厨子，让他给我炒两个下酒菜，我们边吃边说啊。”说完，不等路漓回答，欧阳皓就径自的跑开了。

路漓：“……”

厨子动作很快，半个时辰之后，一桌子的好菜就准备好了。欧阳皓甚至从沐府某个不之名的角落里找出了一壶不知成分的酒，准备边品酒边用膳。

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连不太饿的路漓闻着菜香都有些流口水了，也就坐下和欧阳皓一同吃起来了。

还别说，那壶莫名的酒味道还真不错，入口酒香极浓。

酒过三巡，路漓总算弄清，欧阳皓打探到的消息是什么了。

欧阳皓曾经问过路漓，萧晴是怎么得到第一块陨的，因此欧阳皓对于郝府二十年前的那场天地巨变也大概了解。这次进宫，欧阳皓就有目的的询问了一些宫女、太监想看看皇宫在这些年是否也有同样的情况发生过。

别说，向来缺心眼的欧阳皓这次歪打正着，还真让他问出了点东西。

二十年前，皇宫正在举行盛宴，庆祝的是欧阳云将军大败西域蛮夷，得胜归来。就在庆典的最高潮，突然天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然后只听见“嘣”的一声巨响，皇上的寝宫被闪电劈了个大窟窿，幸亏当时皇上不在寝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这个窟窿里面有没有陨，欧阳皓就不知道了。路漓却在听到这件事后立即就肯定，第二块陨肯定就在这个窟窿里。

皇上寝宫被劈的事情也是在二十年前发生的，路漓心想估计这三块陨应该是同一时间掉入地球，看来这信息在找第三块陨的时候也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找陨的事情有了眉目，路漓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也跟着欧阳皓一起把酒言欢。

想不到那个酒的后劲挺大，不一会，欧阳皓就有点晕乎乎了。

第五章

欧阳皓大着舌头说：“路漓，我觉得你是好人，真的好人。”

路漓眯着眼睛，轻哼了一声，说道：“我是好人？我怎么不觉得？我要是好人的话，当初在清河城能那样去伤害你的好兄弟郝舒？我要是好人，我能用欺骗郝舒感情的方式来得到第一个陨？”

欧阳皓大笑几声，伸手扶住路漓的肩膀说：“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敢肯定你是好人。因为你会内疚！坏人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路漓轻笑的推了下欧阳皓的额头，把欧阳皓与自己过于贴近的脸推开，说道：“会内疚就是好人么？那杀了人再去道歉就不用受惩罚么？做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老天爷从来都不相信眼泪……”

欧阳皓听路漓的话语声越来越低，仿若虫鸣般，这使得欧阳皓一点都听不清路漓在说什么。

欧阳皓推了下路漓，大声的说：“说那么小声做什么，我一点都听不见，把话说大点声。说话跟蚊子嗡似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难怪被人压。”

路漓早就习惯了欧阳皓的口无遮拦，也不理会欧阳皓话语里对自己的侮辱，慢慢的给自己倒了杯酒，继续轻声的说道：“没什么，刚才的话不是对你说的。”

路漓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眼前浮现的却是自己母亲与弟弟死时那天满天飘红的景象。

欧阳皓看着路漓的侧脸发呆，仿佛中了魔般，右手不受控制的伸向了路漓的左边脸颊，轻轻的摸了一下。

路漓感觉到欧阳皓的触摸，路漓侧开脸去，皱着眉头说：“你干什么？”

欧阳皓在路漓侧脸的那刻就反应过来了，瞬间脸就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欧阳皓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岔开话题似的说：“路漓，你有兄弟姐们么？”

“还有一个弟弟”

“有个弟弟啊，真好，我一直都想有个兄弟呢，可以跟我一起练武，打架，读书。你长的这么好看，你弟弟肯定长的也好看。你弟弟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们这里啊？给你当帮手也好嘛。”

“我弟弟三年前就死了。”

“…….”

过了一会儿，路漓只听见欧阳皓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路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两个默不作声的喝了一会儿酒。

也许是气氛太过压抑，欧阳皓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对路漓大声说：“我的名字叫欧阳皓，起名字的时候，我爹希望我长大后能有一身浩然正气，能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样，带兵打仗，嘿嘿，他说对了；四岁之前郝舒都没有名字，现在的名字是他四岁的时候萧姨跟他起的，萧姨希望郝舒长大了能成为个谦谦公子，故起单名一个舒字，现在的郝舒真的成了一个潇洒的小公子；莫卿那个爹太不靠谱，他的名字就不考究了。路漓，一个人的名字真的很重要诶，我一直都觉得路漓这这个名字很好听，不知道这个名字有没有什么意思啊？你跟我说说。”

路漓低头沉吟了一会，浅浅的抿了一口酒，缓缓的开口说道：“路漓，意指在人生的岔路口，带着眼泪离开。”

欧阳皓皱着眉头说：“这也太不吉利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了。”

路漓轻笑两声，自顾自的喝酒，不理会欧阳皓在一旁抱怨自己的名字太不吉利。

又过了一会，可能真的是喝多了，欧阳皓慢慢的趴在了桌子上，眼睛半闭着，喃喃的开口：“路漓，我不喜欢你的名字了，太不吉利。以后我也像郝舒那样叫你漓儿怎么样？漓儿……..感觉很亲近，我很喜欢，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漓儿……”

路漓看见欧阳皓哼哼的没有了声音，轻笑一声，摇摇头，起身把欧阳皓扶进了卧室。

第二天欧阳皓起床后，全身酸痛，头更是痛仿佛要裂开一样，他看见路漓跟没事人一样，奇怪的问：“路漓，你的酒量这么好？说来也奇怪啊，平日里我的酒量不错啊，昨天也就喝了不到一壶，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路漓发现欧阳皓已经完全不记得昨晚说要叫自己漓儿的事了，也不提醒他，只是说：“昨晚的酒都是你喝的，我总共就喝了两杯，怎么可能醉着你这个样啊？不过那个酒确实酒劲挺大的，我只喝了那么一点，今早起床的时候都感觉头痛的厉害。”

欧阳皓点点头，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口说道：“那确实是好酒啊，就是不知道名字，等小九回来，我去问问他。还真是看不出来，小九这个破府里藏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府里随便一个厨子做的饭比我昨天在皇宫吃的御膳都好吃，随随便便一壶不名的酒竟然堪比玉液琼浆。”

欧阳皓和路漓刚刚用过早膳，就看见一夜未归的九皇子司莫卿回府了。

司莫卿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脸色也不好，整个人蔫蔫的，进屋看见路漓和欧阳皓跟自己打招呼也只是随便的挥挥手，嘱咐下人好好侍候便径直的回房了。

路漓昨天听了欧阳皓的话后，本来寄希望于司莫卿能找机会带自己去皇宫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陨的下落，但是看见司莫卿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也不好开口，只得默默的看着司莫卿回房了。

欧阳皓还有两日才需要去军营练兵，这两日的时间当然不能浪费，欧阳皓也不顾宿醉的不适，用过早膳便拉着路漓去逛京城市集。

京城的市集果然热闹非常，街道上的人马川流不息，道路两旁开满了各式商铺、酒楼，小孩的嬉戏打闹声不绝于耳。

看到这样一番繁华的景象让路漓不禁觉得当今圣上就算真的性格有些古怪，但是治理国家应该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路漓抬头看看明媚的阳光，身上感觉暖洋洋的，觉得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在心中感叹在阳光下活着真好。

“路漓，过来，看看这个。”欧阳皓站在路边的一个摊位前对着路漓挥手大叫。

路漓现在的心情很好，听见欧阳皓的叫声，小跑着去往欧阳皓的身边。

“你看”欧阳皓献宝似的指着小贩的摊位说。

“这是什么？真好看。”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你看这颜色多漂亮。”欧阳皓拿起摊位上的东西递给路漓。

路漓接过欧阳皓递给自己的东西。那是在一根红绳串着的一对玉锁，玉锁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质，体积很小，大概也就成年男子的小指甲盖那么大，体积虽小，但是玉锁的做工却非常的精细，两只玉锁的正面上分别雕刻了龙与凤的图形，雕工异常精湛，龙与凤的形象活灵活现。

路漓把玩了一会儿玉锁，发现如果将两个玉锁有图案的那面叠盖在一起，两个锁就会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没有一丝间隙。一龙一凤用自己的身体把对方缺失的部位填补充实，两者身体契合的仿佛原本就是一个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等路漓的眼睛从玉锁上挪开的时候，才发现欧阳皓已经把买玉锁的钱都付了，还找老板要了两根红绳。

欧阳皓拿过路漓手中的玉锁，把原本将两个玉锁套在一起的绳子解开，再小心翼翼的想用新红绳分别系好。

欧阳皓长的人高马大的，手掌也大，玉锁上系绳的小孔就比针眼大一点，欧阳皓在穿绳子的时候格外费力，弄了半天都没有弄好，反倒急着自己满头的汗。

路漓看着觉得好笑，于是伸出手来帮欧阳皓。

路漓的手很白，手掌偏窄，手指却长的又细又长，手指的骨节分明，指甲上泛着健康的粉红色，弯弯的小月牙均衡的分布在每个指甲盖里，煞是好看。